陆浅雪轻轻一拍震醒了常鸣,他的目光从涣散变得专注,紧紧地盯着太阳。
阳光刺眼,没过一会儿,他的眼睛里就涌满了泪水。但他仍然坚持地盯着那边看。
过了好久,他转过头来,微微一点,用力点头说:“嗯!”
这一刻,他的笑容无比灿烂!
陆浅雪说得没错,他这一段时间忙得全无头绪,看似收获很多,但完全没有沉淀下来。他刚刚升上初级机关师不久,就开始琢磨中级机关术,但到现在为止,中级机关术的水平离圆融汇通还有一段距离。比起以前来可以说慢得不行了。
这不光是因为大量的琐事分去了他大量的时间,而是因为他的心开始迷茫。
在繁杂的事务中,他渐渐沉迷于别人的欢呼与惊讶,开始有点飘飘然,只想做更多的事情去搏得更多的欢呼……
不过现在发现还不晚!
是的,他最大的梦想与期待仍然是机关术,绝不是其他任何附属其上的东西!
陆浅雪说:“不过,闭门造车也不可行,与人打交道、四处见识新奇的事物更有利于你的发展。如何把握好这个度,是你要考虑的事情。”
这是真正的金玉良言,常鸣郑重地点头。
陆浅雪又说:“手头上的事情告一段落之后,你可以去一趟北浮州。”
北浮州?
打从来这里不久,常鸣就听过这个名字。它是机关战争的举办地,感觉上就是一片物产丰富的蛮荒之地。去那里做什么?
陆浅雪仿佛看出了他的想法,淡淡地说:“东梧州在机关战争上连败三十年,摧折的不仅是一些资源而已。它严重消磨砺了机关师的意志,让东梧州机关术的氛围极其淡薄……你去了北浮州你就会知道,那才是真正属于机关师的世界!”
常鸣重新坐了下来,诧异地问道:“不是说中央坤州的机关大师最多吗?”
陆浅雪摇头说:“不一样的……中央坤州因为有机关神殿在,机关术水平最高。但那种级别,已经高到你无法想像无法接近了。”她停顿了一下,似乎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总之,北浮州的机关师更具有生命力!”
“哦……”常鸣听着的确有些向往。充满生命力的机关师、异兽、遗迹……还有老板给他的那份藏宝图……北浮州在他的印象里,就是一个光怪陆离而无比神奇的世界——一个真正的异界!
常鸣用力点头,说:“嗯,我一定会去的!”
陆浅雪又问:“刚才的战斗中,你有没有发现什么不对的地方?”
很奇怪,听到陆浅雪这样问,常鸣就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她问的绝不是什么战斗细节,而是他的个人感受!
他沉默了片刻,说:“感觉我自己很无能。”
陆浅雪的唇畔浮现笑意:“哦,说说看。”
常鸣说:“我手上已经有一些战斗机关,但是在刚才的战斗里,却完全用不出来!”
“哦?为什么用不出来呢?”
“我的战斗机关全是应付普通人的。普通人在这样的机关面前,完全没有还手之力,但当它们对上其他高级机关时,无法破防,无法造成足够有效的攻击力!”
陆浅雪赞许地说:“没错。这也是我建议你去北浮州的原因之一。在东梧州呆得太久,你会被普通人同化。你会打从心底忘记你其实是一个机关师,你真正的敌人也是机关师!震慑普通人算得上什么?他们跟机关师不是一个世界的!”
她说得理所当然,完全不含轻蔑之意。常鸣知道,这就是眼界的不同。就像一个仙人面对一个凡人,也无法对他们的喜怒哀乐产生共鸣一样,机关师所处的是机关术的世界,他们所思所想所能做的,跟普通人截然不同。
陆浅雪说:“作为一个初级机关师,就能拥有战斗机关,的确是件不错的事情。但我知道,你的能力不止于此。好好想一想,你还能做到什么。”
她目注下方,一个折身,向下飞去。
临走时,她留下一句话:“不过,能想出从内部入破机关战车,思路不落俗套,值得表扬!”
声音消失时,陆浅雪的人影也消失在云层中。
常鸣露出一点笑意,迅速又消失了。
他向后一倒,躺在风筝上,仰望着碧蓝一片的天空。
虽然刚刚领悟了自己的弱点,但比起之前的浑浑噩噩来说,他感觉到了全身心的愉悦舒爽。
能理清自己的思路,搞清楚自己想要的东西,真是太好了!
与陆浅雪三次交谈,每次他都获益匪浅。
第一次,他完善了自己的机关术理论;第二次,他明白了创新与进步的关系;而这一次,也是最重要的一次,她点醒了自己,把自己从歧路上硬生生地拉了回来!
谢谢你,浅雪姐!
阳光和暖,微风轻拂,心里一片通明,常鸣闭上眼睛,想要休憩一会儿。
等他醒过来时,就又是一个新的开始了!
……
已经在做的事情不可能丢,常鸣接下来加快了工作的步伐。
岑初蝶来得比较早,她跟发三一起过来,带了六个人和一大堆训练器械,还有三架训练机。这还只是第一批,接下来,还有七架训练机会从齐天城送过来。一共十架训练机,再加上各种训练器械,足够蓝翔技校全体学员使用。
经过两个月的密集训练后,就要从中间选出精英份子,去齐天城参加俱乐部杯了。
技校的事情现在主要是灰鼠在管,常鸣直接把齐天城这群人交给了他。灰鼠能力极强,安排得有条不紊,岑初蝶才到不久,天翼训练就走上了正轨。
同时,常鸣还给发三布置了功课,让他结合齐天城的经历,想一想在这次俱乐部杯中,蓝翔技校还可以获得什么样的好处。
发三听得眼睛一亮,连连点头,好像听到这句话的那一瞬间,他就有无数点子已经浮出来了。
常鸣抽空做好了机关战争人员配比方案,顾青庭对此大为赞赏,迅速带着斩天城的所有机关师开始训练。
常鸣没有跟踪训练进程,只让他们把问题汇总在一起,自己会定期过来回复。
与白林区的联系工作交给了金晓。等到他的手下从白林区回来,就可以与白家和林家展开讨论了。当前,常鸣还是倾向于加入白林区的。
剩下的时间,他全部投入了机关术的研究里。
陆浅雪就像之前答应顾青庭的一样,一半的时间都陪在常鸣身边,是保护,也是照顾。
一个地创师陪在身边,常鸣当然要好好利用这个条件。他就像对顾青庭说的那样,凡是在机关术上遇到的问题都记下来,先自己思索,想不出来的就去问陆浅雪。
陆浅雪对他颇为看重,几乎是有问必答。即使有些问题没有正面回答,也会指出应有的方向。
她身为地创师,在机关术上能力之强,超乎常鸣的想像。常鸣的所有问题在她那里,根本都不形成问题。而且,她回答的方式简明扼要,总是直指本质,常鸣往往被她一指点,就整条路全通了。
除了每天固定的精神力训练和体术训练之外,常鸣必做的功课就是研究揣摩控制宝石上的线路,设法把它运用到精神力导线的排布中去。
他在这方面的进展不算太快,但非常稳定。就像解析陌生文字一样,一个接一个符号的含义被他破解出来,理解了其中含义。但这些符号不是破解了就能应用的,必须体会其中结构的规律。
机关术上,常鸣深入研究着中级机关术,记录在羊皮卷上的内容越来越多。
同时,他选择了自己这一段时间的主攻方向。两个月后有俱乐部杯比赛,这是蓝翔技校将要打响的第一炮,表现必须突出!
要想赢得比赛,天翼非常重要。无论是长天俱乐部还是飞龙俱乐部,以及其他四星俱乐部,在比赛中使用的全部都是定制机型。所以,常鸣最好也能做出属于自己的定制机型!
常鸣从岑初蝶手上拿到了资料,从以前在俱乐部杯里的表现来看,最强的天翼出自长天俱乐部,最高速度达到了580公里每小时。
这架天翼名叫夜风,速度快,灵活性强,操作感好,出自机关大宗师之手,的确是一架非常强的天翼。
要从这样的天翼手里获得胜利,得要是什么样的天翼呢?
常鸣思索良久,结合在另一个世界的见闻,最终敲定了目标!
他画了大致的简图,写下了关键创意点,拿去给陆浅雪过目。
要完整地从头设计一架新的天翼,他暂时还不具备这样的能力,必须要有机关大师帮忙才行。在他身边,还有比陆浅雪更好的对象吗?
“天翼?”陆浅雪听到常鸣的话,思索片刻,点头说,“不错,这东西有浅有深,可以逐步深入,对你来说是个不错的研究方向。”
她接过常鸣手中的图纸,才扫了一眼就立刻露出了惊讶的表情,随即,她满含兴味地仔细看了起来。
“俯冲轰炸机?角落这个标志是什么?”
她注意到图纸角落几个弯弯曲曲的符号,指着问道。
常鸣瞟了一眼,微笑道:“这个意思是——斯图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