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嫁的仙尊成魔尊

作者:流兮冉

曲瑶瑶没有回应莫玄霄的抱歉, 并非不愿原谅,而是不知该如何原谅,又并不觉得错全在他。

若她, 若她没有丢掉记忆躲避现实, 那么他们也不会演变成如今的局面, 曲瑶瑶至今不清楚莫玄霄娶她究竟是为了什么,但她亲自点头答应了是事实。

没什么好抱歉的。

曲瑶瑶在心里默默想着, 重新为人后,她最怕的也是旁人对她道歉。

囚禁晁渊的地方很阴暗,他是火凤,囚他在阴冷黑暗的环境中便是最好的压制。莫名间, 曲瑶瑶想起自己被他关入地宫的那会儿, 恍如隔世, 如今他们的位置倒是颠倒了。

“谁?”就算步伐放得很轻,曲瑶瑶还是很快被晁渊察觉了。

没办法继续留在黑暗中悄悄观察,她顿了下从黑暗中走出,沉默着没有说话。

哗啦啦——

是锁链碰撞在一起的声音。

困住晁渊的锁链共有数十条, 圈住他的手脚脖子,就连肩胛都没有放过。晁渊一身白衣早就被血浸透,被困在黑暗中, 他身为阶下囚本该狼狈落寞, 却表现的过分从容平静, 好似早就习惯了这种生活。

瞳眸在黑暗中发沉, 直到曲瑶瑶距离近了, 晁渊才看到她的轮廓。仰了仰留着血窟窿的白皙脖颈,他殷红的唇角微微勾起,嗓音依旧喑哑, “稀客。”

他很有自知之明,很清楚失了记忆的小雪莲躲他都来不及,不可能主动来看他。

“让我猜猜。”

“你的记忆都恢复了?”

在昏暗的环境中,曲瑶瑶并不能看清晁渊的全貌,但可以闻到他身上很浓的血腥气。

他混到眼下这种局面,纯粹是自找的,就算还保留着身为小雪莲时期的记忆,曲瑶瑶也做不到释怀,她又抠了抠手指头,语气不算好,“托你的福,都恢复了。”

晁渊笑了。

低哑的笑伴随着锁链震动,明明阴气森森,但曲瑶瑶却莫名觉得他很愉悦,是发自内心的高兴。他在笑什么?

“你能来看我,我很高兴。”

曲瑶瑶懵了下,当即反驳,“我才不是来看你。”

“那你是来做什么?”

“明知故问!”明明是脾气很好的姑娘,却轻易被他撩起火气。曲瑶瑶索性直接问:“你怎么会知道崇安的名字?”

“你和崇安是什么关系?”

“崇安究竟是谁。”

晁渊叹了声气,“问题这么多,你让我先回答哪个呢?”

微微眯眸,他模糊看到曲瑶瑶手腕上戴着的镯子,“我以为,你更想知道敛朝是什么。”

“那你一个个回答。”

晁渊嗯了声,看似很配合的态度,临了却总在提要求,“这里太黑了,能放一盏灯吗?”

曲瑶瑶知道他恐黑的弱点,有一瞬间心软想要答应。但转念又想到他曾在地宫对自己的折辱,她拒绝,“你搞清楚,现在被囚禁的是你,当初你把我关在地宫时,有答应过我的要求吗?”

以晁渊倨傲冷戾的性子,该发怒反驳她,而晁渊这会儿不知发了什么疯,脾气好的宛如换了个人,很轻易便同她认错,“嗯,是我不好。”

“所以……”

在曲瑶瑶怔愣的同时,他放软声音道:“求你好不好?”

“瑶瑶,你该知我有多怕黑。”

曲瑶瑶险些腿软。

她没有心软,纯粹是被晁渊这种诡异的低姿态给吓到了,而且这地牢里确实黑,她犹豫了片刻去门边挑了盏灯,挂到了晁渊附近。

“说吧。”有了光,曲瑶瑶侧身而站绷着面容,没再看他一眼。

她不看晁渊,自然看不到他眸中闪过的笑意,晁渊没有见好就收,反而又提要求,“你也看到了,我的喉咙被莫玄霄一剑捅穿了,现在说话疼的厉害,你凑近些,我说不了太大声。”

曲瑶瑶不想再说话了,考虑到他脖子伤的确实厉害,便迈步又凑近了些,依旧侧身看着墙壁,留给他冷漠的侧影。

晁渊道:“有水吗?”

曲瑶瑶忍无可忍,“你不要太过分!”

她感觉自己被晁渊耍了,怒气冲冲质问他,“你到底说不说。”

“你要是再不说,我就……”

晁渊掀动浓密的长睫,赤金的眸色流转泛浅,“就怎样?”

曲瑶瑶想着他当初是如何威胁恐吓自己的,摸遍全身没有趁手的武器,于是拔下发上尖锐的发簪,用尖端对准他的脸道:“我就,我就刮花你的脸。”

从未威胁过人的她,说这句话时尾音明显在发颤。

距离拉的很近,晁渊终于能好好看看曲瑶瑶的面容,两人对视着,一人瞳色幽幽深不见底,一人怒气冲冲佯装狠毒。曲瑶瑶将簪子抵到他的下巴上,端详着他的面容道:“我想,你应该不想变成丑八怪吧?”

捡回记忆,曲瑶瑶终于能正视晁渊的真身面容,哪怕他此刻面容染血衣发凌乱,那张好看的面容都未受到丝毫影响。

比谢青洵更贵气淡雅,比晁渊的面容更为精致昳丽,那双漂亮狭长的凤眸,让人看久了不由自主就会失神发呆。晁渊微微垂眸,不顾下巴上的发簪执意靠近曲瑶瑶,吐字很轻道:“你若想刮,那便刮吧。”

再丑的模样他都拥有过,倒也不怕脸上再添几道伤痕。

曲瑶瑶完全就是恐.吓他,哪曾想他软硬不吃。

哪怕被晁渊害死过、哪怕她此刻恨极了他,也不可能做出这种残忍事。感觉簪子因他的动作深入了几分,曲瑶瑶如受惊的猫咪往后退了几大步,簪子因手抖掉落在地。

“你还是没变。”曲瑶瑶有些心灰意冷。

如今再想想,她觉得晁渊对她提崇安完全是故意为之,只是想引她恢复记忆罢了。这样想着,她转身想走,身后锁链晃动,晁渊唤住她,“你当真不知崇安是谁吗?”

曲瑶瑶停下脚步,听到晁渊嗤笑了声:“我以为,我那日说的足够明白。”

是他。

他就是崇安。

“是我毁了你后后悔,是我日夜难眠相思成疾,是我扭转时空改变了这一世的发展,瑶瑶,你当真要我把话说明白吗?”晁渊一字一句道:“我就是崇安。”

他毁了她,又一片片将她找回聚拢,教会她保护自己如何逃离他,还一次次阻止她与他相恋,要她杀了他。

这太荒谬了不是吗?

眼看她被毁,又救活她告诉她,你所爱的便是你所恨之人,你所恨之人便是你深爱之人。

“你又在骗我。”曲瑶瑶如何能信。

晁渊也知她不会相信。

沉默片刻,他道:“你知道崇安为什么一直戴着面具吗?”

“因为他面具下有张与谢青洵相似的面容,不戴面具,便无法心安理得说着谢青洵有多坏,戴上面具,他便能说服自己杀了谢青洵,这样从你身边离开时,便可以什么痕迹都不留下。””

到时曲瑶瑶就算想怀念他,记起的也就只有红衣面具,久而久之,她也就忘了他曾存在过。

“我不信。”

“你不要再骗我!”

晁渊叹了声气,“那你想知道敛朝是什么吗?”

“它是——”

话未出口,曲瑶瑶毫无征兆的转身跑到他面前,用手遮住他的眉眼和鼻梁。大半张面容被遮住,留给曲瑶瑶的只有下巴和殷红的薄唇。

晁渊意识到她在做什么,长睫扫过她的掌心,安安静静等了好一会儿才问:“……像吗?”

遮住面容的他,像不像崇安。

他如今的声音,像不像崇安。

曲瑶瑶的掌心冰凉,手腕发软有些打颤,死死盯着晁渊的下半张脸看。她要承认,她必须得承认,眼前这张脸确实和崇安一模一样,可她就是不敢相信,不相信这荒谬的一切。

“不可能的。”

“你怎么会是他。”

曲瑶瑶的手无力垂落,哽咽着后退,“你若是他,怎认不出那条血滴吊坠。”

“你若是他,又怎会不知崇安和重南的相似。”

“你为了破开封印一次次拿我献祭,又怎会如崇安般,想尽办法阻止我将昆仑石交给你。你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你若真的是他,是在耍我玩吗!”

崇安要她阻止昆仑神山开启,谢青洵和晁渊为了开启昆仑神山发疯不惜伤害她,究竟谁是真,谁是假,曲瑶瑶快要分不清了。

晁渊这一席话,几乎掀翻了崇安在她心中的地位。

晁渊只回给她一句话:“因为我后悔了。”

他后悔杀了她,后知后觉自己对她的爱,发现了有些东西可以超越性命,失了它,那么是死是活对他来讲都是行.尸走肉。

“你若肯给我机会,这些我都可以解释。”

曲瑶瑶没有再给他机会,她转身逃出了地宫,不敢再听晁渊说任何话。

砰——

地宫的大门沉重阖上,涌入的风吹熄里面唯一一盏微弱的烛火,四周重新陷入黑暗,安静到就连呼吸都听不到。

晁渊闭上眼睛,忽然觉得,这个地方像极了万年前。

那个曾经囚禁他的地方。

噩梦已经被他亲手毁掉了,他不该再沉浸在黑暗中,不是吗?

“……”

曲瑶瑶从地宫冲出来后,撞到了莫玄霄身上。

两人的交谈他并未听到,看到曲瑶瑶满脸是泪,他语气有些冷,“他欺负你了?”

曲瑶瑶摇头,捂住面容想要遮掩住哭声,眼泪却顺着指缝流出,“不要问了。”

她感觉自己好疲惫,“送我回去吧,我想要休息。”

“好。”莫玄霄一颗心都放在了曲瑶瑶身上,同守卫使了个眼神,示意他们加强警惕。

在他们两人离开没多久,其中一名守卫左右看了看,掏出传音镜小声道:“少主,天尊和天后离开了。”

“他们终于走了。”传音镜中传来少年冷森森的声音。

没多久,一名身穿黑衣的少年遮遮掩掩靠近地宫,他提防着四周,小声问着:“都准备好了吗?”

另一名守卫将地图交给他,“少主只要按着地图走,便可避开那些法阵。”

“知道了。”黑衣少年打开地图看了看,动作极快的钻入地宫。

哗啦啦——

黑暗中,锁链忽然又响动了几下。

晁渊动了动手腕,随着地宫大门的再次开启,他缓缓睁开眼睛,呵出温热的气息驱散阴暗,面容在蒸腾的雾气中模糊不清。

“你也有今天。”

少年拎着盏灯靠近,见晁渊被锁链捆得严严实实,冷笑一声放了心,解下腰上的乾坤袋。

鼓鼓囊囊的袋子中,装满了各种恐怖刑具,还有化尸粉等一些毁尸药物,晁渊瞥去一眼挑了挑眉,“你是?”

少年蹲身在乾坤袋中挑选刑具,闻言哼了声:“怕了吧,别急,今儿一定要你死的透透的。”

“听说你们凤凰怕水怕冷?不如先给你心口扎几根冰雷试试?”

冰雷,是晁渊身为谢青洵时,曾拿来吓唬对曲瑶瑶使用过的刑具。

仗着晁渊现在被锁链困着行为受限,少年抓起冰雷就往他心口扎,晁渊未动,眼看着冰雷没入皮.肉中,他想要感受曲瑶瑶曾经的痛与惧,可惜,他的痛感早已非常人能及,冰雷对他来讲如同挠痒痒。

“你想杀了本君?”晁渊望向少年。

少年见他毫无反应,还以为是冰雷出了问题。从头到尾都没看晁渊几眼,他又在乾坤袋中扒拉刑具,随口回着:“是啊,老子就是来杀你的。”

“为何要杀我?”

少年动作一僵,他本不想回答,但又觉得晁渊今儿逃不了了,回忆起什么他面容微微扭曲,恶狠狠瞪向他道:“为什么?”

“当然是为了鹓鶵花!”

“你知道这几百年来我们是怎么熬过来的吗!”

少年情绪激动:“就是因为你,我们全家上下战战兢兢,生怕被你灭门灭族。不就是几株鹓鶵花吗,你们至于赶尽杀绝一条生路都不给我们?”

“既然你这么想给你的同族报仇,那就陪着这些破花一起死吧!”

只有他死了,他才不会继续做噩梦担惊受怕。

说着,少年将偷出来的龙泉倒在冰刀上,发了狠要往晁渊身上扎。晁渊平白一声笑,“所以,你是隐藏的里五派?”

终于,找到了。

啪——

缠绕在晁渊身上的锁链忽然断了。

侧身躲开少年劈开的大刀,晁渊轻轻松松便掐住了他的脖子,将他掼在墙上,“真是难为你了,为了杀我连龙泉都偷的出来。”

“不过。”五指一点点收力,晁渊俯身阴沉沉盯着少年看,“你当真以为这里困得住本君吗?”

他是为了曲瑶瑶而来,也是甘愿留在地宫被锁链围困,当然,他这样做还有一个目的,那便是引当年遗漏的里五派上钩。

除了他,他们是唯一拥有鹓鶵花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