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祀坐在神皇宫的大厅上,神情有些拘谨。
他坐得笔直,双手放在腿上,挺着胸,眼睛直视前方,清逸俊脸上的神情是平静的,淡定的,但是他此刻的手掌心中,却已经全是汗水。
没过一会儿,青冥夜与君默初的身影相继走了进来,齐祀身体微不可闻的一僵,刚刚还没有那么紧张的,在看见他们两人时,莫名一下子就变得有些僵硬起来了。
他连忙起身行礼:“见过两位前辈。”
他一身淡青色的衣裳,看起来温和有礼,谦谦君子般。行礼的时候语气亦是不卑不亢的,但却丝毫没有让人感到一丁点的怠慢。
他微微抬了抬头,没见到青云的身影,眼中微微有些失望。
君默初坐下来,唇角微勾,似笑非笑的说道:“少宗主远道而来,倒是我们有失远迎了。”
齐祀摇头说道:“是晚辈唐突了,还请两位前辈莫要见怪。”
君默初抬手让人上了茶,缓缓的说道:“少宗主既与青云是朋友,那便不用这般客气,快请坐吧。”
齐祀暗自松了口气,觉得君默初还是很好说话的,倒是那暗界皇尊从出来后,就一直没有讲话,无形之间给他造成了一种莫大的压力。
他忍不住抬了抬眼,朝上座上的青冥夜看去,正巧青冥夜看过来,他一眼就望入对方那深邃的紫眸中,不由自主的怔了怔。
青冥夜是一个气场很强的人,挺拔的身影仅仅只是坐在那里,就能给予人一种居高临下的睥睨感,让人不由自主的对他心生敬畏。
齐祀抿了抿唇,轻声开口:“不知青云……可否在宫中?”
“在的,请少宗主稍等片刻,我已经让人去唤她了。”君默初笑道。
倒是一直没有说话的青冥夜突然间就开口了:“你是来找青云的,还是来拜访?”
齐祀起身,对青冥夜这样刁钻还似乎带着点为难的问题,他没有犹豫的回道:“拜访是其一,想见青云是其二,想……想对云云以及两位前辈表明心意是其三。”
“哦?表明心意?”青冥夜语调微微上扬,紫眸之中划过一道暗光。
齐祀直接单膝下跪,神色非常严肃,却诚诚恳恳:“齐祀想与云云在一起,希望两位前辈能成全。”
青冥夜修长的手指把玩着杯子,低沉的嗓音夹在着微不可闻的冷漠,淡淡的说道:“当年,本尊从你身边带走云云时,你对云云说过一句话。”
齐祀愣一下,他不明白青冥夜没有回答他刚刚的问题,反而突然说起这些。
他微微垂下了头,沉声说道:“不知皇尊所言的是何句。”
“本尊记得,那时候,你对云云承诺,你会去看望她。然,你并没有做到。”青冥夜缓缓的放下杯子,杯子落下的时候,发出一声轻响,很轻,可是那这一声轻响,却如同一道惊雷一般,敲击在了齐祀的胸口处。
齐祀在原地没有动,薄唇却已经抿成一条直线。
青冥夜幽深的紫眸一瞬不瞬的盯着他,声音越发冷漠起来:“你太久不曾出现,以至于让她都已经忘记了你,但即便已经久到她忘记了你,你依旧不曾出现,本尊当时曾言过,云云不过是个孩子,如果做不到自己给出的承诺,那么,就不要破坏她心中的希望。”
“……抱歉。”齐祀低低的说了这么一句。
君默初看了看他,柳眉微皱。
说起来,青冥夜会说这番话,她心里也是明白的。
那时候君奕和君落寒离开去了21世纪,而她忙着发展乾坤世界,青冥夜忙着与跟云慕天一起平缓整个九重天界的稳定,根本就没什么时间照看青云。
青云当时毕竟才五六岁,正是贪玩爱黏人的年纪,君奕的离开让她非常孤单,于是便时常想起齐祀。
孩子的世界很单纯,谁对她好,她就喜欢黏着谁,记挂着谁。
因此她甚至又好几次自己偷偷跑出来,想要去炼器宗找齐祀,虽然齐祀说过会去看她,但是一直没有等来祀哥哥,她就等不住了,好几次差点遇上了生命危险。因此,青冥夜只好放下手中的一些事情,将青云送去了神殿,教她修炼,教她读书认字。青冥夜没办法,因此他的属下根本看管不住云云,只能自己亲自来。
青云天赋很高,身上又有梵尘传承给她的一身神力,不到一年的时间,她就已经能够自己修炼,然后因为没有什么玩伴,她就整天泡在神殿藏书阁中,修炼完了就看书,看完书后继续修炼。
等她长大,每天只有一个人的生活,让她对君奕以及其他的人的记忆都很模糊了,但好在白时渊等人会经常在她面前提起君奕,因此青云便一直记着还有个君奕哥哥。
而却没有人在她耳边时常提起齐祀,因此,她便渐渐淡忘了这个人。
不过这在于君默初看来,当时的齐祀年纪也并不大,十五六岁的年纪还未完全褪去稚气,自己都还是个孩子,孩童之间的话语,又岂能太较真呢?无非是说着玩罢了。
因此,齐祀虽然在以后的日子里没有来看青云,她并不怎么在意,倒是青冥夜却一直记着这件事情。
应该是说,因为缺席了青云的出生,缺席了青云四岁之前的所有成长,所以青冥夜对青云四岁之后的事情都特别在意,尤其还是一个当着自己半大不小的孩子,说长大后会娶她的齐祀,青冥夜可是一刻也不曾忘记过这个想拐跑自己宝贝女儿的人呢。
青冥夜看着在原地一动不动,半垂着眸子的齐祀,漠然的丢出一句话:“本尊给你一个解释的机会。”
若是没有一个好理由的话……青冥夜眯了眯眼,心中冷哼。
挑拨了云云的心,然后就消失了,十多年后再出现就想带走他女儿?
想得倒是挺美!
君默初玫瑰色的唇瓣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但见青冥夜神色如此,最后还是将心理的话憋了回去。
说到底,她也是想知道齐祀为什么没来了,是真的只是当青云是个孩子,哄哄就罢了,不放在心上,还是什么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