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工作到这里结束吧。”
“好。”
叶二妞把文件叠好，将同类型的文件整整齐齐排成一排，扭头看向向红军，等待向红军说最后一句话。
向红军为了掩饰心里的忐忑，假装翻开笔记本：“上次的事情是我妈跟我儿子做的不对，我替他们向你道歉。”
向红军是领导，叶二妞可以不接受他的道歉吗？
当然不可以。
叶二妞给向红军倒了一杯茶，把茶杯推到他面前：“您不用道歉，我已经忘了。”
向红军拿起茶杯抿一口茶：“要不我请你们吃饭，就当是赔礼道歉？”
叶二妞看向向红军：“不用了。”
向红军坚持：“要的，要的。你觉得是去食堂吃饭好，还是去国营饭店吃饭好？”
叶二妞还没说话，向红军自己接话：“我觉得去国营饭店比较好，国营饭店人少，说闲话的人也少。”
他担心影响叶二妞的名声。
叶二妞点了点头：“这个时间点太晚了，国营饭店可能没菜了。”
向红军不装了，立刻起身收拾东西：“没事，我昨天去找过国营饭店的厨师，他答应给我留两道肉菜。”
叶二妞朝叶楠楠招了招手，两个人跟上向红军。
到了国营饭店，向红军自己坐一边，叶二妞带着叶楠楠坐一边。
三个人都不说话，场面很是尴尬。
向红军给叶楠楠夹一块肉：“听说小妹很喜欢吃甜的东西，这是我特意拜托厨师做的东坡肉，小妹尝尝看。”
叶楠楠拿起勺子扒饭：“好吃！谢谢向叔叔。”
向红军露出笑脸，小妹真可爱，如果他有一个这么可爱的女儿就好了。
想到这里，向红军顺着叶楠楠偷偷看向叶二妞。
小妹长得跟叶二妞有三分像，如果……
向红军捏了捏自己的大腿，不能再往下想了！
叶楠楠不知道向红军的纠结，她吧唧吧唧地吃着碗里的东坡肉。国营饭店的厨师从来没吃过东坡肉，所以他做出来的东坡肉，其实就是红烧肉。
叶楠楠吃了一嘴肉，粉嫩嫩的双唇沾满酱汁。
叶二妞拿出手绢给她擦了擦嘴巴：“慢点吃。”
向红军觉得叶楠楠可爱极了，忍不住又给她夹了一筷子的鸭肉：“这道冬瓜炖鸭是厨师的拿手好菜，特别好吃。”
叶楠楠打了个大大的饱嗝：“我饱了。”
叶二妞揉了揉叶楠楠圆鼓鼓的肚子：“小妹不能再吃了。”
叶楠楠乖乖放下勺子，叶二妞夹走她碗里的饭菜接着吃。向红军移开视线，笑眯眯问叶楠楠：“小妹喜不喜欢木偶，你向党哥哥有很多木偶玩具，我让他给你挑几个好不好？”
叶楠楠看向叶二妞，叶二妞放下筷子：“小妹喜欢孙悟空。”
叶楠楠闭上嘴巴。
她不喜欢孙悟空。
向红军接着又问：“喜不喜欢猪八戒？你向党哥哥有两个很好看的猪八戒木偶。”
叶二妞直接替叶楠楠接话：“小妹不喜欢猪八戒，她只喜欢孙悟空。”
叶楠楠眨巴着眼睛：“嗯嗯，我只喜欢孙悟空！”
向红军越聊越起劲：“小妹为什么喜欢孙悟空？”
叶楠楠朝向红军微笑，笑得甜甜的。
她为什么喜欢孙悟空？
因为二姐说她喜欢。
叶楠楠企图岔开话题，就在她在纠结该如何岔开话题时冯主任来了。
冯主任走向向红军：“向红军同志，你家向党病了，现在在医院等你。”
向红军猛地站起身：“麻烦冯主任带路。”
冯主任看向叶二妞：“那个，向党，向党说他要见后妈，后妈不去他就不打针，不吃药。”
冯主任偷看向红军：“我一开始不知道向党是你的孩子，他来制衣厂找人时刚好遇到我。他说自己叫向党，爸爸叫向红军，让我帮他找后妈，说他病了，要后妈带他去看病。”
“我看他情况不对，赶紧送他去医院。我找医生给他看过，医生说他是低烧，体温将近三十八度。”
停顿几秒，冯主任提议说：“要不叫上您媳妇？向党吵着要后妈。”
向红军红了脸颊：“我还没续娶。冯主任，今天的事情太麻烦你了。”
冯主任明白向红军在示意她离开，她十分识趣说：“我家老刘陪向党在市医院看病，你快去找他吧。我一会还有事，就不跟你一起去了。”
向红军送冯主任走出门口，目送冯主任走远了才返回国营饭店找叶二妞。
“叶二妞同志……”
他话还没说话，叶二妞自己打断他的话：“我们跟你一起去。”
叶二妞背上斜挎包，抱起叶楠楠往外走：“走吧。”
向红军急忙跟上叶二妞，三个人匆匆往市医院走。
到达医院，三个人听到向党在哭。
“我要后妈！后妈不来，我就不打针！”
“我爸呢？我爸怎么还不来？”
“呜呜，我爸是不是不要我了？”
“呜呜，我后妈怎么还不来？”
向红军红了眼眶：“向党，爸爸来了，别哭了。”
向党立刻不哭，黑黢黢的眼珠子看向叶二妞：“我头疼，我不舒服，我要后妈抱。”
向红军看向叶二妞，叶二妞放下叶楠楠，走过去抱起向党。
向红军跟医生说话：“医生，我家孩子怎么样了？”
医生又给向党探了探体温：“还在低烧，给他打一枚屁股针吧。”
听到要打屁股针，向党急忙捂住屁股：“妹妹看着呢，不能打屁股针。”
向红军笑出声：“害羞了？”
向党窝进叶二妞怀里，向红军从叶二妞怀里接过向红军：“去那边打吧，那边有纱布挡着，妹妹看不见。”
向党偷看叶楠楠一眼：“去那边。”
向红军抱着向党去打针，打完针又给他喂药。
向党吃完药就睡着了，窝在向红军怀里打呼噜。
叶二妞小声说话：“我们先走了？”
向红军摆了摆手：“今天辛苦你了。”
叶二妞摇了摇头，随后抱起叶楠楠离开。
“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叶大妞站起身，她下班后见叶二妞和叶楠楠还没回家，就一直在门口等着。
叶二妞放下叶楠楠：“向党病了，就是那个特别皮的孩子，我跟小妹去看她。”
叶楠楠抱住叶大妞说话：“向党想要二姐当他后妈。”
叶大妞沉下眉头：“怎么回事？”
叶二妞抱住叶大妞：“没事，他是小孩子不懂事。”
叶大妞打开门，叶三妞点亮煤油灯：“你们的晚饭还在锅里温着，是先吃饭还是先洗澡？”
叶二妞放下背包：“先带小妹去洗澡，我们去了一趟医院，身上都不干净。”
叶大妞找出叶楠楠的衣服，抱着叶楠楠出去洗澡。
洗过澡，叶三妞端出饭菜：“小妹过来吃饭。”
叶楠楠摸了摸圆鼓鼓的肚子：“我跟二姐吃过饭了。”
叶二妞解释：“今晚向红军同志请我们吃饭，当时太赶了，我来不及告诉大姐。”
叶六妞凑过去：“给我吃吧，我又饿了。”
叶二妞拧起眉头：“三妞和四妞最近经常腿麻、腿抽筋。我问过厂里的老人，她们说三妞和四妞是在长身体，因为身体缺营养，所以才会经常腿抽筋。”
叶大妞接话：“怎么治？麻烦吗？”
叶二妞喝了一口水：“不麻烦，吃几顿骨头汤就好了。”
说到排骨汤，叶二妞拿出一包东西：“这是阿芳姐给的干海带，听说可以把海带泡开了煲排骨。”
叶三妞打开袋子，闻了下味道立刻捂住鼻子：“好腥！”
叶大妞拉开她：“海带是海里的东西，跟鱼差不多，肯定是腥的。”
叶四妞拧起眉头：“能吃吗？”
叶六妞打开碗柜：“家里还有骨头，要不然明天煮海带吃？”
叶二妞点了点头：“我觉得可以。”
叶大妞拿出一把干海带：“现在就泡海带，睡觉前把砂锅放火盆上面温着，温一个晚上，明天早上可以当早饭吃。”
叶三妞提议：“可以放一把米熬粥。”
叶大妞又捉一把米放进砂锅：“再放两片姜吧，可能会有点腥。”
砂锅在火盆上面闻了一个晚上，同时，肉香味也在屋里弥漫了一个晚上。
叶大妞舀出几碗粥：“赶紧吃，吃完了上班的去上班，上学的去上学。”
她放下勺子：“二妞，这是给向党留的粥，你一会把粥给他。”
叶二妞吸溜一口粥：“没想到海带骨头粥还挺好吃。”
叶大妞把勺子给叶楠楠：“我刚才说的话，你听到没有？”
叶二妞撅了撅嘴巴：“听到了，我一会就去给他送粥。”
叶大妞放下碗：“向红军毕竟是你的领导，加上向党跟你关系好，现在他病了，别的忙我们帮不上，但是送一碗热粥这样的小事，我们该做。”
“好，我给他送粥。”
叶二妞快速吃完两碗粥，拿上东西喊叶楠楠：“小妹，我们该走了。”
叶大妞给叶楠楠套上帽子：“外面下雨了，走慢点。”
“知道了。”
叶二妞牵着叶楠楠走，到达向红军家，叶二妞直接把粥递给向红军：“给向党的。”
向红军接过粥，叫住要走的叶二妞：“二妞同志，太谢谢你了。”
叶二妞笑了笑：“要是真的想要感谢我，就给我转正吧。”
向红军愣了愣，随后说：“好，我回去就给你转正。”
“还有，不许跟向党说粥是我给他的。”
“好。”
就这样，叶二妞成为了向红军的正式秘书，每个月多十块钱工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