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称自己是晁司令孙子的小伙,自我介绍,并不姓晁,而是姓胡,叫胡海河,自称自己是阎佩衡孙子的那个,是个白白嫩嫩的小胖子。
他不认识小旺,但小旺一眼就认出来了,这不小阎哈嘛。
自我介绍,他叫冯哈,这应该是改回他亲爹的姓氏了。
按理他们应该认识的,但现在小旺个头高了,要窜一米八,眉眼啥的全变了,而且小狼黑的像块炭一样,所以他认不出他们。
但小狼和圆圆,也于一瞬间,认出阎哈来了。
怕他认出自己,圆圆把帽子兜了起来。
约翰指着门外一辆直戳戳的,停在门口的宝马车说:“那辆车就是那几个孩子开来的。你们知道吗,你们华国的领导人们,曾经是土匪,而如今,他们的孙辈还未成年就喝酒,开车,这就是因为,土匪治国的原因。”
约翰是个好孩子啊,斯文,有礼貌,但怎么就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呢。
小狼二话不说,袖子一撸,得亏圆圆给拉住了:“你别急,我骂他。”
她忙得解释: “那就是几个假货,说他是我爷爷孙子的那个,就是假的。”
约翰才不信呢,胸有成竹的说:“我才不信呢,你看,阎望奇已经跟他们打的火热了,而阎望奇,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是华国官方的二代,俗称高干子弟,他们在认亲,结盟。”
圆圆说:“这叫放长线钓大鱼,一网打尽,约翰哥哥,你可以不懂,但最好不要唧唧歪歪。”
“这又是什么,出自哪儿?”约翰问。
小狼说:“我们自己的《伊索寓言》,你当然不懂。”
约翰彻底懵了,为什么小狼和圆圆说的话,他完全听不懂啊。
隔壁桌,小旺和一帮高干子弟们打的火热,一个个的捧,说冯哈那小肚皮里装着乾坤,说胡海河印堂发亮,一看就要发大财,又说另一个瘦鸡毛猴儿的,一看就有大哥气质,三言两语,哄的一帮高干子弟乐的前仰后合,只拿小旺当知已。
当然,大家也要吹吹牛,跟瘦猴儿似的那个,说他叔是公安局长,以后有啥事,喊他一声就行,在首都,死刑犯他都能从局子里捞出来。
另有一个说,他爸是治安管理处的大队长,要在外打架,甭怕,就算失手打死人,他爸都能处理成对方的过失。
这可真是牛逼了,小旺抱拳,直呼厉害,个顶个的认着哥。
胡海河跟小旺勾肩搭背,说:“哥们,介绍一下呗,你叫啥名儿,很高兴认识你这个朋友,今晚咱们唱歌去。”
小旺自我介绍:“我姓陈,叫陈大帅,今天算了,后天晚上吧,咱们约好去唱歌,我请客吧,为了认识你们这帮大人物,请大家潇洒走一回。”
“红尘呀滚滚痴痴啊情深聚散终有时,留一半清醒留一半梦至少梦里有你随随。”胡海河开始唱了:“约哪儿呢。”
“咱去个牛掰点的地方,贵宾楼,怎么样?”小旺又说:“哥们可都得来,不来就是不给我面子。”
冯哈总觉得小旺看起来有点面熟,但终归小旺大了,变化太大,他认不出来。
这时那瘦猴儿拍着桌子说:“贵宾楼的卡拉OK厅一晚上至少上千块,陈大帅,你去得起吗?”
小旺从屁兜里掏出钱夹,从中数出一千块,拍桌子上了:“这不是钱?”
虽然现在他不做小生意了,但是陈美兰给他的六万块,他用了五万块去投资,剩下的一万多,一直拿着在炒股,还甭说,小旺炒股从来没赔过不说,这几年凭借他的数学天赋,赚了不少,手里现在少说有两万块。
这一千块,毛毛雨而已。
顿时,一帮高干子弟的笑容僵在脸上了,好半天,瘦猴才说:“真人不露面,陈大帅,想不到你还是个暴发户,有钱人。”
像胡海河,冯哈这帮孩子,拿的都是父母的钱,虽说吹的凶,但手头没那么多钱的,一把拍出一千块,小旺立刻唬住全场。
“约约约,必须约。”冯哈喊说。
当然,大家必须敬小旺一杯。
因为小旺在推拒,不肯喝酒,胡海河突然了其中一个女孩子一巴掌:“赶紧的呀,敬酒,我哥们不喝酒,就得你们敬,眼睛瞎了吗,为什么不敬酒?”
小女孩也就十五六岁,给对方了一巴掌,居然不反抗,捧起杯说:“哥,喝了我这杯酒吧。”
小旺端着啤酒杯,看这小姑娘挺可怜,解释说:“我这人过敏,喝不了酒。”他要敢喝酒,圆圆会告黑状的,黑爹马上回来,会揍他的。
瘦猴踹了另一个女孩一脚:“你们几个一起敬,给人当马子的,这点眼色都没有吗?”
几个小女孩,也不过十五六岁,在酒桌上就这样被人踢,被人打,小旺脸色都白了,这要真是一帮高干子弟,这个国家就要完蛋了。
几个女孩子全站了起来,举杯,说:“哥,喝一杯吧。”
小旺看着面前的酒杯,突然回头,给小狼挤个眼色,摆手说:“啤的就算了,不行换白的吧,要喝,咱就来白的。”
冯哈特别会起讧,操场子,立刻说:“陈大帅牛掰了,牛栏山二锅头,对瓶吹,不吹不是好哥们。”
老板不想给酒,但冯哈抢着从吧台取了两瓶,拎开瓶怼给了小旺。
都到这种形势下了,约翰觉得圆圆和小狼是在强辞夺理。
小旺真实的目的,就是想跟对方交朋友。
小狼不知什么时候起身了,不在桌上了。
约翰就跟圆圆说:“你应该知道的,我们每个人都在奶粉厂有10%的股份,我妈说了,我们的股份,在我们成年之前,由你母亲来掌管,她还说,这是最好的选择,因为你母亲是这个世界上,最擅长华国某些潜规则的人,她在华国一定能赚钱。阎胜男,我觉得阎望奇比你妈更厉害,更擅长在华国这种特权阶层横行的社会如鱼得水,因为他的本质,也是那样的人,但你知道吗,我鄙视这样的人,我更习惯西方式的公平和公正。”
“放你妈的狗臭屁,你看我弟在干嘛。”圆圆指着门外说。
烧烤炉是在门外的,小狼出门,他是用生手抓的,抓了两块炭,进门后,悄悄放在胡海河的裤管下面了,然后若无其事的回来了。
圆圆抓起他黑色的,蒲团似的大手,看上面一层老茧,没有被炭烫焦的痕迹,但也立刻替他用纸巾擦,用嘴巴吹着,小心翼翼的扑着。
而就在这时,隔壁桌上,胡海河的棉裤被点燃了,一个女孩看到他身上在冒烟,啊的一声尖叫:“着火啦!”
大冬天的,要着了火还了得,小旺立刻也是一声叫:“着火啦,快灭火。”
一瓶二锅头,他全倒胡海河身上了,火借酒势,呼拉一声不就燃起来了。
从裤脚窜到下体不过转眼间,呼啦啦的,冬天都是大棉裤,裤裆烧着了。
一伙人找不到水,就往胡海河身上浇啤酒,小旺还忙的叫:“大家快踩啊,快踩。”说着,他一脚把胡海河给踩到了地上。
你一脚我一脚,大家一起踩胡海河的裤裆,好不热闹。
其实还可以多玩玩的,但烧烤店的老板娘太虎了,端了一大盆冷水出来,哗一声浇了胡海河的兜头,火一下就给熄灭了。
这下,胡海河还吃烤串吗,当然不吃了,还叫嚣着说要砸了烧烤店。
幸好冯哈跟他爸一样,是个笑呵呵的,连忙劝着胡海河赶紧走。
这地儿晦气邪门,算了,不呆了。
而小旺,还是大家的好哥们,他亲手扶起胡海河,笑着说:“后天你们可一定要去贵宾楼,胡哥,咱兄弟见面一场就着火,这证明咱们兄弟的情谊,经得起烈火粹炼。”
还有这说法?
胡海河挺高兴,摇摇晃晃站起来,手比个V:“你也得有个妞吧,我去哪个学校给你抓一个吧,保证贼漂亮的,保证处女,到时候陪你喝酒。”
着了这么一场,五个男孩,五个女孩,一辆宝马车,他们就跟沙丁鱼装罐头似的,居然钻一辆车里,走了。
而开车的,正是喝的酩酊大醉的冯哈,这才十五六的孩子啊,小旺记得阎卫曾经把他架在脖子上,给他买电子表,对他那么好,他是怎么变成今天这样的?
他全程笑眯眯,送这帮混混走了才回来,继续吃烤串儿。
约翰现在完全闹不明白了,分明火是小狼点的,小旺还差点把人打死,但打完他们还是朋友,还要约到一起唱歌,这到底又是怎么回事?
不像Jim,一来就臣服于小旺,约翰毕竟大一岁,因为在生物学方面,跟小旺讲过遗传生物,讲过脱氧核糖核酸,以及,DNA检测在亲子,家族关系方面的运用,所以,是以小旺的人生导师的身份,跟小旺交流的。
可现在他太好奇了。
既不忿于那帮高干子弟,也搞不明白,小旺到底想干嘛。
于此疑问,小旺说:“我们华国还有一本书,叫《鬼谷子》,我建议你多看看,否则的话你就继续懵吧。还有,他们根本就不是什么高干子弟,他们就是一帮李鬼,等着吧,明天晚上,我给他们搞一个,大型的认亲现场。”
明天,阎肇就回来了。
而且白天开完记者会,晚上,军区和公安部的领导们,全部在贵宾楼饭店吃饭,举行家属见面会。
这个行程小旺早就知道,他们兄弟到时候也得去。
是李逵还是李鬼,阎佩衡的那个大胖孙子,他自己见了怕都要吓一跳。
而晁司令的,王局长的,还有治安大队大队长的,到时候来个大型认亲呗,看他们到底认不认识。
认亲不可怕,谁认识谁尴尬。
这事儿,圆圆和小狼都懂,但他们就是不跟约翰解释,急死约翰!
……
再说陈美兰,这天晚上俩人当然住在宾馆了。
按理,久别胜新婚,至少该来两回的。
但陈美兰只满足了阎肇的前半场,后半场戛然而止了。
半饥不饱,比一直饿着更难受,更何况枪久不磨,阎肇上半场结束的有点匆忙,没个下半场,简直挽回不了自己的颜面。
但他也无话可说,毕竟陈美兰生气,也是为了他的孩子着想。
他要真处理不好周雪琴的事,那荞皮枕头,以后估计就真的用不上了。
因为3号晚上维和警察的大部队才会归国,所以3号白天,阎肇有一个白天的时间,两年没见媳妇儿,他当然愿意跟媳妇儿呆在一起。
而今天,他得亲自去找一找周雪琴。
看看她到底是怎么回事。
所以阎肇计划好的,今天是要跟着陈美兰一起去81食品厂。
结果早晨起来,刚打开门,就见阎东雪推着顾霄的轮椅,在走廊上。
……
顾霄是这样。
那帮股东们不但把他逼出了新加坡,而且自他走后,就开始悄悄往华国贩卖毒垃圾了,据公司公布的财报看,今年比去年多赚了300万美金。
但那不是良心钱,而是黑钱,是往华国贩毒垃圾的黑心钱。
医疗垃圾会携带着各种不知名的病毒,化工垃圾有辐射,放射性,塑料垃圾会污染土地,而这些东西的暴利,会让商人们趋之若骜,它是新时代的鸦片,股东就是曾经的洋鬼子,他们用毒垃圾扣开华国的大门,就好比曾经的西洋人,用鸦片敲开大清的国门一样。
那将是新时代的鸦片之祸。
而始作俑者,追究起来还是顾霄。
顾霄当初在301医院住了整整半年,出院时,华国公安部曾找过他,表明立场,愿意跟他协同合作,帮他跟南洋政府交涉,帮他重回南洋。
但有个条件,希望他回去之后,能把公司的现金流,存到华国的银行来。
顾霄拒绝了,作为一个曾经被逐的□□,他不愿意跟华国官方合作。
他去了香港,选择了跟英联邦政府,以及英署的律师所合作。
说白了,作为曾经的□□,哪怕他明知华国公安能力确实很强,但顾霄更愿意相信英联邦警察更强,而且他只是个华侨,就国内和香港比,更愿意定居香港,所以当时移居香港,请求英联邦政府的庇护,再请律师打官司,想要夺回财权。
英方当然很乐意配合他,毕竟国际废料公司,现金储备全是美金。
一旦英方帮助了他,以后,那笔钱,他肯定会存在英方下属的银行,不就是一笔强大的外汇储备?
按理来说这事儿不难办,英联邦也全力以赴。
但大局势不允许,现在是95年啦,97香港就要回归。
顾霄配合英联邦,等了一年,迟迟不见消息不说,虽然英方一再承诺会帮他,但是,他们自己都要撤出香港了,自身难保,还怎么帮顾霄?
而现在,南洋的股东们已经在往华国国土上运送毒垃圾了。
碍于大局,顾霄就不得不低头,来找华国公安,来寻求跟他们合作。
这就又是一回,较量不成,得要低声下气。
而这回,是他在英方吃了瘪之后,再回来谈的,自觉自己心虚,来之前就跟侨办联络,说不但自己会把公司的现金流存到华国银行,而且,他会跟慈善总会认真谈一件事情,就是关于自己去世之后,遗产的分配方案。
在自己去世之后,他会把自己的遗产,全部放到华国慈善总会,成立一笔基金,至于怎么用,方案到时候当然还要详谈。
但目前,他表明了一个立场。
只要华国方面能帮他拿回控股权,他所有的身家,在他死后,是要捐回华国的。
对方开出这种条件,华国方面当然无比热心,给了他规格足够高的接待。
阎肇也是因此,才被紧急喊回来的,昨天晚上,谈的也是这些事情。
按理,今天他们就该继续聊下去。
但阎肇却说:“顾教授,今天咱们没时间聊,我得陪我爱人。”
顾霄坐的轮椅,必须扬起头才能跟阎肇对话:“国际废料公司有上亿的现金流,而且全是美金,于你们国家的银行,将是一大笔的外汇储备。阎肇,公安部的领导跟你谈过,你得重视这件事。”
“我会重视的,但我今天必须陪我爱人,我们还有私事要处理。”阎肇说。
顾霄两手握在一起,又松开,这已经是他在表达自己的愤怒:“你应该知道,公安部的领导让你提前一天回国,就是想让你跟我交流这件事情,你这是想让我跟你的领导们打电话,让他们帮我换个人来办。”
“换不换随你。但我今天必须陪我爱人,我要陪她去奶粉厂。”阎肇又说。
换人,这是开玩笑了。
阎肇,是最了解顾霄,以及他公司的人,还能换谁。
陈美兰还在房间里,昨天的内衣内裤,阎肇替她洗完,搭在空调下面,她还没起床,内裤在空调上飘荡,门半开着,她不好意思去拿衣服。
不过她挺纳闷的,阎肇于工作可是当成命的。
居然为了陪她,要拒绝跟顾霄谈工作?
美金储备呐,要存在华国的银行,于国家可是大好事。
这人咋突然就转性了?
而说起奶粉厂,顾霄就又得说一句:“恕我直言,奶粉,在目前,于华国,是最愚蠢的生意,投资它,不可能赚钱的,陈美兰所做的,是一项失败的投资。”
81食品厂,依旧是顾霄所看不起的,而且认为绝不可能赢利的产业。
这下陈美兰忍不住了,提高声音说:“顾教授,我不这么认为,而且我觉得两年内,我的奶粉就能实现赢利,要我能赢呢,咱们打个赌,你愿不愿意。”
一个在门里,一个在门外。
顾霄似乎是个很好赌的人,扬着头,看着半掩的门,思索了一会儿,居然说:“赌,要是你赢了,陈美兰,我把271的股份还给你。但要你输了,陈美兰,你也得给我一样东西。”
“好。”陈美兰笑着说:“我知道您想要的东西是什么,我也很想给您。但是,我赌您一定会输。”
她知道顾霄想要的是什么东西,也知道他很想要。
她也并不想要顾霄的股份,她只是很不喜欢顾霄对于华国人的态度,这是他的同胞,按理,就该是和他同一战线上的人。
但就好比,生活中有那么一种人,看自己家啥也不是,总羡慕别人,觉得别人家日子过的好,别人家的人也更好。
这个赌,陈美兰单纯的,只是想打击一下顾霄这种脾气。
因为奶粉,她保证自己肯定能做得起来。
既然阎肇执意不愿去谈工作,陈美兰也乐得让他陪自己一会儿,主要是去见识一下她崭新的奶粉厂,也就此,让顾霄回房了。
坐公安部给阎肇派的红旗车去奶粉厂,光是外貌,如今已经幻然一新了,外部砖墙整体砸掉,换成了刷成白色的铁栏杆,一眼就可以看到里面。
首都,寸土寸金的位置,迎门就是一面大型广告牌,上面是一对薛鸣放于全国,千挑万选来的双胞胎,笑咧咧的,正在喝奶粉。
办公大楼还是老楼,但外立面整体用白色大理石贴过,焕然一新。
绕过办公大楼,就是研发中心,研发中心的后面,才是大型的生产车间。
车经过的时候,一帮年青女孩子边走边聊,正要往研发中心去。
“这不是军工厂嘛,她们也是退伍的女孩子?”阎肇问说。
陈美兰解释说:“她们是我从全国各地招来的,护理专业的女孩子,正在培训营养学,将来,她们会到全国各地的大型商超里面,去做销售人员。”
阎肇不懂销售,而且一直以来,以为搞销售就得喝酒,于是说:“这种小女孩,让她们出去喝酒,怕不合适吧?”
“奶粉销售跟酒有什么关系,她们去的是商场和超市,接触的是买奶粉的婴儿家长,她们学习营养学,就是为了跟家长们讲解婴儿的膳食,营养搭配,以及奶粉的食用,喂养,各方面的知识的。”陈美兰笑着说。
阎肇皱起了眉头:“终端销售,为什么要学营养学,讲护理?”
“因为奶销和衣服是完全不同的产业,必须有专业的护理师直接跟消费者对话,全国各地,我目前先打算派二百号左右的销售人员,她们懂营养学,懂医疗护理,也懂得销售技巧,由她们直接跟消费者对话,我们还要上电视打广告,竖立品牌形象,品牌效应加现场推销,还要加一些软文广告,三管齐下的进行推销。我们的奶粉虽然定价高,但是只要宣传到位,科普得当,就能卖起来。”陈美兰说。
阎肇不懂这些,只点点头。
但也下意识觉得,一旦有专业的护理人员跟他讲奶粉知识,讲奶粉的营养学科,他是愿意选择价格更高的奶粉的,因为孩子,是人们生活中最重要的东西。
于孩子,人们只愿意给他们更好的。
而人们现在最缺的,不是奶粉,而是如何分辩好奶粉和坏奶粉,以及,理解奶粉的营养和功效。
于奶粉厂的销售工作,阎肇在外国的时候,就一直忧心忡忡,也在想,阎西山能不能搞得定奶粉厂,搞不定,则陈美兰要赔钱,但要搞得定,又怕阎西山搞功高盖主的那一套。
生意场上,彼此约束,制肘,又一个离不了一个,他怕阎西山在能力强了之后,要跟胡小华似的,耍滑头,又要跟美兰较劲儿
这些事,光是想想就让人烦不胜烦。
因为生意不像案子,有了任务,破了,抓人就行。
可就在今天,他突然发现,不论胡小华还是阎西山,亦或现在这帮年青的女孩子们,于陈美兰来说,都是一种进步。
生意场上,陈美兰一直在进步,而且是先市场一步而进步。
顾霄估计又要输了,因为这种品牌加科普式的,新型的销售方式。
阎肇完全没有听过,于销售市场,它很可能将是另一次革新。
不论胡小华还是阎西山,他们都不可能制肘陈美兰,因为她一直在革新自己的销售方式,她会用很多人,也一直在培养后备力量,这让她离了任何人,都可以快速的找到替代方式。
站在车间门口,阎肇抱臂,突然明白了一个道理,于是说:“陈美兰,我并不认可吕靖宇的为人,但如果吕靖宇能当一辈子首富,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因为他娶了你。”
阎肇发现,没有陈美兰,吕靖宇就不可能当首富。
一开始是这么认为的,现在,愈发坚信这一点了。
陈美兰笑了一下,没理这男人。
“那我呢,要没娶你,我会在哪儿,在干嘛?”直戳戳的,阎肇又问。
陈美兰说:“你啊,另娶了个温柔贤惠的老婆……”
“不可能,陈美兰,要不是你,我不会娶任何人。”阎肇简促的说。
他在对第一段婚姻付出了最诚挚的情感后,本已经对婚姻失望,也不认为自己配得上另一段婚姻,要不是因为她叫陈美兰,即使周雪琴逼着,阎肇也不会去陈家村的。
他去的时候就知道她是阎西山的前妻,知道她结婚的那天,只吃了一碗炒面,还知道她曾经端着一块蛋糕,哭哭啼啼,边走边吃,回了娘家。
所以她过生日,阎肇就给她买了个栗子蛋糕。
因为那个蛋糕,他印象特别深刻。
没有陈美兰的话,阎肇不会再结婚的。
这一点,饶是陈美兰再说的天花乱坠,阎肇也坚信自己。
俩人先到人事科,查了一圈,找到了周雪琴在人事科留的照片,翻到了她的档案,但是等陈美兰找到车间主任的时候,就发现周雪琴并不在,请了病假了。
当然,她还没搞定小狼,阎肇就回来了。
这时候没有孩子从中打亲情牌,阎肇会帮她吗?
当然不会,所以她现在是躲起来,又去想新的办法了。
假发票,假住址,假名字,只要周雪琴不在车间,这么大的城市,也难找到她,更何况即使找到了,阎肇也没法逼她还钱的。
陈美兰也只是小任性一下,毕竟顾霄的事情更大。
于是她说:“你也别陪我上班了,回去跟顾霄谈工作吧,工作要紧。”
“顾霄的事情?不用着急,晾晾他再说。”阎肇却说:“今天,我必须陪你上一天班。”
“这么厉害,我在心里,什么时候这么重要了?”陈美兰惊讶坏了。
阎肇脸红了,但没说话。
顾霄的事情,虽说他自己原来不愿意跟华国公安方面合作,但是公安部一直把它当成一个要案,是作为任务,在让阎肇他们找证据的。
往华国倾销毒垃圾,不但新加坡的股东们参于其中了,而且华国方面,也有几个为了财不要命的人,在沿海一带打着生物工程公司的旗号,一直在悄悄接手毒垃圾,他们不但接收毒垃圾,还是往新马泰输送劳工的蛇头。
以及,在国内搞高利贷,进行各种国际货物的走私。
搞这种非法生意,赚的当然是大钱,一本万利。
国家富起来了,各种各样,鱼龙混杂的人也纷纷涌现。
当然,下面肯定也有些当官的,跟他们勾结在一起,官商勾结,进行谋利。
这回阎肇回来,就是要接手公安部缉察组的工作,专门处理这件事的。
几个港口,国之大门,如果在国家没发现的情况下,有人悄悄运点垃圾进来,或者会在几年后才暴露出来。但是既然阎肇早就知道,当然就会盯着。
趁着他在国外执行公务的便利,也会于两边收集情报。
犯罪分子都有谁,他也早就摸清楚了。
而明天的晚宴,见面会上,阎肇就会跟领导们汇报这件事。
顾霄有那么一大笔的外汇,而国家目前奇缺的,就是外汇,要是他愿意把它存在华国的银行,早一天,就有一天的好处。
所以部里的领导们也特别操心这件事,甚至把顾霄奉为上宾。
但阎肇于此很是不愤,他就是想晾晾顾霄。
至少要让走了一年弯路的顾霄急一急,他才能正视,并尊重华国公安。
而今天,他唯一的任务就是陪陈美兰上班。
只可惜阎大公安有空,陈大厂长没空,从一进厂,她就得开会,跑车间,布置任务,忙的四脚朝天。
阎肇属于两年未归,而且头顶还悬着周雪琴那杆大铡刀。
今天晚上,按理,他和陈美兰还能在宾馆再住一夜的,为了荞皮枕头,就不得不好好表现。
自作主张,在陈美兰的办公室里替她收拾卫生,泡茶,整理书籍,档案。
不过陈美兰还交待了阎肇一件事,让他去趟阎佩衡单位,给阎佩衡带句话,就说,那小毯子在自己手里,让阎佩衡别问阎卫夫妻要了。
小毯子,阎肇当然知道,就是苏文留下来的那块小毯子。
但是,曾经,阎佩衡是把它送给了阎卫的,怎么会在陈美兰手里?
阎肇还想再问,陈美兰忙,已经走了。
给他爹带话,倒不用去他爹单位,打个电话就行,而陈美兰的办公桌上,就有电话。这不,阎肇正准备要打电话,真巧,今天齐松露带着贝贝来厂里拿奶粉,俩人倒是碰上了。
“阎局,你居然回来了,怎么不回家啊?”齐松露问。
阎肇目光落在齐松露怀里的小女孩身上:“这是贝贝,长这么大了?”
小女孩,长得跟圆圆挺像,因为营养好,小脸蛋儿胖嘟嘟的。
阎肇走的时候她才出生,现在已经会说话了,看到阎肇,因为皮肤黑,给吓哭了,团在她妈妈怀里:“妈妈,叔叔黑。”
得,自黑爸,黑爹之后,阎肇又荣升黑叔了。
“回家呗,中午我做饭,孩子们都在呢,你就不想他们?”齐松露又说。
阎肇简促的说:“忙。”顿了顿,又说:“我想和美兰单独呆两天。”
说着,他的耳朵又红透了。
过来人了,齐松露理解,不过她不知道阎肇能在贵宾楼开得起房间,于是连忙说:“对了,咱爸因为把小红楼给了圆圆,分配遗产嘛,让陈老板给我们买了一套房,房子是二手的,装修过,要不你们先去住着,住几天?”
“爸让美兰给你们买了房子,还是因为遗产分配?”阎肇愣了一下。
“是啊,我倒没什么,但阎卫一直不咋高兴,咱们这种关系,我就跟你直说了,他一直觉得老人家分遗产,咱爸对你们偏心了点,所以这两年情绪一直不大好,我们也一直没上首都。但是,爸把小红楼给了圆圆,谈好了的,让陈老板给我们买个60平的的房子做补偿,陈老板给我们买了个九十平米的,在三环内呢,阎局,你可得对陈老板好一点,同是儿媳妇,揣着良心说,她比我豁达太多了。”齐松露说。
“咱爸给的那块毯子呢,在哪儿?”阎肇再问齐松露。
“你是说那块旧毯子吧,阎卫没要啊,让陈老板收着了。”齐松露说。
阎肇转身出门,走了。
齐松露觉得这人怕不是有毛病吧,话说一截儿,怎么就转身走了?
好在阎肇一出门,贝贝就不哭了。
得,齐松露已经拿到奶粉了,忙着给孩子冲奶粉,也走了。
……
阎肇走的很疾,也是于此刻,才明白为什么陈美兰特意叮嘱。
让他跟他爸讲一下,关于那块小毯子的事情。
这个世界上有很多难以摆到台面上言说的事情。
阎佩衡给圆圆自己最珍爱的小红楼,当然是因为阎星和苏文,因为那是他曾经想跟苏文一起生活的地方,他要给自己最疼爱的孩子,那一份不算遗产。
至于高层,那才是阎佩衡唯一的遗产。
但他才六十岁,怎么可能这么早就分配遗产。
所以,他根本就没有提过分遗产的事。
但疼他女孩儿,阎卫生了闺女,他心里特别开心。而他曾经,把小红楼给了圆圆,那时还没有贝贝,而那块小毯子,是跟小红楼一样珍贵的东西,所以贝贝出生后,他才会把它给她。
最近几天,顾霄准备要跟慈善总会谈关于自己的遗产,以及成立基金的事吧。
事实上,早在他还在301住院的时候,阎佩衡就猜透了顾霄的心思,落叶归根,他活着的时候,可以满世界做生意,可以讨厌自己的国家,反感自己的国家,即使有事,也愿意去求助别国。但他若要死,定会落叶归根,财产,也肯定会捐给自己的故土。
因为这是他自己的国家。
即使当初他深爱南洋,但绝不允许南洋人在自己的国土上倾倒垃圾。
那是一个中华儿女的坚持,和他最后的底线。
现在,是顾霄在两年半后的第一次归国。
明天,他和阎佩衡就要见面了。
也是在明天,顾霄就会和领导们谈,自己要在慈善总会成立基金的事。
而那块毯子,在见过顾霄后,确定顾霄的心意后,阎佩衡应该会告诉阎卫,让他送给顾霄的。
两年前之所以不说,是因为当时顾霄还在病中,还没提要把财产捐献给国家。
于阎佩衡来说,他希望儿女都能懂他,懂他的苦心,他把跟顾霄合好的机会交给阎卫,也是对阎卫的器重,他始终希望自己几个儿子都懂自己,也跟得上自己的脚步。
但阎卫不理解,不懂,就要生气,就要闹。
而陈美兰,知道阎卫理解不了,索性就收了毯子,给了房子。
阎佩衡是,你必须猜我的意思,懂我的心思,来理解我,配合我。
而在陈美兰这儿,是你想要什么,我就给你什么。
其实这才是最好的处理方式。
阎卫不知道那块毯子的珍贵,他需要的只是一套房子而已。
否则他就不上首都,两年不让老爷子见孩子,他就要抱怨,而这种抱怨让阎佩衡听到,就又要被气的吐血,因为直到现在,顾霄才要谈遗产,在此之前,一切都是阎佩衡自己的假设。
他只是对顾霄寄予期望,他又不能明说什么。
家里头,就又要闹的不得安生。
现在,只要阎肇给阎佩衡打个电话,告诉他毯子在陈美兰手里。
阎佩衡就不会再问阎卫要毯子了。
而阎卫夫妻,也会因为得了房子而开开心心,高高兴兴,让阎佩衡见孙女。
险些闹到乌鸡瞪眼的家务事,也就此消弥了。
皆大欢喜的后面,绕了这么长的一串曲折,那串曲折,是陈美兰消弥的。
阎肇迅速下了楼梯,往生产车间走去。
陈美兰也刚从车间出来,穿着厚厚的白大褂,戴着大大的口罩。
边走,边在跟一帮女同志说着什么。
阎肇在门外迎上陈美兰,定目望着。
这个女人呐,她给了阎卫想要的东西。
又跟顾霄用他最想要的东西打了个赌,而那个赌的赌注,就是那块小毯子,但陈美兰的奶粉厂经营的这么好,赚钱势在必得,所以顾霄将必输无疑。
就不知道将来,顾霄该怎么从陈美兰手中拿走那块毯子了。
而这个女人,这个总是用些可爱的小心思,把人弄的哭笑不得又忍俊不禁的女人,是阎肇的爱人,他的妻子。
他突然就笑了,陈美兰身边一帮女同志,全给吓了一跳。
有俩女同志给这个黑脸的,凶神恶煞的男人一笑,直接吓的,差点栽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