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发户的前妻重生了

作者:浣若君

电梯开,出来的是阎佩衡,边走边穿着衣服。

“走,我们去看看。”他说。

阎肇看他爹脸上神色不对,下意识觉得有事,问:“怎么了?”

“医生初步判断,说顾霄属于食物中毒。”阎佩衡顿了顿,又说:“齐院长说他亲自去接人,被对方的秘书骂了个狗血淋头,对方认为……顾霄的病,是咱们军区给下的毒!”

顾霄一行人刚刚从新加坡来,到首都也不过几个小时,没有来军区,他和阎佩衡还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是而,招商局的领导在忙着抢救顾霄,但他的秘书和私人医生却坚定的认为,是军区的人不满于顾霄的行径,给他投毒了。

这是得去看看了。

居然认为军区会给顾霄投毒,他的人到底怎么想的?

孩子们先上楼了,几个大人上了车,陈美兰突然听到空中一阵轰响,院子里的树木被扫的簌簌作响,抬头看,一架直升机正在低空飞行。

301医院离一级家属院走路不过十分钟的距离,转眼就到。

阎肇是逐着直升机开的,停机坪处,医生,护士,武警,围了满满一大圈。

直升机停,车也停了下来。

但螺旋桨的风吹的人几乎连路都走不动,轰响,掩盖了所有的声音。

除了白衣的护士,全是军人,所有人都在无声忙碌。

顾霄当然是被抬下来的,狂风吹的人睁不开眼睛,陈美兰眯眼去看,就见孱瘦,赢弱的顾霄穿着粉红色的衬衣,胸膛前是一大片绿色的汁水,他本头发稀疏,此时给风吹着,四处乱摆。

远远儿的,他当是也看到了阎佩衡,锁定目光,便死死的盯着。

医生在调整担架,准备推他走。也不过转瞬的时间,他伸手拉了拉正在替他整理衣物的阎东雪,说了句什么,也不过转眼,直升机的螺旋桨抖了几下,停了下来,担架也于这一瞬间跑了起来,人们间的吵闹声,也同时从噪音中脱颖而出。

“我们不需要你们的救治,就现在,立刻送我们回南洋。”顾霄的秘书高声说。这秘书姓吴,其实也是华国人,不过祖辈一直呆在南洋,他还曾去过盐关村。

私人医生说:“顾教授从来到现在,只喝了一杯红酒,这绝对属于下毒。”

……

“是因为顾教授拒绝给华国军区投资,你们干的,你们这属于打击报复。”吴秘书又说。

招商局的领导简直要疯了,一个劲儿重复:“已经报案了,公安马上就来,好吗?”

“我们不需要报案,我们需要南洋领事馆出面,我们需要立刻回南洋。”吴秘书说。

招商局的领导简直要头大了,请来一位金主,谁知道这位爷会这么难伺候,还一来就闹了这么大的乱子?

正好这时阎佩衡上前,问是怎么回事。

招商局的领导连忙说:“阎司令,这跟我们没有任何关系,顾教授一来就在国际酒店里住着,喝的红酒是他们自己带来的,不过一杯红酒,就上吐下泄,中毒了,现在他们认为是咱们干的。”

顾霄的吴秘书带着大哥大的,因为不是一个局域网,打不通电话,但他跟私人医生正在商量:“你先在这儿看着,我去外面找个电话,打电话给领事馆,让他们派外交官和记者来,华国军区给境外商人投毒,这属于恶性事件,能轰动国际的丑闻,属于华国军方对于海外华侨,无情的排挤和打击。”

听他这话说的,就好像顾霄有多大能耐,值得华国军方排挤他似的。

陈美兰听着都快要气死了。

但阎佩衡和阎肇父子倒是没生气。

既然招商局的人已经报了案,首都公安局的人当然立刻就来了,容不得他们上窜下跳,得把这俩人给控制起来。

顾霄喝的红酒是他们自己带来的,从下飞机,只坐车到宾馆,跟招商局的人最多的接触不过是握了一下手,一旦医院确定是有人蓄意投毒,肯定要从他的身边人开始排查。

怎么可能他们说是军方干的,就成军方干的?

现场一片混乱,首都公安正在跟吴秘书和私人医生交涉,阎佩衡一行人却进了住院部的大楼,直奔急救室。

阎东雪是陪着顾霄进来的,这会儿顾霄进急救了,她提着顾霄的鞋子,领带,以及各种零碎东西站在走廊上。

“东雪?”阎佩衡喊了声。

“叔,咱俩好久不见了。”阎东雪说。她上回见阎佩衡,还是出国那一年。

距近,也快有十年了。

“顾霄刚才说的什么?”阎佩衡问。

顾霄刚才死死盯着阎佩衡,对阎东雪说了句话,阎佩衡想知道他说的是什么。

“顾教授说,您的脾气没有变过,他只是开个玩笑,您却是想玩死他。”阎东雪说。

所以,不仅他的秘书和私人医生认为顾霄病于华国军人的投毒,顾霄自己也是这么认为的?

陈美兰估计公公要暴怒,要冲进急救室,揪起顾霄的衣领问个清楚。

但阎佩衡并没有,轻轻一声冷嗤,他说:“他把自己看的太过重要,把我阎某,也看的太厉害了点。”

一个一级司令员,这一届干完,下一届就可以上军委的,为了一个摇摇欲坠的病秧子,至于干投毒害人的事情吗,顾霄也是天真。

阎东雪怀里抱双鞋子,提个领带,抬头看着阎佩衡一家。

过了好一会儿,看着陈美兰,她压低嗓门,来了一句:“嫂子,其实吧,我倒觉着要真是有人投毒,应该是新加坡那边的股东们干的,但我没有证据,我只是猜测。”

“这是咱自己的地盘,咱华国,顾霄还是我们271的股东,谁盼他死,我也不盼,你大声点说。”陈美兰说。

阎东雪一想也是,于是就讲了起来。

顾霄在南洋的情况是这样的,他有主营的业务,是正规经营的公司,他是董事长,除他之外还有七八个股东,同时,他们还是一个党派,整个公司的资产,早在很久以前股东们就经过公证,留给了那个党派。

顾霄不是党派的首领,但属于在幕后能够操控党派的人。

同时,他和执政党的关系也搞得很好,属于虽说自成党派,但一直以来,都是坚定支持执政党的那种党派。

而公司的股东们,则全是顾霄初下南洋时,从本地人中甄选出来的,一帮既年青,又聪明,得力的年青人,顾霄是他们的老师,也是他们的老板,更给他们分了股份,亦师亦父,于那帮股东,顾霄属于教父级别的人物。

当然,他们对顾霄也非常敬重。

不过在阎东雪看来,那只是表面,虽说他们来见顾霄,总是表现的极为虔诚,可阎东雪就曾听好几个股东抱怨过,说顾霄作为华国人,太过亲华之类的话。

而顾霄近几年一直在投资华国企业,扶持华国工厂。

女人的直觉,虽说那些股东们一直很支持顾霄,也无二话,但阎东雪于他们的眼神中,能看出他们的不满来。

说完,阎东雪又说:“当然,这只是我的猜测,吴秘书和私人医生都是咱们华国人,也对顾教授忠心耿耿,刚才我跟他们提及,他们都不相信,一口咬定说是华国军方干的。”

阎佩衡不懂生意,甚至搞不懂什么是董事长,什么是股东,皱着眉头,还在沉吟,阎肇却问:“顾霄的公司,主营业务是什么,做的什么生意?”

阎东雪只是个私人看护,顾霄和股东们开会的时候,她都不允许在场的。

虽说跟了顾霄很多年,但她还真不知道顾霄经营的主业到底是啥。

只知道跟很多国家都有生意往来,而且特别赚钱,张嘴闭嘴,都是几十,上百,上千万的美金。

“三哥,我相信咱叔的为人,不可能给顾霄下毒,但吴秘书和私人医生,就教授自己,也认为是你们干的,这可怎么办?”阎东雪又问。

“你先在这儿看着吧,尽量别出医院,等我调查一下情况再说。”阎肇说。

在他看来,基本可以确定,顾霄就是被他的股东们害的。

但不论任何事,得有个理由和动机。

顾霄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醒来,他不醒,想走也走不了。

秘书和私人医生又被公安给控制了。

在阎肇这儿,把它当成个案子来查,就行了。

这都凌晨一点了,该回家了,再不回家阎佩衡该挺不住了。

但回到家,还不得休息。

十万美金就摆在书房桌上,阎佩衡现在要把它交给陈美兰。

当然不是随随便便就交,他拟了合同,要陈美兰先签了字才能拿钱。

陈美兰粗粗看了一下合同,说:“爸,咱家就五个孩子,您怎么分了八份?”

总共10万美金,他分成了八份,七个孩子一人一万,剩下的三万由陈美兰一个人持有。

阎佩衡解释说:“阎卫马上生闺女了,她有一份,你占最大的一份,那是你娘的,圆圆是我孙女,她也必须拥有一份,至于麦克三兄弟的那一份,在他们成年之前,分红由你打理,不能给他们,等他们成年之后再给。”

阎卫两口子,齐松露经手的钱多,但对钱看得比较淡,更相信自己赚来的才是自己的,不过阎卫对于阎佩衡把小红楼送给圆圆,颇为不高兴,幸亏陈美兰解释了一下,他心里才算舒服了。

但是十万的股份,要他知道老爷子想着他闺女,应该会高兴的。

就是刘秀英,打了好响亮的算盘,这下怕要被气死了。

总共八份,她家只占30%,陈美兰一个人就占了30%,她从大股东变成小股东了,而陈美兰,将是奶粉厂的绝对控股人,加三个孩子,她拥有60%的股份。

至于分红,等孩子们成年了,直接把分红交给孩子们,不经刘秀英的手。

她不只能是干瞪眼的看着,白着急?

老爷子说到做到,这是把老大两口子,直接从家里给摘出去了。

十万美金放在床头,这天晚上,陈美兰的梦里,都是金钱的味道。

第二天一早,阎肇起的最早,大概五点多就起来了。

陈美兰比他稍晚一点,是给他吵醒的,揉着眼睛问这男人:“你怎么起这么早?”

“小狼打呼噜,小旺喜欢翻来翻去,给他们打得睡不着。”阎肇正在煎鸡蛋,皱起眉头,突然说了句:“两个月。”

“什么两个月?”陈美兰揉着眼睛问。

阎肇舔了舔唇,说:“咱得分居两个月。”

在首都,他俩就睡不到一起,得要分开睡,当然,在陈美兰看来这很正常,而且老夫老妻,还在同一屋檐下,分开睡两个月,这有什么呀,好多夫妻从生了孩子,就是分开睡的呢。

不过阎肇喜欢跟她睡,因为她睡觉乖,不乱动,不打酣。

能理解阎肇被两个儿子一边呼噜一边拳脚的苦闷,这会儿天都还没亮,陈美兰打算犒劳一下阎肇,眼睛指了指大厕所,刚轻轻问了一声:“要不要一起洗个澡。”就听身后有人唤了一声:“小婶婶?”

“Jim,你还没走?”回头见是Jim,陈美兰吃惊的问。

昨天晚上没见这孩子,她以为他跟着他妈已经走了呢。

Jim摇头,伸出手指说:“我还要再呆一个月才走喔。”

却原来,刘秀英还要等待官司的判决,之后才能回美国,走的时候才能带走Jim,而现在,Jim还会呆在家里,直到呆完这个暑假。

陈美兰当然盼着Jim走,三个男孩子,饶是再乖,吵起来一般人也受不了。

不过看小家伙闷闷不乐的,陈美兰于心不忍,就又说:“回了美国,要是呆的不开心,就记得给你爷爷打电话,让他把你接回来。”

“当然啦,到时候我会带我大哥和我二哥一起回来的。”Jim自信的说:“我回去,是去叫我大哥二哥的。”

陈美兰目瞪口呆。

就当她刚才的话没说,一个拖仨的回来,她岂不要疯?

想了想,她只好说:“Jim,最好还是听妈妈的话,有事情要跟她商量,有什么不满意的就提要求,她能帮你解决的就商量着解决,可不要动不动就吵着要回来,这样是会伤了你妈妈的心的,你妈妈毕竟是爱你的,好不好?”

“好吧,但等我回去,我要把华国各种好的方面都讲给大哥二哥听,我相信他们肯定也会愿意回来的,婶婶,到时候咱们全家在一起哟。”Jim天真而又自信,还比了个V的手势。

得,欲哭无泪。

现在陈美兰只能祈求上天保佑,让刘秀英对她的三个儿子好一点。

要不然Jim带约翰,约翰带麦克,说不定他们仨还真会悄悄跑回来。

这天,顾霄依然没醒,而且医院打来电话,确定是蓄意投毒式的食物中毒了。

当然,公安方面已经立项,把它定义成了刑事案件。

那么,秘书和私人医生就会被控制,就连阎东雪,也得配合首都公安的调查。

至于顾霄要不要回新加坡,不可能了,他现在是处于深度昏迷中,命悬一线的危重病人,而军区医院给的诊断结果是,至少要半个月左右,才能脱离生命危险。

当然,顾霄的死活跟陈美兰虽然有关系,但关系并不大。

于她来说,最重要的是奶粉厂的经营。

既然十万美金已经到手,就该跟军区签合同,变更法人,进行厂房的修葺整装,招人,正式开始投产了。

美金,胡小华建议去黑市上兑,据说能兑到10块,甚至11块。

他拍着胸脯,说自己认识好几个做高利贷的大哥,急缺美金,都特别想跟陈美兰作生意。

但陈美兰想了会儿,安全起见,还是准备去四大行兑。

目前人民币和美元的汇率,明面上是1比6,但是在建行,工行等银行,可以兑到93左右,而且银行因为急缺美金,都特别愿意兑,最后,陈美兰跟工行答成共识,由对方亲自上门兑钞,整整兑出92万8的人民币来。

活了两辈子,这还是头一回,陈美兰享受银行的上门服务,而且还是银行行长和主任亲自提着钱箱,上门来给她送钱。

等现金兑出来,就可以喊陈德功带着工人上首都,进行施工了。

而陈美兰,则得准备购买进口的大型乳品生产线。

目前还没有互联网,国内外的商业交流,全是通过各种协会来办理的。

要进口干燥塔,奶粉罐装生产琏,得去乳品协会先登记,由乳品协会联络荷兰,澳大利亚的厂商,上门跟陈美兰谈交易。

陈美兰这趟在首都顶多能呆50天,等孩子们收假,她就该回去了。

所以赶在这段时间,她要把生产线谈下来,到时候换薛鸣放来搞生产,等产品整体生产出来之后,她再上首都,搞销售。

忙起这些事情来,转眼就是半个月了。

而在这半个月中,顾霄时而昏迷,时而会醒,但意识没有完全清醒过。

一直都是住在重症监护室。

阎东雪被警方盘问了很久后,是第一个脱离嫌疑人身份的,现在已经到军区医院,去贴身守着顾霄了。

至于私人医生和吴秘书,他们虽是华人,但目前持的是新加坡护照,是纯种的南洋人。

当然,他们非但不肯承认是新加坡方面有人对顾霄下了毒,而且完全不配合华国公安的调查,除了跟自己的律师愿意谈话,跟首都公安一字不谈,目前正在通过律师跟首都公安交涉,不但他们自己想回新加坡,还想把刚刚从生死边缘回来的顾霄也带走。

这样,阎东雪不就很着急了。

她坚定的认为,顾霄是被自己的股东们害的,但她说服不了秘书和私人医生,而且顾霄在昏迷前,也坚定的认为是华国军方害的自己。

现在是意识还没清醒,一旦清醒,他自己要求回新加坡的话,华国方面肯定要放人,而一放回去,万一顾霄从此就没命了呢?

所以她最近一直在催阎肇,看他有没有办法查一查,找点证据出来。

陈美兰也很纳闷,谋财害命得有个理由,顾霄都已经把所有的财产留给股东们了,就271的股份,也是那帮股东的,虽然顾霄亲华,可他在华国赚了钱,不一样贡献给南洋了。

那帮股东为啥要害他。

这不,这天陈美兰刚从乳品协会出来,阎肇打来传呼,让陈美兰晚上跟自己吃饭,还说,他终于找到一个原来跟顾霄公司合作过的人,可以打听一些顾霄公司的情况了,他当能查明,那帮股东的犯罪动机,让她过去一趟。

乳品协会离党校并不远,一看时间,下午四点半,陈美兰方向盘一打,开着车,就直接朝党校去了。

这还是头一回,她接阎肇放学。

党校是封闭式管理,内部有宿舍,也有食堂,因为都是从外地来进修的,除了走读的,生活作息,全在党校里头,所以它并不对外开放。

刚到大门口,陈美兰就见俩女同志提着大包小包要进党校,在传达室门口签字,等放行。

其中一个笑着说:“咱俩请假出去逛街,咱们的阎大班长会不会把咱俩给举报了?”

另一个说:“不会吧,要不一会儿你跟他说说好话,求求他?”

“全班男同学,就他最难说话,一张黑脸,我不敢求,你求吧。”头一个说。

听到一张黑脸几个字,陈美兰就知道,她们说的必定是阎肇。

这俩女同志正在说笑,下课铃响了,顶多再过了三十秒,阎肇从大楼里出来了,俩女同志刚好进了校园,其中一个迎面就喊:“阎大班长,我们俩刚才是因为身体不舒服才出去的,你……”

阎肇知道陈美兰在等自己,本来走的很急促,突然一停:“身体不舒服还买那么多东西?”手里大包小包的,一看就知道是出去逛街了。

“从医院出来,正好逛逛嘛……”一女同志一副撒娇的语气。

“已经记缺勤了,回去抄笔记吧,抄三遍,否则我就记逃课。”阎肇说着,大步流星出了大门,朝着陈美兰奔了过来,徒留俩女同志站在原地。

好半天,俩女同志跺着脚,上楼了。

这都是从外地来上学的,俩女同志都三十多岁的人了,懒得听课,出去逛逛也正常,陈美兰远远看着,不由可怜她们。

遇上阎肇这种活阎王当班长,逛街的快乐都要被剥夺。

陈美兰估计阎肇是要请人吃饭,因为他平常带的钱不多,先给他自己的钱包:“一会儿要吃饭吧,给,这是钱,一会儿你来掏。”

“不用,咱们只是见面聊一聊,不吃饭。”阎肇说着,把钱包推了回去。

这家伙今天有点雀跃的厉害,又说:“今天晚上咱俩出去开个宾馆住吧,首都最好的宾馆在哪儿,咱开一个,我今天要带你享受一下。”

来首都快半个月了,虽说偶尔能悄悄在一起一回,但不能睡在一张床上。

而于阎肇来说,晚上不跟陈美兰睡在一起,他很烦躁。

所以前几天他就在念叨,说想开房,出去住一晚上。

但陈美兰觉得,他也太能了点吧,随便这门口找家招待所就得,他居然还想住首都最好的宾馆。

“国际酒店吧,一晚上大概八百,但我手头可没钱。”陈美兰故意说。

阎肇要自己有钱,想住国际酒店,陈美兰很愿意,也乐得享受一下,但要是她掏钱,那还是算了。

“我来掏钱,一会儿吃完饭咱们就去国际酒店。”阎肇说。

猛乍乍的,居然要去住国际酒店,陈美兰很怀疑,这男人要不是贪污受贿了,就是干了什么坏事得了笔报酬,不然的话,他哪来的钱住五星级宾馆?

而就在这时,有人喊了句:“美兰?”

陈美兰回头一看,是大嫂刘秀英,和一个中年男人,开着一辆宝马车来了。

却原来,阎肇找的人,是通过大嫂刘秀英找的。

当然,这很正常,因为刘秀英去过新加坡,也去过顾霄的公司,认识一些顾霄认识的人。

刘秀英目前是这样,股权的事情阎佩衡已经确定了。

她家仨孩子只占30%,而且将由陈美兰代持。

她心里当然生气,但无可奈何,毕竟阎佩衡是能跟妻子分居二十年,那种人,谁斗得过?

而幸运的一点是,法庭给了她承诺,下个月审理案子,将只是断绝父子关系,驱逐出境,不判阎军坐牢。回到美国,阎军将会有一份工作,也能拿到绿卡,冷静下来思索一下,这个结果刘秀英还算能接受,所以她才会在阎肇找到她的时候,特别积极的,四处打听,联络跟顾霄有关的人。

这不,还真给她找到了一个。

这人叫胡百业,前两年一直在新加坡做生意,最近刚刚回国。

今天,刘秀英约到了胡百业,准备要让他跟阎肇好好聊聊。

陈美兰帮了刘秀英的大忙,而且还是她三个儿子股权的持股人,刘秀英就免不了要巴结她,车还没停稳,她已经跳下来了:“来吧美兰,快上车,感受一下宝马,你还没坐过吧。”

叫胡百业的男人也下了车,极为殷勤的打开了后门,说:“陈小姐,阎局长,请上车吧,今天晚上咱们一起吃个便饭,我来请客,想吃什么,你们随便说。”

“我只问几句话,就在这儿谈。”阎肇指着地面说。

胡百业作为一个经商者,阎肇这种上党校的国家干部,于他来说是潜力股,能贿赂下来就等财运享通,他当然想请阎肇吃饭。

但阎肇只问事,不可能跟对方吃饭的。他开门见山:“顾霄的公司,经营的是什么业务?”

这位胡百业老板忙说:“表面上是叫医疗器械,但是私底下经营的,是各种国际废料的处理,跟目前的几大经济强国合作,帮忙处理各种垃圾,生意特别赚钱。”

虽说也经常跟政府领导打交道,但是阎肇气质跟常人太不一样。

他身材高大,肌肤黝黑,半截袖衬衫下,两只臂膀贲勃奋张,一双精厉冷冽的眸子,盯着胡百业,让他有点无所适从,本来想掏烟的,掏出来却是大哥大,好容易掏出来了烟,要给阎肇让,阎肇下一句已经逼来了:“你当时跟对方谈的是什么合作?”

胡百业忙说:“当时我去找顾霄合作,想替他处理一些国际废料,因为咱们国家和南洋离得近,物流便宜,但他不愿意,还把我赶走了,他把国际废料全送到非洲某些国家,不给咱们国人做。”

终于,烟掏出来了,打火机又不知道跑哪去。

而阎肇,已经在摆手了说:“我知道了,有机会再见吧。”

说着,他拨腿,牵起陈美兰的手,走了。

他这一走,且不说找打火机的胡百业愣在原地,刘秀英也是目瞪口呆。

因为Jim一直很不情愿返回美国,而且住在军区,乐不思蜀,根本不见刘秀英。刘秀英怕陈美兰要留下Jim,特别害怕,想着今天一起吃顿饭,跟陈美兰搞好一下关系,好让她劝劝Jim跟自己走呢。

阎肇这个活阎王,一点情理都不通,话说了没三句,这就走啦?

好歹一起吃个饭啊,他这人怎么就跟阎佩衡一样,没人味儿啊。

看俩人走远了,胡百业回头看刘秀英:“你家这位三弟,怎么这么不好说话,而且,他什么都没问我,怎么就这样走了?”

“我哪知道啊,他在西平市,外号活阎王的。”刘秀英气得说。

她是真想不通,这世界上,怎么就会有阎佩衡和阎肇这么一对活宝似的父子。

油盐不进,水火不通,偏偏还没人拿他们有办法。

且不说刘秀英和胡百业纳闷,陈美兰也很纳闷,阎肇跟那位胡百业总共就说了两句话,怎么好像一下就明白什么了似的?

俩人到了停车场,上了车,陈美兰肯定得要问。

当然,既然陈美兰问,阎肇肯定会答的。

他先问陈美兰:“那位胡百业,是不是想买顾霄手里的国际废料,顾霄没给?”

“对,他还把胡百业给骂了一顿。”陈美兰说。

“目前,世界性的难题是电子,医疗,以及各类化工垃圾,各个国家都不愿意这种垃圾在自己国家的土地上,因为它会污染土地,残害人民的健康,要把它们卖出去,第三世界国家,就是这些垃圾的处理地,顾霄做这种生意,当然特别赚钱,而他目前,是把这些垃圾处理到最穷的非洲国家去的,但是他的股东们,应该为了物流的方便,想悄悄把垃圾处理到我们国家的领土上来。”阎肇停顿了会儿,才说:“但这毕竟是顾霄的国家,顾霄肯定不愿意,所以,他的股东才想早点把他给做掉,这样,他们就可以往华国卖废料了。”

随着社会的发展,化工,电子,医疗类的垃圾,确实是目前世界性的难题。

陈美兰上辈子就曾看过新闻,据说非洲某个国家,因为长期替发达国家处理这种废料,不仅国家土地受到严重的污染,而且,全国30%的人都因为这种毒垃圾,而生了各种各样的病。

要这么说的话,果然能说得通。

顾霄毕竟是华国人,即使再恨这个国家,也不愿意在本国的土地上处理毒垃圾,这才是南洋那帮股东们想干掉他的原因。

那帮人又不是华国人,为了节省运输成本,人家更愿意把毒垃圾处理到华国。

目前立法不完善,国内像胡百业这样的人,乐得接手毒垃圾呢。

毕竟有钱赚啊。

而如今最大的阻碍,就是顾霄那个对华国有感情的,华国人了!

可怜顾老爷子还没醒来,要等他醒来,知道这个消息,也不知道他是该哭,还是该笑。

试问,他还要哭着喊着,回南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