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为祖国献粮食》这是冯明逊特意给苏湘秀挑的节目,五个团员连着排练了几天,马上就要进行到总场演出前的,分场的汇报演出了。
不比苏湘玉她们是草台班子,勇于立功的苏湘秀带着的,可是正经的文工团。
苏湘秀和苏湘玉俩姐妹其实很少见面,而且,自从苏湘秀一到农场,她底下大嘴巴的几个团员就把俩人的关系在知青们面前卖的干干净净。
什么俩人压根就不是亲姐妹啦,苏湘玉善于劳动,向来不怎么看得起苏湘秀这个妹妹之类的。
反而是苏湘秀一再勒令大家,少说点这种话,对她和苏湘玉都不好。
而且,她手里有的是东西,今天给这人送两块饼干,明天给那人送几颗糖,好些个女知青,心底里喜欢她,比苏湘玉还多点儿呢。
当然,苏湘秀排练节目的时候,好些男知青直接扒在大礼堂的窗户上看着呢。
从窗户上下来,大家还得发表点感言。
“《我为祖国献粮食》,实在编的太好看了,太感动人了。”高占国揩着自己的眼眶说。
另外跟着来的还有一个男知青祁大力,激动无以言喻,他直接说:“苏湘玉,养鸡那事儿我压根就不感兴趣,而且,我建议你就别排话剧了,还是安安心心养着□□,排节目,你真不是你妹的对手”
哟呵,就连于磊和朱小洁、余微微这几个,苏湘玉自己的兵都蠢蠢欲动,想去看一下人家苏湘秀的文工团是怎么表演的。
“啥都不准去看,喂鸡,喂完了排练节目。”苏湘玉平静的说。
朱小洁和余微微真是服了苏湘玉了,她妹妹的节目显然将要获得空前的成功,可她居然一点也不好奇人家的节目是怎么排的。
白天大家当然都得去劳动,余微微和朱小洁则是抽着晚上休息的时间来排练节目的。
要说她们的热情,那完全来自于对于表演的热爱。
而于磊,是不论苏湘玉指哪里,都能打哪里的一个。
现在就剩下整部话剧的灵魂人物叶向东了,最近鸡蛋被农场全部收走,他贩鸡蛋的工作也停了,来的时候终于不用跟耗子似的滚油桶了。
苏湘玉倒没觉得有啥,但他进鸡棚的时候,朱小洁突然一把就把苏湘玉给拉住了:“你咋认识他,这是化工厂的工程师吧,去年我们去化工厂前面的河里捞鱼,见过他。”
朱小洁记得的,是他扛着一杆土枪,赶着一群文文弱弱的大学生在戈壁滩上打猎,确实,那样子很凶,也很坏。
苏湘玉低声说:“他是于磊的朋友,你们几个好好劝劝,让他替咱们演反派。”
“叶同志,我们给你准备的是我们剧里的灵魂人物,名字叫小强,当然,必须是说起来就能让人恨的牙痒痒的那种,为了咱们农场的知青们,也为了于磊,你们咱们友情演出一下吧。”朱小洁于是笑着,就把剧本的大概给叶向东讲了一遍。
于磊张牙舞爪的形容者反派的扮像:“得画个最丑的鼻子,还得梳个最丑的头出来,总之,怎么丑咱们就怎么来。”
叶向东个头最高,低头看着于磊,再看看朱小洁和余微微,面无表情,最后目光回到了苏湘玉的身上。
显然,他是在等苏湘玉来说服自己。
“我们农场里的女知青们,生存环境特别困难,我相信小叶同志不会视而不见吧,也肯定想为了生存环境困难的女同志们做点什么,对不对?”苏湘玉开门见山,就送了一顶高帽子给叶向东。
叶向东低头看会儿,勾唇一笑:“我没那么高的觉悟,鸡蛋都没得卖了,最近我还因为卖鸡蛋卖出一屁股的麻烦来,擦都擦干净,不想再演坏人,万一也出个演出事故,岂不麻烦了?你们难道不知道,曾经就有一个演员因为演黄世仁,差点给人一枪嘣掉?”
朱小洁愣着呢,余微微最先倒戈:“我也觉得他不像个坏人,要不,咱们再找人演小强吧?”
管他像不像,苏湘玉现在缺个反派,非得叶向东来演不可,就这么简单。
所以,苏湘玉给于磊使了个眼色。
“叶哥,这忙你必须得帮,不帮咱就不是兄弟了,真的。”于磊于是说。
朱小洁和余微微使劲点头。
“苏大姐,你出来一下。”站了半天,叶向□□然说。
朱小洁和余微微连忙推了苏湘玉一把,让她出去,当然是想让她把叶向东给争取下来。
“你知道的吧,我们家条件特别困难。”叶向东咬了咬嘴唇,踢着自己的脚说:“我爹现在苟延残喘,就剩一口气快去世了,我妈也正在准备改嫁。”
果然,苏湘玉就说嘛,一个在化工厂工作的工程师,要不是家里穷,不可有混成像他这样。
“我对你深表同情,你的意思是不是想要钱?”苏湘玉说。
她因为生活奢侈,在系统那儿也没存多少钱,不过,为了节目的演出能够成功,苏湘玉不介意从系统里拿出一二十块钱支援一下叶向东这贫困的生活。
不过叶向东摆了摆手:“钱就算了,我一月工资高着呢,有280块,看病够了,但是……”
苏湘玉想知道他但是后面加的是什么,于是两只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叶向东呢。
“唉!”叶向东叹了口气:“我老爹没啥别的要求,临终之前,就想有个儿媳妇。”
“农场女知青那么多,我给你介绍一个,你要敢说自己一月有280的工资,我估计姑娘们得抢着上。”苏湘玉特爽朗的说。
叶向东站了半天,突然从兜里掏了只红薯出来,递给了苏湘玉:“把自己养胖点儿吧,你看着实在太瘦了。”
“那小强呢,你肯定得演吧?”苏湘玉说。
“虽然很有可能我得被台下愤怒的男知青们打成猪头,但是,为了苏大姐,在所不辞。”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叶向东说。
干干脆脆的,他就进去跟朱小洁,余微微几个排节目去了。
苏湘玉可没忘了自己还有个系统,所以她得问系统一下:“系统,叶向东所说的话是真的吗?他家真有一个快要病死的老父亲,还有一个即将改嫁的母亲?”
【抱歉,系统只接受命令,这些事情系统也不知道。】
“那你知道什么”苏湘玉说。
【他在军用化工厂工作,但是并非厂里的正式员工,建议他加入部队,成为军人,您将获得神秘大奖。】
“什么神秘大奖?”苏湘玉说。
【目前还无可奉告,但对于所有女知青来说,都是梦寐以求的奖励。】
可拉倒吧,现在的苏湘玉,除了钱什么东西都不爱。
……
苏湘秀抱着一大块冰,大风寒天的,正准备要回自己的宿舍去。
虽然她戴着手套,但是一大块的冰啊,那可是能冰掉人手指的。
侯勇一看见,立马就把苏湘秀手里的冰给接过来了:“你们文工团的姑娘,咋能干这种活,来来,我帮你搬冰吧。”
苏湘秀笑着说了声谢谢,跳着舞步在前面走着。
侯勇看着苏湘秀的舞步,心里也在说,苏湘玉排节目,那不自取其辱吗,试问,她能跳的像苏湘秀一样漂亮,还是朱小洁和余微微那两个土老帽能跳过人家苏湘秀?
文工团的宿舍是单独的,里面还生着炉子呢。
炉子上一个洗脸盆,把冰融化成水,就可以做饭吃了。
这个农场里,现在唯有文工团的宿舍是有煤的,当然,推门进来就是一股热气。
侯勇特别流留那股热气,再加上五个漂亮姑娘连走路都是带着舞步的,所以很想多留一会儿,但是几个姑娘无情的,就把他从屋子里给推出来了。
当然,苏湘秀一进门,王秋实就得把那个爆/炸性的消息告诉她。
“听说没,你那个一直挺本分的继姐,居然也要排节目,还要在咱们农场搞公演,她这是想跟咱们抢风头吧。”王秋实说。
另一个叫郑春雨的正在往炉子的冰块里填鸡蛋,准备煮鸡蛋,突然噗嗤一笑:“大概,她把表演想的就跟喂鸡一样简单吧。”
“估计也就闹着玩玩,到时候大家一定记得多支持我姐姐啊。”苏湘秀鼓着手掌说。
她还沉浸在自己的节目《我为祖国献粮食》最后的那个起的姿势里,想要表达的更美一点,轻松而又愉悦的说。
对于苏湘玉那个姐姐正要抢她的风头,她仿佛懵懂未觉一般。
“你就是太善良,要苏湘玉是我姐,我才不会对她客气呢。一天尽想着抢妹妹的风头,也难怪你爸是她亲爸,总给你寄点心,啥也不寄她。”郑春雨说着,从苏湘秀的罐头盒子里抓了一枚点心出来,就开始往自己的嘴里填。
申城杏花楼的玫瑰豆沙饼,豆沙里面还加了玫瑰花瓣,一口咬上去,酥皮往下掉着,简直好吃的让人恨不能把舌头都给吞下去。
不过这东西对于苏湘秀来说是稀松平常的东西,因为苏湘秀来的是时候,整整带了五罐头罐子。而点心票、饼干票,日用品票,苏湘秀是带着整整一沓子来的。
“我只着急一点,开春了人家让咱们去劳动,咱们怎么办?”郑春雨忧心忡忡的说。
“所以咱们才要努力表演,获得总场的认可,然后,咱们就可以回申城啦。”苏湘秀说。
别看现在她们又唱又跳,整天过的很舒服,但毕竟她们隶属农场编制,等到春耕的时候,也得一起下地去干农活。
所以,文工团的姑娘们在表演上当然尽心尽力,力争能演到最好。
毕竟她们把表演做好,就能早点回城。
边城的日子可实在太不好过了。
一首《我为祖国献粮食》,今天文工团的姑娘们跳的格外热情,毕竟这可是她们赖以回城的希望。
元旦的汇演,她们还指望着这首《我为祖国献粮食》能在总厂得个优秀奖呢。
当然,今天在农场的小范围公演也特别成功。
至少观看过的男知青们,那全叫一个交口称赞,说自己再也没看过比这更好的节目。
第二天晚上,就是苏湘玉的小团体的表演了。
因为有朱小洁和余微也参于了表演,女知青们对此特别好奇,都想看个究竟,看跟她们一样普通的女知青是怎么表演的。
大部分男知青对此,则报以嗤之一笑的态度:“切,就几个女知青能表演出啥来?我们才不去看呢。”
尤其是祁大力,父亲是西影厂的副厂长,而且他还是苏湘秀的狂热追随者,才没把苏湘玉的表演放在眼里。
“我就说个大实话,话剧这玩艺儿比电影还难演,你们不去就算了,我今天给咱们笑场子去。”
他生活条件好,还有棉鞋穿,抱着一只烤的烹烹香的热红薯,又给自己抱了半罐饼干当零食,乐呵呵的就进了大礼堂了。
总共三个故事,串起来就是一个养鸡的故事。
苏湘玉已经把演员安排好了,但是上场之前,得由她自己先上场报幕。
“同志们,接下来就是由我和朱小洁、余微微、于磊几位知青共同编制的话剧《女知青养鸡记》,故事通篇为虚构,不是本农场中任何一个女知青的经历,也跟现实无关,只为宣传我们的养鸡方法,现在,表演开始。”苏湘玉说。
在座大概有一小半的人,基本上全是女知青,有些在偷笑,还有些在聊天,正经关注舞台的人并不多。
大礼堂本身就灯光,而苏湘玉呢,第一世落魄的时候,在一个剧团里打扫过后台,所以说,几乎只需要熟悉一下,从舞台到灯光,就由她一人接手了。
余微微和朱小洁直接就是本色演出,一个背着筐子,一个扛着锄头,头发是那么的褴褛,身上满是土,朱小洁上场就在说:“真冷啊,挖了一天的排碱沟,要是回到宿舍里,能有一个热腾腾的馒头吃就好了。”
“哪能呢,我只剩下五斤面了,还得坚持12天,你呢?”余微微说。
这是什么,这是所有知青们最现实的生活。
所以,台下所有的知青们几乎在一瞬间,全部安静的看着舞台。
当然,接下来的故事就是急转直下了。
余微微扮演的小花在挖排碱沟的半路,因为自己走的太慢落了单,这时候一个可恶的男知青小强上场了,看起来他是准备帮她,但是却把她压倒在了雪地里。
这个可恶的小强还留着一个电影里那些汉奸们才留的屁丫头,脸上还画了一脸的麻窝,还有一个红彤彤的酒糟鼻,要多丑就有多丑。
“这他妈什么人,不要命了吧这是,咱们农场可没这样的男知青。”祁大力大声说。
几乎一瞬间,所有的女知都转过头看着他。
祁大力于是不敢说话了,他自己是个好同志,但他代表不了所有的男知青啊。
舞台上,紧张的戏份正在上演,这个可恶的小强占了便宜还不算,一次次的私底下找小花,想侮辱她。
台下女知青们的愤怒值已经要爆表了。
但就在这时,于磊上场了,开口就说:“人都说边城冬天,能披着纱帘吃西瓜,我一东北老爷们,平生最怕冷,于是我来了,是,中午能穿纱,但谁也他们能跟我说说,早晚咋这冷咧?”
他的出场,顿时把大家给逗笑了。
而接下来,就是第二场故事了。
小花为了躲坏坏的男知青,躲到了鸡棚里,跟鸡倌于磊一起养鸡。
当然,接下来的故事,在让大家捧腹大笑的同时,又气的恨不能跺脚了。
因为小花和于磊在一起养鸡,小强就拿着一堆的毒/药,准备给鸡喂。
第一次他拿来的是陈石灰,拌到了鸡饲料里头,而于磊和小花对此居然完全不知道。
台下的女知青们都要气疯了:“小花你是不是瞎眼了,没看见他把石灰都拌到鸡饲料里面去了吗?”
但是紧接着,她们又哈哈大笑了,因为第二天,鸡居然下了很多的蛋。
于是,险恶的小强又找来了一堆白色的粉沫,指着上面画着骷髅头的磷粉,又开始往鸡饲料里加,女知青们又是跺脚又是叹气。
但是等到第二天,鸡生的蛋居然比原来还多了。
……
总共两场戏,却激起了所有知青的热烈讨论。
“这么说,石灰、磷粉,这些东西给鸡吃了,居然有好处?”这是从中学到了知识的。
“那个小强是没叫我遇见,万一叫我遇见,我非揍死他不可。”这是一个沉浸在剧情里无法自拨的。
当然,热烈的讨论就是话题,就能把苏湘玉排的这部话剧给宣扬出去,当然,养鸡的技巧同时也就公开了。
“哎,祁大力,里头那帮子女知青搞的咋样?”几个男知青看祁大力出来了,笑着问。
这叫祁大力咋说?
“棒!特别棒,那叫什么来着,出自生活,但又高于生活,他们的表演不叫表演,那叫艺术。”
好吧,挑剔的祁大力居然真香了。
“怎么可能,这跟苏湘秀她们的《我为祖国献粮食》肯定没法比。”高占国一听不高兴了,脖子都要犟红了。
祁大力不知道自己该怎么表示:“是,完全没法比,文工团的表演是温室里的花朵,苏湘玉的节目,是天山上的雪莲,反映社会现实,经得起时间考验。”
这比喻法,要不是别的知青拦着,高占国就能把祁大力给揍上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