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所谓情场失意,官场得意。
阎西山不仅当选了人大代表,上了电视,马上就可以参加人大会。
喜上加喜的是,这几天有几个南方来的客商,说要跟他谈一笔五十万的大单。
而且对方还说为了避税,钱可以不开支票,现金交易,而且可以签大小合同。
也就是说合同书上只签二十万,剩下的三十万单独给阎西山,这就意味着,阎西山可以从矿上贪钱了。
这要在原来,阎西山不会想贪钱的,毕竟他一直在收购小矿厂,一收购过来就加装安全生产线,现在,西山公司占了西平市30%的矿产资源,而自从加装安全生产线后,虽说偶有透水,塌方事故,但工人死亡率为0,这才是他能当选人大代表的根本。
他要私吞了钱,公司账上没钱,没能力并购别的小矿厂,吃亏的还是他自己。
这等于割自己的肉自己吃,也没啥滋味儿。
但犹豫了很久,阎西山还是准备悄悄贪污,私吞一笔。
这笔钱他也不会乱花,他计划把它攒起来,万一美兰给胡小华克伤了,克残了,阎肇不要她了,他要拿这笔钱雇凶,收拾阎肇那个负心汉。
想到这儿,阎西山就准备去赴约,见南方客商了。
走之前他还给陈美兰打了个电话,说了一下南方客商的情况,继而说:“美兰,你可千万要小心,注意自己的安全,而且一定要记住,万一哪天受了伤,第一个找我。”
“找你干嘛?”陈美兰问。
“你个瓜丫头,你要瘫痪在床,老子照顾你一辈子,你要坐了牢,老子养大招娣,就在监狱外头盖个小房子,等你一辈子。”阎西山豪情万丈的说。
不过他话还没说完,电话里传来盲音,陈美兰已经把电话给挂了。
这女人简直没良心,不开窍,本来贪污公款,阎西山心里挺过意不去的,但是既然陈美兰这么自信,就别怪阎西山不客气了,自己杀人要坐牢,他不可能去坐,他必须贪污一笔钱,用来教训,报复阎肇!
……
再说陈美兰这儿。
现在是4月份,271厂经过一个季度的准备,马上就要召开订货大会了。
而胡小华到底有没有能力,是不是个销售奇材,也得看他这段时间的表现。
胡小华作为村里人,是大家都熟悉的人。
美兰雇了胡小华的事,不过两天,已经在村里传开了。最近几天老有人来游说,让陈美兰开除胡小华,这话说得一多,就连几个孩子都忧心忡忡,怕妈妈要因为胡小华而出什么事情。
今儿周末,正好不上学。而且阎佩衡周内在河南出差,周末又赶了回来,要在家里呆着,几个孩子一看家里还有个凶巴巴的爷爷,说什么都不愿意让陈美兰一个人去上班,齐齐儿背着书包,要跟她一起去。
阎肇今天也得出门。
因为津南那边,最近发生了好几起特别古怪的案子,案子牵扯到的都是本地的暴发户们,基本都是暴发户跑到宾馆去强奸良家妇女,并且未遂,又正好被良家妇女的丈夫给捉了现形的事。
强奸未遂,目前于法律上是不会判刑的,但是要给对方赔钱。
少则三五千,多则三五万,西平市至少十来个暴发户,为此都破了财。
偶尔一桩,可以把它看作是偶然。
但城里小姐,站街女那么多,暴发户们基本都包养着二奶,小三,又不是个个吃了春药,怎么突然之间一个个的,就都猴急成那样,非要上赶着强奸良家妇女了?
这其实是典型的仙人跳。
暴发户们被勒索了不要紧,但是因为勒索案,会衍伸出新的案子,比如有个暴发户在被勒索后,妻子以为他真的去强奸过女人,接受不了,煮了一锅加了老鼠药的粥,连她带三个孩子,丈夫,一家子,一夜之间全毒死了。
最小的男孩跟小狼一样大,阎肇接到报案赶过去的时候他还没断气,口吐着白沫,喊阎肇:“公安叔叔,救我,救我!”
阎肇气的冲到实弹射击场,拨枪打了一发十连发,才算平息怒火。
所以他认为仙人跳的案子必须尽早破了,尽早处理。
但是案子是发在津南,不归他管,津南的公安们也是老观念,认为暴发户们被仙人跳了,属于黑吃黑,商量一下,私了就完了,甚至,阎肇听过几个案了的处理,隐隐觉得,津南那边的公安们,似乎刻意帮仙人跳团伙提高勒索金,有一笔甚至达到了五万。
所以他今天要去津南,看看这些案子。
他忘不了那个被毒死的孩子,在他怀里慢慢变凉的样子。
正好顺路,他搭趁陈美兰的车,一家子人就要往津南去。
陈美兰出了门,也是够忙的,一路先到陈德功目前开的工地上,看大哥的同时还要亲手摸一下他用的钢筋水泥,以及沙子,看看他做工程的时候质量达不达标,有没有用次品钢筋和次品水泥,再叮嘱几句,之后才开车往津南赶。
不过有私家车就是快,从津东到津南,要坐公交车,摇摇晃晃至少三个小时,陈美兰开着车,只需要半个小时就到津南公安局门口了。
整个西平市,津东分局的公安见了阎肇,因为曾经是战友,也是兄弟,都很淡定。
但别的分局就不同了,大周末的,值班民警见了活阎王,以为撞见鬼了呢。
听说他想查仙人跳的案子,值班民警心里腹诽,骂阎肇多事,但是脚下丝毫不敢慢,忙的带他上楼,进了档案室。
捧茶的时候他心里念叨的当然是,怪不得这活阎王活该功劳那么大,却只能蹲在一个分居里,升不上去。
他管得也太宽了。
那帮暴发户不全是活该。
要不是他们猴急,急情急色,能被仙人跳了?
当然,面上笑嘻嘻,他还得赶紧打电话,喊他们局长来,跟阎肇一起聊案子。
再说陈美兰,进了办公室,几个孩子一人一张凳子,就在陈美兰的板台上写作业。孩子们一心二用,手里鬼画符,都在等着胡小华。
终于,胡小华来了。
来了一周,伙食好,又换了一套军装,胡小华的脸色明显好了不少。
但是跟身板挺的笔直,帅气英武的薛鸣放相比,他整个人懒懒散散,一无形象二无气质,简直就跟电影里给鬼子们带路的汉奸一样。
“哟,小招娣,小旺,小狼,你们好啊。”说着,他还给几个孩子打招呼。
三个孩子顿时警惕,尤其是小旺,两只耳朵都跟兔子似的竖起来了,孩子好担心,怕这家伙要欺负他妈妈。
今天的工作是要给老经销商们打电话,通知他们前来参加订货会。胡小华本身并瞧不起陈美兰,也是为了表现自己,抓过电话簿就说:“嫂子,啥也别说了,我来打电话,保证把所有的经销商都给你叫来。”
继而,还得排挤一下薛鸣放:“咱们跑惯市场的,跟这种傻老炮不一样,我今天给你见识一下我的公关能力。”
陈美兰却伸手从他手里抢来电话簿,不理他,而是问薛鸣放:“如今咱们的经销商里头,最刺头,在电话里骂你骂的最多的是哪一个,把电话给我。”
河南开封有个经销商,名字叫申常琦,有个外号叫常生气,脾气特别不好,也是熊大炮的死党,是第一个宣布不跟271合作的。
薛鸣放把电话翻了出来,见陈美兰要拨电话,怕她要挨骂,于是说:“首长,电话我来打吧,申常琦脾气不好,我怕他要骂你。”
这时陈美兰已经拨通电话了,示意薛鸣放不要说话,她笑着喂了一声:“申总,今天周末,忙不忙?”
“你谁啊,找我干嘛,我认识你吗?”对方的语气果然很不好。
“我是东派服饰的总经理陈美兰,最近产品卖的还好吧,我听我的员工说,咱们东派所有的经销商里头,就您卖货能力最强,他们都特别佩服您。”陈美兰说。
对方顿了一会儿,居然说了句:“你是要开订货会吧,哪一天,到时候哥们来给你捧场子。”
陈美兰笑了一下,约定好时间,挂了电话,郑重其事的把号码簿交给了胡小华:“小华,现在,最难缠的我已经搞定了,剩下的我就交给你了。”
胡小华愣了一下,却说:“嫂子,我发现你特别会搞公关呀,那你为啥还要找我?”
陈美兰见他不接电话簿,直接把电话簿拍到了他身上:“因为我是老板,我肯定什么都会干,但我主要的任务是当老板,不是跑客户,快去干活。”
就跟奇迹似的,一帮当兵的训了整整一周,要训胡小华的走路,站姿,说话,甚至是语态,尤其是他一直喜欢叫陈美兰是嫂子,大家都不服,要求他叫首长,他一直不肯改口。
但就在此刻,他突然刷的站直,敬了个礼:“好的首长!”
转身,他居然迈着正步走了。
薛鸣放简直目瞪口呆。
胡小华不是天不怕地不怕嘛,这怎么突然就有人样儿了。
还有那位申常琦老板,平常说话骂骂咧,而且宣称,自己绝不来参加订货会的,怎么陈美兰一打电话,不过三句话,他就爽爽快快的来参加订货会了?
首长也不过平平常常说了几句话啊,她是怎么做到的?
胡小华已经走了,薛鸣放挠着脑袋,想不通啊想不通,也走了。
陈美兰特别忙,还得去趟车间盯生产,关上门也走了。
她圃一走,小旺就捅了捅圆圆的胳膊肘儿:“知道妈妈刚才为啥要给那个经销商打电话吗?”
圆圆却说:“我不知道,但是哥哥,胡小华叔叔看起来好讨厌啊,我怕他会伤害妈妈。”
“才不会呢,他现在对妈妈佩服的五体投地。”小旺说着,又捣了一下小狼,问:“你知道为什么刚才妈妈一打电话,那个经销商就愿意来了吗?”
小狼愣了一会儿,说:“大概妈妈会给他买好吃的,买零食。”
小旺伸手给这傻小子弹了个匪子,突然就觉得这世界上除了自己,怕是再没人能理解妈妈了。
陈美兰之所以当着胡小华的面,给最刺头的经销商打电话,而且一举搞定对方,是为了震慑胡小华,让胡小华知道自己的能力远比他强得多。
强者佩服的,永远是比自己更强的人。
只有这样胡小华才会由衷的佩服陈美兰,并且从此不玩心眼,努力搞工作。
而之所以陈美兰几句话就能搞定脾气最坏的经销商,则是因为,脾气冲的人,一般都特别喜欢着人夸,不管那位申常琦是不是能力最强的经销商,陈美兰给他戴顶高帽子,说他最能卖货,他就高兴,一高兴,他当然就会乐悠悠的前来。
一箭双貂,说的就是他妈妈。
小旺对妈妈不但在生活中佩服,在工作中也是佩服无比。
高手的人生就是如此寂寞,妈妈的智慧只有小旺才懂!
当然,这只是小旺的片面看法。
在他眼里,妈妈简直就是武林高手,天下无敌,但是陈美兰也有自己的苦恼。
走在车间里,突然,手里的大哥大响了。
顿时一帮小伙子全抬起了头:“首长,快接电话!”
这玩艺儿太新奇了,不论拿到哪儿,所有人的目光都离不开它。
牙白色的大哥大还带着来电显示功能,只要对方拨来号码,陈美兰就能知道是谁在给她打电话。
电话号码是熊大炮的,陈美兰于是出了车间。
开门见山,熊大炮一副吃惊口吻:“陈老板,我听人说你雇了胡小华?”
紧接着就是一句:“胡小华在咱们全市可是有名的,克父克母克老板。”
继又是一句:“咱不开玩笑了,你马上解雇他,你的订货会我来替你操办。”
商场如战场,没有永远的敌人,也没有永远的朋友。
人们因为金钱而走到一起,又因为利益而翻脸属家常便饭。
熊大炮会因为利益而翻脸,但事关生死,他也会拉下脸主动求和,因为相比于利益,命更重要。
“熊老板,上回你来我家做客,我做得不对,我向你道歉。”陈美兰说。
她一服软,熊大炮一下子也打开话匣子了:“嫂子,你说过,当初不是你有意拒绝我的,为这事儿我特别感激你。你和团长结了婚,我打心眼儿里觉得高兴,但是我也得找个对象,而且我就想找一个跟你嫂子一样,有能力,有素质,有修养,各方面都特别优秀的女同志。小乔是从国外回来的,年龄大了一点,原来也谈过别的对象,但她想做事业,人跟你一样优秀,我就不介意这些事,而且我认真想跟她结婚,我就必须有所表示,不能让她小看我。那天我也太冲动了,我也得给你道歉。”
陈美兰不想说这个,于是换了个话题:“乔老板呢,291厂她能不能搞得定?”
说起余小乔,熊大炮不仅喜欢,而且佩服的不得了:“她特别擅长做关系,最近应该就能搞定一些关系拿下291。”
倒不是陈美兰心思龌龊。
一个没有任何背景,长得很漂亮的女人,男人跟她交往,一定会抱着一些别的目的。就熊大炮这种,愿意帮陈美兰,仅仅是因为义气吗,并不是,他只是想在她面前彰显自己的能力,在内心最深处阴暗的想法中,是要让她后悔,后悔自己曾经没有嫁给他。
余小乔那么善做关系,那些男人难不成,真是欣赏她的能力?
男女一起喝酒,酒桌上没有荤段子,喝完,男人都是正人君子,能坐怀不乱?
可惜熊大炮再江湖,他毕竟军人出身,自己不接触世界的龌龊面,也就不会去思考这些事。
而且想远一点,虽说现在熊大炮是西平市第一富。
但在将来陈美兰没听说过他,是不是就意味着,在将来,他跟余小乔结了婚,但是这件事惹怒了余小乔的某些金主,继而,他就被那些人给做掉了?
做生意,富一年是偶然,十年是幸运,能像吕靖宇那样富几十年的,是人精中的人精,熊大炮为人讲义气,也是个好人,但终究,大概还是因为余小乔而死于半途了。
想到这儿,虽说难,陈美兰当然还是想说服熊大炮,让他深思熟虑,多观察一下余小乔,想来想去,她说:“余老板那么擅作关系,肯定酒局很多吧,喝酒多了身子,你要劝她注意身体。”
“她酒局是比较多,但她跟我说了,主要是前期为了拼资源,毕竟我们不像你们,天生就有大领导做靠山。等拿下291,她就跟你一样规规矩矩做生意,顺带着也像你一样……”说到这儿,熊大炮突然嘿嘿笑了一下,继而说:“把我儿子也照顾的像小狼和小旺一样好。”
本来陈美兰就挺担心熊大炮的,因为他这句,心突然就疼了一下。
身为单身父亲,他跟阎肇一样,所求并不多,就想找一个好女人,像陈美兰愿意照顾小旺和小狼一样,好好照顾他儿子,做个好后娘。
“你儿子应该也很喜欢余老板吧?”陈美兰问。
熊大炮却叹了口气:“我家那熊孩子,跟小乔见过几次面,但孩子嘛,谁喜欢后妈呀,他闹的厉害,不想让我结婚。”
这就对了,要陈美兰记得不错,余小乔一辈子没有生育过,就是因为她特别讨厌孩子,属于连掩饰都懒得掩饰的那种。
“要不这样,订货会,你带儿子和乔老板一起来吧,我家孩子们也会去,到时候让俩家的孩子见个面吧?”陈美兰说。
“可以呀,我儿子特想见你闺女。”熊大炮一口答应了下来。
现在余小乔和熊大炮才刚刚谈上,就已经让孩子很不喜欢了,订货会上看吧,届时,得要半天的时间会一起相处,陈美兰敢肯定,余小乔没有那么长时间的耐心。
而熊大炮最关心的是儿子,要是余小乔和他儿子相处出了问题,他应该会慎重考虑,暂时不结婚的。
这事儿陈美兰暂且就放下了。
话说,胡小华人活的窝囊,但是克老板的名声现在都已经远播海外了。
刚挂了电话回到办公室,小旺提着电话:“妈妈,顾爷爷打电话来了。”
顾霄人虽远在新加坡,但对于自己占股的271厂可谓了如指掌。
毕竟有阎东平在西平市,陈美兰做了啥,阎东平第一时间都会汇报给顾霄。
阎东平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添油加醋,把胡小华天生命里带刀的事情,给顾霄大肆渲染了一番。
陈美兰以为顾霄打电话来,也是要劝她开除胡小华。
但并不是,顾霄是个老商人,有一双老狐狸的眼睛,看到的是另一个面:“陈小姐,听起来胡小华应该是个非常狡猾的人,他虽然有能力,但我怕你掌控不了他,这方面,我倒有个办法……”
“您说。”对着金主,陈美兰当然好声好气。
“找个罪名,让阎肇抓他,拘留他,你再捞他,他就会记你的恩情。”顿了顿,顾霄又说:“同时,你一定要散播胡小华命里带刀的事,要散播的全西平市人尽皆知,让西平市除了你,没有老板敢雇他,他才会一腔孤勇,替咱们卖命!”
不愧是经商的老狐狸,他的想法,恰恰和阎肇所做的不谋而合。
说起来有点残酷,胡小华虽然有能力,但就跟败家之犬一样,除了替陈美兰拼命,没人再肯赏他一碗饭吃。
眼看就是中午吃饭的时间了,见胡小华一直没从办公室出来,陈美兰亲自打了饭,替他端进办公室,就见他抱着电话坐在地上,正在听客户说话。
电话里客户正在骂:“你是个傻逼二百五吧,脑子是不是有问题,我都说了以后拒绝合作,你要再给我打电话骚扰我,我就咒你爹早死妈偷人,生孩子没屁眼。”
“哎呀大哥,亲人呐,你怎么知道我爹早死妈偷人的?”胡小华抱着电话,笑的如沐春风:“你就是我亲大哥呀,来订货会,赏兄弟一口饭吃,咱虽说爹早死了妈偷人,但生孩子不能没屁眼啊大哥。”
对方给他这句说的愣住了,答了句好,把电话挂了。
顺利成交一单,胡小华坐在地上,仰头望着天花板,长吁了口气。
爹早死,妈偷人,姐姐一长大就给人当小三,胡小华从小就是在人们的白眼中长大的,当人们的白眼翻成习惯,他不仅不怕骂,一天不挨骂还会觉得混身痒得慌。
“哟,嫂子,你咋亲自给我送饭?”看到陈美兰进来,他连忙站了起来。
陈美兰把搪瓷缸子递给了胡小华,一字一顿说:“你妈和你姐别的方面都没大错,是偷人孩子才犯的罪,杀人偿命,犯法服刑,服完刑就能重新做人。要是客户骂的实在难听,就别打了,换一个,咱们是厂家,客户要凭咱们的衣服赚钱,咱们才该是爷,别那么低三下四。”
胡小华愣了一下:“丢一个客户,丢的可是钱。”
“换一个客户照样能赚钱,尊严比钱更重要,明白吗?”说完,陈美兰走了。
胡小华滋了口气,突然就觉得陈美兰这个老板,他怕是克不死。
因为她跟他原来跟过的所有的老板都不一样,别的老板都是宁要钱不要命。
只有她,宁要尊严不要钱。
陈美兰,害他妈和他姐进监狱的罪魁祸首,可她也是唯一一个说齐冬梅和胡小眉只要出了监狱,就能重新做人的人,重新做人,这四个字阎肇说的时候,胡小华心里没有任何波澜。
但陈美兰说出来,他心里突然就酸了一下。
端过饭缸,拿起电话,他今天还能再攻克十个难缠的经销商,这是他的本能!
几个孩子在厂里吃了午饭,陈美兰的工作也干完了,正好这时阎肇打电话说他的工作干完了,于是陈美兰带着孩子们,得去津南分局接阎肇。
津南分局的局长名字叫黄鸿,大周末的,跟阎肇讨论了半天仙人跳。
费了半天的口舌,还要在分局门口陪着笑,好声好气送这尊活阎王走。
等了半天,等到陈美兰那辆香槟色皇冠前来,又差点没给闪瞎了眼睛。
陈美兰得要接个电话,于是把车停在了路边,这就又给了一个黄鸿近距离观测豪车的机会。
值班民警看黄鸿一直在叹气,估计他是吃了阎肇的瘪,心里不高兴,于是劝说:“黄局,反正阎肇脾气倔,得罪的领导多,他又升不上去,你有啥可愁的?”
“你懂什么,香车宝马配美女,要我也有那么一个老婆,老子情愿当一辈子片儿警,永不升职。”黄鸿说。
最近市局的郑副局长要高升省厅,黄鸿送的礼多,马屁拍得好,马上就可以升职到市局当副局长了。
但他更羡慕阎肇,老婆那么漂亮,更可气的是人家还会搞事业,会开车,接送老公上下班,还是西平市第一女暴发户!
你说气不气人。
这个挨千刀的活阎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