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嘘，别说话，先离开这里。”
小树林旁边有两条路，一条通往食堂，一条通往制衣厂后面的废旧教学楼。叶大妞快步走向叶二妞，拉着她转身往废旧教学楼的方向走。
“怎么回事？”
俩人停下，叶二妞吸了一口气：“不是说好在小树林东面见面吗？”
叶大妞解下背带，横抱住叶楠楠：“那里有人。”
停顿几秒，叶大妞再次开口：“我听到一些不应该听的话。”
“等等。”
叶二妞做出‘先别说话’的手势，她走进废旧教学楼，匆匆扫视一圈，确保里面没有人才说：“可以说了。”
叶大妞就地坐下：“我听到有两个人在说话，一个问布有没有准备好，一个说废布里面有五成好布。”
叶二妞捂住嘴巴，使劲压住惊呼：“他们在倒卖厂里的布？”
叶大妞点了点头，叶二妞心跳加速：“以后别去小树林东面。”
叶大妞也是这样想的：“你说我要不要把听到的事情告诉主任，厂里每天都弄出好多废布，说是废布，其实不比好布差多少。”
“你想怎么说？”
叶大妞想了想：“实话实说。”
叶楠楠打了个哈欠，她觉得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两个白里切黑的姐姐，一个是人精，一个是人精中的人精，她们有这么好心？
下一秒，叶大妞又说：“反正我们都要买布做衣裳，与其买外面的废布，不如买厂里的废布。”
叶二妞的眼睛亮了亮：“你是想？”
叶大妞笑着点了点头。
叶楠楠努力竖起耳朵偷听，但她听不懂，着急得开始吮吸手指头。
叶大妞拉出叶楠楠的手：“我想告密，也想说服主任卖碎布给厂里的员工，但我不想被别人知道告密的人是我，也不想让其他人知道说服主任卖碎布的人是我，你一向主意多，帮我出出主意。”
叶二妞接过叶楠楠，用手掩面跟她玩那种你看不见我，我看不见你的捉迷藏：“啊呜，啊呜~”
叶楠楠推开她的手，目不转睛地看着她，嘴角溢出口水，发出无意义的拟声词：“呜呜~”
叶二妞凑过去吧唧叶楠楠一口：“有了，你可以这样做。”
叶大妞附耳过去，叶二妞在她耳边小声嘀咕。
叶大妞双眼发亮：“还是你有主意，天还早，我现在就去找主任。”
叶大妞站起身，回头问：“你是先带小妹回去，还是跟我一起去找主任？”
叶二妞站起身：“一起吧。”
俩人原路返回，先去一趟食堂，在食堂没找到主任后再去主任办公室。
胡主任只是车间主任，没有独立的办公室，跟各个车间的主任同坐一间办公室。
她们进门时，几个车间的主任正在说闲话，也正好说到碎布处理的事情。
叶大妞敲了敲门：“胡主任在吗？”
胡主任转过身：“大妞？”
她往外走：“我在，发生什么事了吗？”
叶大妞从胸口掏出一包炸花生：“没事，其实是我发工资了，我想要送您一包花生。”
胡主任打量着叶大妞：“为什么要送我花生。”
叶大妞低下头，一脸憨厚老实的模样：“你对我好，所以我想送你花生。”
胡主任揉了揉叶大妞的头发，眼神柔和下来：“你是我们缝纫车间的人，是我手下的同志，我对你好是应该的。花生拿回去吧，以后不用给我送东西。”
叶大妞耿直地哦了一声，然后收回花生。
胡主任被她逗笑了，看她的眼神就跟看自家侄女一样：“天色暗了，回家吧。”
叶大妞抬起头：“主任能送我回去吗？”
其他主任心想黄毛丫头就是麻烦。
胡主任愣了愣，很快回过神笑出声：“行，我送你回去。”
说着，胡主任转身去拿车钥匙，然后拉着叶大妞出门，走到门口，她看到叶二妞和叶楠楠：“来，小妹给我抱。”
叶二妞将小妹递给胡主任，叶大妞开口：“小霞姐说要帮忙给小妹做衣裳，主任，您知道哪里有不要钱的废布卖吗？”
胡主任的心思都在叶楠楠身上，想也不想就说：“厂里就有。”
叶大妞小声惊呼：“厂里的废布能买呀？我可以买吗？”
胡主任回神：“我刚才听岔了，厂里的废布由后勤部门处理，不能私下买卖。”
叶大妞看向叶二妞，叶二妞接话：“可是我听说有人可以买到废布，而且那些废布质量都特别好，比正常的好布质量还要好。”
正所谓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胡主任一下子捉到叶二妞话里的重点，有人私自买卖废布。
胡主任是极其负责人的人，既然让她发现后勤部门违反制衣厂规定，私下买卖废布，她就必须去后勤部门看看。
胡主任皱起眉头：“大妞，我一会还有事，就不送你回去了。”
胡主任把叶楠楠还给叶二妞：“你们赶紧回家。”
叶大妞追问：“您去哪里？”
胡主任骑上自行车，双脚一蹬已经走远了。
叶大妞收起憨厚老实的表情，扭头问叶二妞：“这样就可以了？”
叶二妞笑了笑：“这样就可以了，胡主任肯定是去后勤部，等她到后勤部一看，不用别人说都能看出后勤部里的废布有问题。”
“接下来她肯定会质问后勤部主任，后勤部主任做贼心虚肯定会撒谎，然后求胡主任帮忙隐瞒。胡主任眼里容不得沙子，她肯定不会答应。然而胡主任容易心软，只要后勤部主任一直求她，她会答应的。”
叶大妞接话：“然后呢？”
叶二妞笑容加深：“然后后勤部主任会想办法把一个人的错变成全部人的错，毕竟法不责众。”
叶大妞笑眯了眼：“对对对，他可以把废布卖给我们，这样的话，他就不是一个人犯错误了。接下来的事情就看胡主任的了，我们回去吧。”
叶二妞拦住叶大妞：“不，接下来是看你的了。”
“看我的？”
叶大妞一脸茫然，她的事情不是做完了吗，为什么还有她的事。
叶楠楠比叶大妞更茫然，作为从始至终都在场的旁听者，她竟然一句话都听不懂。
难道她的智商出现问题了？
叶楠楠动了动小肉腿，叶二妞按住她的腿：“我们赶紧过去，早点做完早点回去喂小妹喝米汤，小妹都饿了。”
叶楠楠吧唧嘴巴，这句话她听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