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姐，下冰雹了。”
叶四妞甩了甩肩膀上的扁担，伸手接住一块冰雹：“真的下冰雹了，我头上被砸了一块。”
叶大妞捂住叶楠楠的脑袋：“我也被砸了。走快点，天色越来越暗了，一会很可能会下大冰雹。”
叶二妞伸手抢过叶四妞肩膀上的扁担，拿下一个箩筐扣到叶楠楠头上：“今天没带伞，暂时用箩筐挡一挡冰雹吧。”
叶楠楠被扣住脑袋，两眼一抹黑，什么都看不见。
“大姐，二姐，我看不见。”
叶大妞捉住叶楠楠的手：“大姐拉着你走。”
叶楠楠往上托了托箩筐：“箩筐好重，我的脖子好累呀。”
叶四妞把扁担交给叶六妞，自己冲向叶楠楠，伸手帮叶楠楠托住箩筐：“我跟小妹用一个箩筐，大姐你走前面吧，我会看着小妹。”
叶大妞拿起另外一个箩筐扣到头上，迈开脚步往前跑：“冰雹越下越大了，你们走快点。”
冰雹跟不要钱一样使劲往下砸，姐妹几个抱着脑袋，盯着箩筐使劲往前跑。
叶大妞停下脚步，擦了擦眼睛上的雨水才上前敲门：“三妞开门。”
叶三妞正在屋里吃面条，听到叶大妞的声音赶紧起身开门：“大姐，你们怎么来了。”
叶大妞拉开叶三妞：“外面还下着冰雹呢，先进屋再说。”
叶四妞拉着叶楠楠走进屋，叶六妞吸了吸鼻子：“三姐，你在吃面吗？”
叶三妞往前推了推刚做好只吃了两口的面条：“饿了？你吃不吃？”
叶六妞吸了吸口水，假装矜持几秒，随后走过去捧起大海碗：“我吃三口就够了。”
吃完三口面，叶六妞眨巴着眼睛问：“三姐，我能再喝三口汤吗？”
叶三妞把砂锅驾到煤炉上，然后拿出一把面条拗断放进砂锅，又往砂锅里倒入两大海碗的井水：“你都吃了吧，我在煮面，一会就能吃了。”
叶大妞拿起暖水壶倒了一杯热水，转手将热水递给叶楠楠：“暖暖手。”
叶三妞问：“外面又下雨又下冰雹，你们怎么这个时候过来？”
叶大妞看向叶四妞：“你问叶四妞。”
叶四妞甩了甩头上的头发：“廖师傅让我跟小妹来牛头村进行下乡表演。后天就是年三十了，我想着今天不来明天也得来，与其明天再来，还不如今天过来。”
叶四妞拿出毛巾帮叶楠楠擦头发：“你们暑假不是才来过一次，怎么又来了？”
叶四妞横了叶三妞一眼：“不是我非要来牛头村，是你们大队长邀请我们来的。”
叶三妞透过窗户看向门口：“你来的太不是时候了，看到这样的天色就不应该出门。”
叶四妞拉开椅子坐下：“我们来的时候天气特别好，谁知道忽然的天就黑了，忽然的就开始下雨下冰雹了。”
叶三妞伸出手弹了弹叶四妞的脑门：“你倒霉呗。”
叶大妞打开碗柜拿出一双筷子，打开砂锅的盖子搅拌几下锅里的面条：“家里有葱花吗？”
叶三妞站起身去拿葱花：“我昨天托人买了半斤肥肠，肥肠已经卤好了，要不要来点肥肠？”
叶大妞拿出盐撒向砂锅：“来点吧，有酸菜吗？”
叶三妞走到碗柜旁边翻找：“还剩下一棵。”
叶二妞从叶三妞手上接过酸菜：“把酸菜跟肥肠一起炒了拌面吃。”
叶大妞点了点头，示意叶二妞去洗酸菜。
姐妹几个分工合作，不一会，屋里弥漫起酸菜肥肠的香味。
叶六妞咽了咽口水：“能吃了吗？”
叶大妞拿出碗盛出七碗面条，叶二妞将酸菜肥肠夹到碗里：“可以吃了。”
叶六妞迅速拿起一碗面，闻了闻感叹说：“太香了，吃完这碗面我可以不吃晚饭了。”
叶二妞看了眼时间：“现在是十七点，已经是吃晚饭的时间了。”
叶六妞吸溜一口面，避开叶二妞的话题不往下聊：“小妹，这么大碗面，你能吃得完吗？”
叶楠楠胃口小，最多能吃完半碗面。
“我吃不完，分你一半好不好？”
叶六妞乐滋滋凑过去：“好呀，好呀。”
叶楠楠分给叶六妞一半面条，跟叶六妞一起蹲在床边吸溜碗里的面条。
卤的糜软的肥肠搭上酸辣爽口的酸菜，一口下去，那滋味，啧啧啧，太香了！
“叩叩叩~”
叶三妞放下碗：“谁啊？”
“是我。”
叶三妞跟叶大妞小声说话：“是大队长媳妇来了，我去开门。”
叶三妞越过叶五妞走到门口，打开门往外看：“婶子，外面又是下雨又是下冰雹的，您怎么来了？”
大队长媳妇手里端着一个大木盆：“听说大妞她们来了，我给你们带了些猪杂汤过来。”
叶三妞往左边侧开，大队长媳妇走进屋。
大队长媳妇一进屋就看到坐在床边的叶四妞：“四妞这次下乡还表演《老太太吵架》吗？虎头看过一次你们的表演后就迷上了，他时不时的就去找村里的老太太讨经验，说是要跟老太太们学吵架，等学会吵架就跟你们一起上台表演节目。”
大队长媳妇话音刚落，家里又有人来了。
叶三妞提声问：“谁啊？”
门外的人低声说话：“是我，刘红。”
大队长媳妇翻了个大白眼：“又是她，她怎么又来了。”
大队长媳妇拉了拉叶三妞：“就说你睡下了，让她走，别搭理她。”
叶三妞正要开口，门外的人又说：“听说上次表演《老太太吵架》的四妞同志和小妹同志过来了，我很喜欢她们的表演，想要跟四妞同志进行一次思想交流。”
大队长媳妇瘪了瘪嘴巴：“看来不让她进来也不行了。”
叶三妞点了点头，三步做两步走向门口打开门：“刘红同志请进屋。”
刘红一进屋就开始打量屋里的人，把所有人都大量一遍后才掏出一个小本子，拿着本子笑盈盈走向叶四妞：“四妞同志，我写了一篇观《老太太吵架》后感，想跟你互相交流，共同进步。”
刘红一张嘴就把叶四妞的退路堵住，逼得叶四妞不得不跟她说话。
刘红把本子递给叶四妞，叶四妞接过本子，扯了扯嘴角开始翻阅本子：“你的观后感写的很好，看完你的观后感后给了我很大的启发，我感觉我的整体思想取得了非常大的进步。”
刘红笑眯眯看着叶四妞：“我能帮到你真是太好了！四妞同志，你这次还表演《老太太吵架》吗？”
叶四妞还没说话，刘红又说：“虽然你上次的表演很精彩，但我还是想要向你提几个建议。我观察过村里的老太太吵架，发现她们吵架有两个特点，一个是很凶，一个是蛮不讲理。说句你可能不想听的话，我觉得你跟小妹同志搭档表演不合适。”
叶四妞笑了：“那你觉得我跟谁搭档表演比较合适？”
刘红谦虚地笑了笑：“我写了很多心得体验，也跟老乡们讨过经验，你觉得我可以吗？”
大队长媳妇冷呲出声：“她还真是不死心！”
叶大妞问：“怎么回事？”
大队长媳妇鄙夷地看着刘红：“这个刘红一向不老实，也不知道她从哪里听来的消息，说是文工团要招人，需要招几个有表演经验的女知青。”
“她来找四妞就是想要取代小妹跟四妞搭档表演，她这是想要去文工团呢！”
叶大妞笑了笑不说话。
叶四妞想了想说：“可以啊，大队长让我在大年三十的晚上表演节目，你第一次上台表演可能没经验，我们需要排练，你什么时候有空？”
刘红忍着激动说：“我这几天都有空！”
叶四妞打发刘红说：“那你明天过来找我吧。”
刘红猛点头，十分识趣说：“我一会还有事，就不打扰你们了。”
见刘红走了，大队长媳妇气哼哼说：“这种心眼多的知青，真是烦人。”
叶大妞朝叶四妞招了招手：“明知道刘红算计你，你还答应她跟她一起表演，你是怎么想的？”
叶四妞看向大队长媳妇：“婶子，刘红同志热情的有点奇怪呀，村里是不是出事了？”
大队长媳妇：“村里没出事，是刘红心里有事。”
大队长媳妇把刘红想要利用叶四妞搭上文工团的事情又跟叶四妞说一遍，叶四妞摸了摸下巴：“刘红敢算计到我叶四妞头上，她真能耐！”
叶二妞推了叶四妞一把：“你不可能轻易被她算计，说说你的想法。”
叶四妞嘿嘿笑出声：“她不是想跟我搭戏混表演经验吗？我可以让她搭，但是跟我搭戏的后果，我怕她承受不了。”
叶四妞冷哼一声，眼里泛出冷光。
大队长媳妇知道叶四妞已经有了对付刘红的办法，笑了笑说：“你心里要有数。”
叶四妞点了点头，大队长媳妇扭头跟叶三妞说话：“三妞，你去拿东西把猪杂汤倒出来，我该回去了。”
叶三妞拿出大木盆倒出猪杂汤，随后把大队长媳妇带来的木盆洗干净：“您把这个木盆拿回去吧。”
大队长媳妇接过木盆：“我走了。”
叶三妞追上去：“我送送您。”
大队长媳妇加快脚步，边走边摆手：“你家到我家只有几步路，不用你送，你回去吧。”
大队长对这次的表演很重视，年二十九已经开始让村里人搭建舞台。
到了年三十晚上，叶四妞画上大红脸，凑到叶楠楠旁边跟叶楠楠小声说话：“记住了吗？”
叶楠楠戳了戳叶四妞的脸：“记住了。四姐，你太坏了！”
叶四妞凑过去亲叶楠楠，亲了叶楠楠一脸的红嘴印：“是她先算计我的，她活该！”
舞台上敲起锣鼓，叶四妞走上舞台。刘红生怕叶四妞甩下她，急忙跟上叶四妞。
叶四妞看向刘红，俩人对视一眼就开始表演老太太吵架。
叶四妞叉起腰忽然说：“刘红，你为什么要算计我？”
这句话说的很突然，刘红瞬间懵了。
叶四妞知道她算计她了？
怎么办？
刘红深吸一口气，假装没听出叶四妞话语中的愤怒，接着演下去：“我就是算计你，你能拿我怎么办？”
叶四妞冲过去推倒刘红：“怎么办？哼哼，我会动手打人！”
老太太吵架上升为老太太打架。
叶四妞的表演十分自然，一点表演的痕迹都没有。
台下的观众都以为叶四妞跟刘红还在表演，纷纷吆喝起来。
“打她！揪她头发！”
“四妞别跟她客气，上嘴咬她！”
“扯她衣裳，吐她口水。”
叶四妞朝刘红笑了笑，然后趁她没留神立刻将她拉下舞台。
叶楠楠赶紧走上舞台：“她们刚才的表演精不精彩？”
“精彩！”
“还想不想看？”
“想看！”
叶楠楠冲台下的乡亲们微笑：“接下来有请知青站的知青们上台表演大合唱！”
知青们都愣住了，叶四妞走向知青们，直接拉他们上舞台。
刘红想跟她混表演经验？
不可能！
现在所有知青都上台表演了，刘红不再是知青站唯一一个有表演经验的女知青，她算计来的优势没了。
刘红气红了眼睛，掐着手指头直喘气。
叶四妞笑眯眯跟她说话：“刘红同志，你不上去表演大合唱吗？”
刘红气得想咬下叶四妞的耳朵，但是所有人都看着她，她只能露出笑脸跟知青们一起上台。
叶二妞戳了戳叶四妞的后腰：“这么混的招你都能想出来，你太混蛋了！”
叶四妞扬起脖子：“我就是这么混蛋。”
等知青们合唱完，叶四妞拉住叶楠楠上台表演她们之前排练好的节目，表演完后，叶四妞拿出两个大箩筐。
“乡亲们，今天是大年三十，你们有没有吃不完的花生瓜子？”
众人看向她，叶四妞扬了扬手上的大箩筐：“乡亲们送我几个花生瓜子可不可以呀？”
众人爆笑。
有人直接往箩筐扔了一把花生：“赏你的。”
叶四妞笑眯眯接下，不管乡亲们给什么，她都笑眯眯接下。
随后，她拿着箩筐走向刘红：“刘红同志，你今天的表演很精彩，这是老乡们对你的肯定，你拿着吧。”
刘红咬牙说：“不用。”
叶四妞硬塞：“这是应该给你的，拿着吧。”
大队长媳妇忍不住笑了：“四妞这是在打刘红的脸。”
叶三妞笑了笑：“四妞太坏了，竟然暗示人家刘红是乞丐。”
刘红的整张脸都黑了。
叶四妞这是什么意思？
是觉得光用语言羞辱她还不够，还要用实际行动打她的脸？
叶四妞实在是太过分了！
叶四妞将箩筐往她手上推了推：“别跟我客气，拿着呀。”
叶楠楠捂着嘴巴在旁边偷笑。
刘红才不是在跟四姐客气，她是气得不想说话。
四姐真是太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