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律贤拳手暗握,眼光中杀气闪过,却没有说话。喜哥却没看到耶律贤的神情,还以为打动了他,越说越来劲。

耶律贤大怒,想要发作,又忍了下来道:“喜哥,朕累了,你回去吧。”

喜哥说得正起劲,忽然被打断,惴惴不安起来,勉强说了几句就走了。

迪里姑看了看喜哥的背影,看了看耶律贤,担忧地道:“主上不必为小妃之言忧心,皇后不会有负于您的。”

耶律贤靠在床上,注视着天花板,冷冷地道:“朕比谁都更了解燕燕,她有她的骄傲。朕比谁都更了解韩德让,他是个君子。可是……”可是,他们的心中,真的已经忘记旧情了吗?如今他病倒,燕燕和韩德让经常见面,会不会旧情复燃?

而他和燕燕本来感情就不稳定,又为萧思温的事而发生了争吵,如今虽然维持着,但也不过是因为他生病了,而困于国事。

耶律贤想到这里,忽然激动的咳起来。婆儿忙上前搀扶着他,问他:“主上,要不要宣御医?要不要告诉皇后?”

耶律贤摆了摆手:“不必了,朕心里有数,不要影响皇后。”

他虽然表面上不以为意,可当夜却就失眠了,第二天,越发病势沉重起来。

他这几日病情已经在转好,忽然恶化,令得燕燕也惊慌起来,第二日上朝时也不禁有些心神不宁,谁知道这一日,朝堂忽然有人发难。

几名大臣依次上奏完各地的一些事务,轮到女里时,女里却忽然道:“皇后娘娘,臣听说近来市井有许多关于皇后的流言,说皇后与韩德让通事有私情,不知皇后可曾听说?”

燕燕脸色顿时变了,这流言自然未曾传进她的耳边,骤然听到此事,心中一股怒意勃发,厉声道:“女里,你这是何意?”

萧达凛是燕燕堂兄,他是早知此事,此时见燕燕失态,心中暗叫不好,忙立刻挺身而出道:“女里大人,市井之间荒诞流言甚多,怎能拿到朝堂上讨论?”

女里阴阳怪气地道:“达凛大人,这可不是什么荒诞流言,关系到皇后娘娘清誉,事关皇家血统,事关皇族的颜面。您身为后族,也不可以倚势压人,这人的嘴,可封不住啊。”

萧达凛还待再说,耶律休哥前日已经得他拜托,此时见女里嚣张,就站出来懒洋洋地道:“女里大人,您出身哪一族啊?”

女里一怔,不解其意,下意识地回道:“逸其氏族。”

休哥嗤笑一声:“哦,是逸其氏族啊,我还以为出身我们皇族的迭剌部呢。”

女里的脸都涨红了,一时羞,一时气,他自恃今日得理不饶人,却被休哥以部族与身份压制,竟无言以对。

休哥继续懒洋洋地道:“不知女里大人现任何职啊?”

女里已经明白休哥的意思,哼了一声,愤怒地扭过头去,不愿意中他语言圈套,而此时群臣已经有人笑出声来。

休哥继续用那副懒洋洋要气死人的腔调道:“哦,我记起来了,女里大人似乎是现任政事令兼现任太尉,就是刚才女里大人这一质问,还让我有些恍惚,以为女里大人才是掌皇族政教事务的大惕隐,哈哈,哈哈!”

女里的脸涨得通红,吼道:“哼,就是因为你休哥惕隐不作为,才惹得流言纷纷。我们身为臣子,不得不对主上尽忠,才会上奏此事。”

休哥斜眼看他:“无稽之谈,何足挂齿,把这种谣言拿到朝堂上来说,女里大人,你低级不低级啊。”

女里怒道:“休哥惕隐,你一意袒护韩德让,是何道理?”

休哥一副惫赖样儿,呵呵一声道:“我可不是袒护韩德让,我就觉得你狗拿耗子多管闲事,你插手到我的职责范围内不依不饶,那么女里大人,我改明儿调动你的兵马出去溜几圈,你意下如何?”

女里怒道:“你、你胡搅蛮缠。”

休哥眼一白,道:“你无理取闹。”

萧达凛一站出来,燕燕顿时醒悟自己的失态,虽然内心怒火高炽,但见耶律休哥在插科打诨地转移了众人注意力,她默默平复心情,到此趁机一拍案板,冷冷地道:“好了,朝堂不是你们吵闹的地方。女里,休哥,你们退下,别妨碍了别人说正事。”

休哥一笑就想退下,这边女里身边也有大臣想拉着他退下,不想这是个浑人,被休哥挤兑得怒气上升,竟然挣脱那大臣的手不肯走,还大叫道:“臣认为这是最大的正事。娘娘若真对韩德让没私情,不如即刻下令斩杀此人,以示清白?”

堂上众人的视线顿时集中到站在大殿角落韩德让身上。韩德让却是神情淡然,一言不发,只是眼神中微露杀气。

燕燕怒道:“这是什么混账话?岂有为了无稽流言而擅杀无辜臣子?”

女里却大剌剌地道:“他玷污了娘娘清誉,以死谢罪也是应该的。”

韩德让冷笑一声,如休哥般不屑地斜看女里一眼,道:“臣倒觉得,那个制造流言,传流言的人,才是真正玷污皇家的清誉。娘娘要杀,就应该杀那个人。”

女里大怒,口不择言骂道:“韩德让,你这个汉奴——

休哥本已退了一步,见状上前也骂道:“女里,你也不过是我家马奴。”

女里无法下台,索性按剑道:“皇后娘娘,韩德让不过一汉奴,若能维护主上与娘娘名声,何惜杀一汉奴?娘娘下不了手,臣可以替你下手。”

休哥冷笑一声,也按剑道:“女里,我也听说一个流言,其实你和喜哥小妃叔侄乱伦。娘娘,若能维护主上与娘娘名声,何惜杀一马奴?娘娘下不了手,臣可以替你下手。”

女里气得晕了头,拔出剑指着休哥叫道:“你胡说八道,我要杀了你以洗此辱。”

休哥见他已经也拔剑出来相对,却还是轻松地笑道:“哈,谁怕谁?”

群臣见事情忽然爆发至此,整个朝堂气氛立刻变得紧张起来。

就在此时,忽然听得殿外有人冷笑一声:“好热闹啊。”随着声音,耶律贤在四端的搀扶下,出现在大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