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白青的小心机,顾培的认死理,沈庆仪够泼辣)

本来, 沈庆仪的目光好奇又专注,一直望着林白青的。

但就在她扭头看她时,沈庆仪却刷的别过了头,不再看林白青了。

而且表情显得很不安, 好像生怕她会过去找她似的。

高院长说:“既然治完了, 小林大夫就先回吧。”

“好的, 也请你们转告这位先生, 最晚明天, 他所有皮癣类的症状都会消失的, 而且……以后肯定不会再犯了。”林白青刻意加重了不会再犯几个字。

但并不是所有的病都在治疗后能当场看到效果的。

当然, 也不可能大夫才治疗完,所有金发碧眼的洋人就对她说歪瑞古德。

不过考察团所有的人,除了沈庆仪, 都以微笑送别了别致的中医大夫。

顾培送妻子出来, 见她闷闷不乐的,再加上沈庆仪在她面前表现的很冷漠, 他遂问:“是不是因为你母亲在你面前表现的太过冷漠,让你难过了?”

林白青不开心是因为张柔佳的关系, 是因为花国中医所面临的困局,跟沈庆仪无关, 但说起沈庆仪,林白青突然想起顾培的母亲卓言君来。

因为顾培一提起母亲, 总会变的焦虑, 烦躁,不安嘛。

林白青牵上丈夫的手摇了摇, 笑问:“你母亲对你呢, 是不是也像Yean女士对我一样, 经常表现的很冷漠,所以你才,每每提起她就很伤心?”

说起他妈,顾培的肌肉反射性的抽搐了一下,低声说:“不,她并不冷漠。”

“不冷漠,那是不是对你还不错?”林白青再问。

顾培用另一只手摸了摸后背,那儿有一道很长的疤,其实就是他妈妈用溜冰鞋的冰刀砸在他身上,生生划出来的。

他默了好一会儿,才说:“在公开场合她会表现的非常好,所有人都认为她是个好妈妈,但是……”

“但是怎么啦?”林白青摇了摇丈夫的手,再问。

顾培很少提及往事,也很少提及他的母亲。

林白青以为像上回,他此刻会跟她聊一聊母亲,顾培却又说:“《春秋》有言,为尊者讳,为长者讳,为逝者讳。往事而已,她是长者,我们不提她了。”

他可真奇怪,明明从小在国外长大,但于古文却总能信手拈来,出口成章。

谦谦公子,温润如玉,说的就是他了。

也罢,既他不想谈,林白青也就不问了。

顾培这人是,不论多忙,都会保证充足的睡眠和健身,食物不求美味,但营养必须均衡,所以你在他身上是看不到疲惫,邋遢和不整洁这种不好的事物。

他永远精力充沛,也永远一丝不苟。

不过今天在日光下,林白青却看到他眼里布了满满的红血丝。

再摇了一下丈夫的手,她问:“你是不是昨晚通宵啦?”

又问:“白天有时间睡会儿嘛,补补觉吧,你看看,你眼睛都红了。”

顾培皱眉头,说:“是的,我必须好好休息一下,否则我的眼睛疲劳,充血,就有可能会近视,这会对我做脑部和心脏手术造成影响的。”

像他这样的手术刀,很少有眼睛很好的。

但他的视力一直保持的特别好,可以裸眼对着显微镜做手术。

他自己也害怕自己会近视,所以从来不熬夜,不让眼睛充血。

从眼睛就可以看出来,他这几天是真忙狠了。

“那你为什么不休息?”林白青问。

顾培叹口气,来了句:“来自发达国家对第三世界国家的歧视和偏见叫我无法休息,但这样下去不行,总要想个办法来解决这个问题才行。”

他加班,熬夜,怎么就扯到发达国家和第三世界国家了?

不过林白青大概明白,甭看考察团全员都表现的很热情,那位高级副总裁,萨鲁曼先生看上去风度翩翩,文质彬彬的,但应该也不是个好惹的主儿。

否则的话,前段时间怎么会闹出双盲试验那种荒唐事来。

而花国在痛失青蒿素的专利后,这次是必须为蒿甲醚和去甲斑蝥素申请到专利的。领导只会干着急,压力全在顾培这种科研人员的身上。

也就不怪他眼睛都熬红了。

已经到大门口了,林白青松开了丈夫的手:“回去吧,等考察团走了就回你宿舍,好好睡一觉去。”

顾培的专业和他的纯真兼融的非常好。

目送妻子离开,还不忘叮嘱:‘2月14号,一定要记得休息!”

眼看情人节了,他生怕妻子到时候又要加班。

“放心吧,到时候我一定休息。”林白青笑着说。

看他累成那样,她是得好好陪他过个情人节。

顾培确实不能再熬夜了,因为他必须好自己的视力和精力。

而CIBA提出的很多要求,在没出过国的人看来没什么,而且这个国家的军人有种让顾培又敬佩,又反感的优点,那就是,他们特别喜欢吃苦。

而且总喜欢以能吃苦为荣。

但顾培不喜欢吃苦,尤其是对于精力的,无意义的浪费。

在他看来,CIBA的故意刁难,就是在浪费他的精力,谋杀他的眼睛。

而目前,在考察团的12中,唯有沈庆仪对花国不抱有偏见的。

而且她的话语权还蛮重的,顾培就准备在CIBA的考察团离开之前,就歧视和刁难问题,跟沈丈仪好好聊一聊。

所以送别妻子,再回到咖啡厅后,顾培就再没有去陪萨鲁曼,而是选择去跟沈庆仪聊天了。

且不说俩人聊了些什么,先说说沈庆仪的心理。

她逃亡了二十年,之所以能够逃亡成功,唯一的秘诀就是两个字:怀疑。

除了儿子Bob外,她会把所有人都想得很坏,怀疑出现在身边的每一个人。

所做的每一件事情,也会做最坏的打算。

她因为遏制不住的好奇心,在追溯期满前冒着要被抓回去服刑,或者被杀害的风险来了国内,但她一直都仿如惊弓之鸟一般,无比的紧张,害怕。

而今天,直到林白青离开后,她才惊讶的发现,就在刚才,在那女孩子给萨鲁曼做治疗的那段时间,她忘记了紧张,害怕和担忧,她无比的放松。

虽然此时DNA检测还没有出结果,也不能确定林白青真就是她女儿。

但她的心境,却早已在不知不觉中转变了。

在跟顾培就工作方面的事情做了些简单的交流后,一行人就登上飞机了。

而她心境的转变,直接影响到了她的外在表现。

全团的人都觉得,Yean女士今天表现的,跟往常很不一样。

尤其是萨鲁曼,上了飞机,看到沈庆仪容光焕发,步履轻盈的朝着自己走来,他说:“Yean,你今天变的很奇怪,完全不像我记忆中的你。”

“你记忆中的是什么样子?”沈庆仪说着,坐到了他身边,回眸一笑。

这下萨鲁曼更加惊讶了。

他是个单身男性,比沈庆仪小四岁,而在大概八年前,他就曾经在一场酒会上单独向沈庆仪表达过对她的欣赏,以及想要跟她谈场恋爱的愿望。

那时沈庆仪还在华盛顿公司工作,但在他提出追求的请求后,她拒绝了他,并当即调往了jiu金山。

而在jiu金山,据说也有个男同事也想追她,也是在对方表达愿望后,沈庆仪立刻打出申请,又调到了洛杉矶。

这些年来,她也一直保持着单身。

她在做药品质量监理工作,同时还是公司的药事法规顾问。

因为她熟知药事法规,所以虽然不在同城,但萨鲁曼经常有问题要请教她,俩人电话往来特别频繁。

而因为往来比较多,萨鲁曼发现了一个很有趣的规律,那就是,如果在某个城市,有人向她表达爱慕,以及想要追求她,沈庆仪立刻就会换一个城市生活。

她似乎没有很好的朋友,也一直跟所有人保持着距离。

但就是这样一个女人,她突然之间变的热情了,而且主动坐到了他的身边。

这叫萨鲁曼既觉得迷惑,又有点……毕竟单身男女,出差在外,他当然会误解,认为也许沈庆仪在八年前拒绝他后,终于,有了想跟他更进一步的想法。

而且,沈庆仪一直定定的望着他。

在这一刻,萨鲁曼觉得自己男性魅力终于满格了。

只可惜不太巧,他的身体有问题,而以他的经验,当女性发现他那方面有问题时,基本都会暴怒,大吼大叫,或者落荒而逃,更有甚者还会报警。

因为在她们看来,他的病只有一种可能,就是,性.病!

这些年,因为身体原因,萨鲁曼一直处于单身状态。

当然,即使身体有问题,一个成年男性,是乐于接受女性的示好和调情的。

他问沈庆仪:“Yean,要不要喝一杯?”

“咖啡,谢谢!”沈庆仪说。

萨鲁曼并不了解沈庆仪,只知道她是亚洲人,但原来不知道她来自哪个国家。

在来了花国后,他曾听到她用中文跟服务员对话,说的非常流利。

所以他现在可以确定,她是个花国人了。

问空姐要来咖啡,他以为沈庆仪有跟他进一步的意思,笑着说:“Yean,你在我心中一直是美丽,迷人,又神秘的象征,八年了,我的感觉从来没有变过。”

沈庆仪接过咖啡,笑了一下,却说:“我记得对于花国药品的双盲实验就是你提出来的,而且这次的合作,各项实验数据,你都是以最高标准来衡量的!”

药品的实验数据有标准线。

数据只要在标准线范围内其实就可以了。

但萨鲁曼却在面对花国军方时,把所有的标准线全提到了最高。

当然,你不能说他不对,或者说存心使坏,因为他顶多也就让华国军方的科研人员累一点,多付出些时间和精力,并把药品的各项数据全都做到最佳。

但就跟双盲试验一样,它是没有实质意义的。

而深层次的原因是,跟公司大部分的高管一样,萨鲁曼对花国政府没有好感,虽然他来赚钱了,但他瞧不起花国人,就要找些麻烦,故意累的他们人仰马翻。

有句话叫,在自己的权力范围,尽可能的去为难别人。

说的就是他现在的行为。

而刚才在咖啡厅里,顾培跟沈庆仪谈的,也是萨鲁曼的这种行为。

……

萨鲁曼原来并不了解沈庆仪,这趟出差也是她自己提请来的。

基于她是一个花国人,他明白了:“你不喜欢我的做法,想让我在合作的过程中对花国军方宽容一点,对吗?”

沈庆仪耐心说:“不是宽容,而是,把他们跟别的合作伙伴一样,同等对待!”

这也是顾培刚才向沈庆仪提的要求。

不求被优待,但求CIBA在试验数据方面,能够像对待别国一样,公平的,平等的对待花国军方。

毕竟大家都是同事,而且都是专业人士,其实全团12个人,在关于为难花国军方这方面,大家都有默契,也全都心照不宣。

当然了,沈庆仪如果是花国人,心理上就会同情她的祖国,这也很正常,至于数据方面,也不过是萨鲁曼一句话的事,难得跟沈庆仪一起出差,也难得这位向来冷冰冰的冰霜美人会主动向自己示好,萨鲁曼当然要表现的绅士一点,他斜倚向沈庆仪,并笑着说:“如果是你,Yean女士想要我对花国军方宽容一点,我会考虑的。”

沈庆仪非常不喜欢跟男性近距离接触。

这是当年在港城时,那个渣男给她种下的心魔。

当经历过家暴男,女性就会从心理上恐惧男性。

无论一个男人多么的优秀,帅气,可经历过家暴女性是不会被他们吸引的。

她在看到男性时,只会想到烟头,拳头和脚踹,各种殴打。

而且在沈庆仪的记忆深处有那么一个人,除了相貌,别的她都忘记了。

但那个人一直存在于她心里。

所以她是有爱人的,只是找不见了而已。

但她的心里会永远装着那个人,她也拒绝再接受任何男性。

此刻,她是在跟萨鲁曼谈工作,但萨鲁曼却误以为她是在跟自己调情。

这让沈庆仪很不舒服。

她耐着性子,又说:“这个国家很大,国民也都非常善良,记得青蒿素吗,那就是这个国家的科研人员发明的,但就因为有你这样的人的捉弄,花国被迫公开了青蒿素的专利,而我们公司以青蒿素的衍生而研发的药品,一年能赚上亿美金,在这种情况下,我觉得故意为难这个国家的科研人员,你有失绅士风度。”

说起这个,萨鲁曼冷酷一笑:“Yean,商场如战场,而在战场上,不论原因,只有输赢。青蒿素的免费公开,只能证明花国政府的愚蠢,没有别的意义。”

是的,在商场上,人们讲究的是金钱,利润和如何去搏取利润。

没有人会怜悯弱者,也没人会因为你流眼泪就同情你。

更多的时候,善良和仁慈,宽厚,都只能用一个字形容,那就是:stupid!

愚蠢!

沈庆仪望着萨鲁曼,忽而说:“天啦,Saruman,你的湿疹消失了。”

萨鲁曼下意识伸手摸鼻子:“真的?”

沈庆仪随身的包里有化妆镜,翻出镜子来给他看。

白种人因为皮肤白,得了湿疹会很明显,而要湿疹消失了,也会特别明显。

就在早晨,萨鲁曼的鼻子跟个莫斯科大街上摇摇晃晃的醉鬼似的,红彤彤的。

但此刻却完全变白了,那些令人作痒的小疹子全消失不见了。

萨鲁曼下意识去摸小腹,因为他发现自从登上飞机,他阴囊位置那种伴随着灼热的搔痒感和刺痛感就消失了。

难道说,那个花国女孩只是用针在他的脸上,手上刺一刺,阴,囊癣就好了?

沈庆仪笑问:“要不要去厕所看看,你的阴.囊癣好了否?”

萨鲁曼又愣了一下:“你怎么知道我有阴.囊癣的?”

他反应过来了,气的咬牙切齿:“是花国军方的科研人员,是他们告诉你的,可他们明明说过,要替我保守秘密!”

沈庆仪翘起二郎腿,当然不会说这个秘密是顾培告诉自己的。

她说:“不,你的阴.囊癣我早就知道了,那也是我曾经拒绝你的原因。”

“谁告诉你的?”萨鲁曼想追究个明白。

沈庆仪斜挑眉:“你曾经的女友,这个答案你满意吗?”

要说他曾经的女朋友,倒也说得过去。

萨鲁曼本以为今天会有场艳遇,结果被人揭了老底,沮丧极了。

沈庆仪用腿勾了勾他的大腿,说:“不要在为难花国军方了,因为你的病是被一个花国女孩子用她的中医技术治好的,去吧,去卫生间看看奇迹吧!”

萨鲁曼跌跌撞撞冲进了厕所。

然后,他就发现,奇迹真的发生了。

他阴.囊部位那些粗糙的,仿如鳞片般的疹子不知何时完全消褪了。

那个部位光滑的,就像他刚从他妈肚子里出来那天似的。

甚至,他今天晚上就可以跟女性来场深入交流了。

这就叫他无比惊讶了吧。

但更夸张的是,正如林白青所承诺的,一次就去根。

从此以后萨鲁曼的阴.囊癣就再也没有复发过了。

说回飞机上,在经过两个小时的飞行后,飞机落地首都,而陆总医院的军医和首都的记者们迎接到的,就是一个白白净净,没有一丝皮癣的萨鲁曼了。

而关于中医是否治好了他的病这个问题,他也必须如实告诉记者们。

因为沈庆仪就站在他身后,双手抱臂,正笑盈盈的盯着他呢。

……

再说回林白青这边。

关于给CIBA的考察团治病一事,她刻意要在公开场合做针灸。

就是想上报纸,出风头。

但造成的热烈反响,因为沈庆仪的推波助漾,远远超过了她的预料。

第二天一早,先是《东海军报》刊登了一则快讯简消息。

第二天,《东海日报》和《东海晚报》也转载了该条消息。

虽然并没有配图,但只凭灵丹堂和林白青,给老外做针灸,就够轰动的了。

街坊邻居们,像鲍春明呀,赵静呀,齐大妈呀,都专门来问林白青,看给外国人治病是啥感觉,外国人的身体,咱花国人能不能治好啥的。

就连在首都的顾三爷也在听说消息后,专门给林白青打电话,要问问是咋回事。

毕竟这年头出国的多,但国内外国人还是很少的。

凡事,只要沾上点洋气儿,就是先进,时髦的象征了。

林白青当然也高兴,正好最近不上班,也就抓紧时间,准备军准字号的材料。

而到了第四天,她以为这件事的风头已经过了。

谁知一大清早,她刚到灵丹堂门口,就见顾培的老吉普旁边停着一辆崭新的军车,京A牌照,有俩便装的男同志正在灵丹堂的门上往里看。

“请问,你们是?”林白青问。

俩人回头一看:“我们来找林白青林老大夫的,小同志,请问她今天上班吗。”

说起中医,只要尊重点,人们总喜欢称呼一声老大夫。

林白青耐着性子说:“我就是林老大夫。”

这俩人对视一眼,抢着说对不起,又抢着跟她握手。

一个说:“我们是《解放军军报》的记者,是从首都来的,要给您做个专题采访,没问题吧?”

首都来的,《解放军军报》?

这么大的媒体来采访,她的军准字号肯定会板上钉钉的吧!

饶是林白青重生了,上辈子见了太多世面,也被这个消息险些惊掉了大牙。

但有点太不巧了,因为今天正好是情人节,林白青先问:“要多长时间?”

“看您了,不过不能超过两个小时。”记者说。

林白青担心的是时间太长,要耽误了顾培的约会。

合着人家也怕她唠唠叨叨讲不完,要浪费他们的时间?

《解放军军报》可是部队最高一级的报纸了,真能登上去,军准字号就稳了。

这可是天上掉馅儿饼的机会,林白青当然不能浪费。

见小青随后来了,她当即开了个单子,让小青赶紧去采购几样药品回来。

记者来,是想就她针灸萨鲁曼一事,谈一谈她的心路历程的。

但林白青从灵丹堂的扶桑丸,安宫牛黄丸和苏合香丸,再到保济堂的海狗丸,人参养荣丸,济生堂的片仔癀等,给俩记者科普了半天的中药知识。

非但让他们洋洋洒洒写了几大页不说。

俩记者都被她说服了,当场一人买了一大堆的中成药。

采访完,俩记者说:“因为是总司令部特批,直接签字的报道,今晚就会排版,大后天吧,专题报道应该就出来了,我们邮寄报纸会比较慢,至少得三天,所以你如果着急,可以自己买一份先来看。”

小青比较天真,笑问:“记者同志,不能再快点吗,明天,或者后天就登。”

俩记者对视一眼,笑着说:“大概,应该,不,肯定不能。”

小青又问:“为啥呀?”

俩记者说:“这个速度已经快的不能再快了,再快的,我们都没见过。”

“可是前几天我们《海军军报》就登过了,难道你们《解放军军报》还不如我们的《海军军报》吗?”小青再问。

俩记者眉毛都扭成毛毛虫了,因为话听起来没错,但理不是这个理呀。

林白青笑着说:“好啦小青,别缠着记者同志问个不休了,快去搞卫生吧。”

又对两位记者说:“走吧,我送你们。”

她也忙着呢,送走记者,赶紧回家,还得跟顾培一起出去约会。

其实是小青不懂,想在解放军军报上刊登报道,除了简讯外,专题类的报道,一般都是要排两到三个月,甚至半年以上,而且要经过层层审批的。

三天就能登报,这件事已经很不可思议了。

它都不能用狗屎运来形容,得用牛屎运来形容。

当然,林白青所不知道的是,要没有顾培向老丈母娘告状,打小报告。

要没有沈庆仪一直追着萨鲁曼,要他在首都,在各个场合都夸中医,夸针灸的话,这泡牛屎运是落不到林白青头上的。

各个环节,缺一丁点都不行。

不过还好,因为她的小心机,因为顾培的认死理儿,也因为沈庆仪够泼辣,《解放军军报》的专题报道,这才落到了她的身上!

……

话说,今天是情人节。

顾培早在年前就叮嘱过三次,要林白青抽出时间来。

可她答应的好好的,却偏偏又因为俩记者而耽误了时间。

她做采访时,打扮的西装革履,风度翩翩的顾军医就站在门外,无悲无喜的看着。

还好只耽误了两个小时,总算俩人可以出门了。

顾培开着车,准备要带林白青出城。

他买了花的,玫瑰,就在林白青的怀里。

车上放的音乐全是英文歌,类似于情人节酒吧标配的那种。

她也不知道顾培是准备要带她去哪儿。

出了城,他递了一张纸来,说:“这是柳教授给我的,东海制药中成药药材的采购清单,采购是由田中沛负责,他是在深海药材批发市场采购的原材料,而这个价格,比灵丹堂高了一大截。”

林白青接过单子翻了翻。

她自己每天都要采购药材,所以知道所有药材的底价。

而田中沛报的药材价格,确实整体比灵丹堂的高出了了足足两成。

不过国有企业跟私营企业是不一样的。

从采购到销售,领导的小姨子小姑子小舅子,总要捞点油水的。

水至清则无鱼,要跟国有企业合作,这方面,就必须学会见怪不怪。

“今天不情人节嘛,你准备去药材市场跟我约会?”林白青笑问。

又说:“田中沛跟市里关系很好的,东海制药的采购方面,他应该安排了不少市领导的人,这种事也不是咱们这种普通人能管得了的,算了吧,就不管了。”

顾培轻嘘了口气,这才说:“这事是柳教授委托我的,先把这件事办了吧,然后,我带你去一家味道特别好的炸鸡排店,吃你最爱的炸鸡排。”

“深海有好吃的炸鸡排,啥店,你从哪儿知道的?”林白青问。

顾培说:“我在深海军区做手术时,一个战士专门推荐的,说是他吃过最好吃的炸鸡排。”

战友推荐,品质保障,店名就记在笔记本上。

顾培说着,把笔记本递给了妻子。

而关于他今天专门要跑趟药材市场,其原因是这样的。

目前,在东海制药,以沈庆霞为代表的一派是柳连枝的人,主抓质量和销售。

而以田中沛为首的一派,主抓采购和财务,也跟市领导的关系比较好。

到了93年,沈庆霞四年任期满了,要面临换届选举了。

市领导提前跟柳连枝通过气了,说要换掉沈庆霞,让田中沛上。

其实一般来说,书记连任两届,干八年是标配。

沈庆霞才干了四年就要被换掉,当然是因为市里想把柳连枝从制药厂的管理层剔出去的缘故。

但自己创立的企业,这才多久就要被踢出局,柳连枝心里当然不舒服。

而且她可是十年革命都没整倒的硬骨头,自然不会坐以待毙。

所以她早在年前,就委托过顾培,让他跟林白青俩抽时间去趟深海市,摸一摸中成药批发市场的水,搞一份底价给她备着,作为跟政府谈判的筹码。

要说顾培乐意干这些事吗,当然不乐意。

他甚至连药材市场都不愿意进去。

不过事情是丈母娘她妈委托的,逛药材市场又是林白青喜欢的事情,他也就只好咬牙陪着。

俩人逛完药材市场,这才去找战友推荐的,传说中无比美味的炸鸡排。

但是,顾培又失望了。

因为他心中所想的,是跟东海市的西雅图餐厅一样的,一家环境优美,温馨舒适的西餐厅。

而军区战友推荐给他的,是一家位于城中村路口的,街边小摊儿。

肉乎乎的大鸡腿,大鸡排,一锅面糊一锅面包屑,旁边是沸腾的大油锅。

大鸡排被厨师用胖乎乎的大油手抓进面糊中一搅,再放进面包屑中啪啪一拍,继而滑入油锅,也不知道已经炸了多久的老油沸腾着,鸡排由白变成了金灿灿的黄。

大概味道确实不错,因为队伍排了好长。

但它不是过情人节的地儿,也不是顾培能接受的中餐。

而且他西服领带,林白青还抱着一束花,俩人往排队的大人小孩儿身边一站,本来就特别招人看,恰好林白青的大哥大突然响了起来,她都没往外掏,一帮小屁孩儿指着他俩就喊了起来:“他们是煤老板,是暴发户!”

“哇,她有大哥大,她是女暴发户。”还有小孩大声喊说。

俩人对视一眼,落荒而逃。

而顾培精心安排的情人节,就这样,以战友的情报错误,而成了今年继被CIBA无故刁难之后,让他最不爽的事情了。

不过还好,终于,俩人还是通过打听穆红菁,介绍到了一家很不错的西餐厅,吃了顿像样的饭,顾大军医的心情才好了点。

当然,回到家,小林大夫在床上又给顾军医玩了点花活儿,这才是让他最开心的事。

……

而另一边,张柔佳可就没那么开心了。

她的关系可是通到了总后的,当然也以为军准字号非自己莫数。

而关于林白青给萨鲁曼做治疗的消息,因为一开始只是一则小简讯,虽然军医院好些人在传说,但她并没有放在眼里,反而在琢磨,十几个药准字号,同学一场,自己要不要让几个给林白青。

本来俩人关系一直不错,她让几个也没啥。

但一想到胖乎乎,傻乎乎的小青居然跟穆成扬谈上了,她心里就又特别的不爽。

也怕柳连枝和楚春亭会向上反映情况,她还专门跟她干爹聊了一下。

而用她干爹,马处长的话说,楚春亭也就在东海是龙王,出了东海,他顶多算个鳖,不足为惧,至于柳连枝往军区反应情况的事,就更不用在意了。

毕竟海军军区只能管现役的,管不了他这种离退休的。

而听干爹这样一分析,张柔佳就彻底不担心了。

当然,军准字号,她也决定了,一个都不会让给林白青。

毕竟八仙过海,她能认到干爹,凭的也是本事。

这年头嘛,老百姓讲笑贫不笑娼,政府说赚钱才是硬道理,她又有什么好愧疚,好难过的。

这不,张柔佳终于想通了,也终于没有思想负担了。

但这天早晨她刚进办公室,就看到桌子上的报纸上,头版下方的位置,有一张林白青的照片,是彩色的,特别清晰,拍的是她给人做针灸的样子。

她以为自己看错了,揉了揉眼睛,赶忙抓起报纸来。

军报,头版第三条报道了林白青,这就够叫张柔佳惊讶的了。

更可怕的是,她站在一个中医的立场上,向全军推介了十几种中成药,却没有偏颇自己,也没有全部都推销灵丹堂的,而是综合性的,推介了广省所有的中成药牌子。

其中甚至有些多少年都办不到执照的土牌子,杂牌子。

她把本该属于某一个人的财富,打碎之后,跟广省中医届平分了。

而当这些牌子登上《解放军军报》,张柔佳还哪来的机会再申请?

她捧着报纸,不停的尖叫:“啊……啊……啊!”

另一个大夫小王刚刚进门,给吓了一跳:“张……张大夫,你怎么啦?”

“她……她疯了,她肯定是疯了。”张柔佳气的语无伦次,一把把报纸揉起来犹还不解恨,直接撕了个稀巴烂,扔到地上,又狠狠踩了几脚。

闹了一场,她瘫坐在椅子上,无力的哭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