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姐，二姐，我用薯粉做出一样新吃食。”
叶二妞摆了摆手：“停，我现在满脑子都在冒火星，先让我喝口水。”
叶三妞转过身朝屋里喊：“四妞，倒三碗水出来的，要温温的，能入口的。”
“水来了，谁要喝水。”
叶二妞一把拿过叶四妞左手上的碗，先喂叶楠楠喝两口，然后仰起头，一口气喝完剩下的水：“再来点。”
叶四妞接过碗再次进屋倒水。
叶二妞抹了抹嘴角，拿出手绢擦干净额头上的汗水：“三妞，你刚才说什么？”
叶三妞拉叶二妞进屋：“我用薯粉做出一样新吃食，喏，就是这个。”
叶二妞拧起眉头：“这是什么东西？”
叶三妞笑了笑：“我也不知道，不过这些东西十分弹牙，而且软软糯糯的很好吃。”
叶大妞牵着叶楠楠进屋：“看起来很像糯米糍，怎么做的？”
叶三妞倒出一碗木薯粉：“用木薯粉做的，家里粮食不多了，我想将木薯粉和番薯芋头混着一起吃，然后就做出了这玩意。”
叶二妞拿起一个黄色的粉团捏了捏：“确实很弹手。”
叶楠楠凑过去看，盘里有白色和黄色的粉团，全都是芋圆。
叶楠楠流出口水，眼巴巴看着盘里的芋圆：“我想吃。”
叶二妞揉了揉叶楠楠的头发：“小馋猫，能不能吃都不知道呢，你真想吃？”
叶楠楠拿起一颗芋圆：“我觉得能吃。”
叶三妞接话：“确实能吃，我跟四妞中午吃过，很好吃。”
叶楠楠转身抱住叶三妞：“有多好吃？”
叶三妞捏了捏叶楠楠的脸，逗她：“比红烧肉还好吃，一口下去，甜滋滋的，软糯糯的，那味道真是啧啧啧。”
叶楠楠忍不住猛咽口水。
她好想吃啊。
叶二妞问：“怎么煮？”
叶三妞捧起木盆：“我来煮，你们先吃饭，”
吃过饭，叶三妞端出一盆东西：“来来来，谁想吃的拿碗过来。”
叶楠楠跟在叶三妞后面：“我我我。”
叶二妞递给叶三妞一个碗：“帮我盛一碗，我跟小妹分着吃。”
叶三妞边往碗里盛东西边说话：“我跟四妞试过蒸着吃，但是蒸着吃不好吃，后来我们又试过煮着吃，味道也不怎么好。”
叶四妞接话：“做这些东西用了不少粮食，能吃肯定不能浪费，后来我想了想，既然牛奶煮凉粉好吃，那么用牛奶煮这东西呢？会不会也好吃？”
叶二妞抱起叶楠楠，喂叶楠楠吃一口牛奶：“好吃吗？”
叶楠楠眯起眼睛：“好吃！”
叶二妞半信半疑，自己吃一口：“确实好吃，三妞，给我留半碗，我一会拿走。”
叶大妞放下碗：“你晚上要出门？”
叶楠楠在打嗝，叶二妞顺了顺叶楠楠的后背：“嗯，我约了阿芳姐去上扫盲班。”
“阿芳姐是谁？怎么没听你提过她？”
叶二妞低头问叶楠楠：“还想打嗝吗？”
叶楠楠摇头，叶二妞笑她：“下次不能吃太急，吃太急容易岔气，岔气了就会不停打嗝。”她扭头看向叶大妞：“阿芳姐是吴组长闺女，就是买我学徒工岗位的那个吴组长。”
“阿芳姐人很好，她看我年纪小，每天都教我认字，算数，阿芳姐说我已经学会一年级的识了，可以跟她去上扫盲班。”
叶大妞拧起眉头：“我听说吴组长的闺女是初中生，初中生也要上扫盲班？”
叶二妞又喂叶楠楠吃一口牛奶：“阿芳姐不是去上课，是去给别人上课，听阿芳姐，这是吴组长托关系给她找的临时工。”
听到这里，叶大妞点了点头：“早去早回，注意安全。”
叶二妞揉了揉叶楠楠的肚子，叶楠楠被揉的很舒服，眯起眼睛想要睡觉。
“我带小妹一起去。”
众人看向叶二妞，眼里都是反对。
叶大妞正要说话，被叶二妞打断：“正好轮到我带小妹，我带小妹出去没问题吧？”
叶大妞反对的话憋着说不出口。
叶二妞吧唧叶楠楠一口：“小妹愿不愿意陪二姐出门？”
叶楠楠不愿意。
她想睡觉。
但是叶二妞眼巴巴地看着她，她不忍心拒绝。
叶楠楠努力撑起眼皮，露出漏风的门牙：“我愿意。”
叶二妞又吧唧叶楠楠一口：“我先去收拾东西，我们一会就出门。”
叶二妞将叶楠楠交给叶大妞，叶大妞紧紧抱着叶楠楠，时间过的真快，从明天开始她就不能带小妹去上班了，也不能分分秒秒都看到小妹了。
叶二妞挎起斜挎包，抱起叶楠楠往外走：“我们走了。”
叶楠楠挥了挥小肉手：“我很快就回来。”
叶大妞追出门口：“早点回来！”
叶二妞抱着叶楠楠走远了，回答她的只有呼呼的风声。
叶二妞走的很快，不一会就走到扫盲班门口。透过窗口往里面看，屋里没有人。
叶楠楠打了个哈欠，眼里冒出泪花：“没有人。”
叶二妞推开门，走进屋扫视一圈：“可能还没来。”
“二妞，你终于来了。”
阿芳走进屋，三两步走到叶二妞旁边：“上课老师临时有事，今天的课不上了。”
叶二妞拉阿芳坐下：“你什么时候开始上课？”
说着，叶二妞递给阿芳饭盒。
阿芳打开饭盒：“组长让我做好准备，说是让我下个星期一开始上课。这是什么东西？”
叶二妞也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
叶二妞递给她汤勺，临时给饭盒里的东西起名字：“糯米糍，很好吃的，你吃吃看。”
阿芳尝试着吃了一口：“真的很好吃。”
她扭头看向叶楠楠：“她就是闻名整个制衣厂，只闻其名，不见其人的小妹？”
叶楠楠挥了挥小肉手：“姐姐好。”
阿芳伸手去抱叶楠楠：“小妹合我眼缘。”
她朝叶二妞挤了挤眼睛：“我跟你说过，我家里的弟弟妹妹非常讨人厌，以至于我非常讨厌小孩子。不过，小妹不一样，我看到她就觉得很喜欢。”
叶楠楠抱住阿芳的脖子，身上的奶香味冲进阿芳的鼻尖。
阿芳吸了吸鼻子：“小妹要是我妹妹就好了。”
叶二妞二话不说立刻抢走叶楠楠：“小妹我来抱，你吃糯米糍吧。”
她后悔带叶楠楠出来了。
阿芳拉住叶楠楠的小肉腿不愿意撒手：“我再抱一会。”
叶二妞拍走她的手：“不行，小妹认人，除了我们姐妹几个，其他人抱她，她晚上睡觉会做噩梦。”
叶楠楠窝进叶二妞怀里。
原来她会认人啊？
她怎么不知道？
阿芳信了叶二妞的话：“这样啊，好吧，我一会再抱小妹。”
阿芳继续吃东西，吃完整盒东西才说：“走，我请你们喝汽水。”
叶二妞拉住她：“不用。”
阿芳偷偷摸了摸叶楠楠的手背：“要的，要的。”她看向叶楠楠：“小妹想不想喝汽水？”
叶楠楠：“汽水是什么？”
阿芳没有解释，拉着叶二妞往外走。
“你要带我们去哪里？”
叶二妞拉住阿芳，阿芳拉着她继续走：“去我的秘密基地。”
半个小时后，三个人来到阿芳的秘密基地。
“你们在这里等着，我很快回来。”
说着，阿芳走进树林，身影跟夜色融为一体。
不一会，阿芳走出树林：“喏，橘子味的汽水。”
叶楠楠双眼发亮，叶二妞接过汽水，打开盖子喂叶楠楠喝一口：“哪里来的汽水？”
阿芳瞥向树林：“我的。家里讨厌鬼太多，我就把东西都藏在秘密基地了。”
叶楠楠推开叶二妞的手：“二姐也喝。”
叶二妞喝了一口，叶楠楠眨巴着眼睛：“拿饭盒装回家，也给姐姐们喝。”
叶二妞揉了揉叶楠楠的后脑勺：“行，我们一人再喝一口，剩下的带回家给大姐她们喝。”
阿芳十分羡慕地看着叶二妞跟叶楠楠：“你们感情真好。”
叶楠楠晃了晃小肉手：“也给阿芳姐姐喝。”
阿芳趁叶二妞不注意迅速抱走叶楠楠：“小妹太贴心了，二妞，我们俩是不是好朋友？”
叶二妞眯起眼睛：“可以不是。”
想跟她抢小妹，门也没有！
阿芳装出伤心的样子：“你没良心。”
叶二妞放好饭盒，伸手去抢叶楠楠。阿芳避开叶二妞：“二妞，就让我抱一会嘛，就一会好不好。”
叶二妞板起脸：“不行，把小妹还给我。”
看在汽水的份上，叶楠楠奶声奶气说：“二姐，我想要阿芳姐抱抱。”
叶二妞瞪阿芳一眼：“就一会，不许超过一分钟。”
阿芳嘿嘿笑出声：“不可能，小妹说了，她要我抱。”
叶二妞看向叶楠楠，叶楠楠假装打哈欠。
叶二妞又横阿芳一眼，憋着气岔开话题：“听说吴组长想让你去妇联，你什么时候去？”
阿芳冷哼一声：“估计明天或者后天。”
叶二妞听阿芳语气不对，忙问：“怎么了？”
阿芳敲了敲叶二妞的脑门：“没什么，都是家里的烦心事，不说它。”
停顿几秒，阿芳又说：“染布车间风气不好，等我在妇联站稳脚跟了，我再找机会让你也进妇联。”
叶楠楠扬起肉下巴偷听。
但是阿芳不接着往下说，而是转移话题说：“我一会还有事，你是跟我走还是回家？”
叶二妞伸手，阿芳叹了口气：“我再抱一会。”
叶二妞催她：“你已经抱很久了，把小妹还给我。”
阿芳哀怨地看着叶二妞，叶二妞摆出冷酷无情的表情：“快点，不然下次不许你抱小妹。”
“行行行，小妹还给你，真是小气。”
星期六早上，叶二妞从被窝里掏出叶楠楠，拿过旁边的小衣服给她穿上：“小妹醒醒，我们该起床了。”
叶楠楠翻转身，露出白花花的肚皮。
叶二妞挠她痒痒，叶楠楠嘎嘎笑出声。
叶大妞掀开被子：“别吵小妹，让她再睡会。”
叶二妞走下床，转身抱走叶楠楠：“不行，我跟阿芳姐说好了，今天要带小妹去找她玩。”
叶大妞揉了揉迷蒙的双眼：“今天星期六。”
休息时间，为什么要出去玩？
就不能让小妹在家待一天？
叶二妞抱着叶楠楠往外走，叶大妞赶紧跟上去：“我跟你们一起去。”
叶二妞拿出毛巾给叶楠楠洗漱，叶楠楠困的睁不开眼睛，全程任由叶二妞折腾：“不行，阿芳姐在妇联，你跟我们一起去不方便。”
叶大妞还想说话，叶二妞压低声音说：“大姐，我跟你透句实话，阿芳姐是好心，她让我今天过去，是想安排我进妇联。”
“染布车间不好吗？”
叶二妞拧干毛巾：“染布车间是刘主任和吴组长的天下，有她们两个人在，我永远只能当染布女工。大姐，我不想一辈子当染布女工。”
叶大妞懂了：“行，我不去了。”
叶二妞勾起嘴角：“那我们出门了。”
叶大妞点了点头，一路送叶二妞和叶楠楠走出门口。
目送叶二妞离开，叶大妞忽然醒悟过来。
她又被叶二妞骗了！
她跟叶二妞说的明明是小妹留下的事，叶二妞却跟她说不方便。
小妹留下怎么不方便了？
说到底她就是想带小妹一起出门！
好气啊。
这边叶大妞为自己的迟钝气得吃不下早饭，另外一边，叶二妞带着叶楠楠一路有说有笑，俩人先是去饭店买两个肉包子，然后吃着肉包子去厂里找阿芳。
到达妇联门口，叶二妞敲了敲门：“阿芳同志在吗？”
阿芳拉她进屋：“屋里只有我，快进来吧。”
阿芳拿出一个大饭盒：“我给你们留了早饭，快吃吧，吃完一起出门。”
叶二妞打开饭盒，只见饭盒里面放着十几个大肉饺子。
叶二妞和叶楠楠同时咽了咽口水。
叶二妞问：“你吃了吗？”
阿芳递给她筷子：“我吃了，你们快吃。”
叶二妞夹起一个饺子，叶楠楠伸长脖子，擦了擦嘴角说：“阿芳姐先吃。”
阿芳本来不想吃，但是听叶楠楠说让她先吃，她顿时觉得饿了。
她张嘴吃下饺子：“来，我来抱小妹。”
叶二妞看在饺子的份上解下背带，把叶楠楠递给阿芳。阿芳抱住叶楠楠，用一根筷子叉起一个饺子喂叶楠楠。
一个女人走进办公室：“小芳同志，她们就是你提到的妹妹们？”
阿芳面不改色：“嗯，亲姐妹。”
女人拉开旁边的椅子坐下：“你们感情真好，小芳同志一共只买了一份饺子，不舍得吃，自己吃一半，给你们留下一大半。”
叶楠楠吃得满嘴流油：“阿芳姐最好了。”
阿芳脸上都是笑容：“我胃口小，吃几个就饱了。”
她又夹起一个饺子，叶楠楠闭上嘴巴：“阿芳姐吃了我才吃。”
阿芳拿她没办法，只好自己吃一个，喂叶楠楠吃一个。
女人忍不住伸手想抱叶楠楠，被阿芳躲开。
又过了一会，妇联主任走进办公室：“时间差不多了，都准备好了吗？”
阿芳合上饭盒：“都准备好了。”
妇联主任看叶二妞一眼，又看叶楠楠一眼：“出发吧。”
“主任，这次是什么情况。”
阿芳拉着叶二妞追上妇联主任，妇联主任想了想从兜里掏出一颗麦芽糖：“给女娃娃吃。”
叶楠楠伸出手：“抱抱。”
妇联主任脸上露出不明显的笑脸，伸手接过叶楠楠：“还是婆媳问题。”
阿芳叹了口气：“又是婆媳问题，这个星期处理的都是婆媳问题。”
妇联主任：“婆媳问题是千古难题。这次是媳妇头胎生了女娃娃，婆婆不满意媳妇只生闺女不生儿子。”
阿芳啧啧出声：“这么简单？”
妇联主任看阿芳一眼：“听起来是很简单。”
叶二妞找准机会插话：“是媳妇举报婆婆吗？”
妇联主任扭头打量叶二妞：“不是，是邻居举报他们家。”
阿芳惊讶得瞪大眼睛：“什么情况？”
妇联主任慢悠悠说：“刚才说了，婆婆不满意媳妇生闺女。”
叶二妞再次插话：“是婆婆打媳妇还是丈夫打媳妇？”
妇联主任看着叶二妞饶有所思：“都不是，情况没有你们想象的严重。”
叶楠楠吮吸着麦芽糖。
妇联主任拉了拉叶楠楠头上的草帽：“是婆婆不给媳妇吃饭，媳妇饿得没奶喂孩子，以至于孩子饿的每天都哭，周围的邻居被孩子吵得没法睡觉，纷纷投诉他们家孩子吵。”
阿芳伸手跟叶楠楠玩掰手指：“这属于邻居矛盾，跟我们妇联有什么关系？”
妇联主任挥开阿芳的手：“到了。”
阿芳上前看了看：“直接进去还是在门口喊人？”
妇联主任：“这家人姓王。”
阿芳秒懂：“王同志在家吗？”
屋里走出一个老太太，老太太看向阿芳：“你们是？”
阿芳上前说话：“我们是妇联的，这位是妇联主任。”
老太太明显慌张起来：“我，我没犯事。”
妇联主任往前走几步：“老太太，我们是进屋说话还是在这里说话。”
老太太左右看了看，周围走出不少邻居。
“进屋说话。”
走进屋，老太太拘谨地站在门口，妇联主任开口：“你媳妇呢，让你媳妇出来。”
老太太抖了抖：“唉，我现在就去喊她出来。”
阿芳走到叶二妞旁边：“看着吧，一会出来的婆媳肯定好的跟亲母女似的。”
叶二妞转了转眼睛：“为什么？”
阿芳笑了笑：“做给我们看呗。”
果不其然，等老太太再出来时，老太太一手扶着媳妇，一手抱着孩子，三人同框的画面十分和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