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妞姐，金银花真的能卖钱吗？”
叶四妞拉了拉斜挎包：“我问过卫生所的医生，他们说收。”
石头往前蹦了蹦，背上的竹篮随着他的一蹦一跳洒出金银花。叶四妞拉住石头：“别跳了，你的金银花洒出来了。”
石头从背后拉过竹篮，用手压了压竹篮里面的金银花：“还有很多。”
他转过身跑向叶楠楠：“小妹，等石头哥哥赚钱了，石头哥哥给你买冰棍吃。”
叶四妞横了石头一眼：“小妹不爱吃你买的冰棍。”
石头一脸茫然：“为什么？”
叶四妞挺起胸膛，露出得意的表情：“因为小妹只爱吃我买的冰棍。”
石头张了张嘴巴：“四妞姐又骗人！”
大军追上他们：“我们摘了这么多金银花，卫生所会全要吗？”
叶四妞伸手挎上大军的肩膀，笑眯眯说：“卫生所的医生说我摘多少，他就要多少。”
旁边走过两个二十岁左右的男人，两个男人对视一眼，随后一起看向叶四妞。左边的男人名叫寸头，右边的男人名叫板头，俩人是堂兄弟。
寸头小声说：“跟上去看看。”
板头点了点头，俩人放轻脚步跟上叶四妞等人。
叶四妞揉了揉叶楠楠的头发：“我摘了三十多斤金银花，等卖了金银花，我就去给小妹买红头绳，最近供销社来了很多好看的红头绳。”
大军摘的金银花最少：“我只有五斤。”
石头撞了撞大军的肩膀：“我有二十多斤，等卖了金银花，我请你吃糖。”
大军一把搂住石头：“好兄弟！”
听到这里，寸头给板头使了个眼色，板头点了点头，加快脚步追上叶四妞等人：“这位女同志，请等一等。”
叶四妞指了指自己：“你喊我？”
板头走到叶四妞面前：“是的。我想请问你一件事。”
“你说。”
“我是隔壁省卫生所的医生，我们卫生所急需很多金银花。我看你们摘了不少金银花，不知道你们的金银花卖不卖？”
叶四妞警惕地看着板头：“我们不搞私下交易。”
板头没想到叶四妞会这么警惕，嘴角边的笑容顿了顿，很快又重新扬起笑脸：“不是私下交易，是正常交易。”
叶四妞拧起眉头：“你是隔壁省的人，如果我们要跟你交易的话，是不是要跟你去隔壁省？”
板头笑容加深：“是的，不过你们放心，我可以给双倍的价格。”
石头看向叶四妞：“四妞姐，我们卖不卖给他？”
叶四妞示意石头不要说话，转过身看向板头，继续问话：“卫生所两毛钱收购一斤金银花，你说你可以给双倍价格，你愿意用四毛钱收购一斤金银花？”
板头：“没错。”
叶四妞盯着板头看：“你要这么多金银花做什么？”
板头叹了口气：“我们省发鸡瘟了，需要大量的金银花入药。”
“原来是这样。”
叶四妞朝大军招了招手，大军走向叶四妞，叶四妞低头在大军耳边小声说话：“去喊大院里的爷爷奶奶们过来。”
大军小声问：“为什么？”
叶四妞没时间解释，急忙说：“你快去，就说我们遇到坏人了。”
大军转身看向板头，这个人看起来不像是坏人，四妞姐为什么要说他们遇到坏人了？
不过，既然四妞姐说他是坏人，那他肯定是坏人。
大军转身迅速离开。
叶四妞给板头指了个方向：“那里比较凉快，我们去那边说话好吗？”
板头看向寸头，寸头点了点头。
“可以。”
几个人走向叶四妞指的方向，叶四妞解下背包，拿出水壶递给叶楠楠：“渴不渴？”
叶楠楠拧开盖子喝一口水：“四姐也喝。”
叶四妞抿一口水，拿着水壶去找板头说话：“你们省卫生所的医生可以治疗鸡瘟啊？好厉害啊。”
板头根本就不是卫生所的医生，硬着头皮回答：“可以，其实治疗鸡瘟和治疗感冒发烧是一样的。”
叶四妞哦了一声：“那个男同志一直看着你，你们认识吗？”
板头看向寸头：“不认识。”
叶四妞忽然朝寸头招手：“那边的男同志，过来一下。”
寸头看向叶四妞，几个大跨步走向叶四妞：“有事？”
叶四妞找了个石凳子坐下：“没事，我看你挺闲的，找你过来聊聊天。”
寸头心里梗了一口气，他一点都不闲！
叶四妞假装没看到寸头脸上的不耐烦神色，东扯一下，西扯一下地跟他们瞎聊，一会问板头鸡瘟死了多少只鸡，一会问寸头是哪里人，叫什么名字，在哪里上班。
叶四妞拉着他们不停聊天，在聊天的时候时不时看向四周。半个小时后，她看到大军来了。
叶四妞朝大军招了招手，笑眯眯问：“来了吗？”
板头和寸头不知道叶四妞在跟大军打什么哑谜，均一脸疑惑地看着他们。
大军走到叶四妞旁边坐下：“来了，就在后面。”
叶四妞伸长脖子往后看，等了一会，她看到十几个老太太，老大爷扛着扁担匆匆而来。
叶四妞小声跟大军说话：“我一会说跑，你就赶紧跑。”
叶四妞迅速站起身，拉过叶楠楠就跑：“跑！”
大军大声喊：“快跑！”
板头和寸头更疑惑了，忽然的，怎么就要跑了？
几秒后，他们得到了答案。
一群老太太、老大爷围住板头和寸头，凶神恶煞地盯着他们看。
大军奶奶问叶四妞：“他们两个是坏人？”
叶四妞拍了拍叶楠楠衣服上的灰尘：“我怀疑他们是骗子。”
大军奶奶一扁担打在板头的大腿上：“拉他们去公安局。”
石头爷爷气势汹汹上前捉人，几个老大爷一起出手，很快用绳子绑住板头和寸头。
大军奶奶扭头跟叶四妞说话：“四妞一起去吗？”
叶四妞跟上大军奶奶，大军见叶四妞跟自己奶奶走了，也急忙跟上：“我也去。”
到达公安局，叶四妞跟公安们说一遍情况，大队长问她：“你怎么知道他是骗子？”
叶四妞捞了一把金银花给大队长看，并且问他：“四毛钱一斤的金银花你要吗？”
大队长撇了撇嘴巴，公家山上到处都是金银花，傻子才会花四毛钱买一斤金银花。
叶四妞继续说：“您肯定不要吧，不过，他们却说愿意用四毛钱跟我们收金银花。”
大军猛点头：“四妞姐没撒谎，我们可以作证。”
石头接话：“嗯嗯，我们都可以作证！”
大队长的脸色凝重起来：“看来他们两个人很有可能是骗子，你们在这里等着，我去审一审他们。”
一群人坐在公安局门口等待审讯结果。
半个小时后，大队长走出门口：“审出来了，他们两个都是骗子，一个叫寸头，一个叫板头，是从隔壁市来的。”
叶四妞：“我们都很穷，他们想要骗我们什么？”
大队长看向大军和石头：“他们看上了这两个小子，想要骗他们去隔壁市拉他们入伙，带他们一起干骗人的事。简单来说就是他们想找两个小弟。”
叶四妞知道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大军奶奶吐了一口口水：“我呸，我大孙子机灵得很，才不会被他们骗！”
大军猛点头：“就是，我才不会被骗！”
大队长摆了摆手：“我还得继续去审他们，你们是继续等着，还是要离开？”
大军奶奶拉住大军的手：“我们不等了，走走走，大军，我们回家。”
大军挣脱开大军奶奶的手：“我不回家，我要跟四妞姐去卫生所卖金银花。”
大军奶奶看向叶四妞：“四妞啊，我家大军就交给你了，你可要看好他呀。”
叶四妞：“您放心，我一定看好大军。”
大军奶奶大手一挥，十几个老太太、老大爷扛上扁担离开。
叶四妞带大军他们去卫生所卖金银花，卖了金银花后带他们去供销社买东西。叶四妞给叶楠楠买了两根红色的头绳，拉着叶楠楠在门口给她绑羊角辫。
石头舔了舔手上的冰棍：“四妞姐，我还剩下几毛钱，怎么花？”
叶四妞撸了撸叶楠楠的小辫子，看似不经意说：“国营饭店来了杂技团，要不我们去看杂技表演？”
大军哭着一张脸：“我的钱买冰棍花光了！”
石头递给大军一毛钱：“借你一毛钱。”
大军立刻开心了：“我知道杂技团在哪里，我带你们去！”
一群人转身前往杂技团。到达杂技团门口，大军指着前面的帐篷大声说话：“这里就是杂技团，有人在门口收钱，给了钱就能进去看表演。”
叶四妞拿出几张一分钱：“走，我们进去看看。”
杂技团里面很暗，刚进去的时候伸手不见五指，等进去后渐渐出线光线，视线渐渐清晰起来。
叶四妞拉叶楠楠坐下：“我们坐这里。”
大军和石头在叶楠楠旁边坐下，石头掏钱买了一包瓜子，倒了一半瓜子给叶楠楠：“小妹吃瓜子。”
所谓的杂技表演，其实就是小孩子骑单轮自行车，男人们表演杂技，女人们表演跳绳。
叶四妞看似在看向表演，其实她的眼角不停地左右张望。
不一会，一个男人坐到叶四妞旁边：“你是叶四妞吗？”
叶四妞点了点头，男人递给叶四妞一封信：“这是给叶三妞的东西。”
说完这句话，男人站起身要离开。
叶四妞拉住他：“等等。”
男人拍开叶四妞的手：“告诉叶三妞，仅此一次，下不为例。”
叶楠楠动了动耳朵尖。
仅此一次，下不为例？
难道四姐认识她旁边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