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不喜欢,我帮你赶走她!)

卓娅的女儿许娇是先心病, 一开始,是在一家名字叫友谊医院的地方做治疗的,但治疗效果并不好,孩子身体状况越来越差, 也是友谊医院推荐, 让卓娅到军医院找顾培做的手术。

就在同一时间, 对岸有人通过两岸交流互通会频繁跟她联络, 自称是她的姑妈, 想要通过她的关系回国来探亲。

这几年有很多解放时逃到对岸的人都回来探亲了, 他们大多生活的很好, 男人墨镜西服,女人穿金戴银,而且出手阔绰, 还喜欢介绍大陆的亲人出国, 去对岸,或者去ri本打工。

二十年前要说谁有海外关系, 那叫催命符,小将们抓住了非斗死你不可, 但现在不一样了,要说谁要有海外关系, 就仿佛身上镀了一层金,立刻高人一等。

卓娅虽然不记得自己哪儿来个姑妈, 但鉴于好奇, 还是同意了她来大陆探亲的请求,帮她签了字, 让她来大陆了。

那个她所谓的姑妈, 就是卓言君。

而这卓言君一来, 开门见山就说自己是顾培的母亲,让卓娅带自己去见他。

顾培是海军医院专门的主刀医生,也是目前医院最年轻的常务副院长,门诊大楼前关于医生的介绍栏他排在第一,据简介介绍,他还是全军军医比赛中的第一名,可奇怪的是,卓言君身为他的母亲,居然连这都不知道。

话说,当初两岸交流协会的人曾经专门叮嘱过卓娅,说对岸来的亲属可以接纳,也可以招待,但有一点要注意,就是一定不能应对方的要求,带对岸亲属去我们国家的军事设施,以及军事基地,这种一旦被查出来,会被定意为间谍,而且是要判刑的。

军医院因为已经开放民用了,所以不算军事设施,而要在原来,卓娅对军事设施啥的并没有概念,但现在不一样了,她女儿许娇原来在友谊医院,一月光吃药就得四百多块,但在军医院,因为她属于贫困家庭,用药做手术全是免费的,顾培还帮许娇申请了一月五十块的营养费,卓娅又怎么能害他?

越想越觉得不对,卓娅脱口而出:“阿姨,您该不会是个间谍,是来害我们大陆军人的吧,这不行,我要给交流协会反映,送你走!”

但她还没触到卓言君,她一口湾岛腔尖叫了起来:“你介个大陆人怎么酱紫!”

卓娅没听懂,一愣:“你说啥?”

这是军医院办公楼的门前,来来往往的人很多,卓言君双手抱臂,一脸恐惧,那口软溜溜的对岸腔因为各种热播的影视剧而很能吸引人的。她又说:“我几系来探望亲人的,不系摇钱树,你不要再逼着我要钱了好不好?”

卓娅再一愣:“什么摇不摇钱树的,你在说啥呀,我听不懂。”

不过看她要往办公楼里去,还是追了过去:“卓姑妈,咱先把话说清楚!”

卓言君又是哎呀一声:“不要碰人家了啦!”

这下有好多人都停了下来,在看她俩,有个女同志还上前来,问卓娅:“你跟这位阿姨动手了?”又说:“这是来探亲的台胞,是你亲属吧,亲人之间,她还是长辈,咱就不说礼貌了,你不应该动手吧,你这要上了新闻,成啥了?”

卓娅是个下了岗,在摆地摊的普通人,听说家有海外关系时,也曾怦然心动,想着海外来的亲人能不能稍稍帮忙缓解一下经济情况,但她这所谓的‘姑妈’来了之后,既不跟她叙旧,也不见她的家人,在东海宾馆登了一间房,然后马不停蹄的就要见顾培,卓娅当然觉得不对。

而卓言君这样一闹,她就算再傻,也懂了,对方来的目标很明确,就是顾培。

而她要再阻止,就成打长辈,破坏两岸关系的凶手了。

但她要不阻止卓言君,万一害了顾军医呢?

那可是救了她女儿一命的人呀。

而就在卓娅左右为难时,就听身后响起顾培的声音:“Hi,卓女士!”

同一时间,卓娅回头,卓言君也回头,就连那位劝架的女同志也回了头。

“顾军医?”

“Hi,Pio!”卓言君说:“他是我的儿子,中文名应该是,呃,普里奥!”

顾培小心收起车贴,也不看卓言君,径自往前走。

卓言君自然跟着。

而他才走了不几步,就听卓言君用英文说:“Pio,你的鞋子居然钉了铁掌,你的衣服看起来质量很差,天啦,Pio,那辆破旧的车是属于你的吗,你在大陆竟然过的这样寒酸的吗?”

在医疗垃圾通道门口止步,顾培猛然转身,冷冷望着卓言君,用字正腔圆的普通话问:“你不是桥本治业的会长夫人吗,桥本制业连一张签证都帮你办不下来,要让你用那么曲折的,亲属探亲的方式才能回国?”

卓言君纠正说:“你桥本叔叔目前只是副会长。”

顾培唇角一抽,再问:“你找我做什么呢,想让军医院引进桥本制业的器材,还是药品,身为副会长夫人,你已经沦落到,要亲自跑销售的地步了?”

卓言君猛然往后退了两步。

她其实已经有十年没有见过顾培了。

而在她的记忆里,他永远只会无措的袖着双手,眼睛跟绵羊似的望着她。

当然了,那是必须的。

因为他是她的罪人,他在她身上所犯的罪他这辈子都洗刷不掉!

可十多年未见,他是怎么变的,他笨拙的双手是怎么能做手术的,他又是怎么变的,当看着她时再无愧疚,害怕之感,甚至还能那么理直气壮的?

他难道忘了,他曾经做的蠢事对她造成了多大的伤害。

卓言君生气了,依然是口湾岛腔:“Pio,你怎么能用这种语气跟麻妈说话?”

此刻的顾培,是包括林白青在内,所有的熟人印象中的顾培。

但他跟卓言君记忆里那个愚蠢的,笨拙的顾培大相径庭。

他冷静,理智,声温。他说:“卓女士,早在我父亲去世,你拿走玄铁金针时我就说过,我们再无母子关系,永远都不会再有,所以我们现在只是陌生人。”

卓言君手指,颤抖着说:“我没有拿过你爸比的金针,我可以发誓,如果拿了,让天打了我,雷劈了我。”

关于玄铁金针,一开始,顾培就认为是卓言君拿走了的。

那是在顾克办好所有的手续,将要回国的前夕,卓言君也不知道用什么手段骗的顾克打开家门,私底下跟她见了一面,然后他准备带回国的玄铁金针就不见了,而他自己,在卓言君离开两个小时后,在沙发上与世长辞。

死因是奎宁中毒。

后来,当楚春亭把玄铁金针塞到林白青的包里,当她拿出来给顾培看时,顾培虽然认识针,但很疑惑,甚至一度以为自己误解了卓言君。

直到再后来,楚青集说针是他从卓言君手里偷来的,顾培才理清了脉络。

果然,他父亲顾克就是卓言君害死的。

金针也是她那天偷走的。

而她之所以要偷金针,是因为桥本家族堂兄众多,如今的老会长已经九十多岁了,卓言君的丈夫桥本十一是老会长的幼弟,也是下一任会长的有力人选。

而想在所有副会长中脱颖而出,就必须对企业有巨大的贡献,而玄铁金针,就是那个,能让他一举坐上会长之位的,巨大贡献!

当然,现在不可能了,因为针兜兜转转,物归原主,回到林白青手里了。

但卓言君以那么曲折的方式回国,就必定有所图谋。

而在国内的西医医疗市场仿如一片巨大的,未被开发的蓝海,中医又在跃跃欲试,冲向国际市场的今天,卓言君来会是为了什么?

想帮桥本制业的药品和器械销进军医院,还是针对林白青所代表的中医?

再往前走几步,眼看到保安亭了,顾培再问:“说吧,你到底是来做什么的?”

曾经,卓言君当着她的前夫,现任丈夫,几个儿子,所有人的面指着顾培怒吼过,说他是个魔鬼,恶魔,还说她永远不会承认他是自己生的。

但现在,也不知所图为何,可她突然就仿佛失忆了,不记得自己曾经说过的话了一般,柔声说:“Pio,我是麻妈,我是来看你的,我听说你结婚了……”

顾培止步,又退了回来,声温:“你也知道我结婚了?”

见他容色忽而变的温和,眸光柔柔的,卓言君以为是因为自己终于愿意关心儿子一下了,而孩子嘛,终归是渴望母爱的,她以为他终于心软了,遂一笑,说:“当然啦,她叫林白青吧,我看过她的照片,好漂亮的女孩,还是位中医!”

关于她是为何而来,顾培当然会仔仔细细的追查,追查的清清楚楚。

而他,天性不喜与人恶语相向的。

但在听到卓言君提起林白青时,因为父亲之死憋在心里的火,因为妻子怀孕而引发的焦虑,以及自打归国,所见识的,ri系汉医的阴暗与卑鄙,在这一刻交织成了一团焰火,让他彻底爆发了。

“你害死我父亲还不够,甚至打起了我爱人的主意?”他逼近一步。

卓言君后退一步,先说:“Pio,我真的没有害过你爸爸。”

又说:“我是从报纸上看到的,林白青的照片,才知道她是我最小的儿媳妇。”

顾培的面色是铁青的,他的目光也是卓言君从未见过的寒冽。

步步逼近,他说:“卓女士,也许我还触碰不到桥本十一,但只要他敢来国内,只要你敢碰林白青一根手指头,你们的下场,只会比桥本九郎更惨!”

去年因为白内障而去灵丹堂做治疗的桥本九郎,是桥本制业最好的针灸专家,来本来是想来偷方子的,结果偷方子不成,反而被废了双手。

这事卓言君果然知道。

她一声尖叫:“Pio,那件事是你做的,对吗,桥本九郎的手是你废的。”

顾培声寒:“对你和桥本十一,我只会更狠,更加没有底线!”

“我就知道你是个恶魔,果然,你最终长成了恶魔,魔鬼!”卓言君尖叫说。

但她失控了,顾培并没有,到了岗亭,示意警卫出来,指了指卓言君,他说:“那个女人一直试图接近我的试验室,而且她是湾岛籍,你把她带到警卫部门去做个登记,调查一下,情报科那边,我也会打招呼的。”

年轻的小警卫还是头一回经历这种事:“间……间谍?”

虽然这年头讲究两岸一家亲,但越是这种时候,军事单位面临的压力最大。

因为一旦有军事方面的情报被泄露,从上到下,一个单位要被全体问责的。

见顾培点头,小警卫立刻敬礼:“好的,我马上!”

跑步向前,他向卓言君敬礼,说明来意:“女士,请您跟我走一趟。”

“你……你个大陆仔,你想干什么,你想限制我的人身自由?”卓言君问。

小警卫说:“不不,只是希望您能配合我的调查。”

在来之前,卓言君以为曾经,小时候那么渴望过母爱,渴望自己能多看他一眼的顾培要见她主动来找他,说不定会像小时候一样,激动到晕倒,休克。

但是她眼睁睁的看着,他从跟警卫打完招呼,再一眼都没看她,就那么走了。

穿一身内地军装制服的,她的儿子,目光和他的银领花一样寒咧,无情。

他就那么走了,头都没回。

关于他母亲突然来了一事,顾培当然要跟海军司令部的陆参谋长汇报,还要请情报科介入,分析,看她作为一家ri系株式会社副会长的夫人,到底为何而来。

陆参谋长好久没见过顾培了,说:“要不晚上我找你吃饭,咱们好好聊聊?”

“工作时间再见面吧,我……”顾培话没说完,陆参谋长问:“又有手术吗,军医院是不是给你手术排太多了,要不要我打招呼让少排一点?”

他是属于作战部队的科研专家兼随军手术刀,手术只是闲时的时间再利用,主要精力还是要放在药物研发和作战任务方面。

但最近顾培总说忙,陆参谋长当然就要过问一下了。

“不不,不是工作方面的问题,是我家里……总之,工作时间再见吧。”顾培说着,挂断了电话。

本来他想给妻子打个电话说一声的,但又怕电话里说不清楚。

还不到下班时间,破天慌的,顾培第一次早于下班时间离开单位,回家去了。

……

再说另一边,灵丹堂。

已经快到下班时间了,小青数数走廊上的病人,再看看诊室里正在做治疗的,算算时间,还不错,整体在七点之前应该能下班。

姐姐怀孕了,得吃好点儿,她把最后一个病人安排好,就要提前回家做饭。

下了楼,她还得顺道瞥一眼后院,因为今天来了了不得的客人,是省卫生厅的许厅长,跟林白青在后院的药房里聊了一下午了,茶都喝光了几大杯。

虽然不知道他俩在聊啥,但应该不是坏事,因为那位笑了半天,就没合过嘴。

瞥眼一看,见林白青正在送人,提着菜,小青追过去了:“姐,许厅长来干嘛的呀?”又说:“他是大领导,按理管不到咱们的呀。”

林白青忍不住的笑,说:“大好事,咱做梦都梦不到的那种。”

“到底啥好事儿?”小青问。

一字一顿,林白青说:“国家首批特批私立医院,咱们上榜了。”

小青其实并不赞成姐姐开医院,因为那样她只会越来越忙,而且她现在怀孕了,重要的事情应该是养胎,可不是拼事业。

她当即撇嘴:“算了吧姐,推辞掉吧,咱不开了,不然你会忙不过来的。”

话说,最近穆成扬染上烟瘾了,治病人累了,出来抽烟,小青就又跟他说:“穆师哥,你劝劝我姐吧,诊所一天都忙的脚不沾地,她还想开医院呢。”

穆成扬点了支烟,听说灵丹堂被国家特批了,手颤的吧哒哒的:“那意思是非但咱们过了,别的诊所也有机会再竞争一个名额呗?”

按理,国家在一个省,公费报销的范围内,只批一家中医院。

但在此之前,还有个全国特批的名额,但它肯定是属于同仁堂那种老字号的。

就不说灵丹堂了,卫生厅怕批不到,都没给省内的中医堂报过名。

灵丹堂的特批是从卫生.部转到广省卫生厅,许厅长看到以后才送来的。

而之所以卫生.部会注意到灵丹堂这只小小的蚂蚁,则是因为CIBA的泛亚地区高级副总裁撒鲁曼跟领导们夸过林白青,以及她的针灸的原因。

所以现在,天降大馅饼,林白青不但不用跟大家抢破头的,去争私立医院的名额了,而且广省的那个名额还在,别的药堂还可以继续竞争。

穆成扬叭了一口烟,说:“我给我二姑打个电话,说说这事儿去。”

“哎……师哥……”看了眼正蹲在地上摘菜的小青,林白青说:“最好不要让柔佳知道。”

关于张柔佳认干爹,抢军准字号的事穆成扬是知道的。

甚至,林白青和小青所不知道的是,作为大学时代无比纯真的,在象牙塔里只知风花雪月的,他的初恋张柔佳,这阵子不但总借着喝了酒而打电话,还暗示过穆成扬好几次,让他夜里去她家。

曾经纯真的恋人变成那个样子,那种冲击对穆成扬很大的。

他当然没有赴约,甚至,他很鄙视张柔佳的行为。

同时他很烦躁,最近就抽上烟了。

对了,原来那么喜欢他,爱跟他玩的小青现在也对他爱搭不理的,也叫穆成扬格外烦躁。

但他总觉得这小丫头也就耍几天性子,早晚还是会跟他合好的,所以并没拿小丫头的小性子当回事,赶忙回诊堂,给他二姑打电话去了。

关于私立医院,林白青是真没想到,她都没争,它从天上掉下来了。

而目前,灵丹牌中成药投放向市场后,果不其然,薄利多销,在销售的两个季度里,第一个季度的利润有五万,第二个季度直接飚到了八万块。

所以迄今为止,从中成药方面,林白青已经收到整整13万的利润了。

要拿它做经费申请国际专利当然不可能。

但是一边有柳连枝正在建大楼,一边有中成药的利润可以来做装潢资金,乐观估计,说不定到明年年底,私立医院就可以开起来了。

其实那时候林白青就不会很忙了,而且她会拥有更多的好医生,因为届时,卫生厅就会直接从本科院校给她划拔人材,还会把她列为全省诊所大夫的定点实习单位,那她的医生队伍的水平,也能提上去。

总之就是,一旦私立医院开起来,林白青不但不会更忙,反而会因为病例的增多,加速试验样本的累计,这于申请国际专利,也是难得的助力。

正好妹妹还没回家,就蹲在地上摘菜,林白青洗了把手,跟她一起蹲地上摘着菜,就跟妹妹好好分析了一下。

总之就是,有了私立医院,不但她能闲下来,而且在任何一方面,益处都非常大。

小青并不关注这些,她的初衷是当护士,现在呢,每天除了维持病人们的秩序,让他们不要插队不要吵架,最关注的就是姐姐怀的小宝贝了。

“快三个月了吧,楚爷爷不是要上趟首都嘛,正好告诉他吧,让他走的时候把石大妈留给咱们,做饭给你吃。”小青说。

是了,林白青怀孕的事,直到目前,为了胎身安稳,还没跟家人们说过。

楚春亭那边,据说是会有个广省文物专题的展览要在首都开,最近要上趟首都,而柳连枝呢,最近一段时间因为大楼的资金紧张,去港城卖房子筹款了。

转眼就要三个月了,怀孕的事也该告诉他们了。

当然不能空口白牙,打个电话说一声就完事。

私立医院能落到林白青头上,虽然是因为妈妈的上司在卫生.部夸了她的缘故,但全国要争它的诊所海了去了,大家要打破头的,灵丹堂能白捡一个,脱不了楚春亭的运作。

供销社大楼地下部分已经整体浇铸完成,柳连枝不但要把港城的房子卖掉,还准备把她手里的几样瓷器也卖掉,筹款来建大楼,而从一开始,大楼就是以医院的标准来修的,两位上辈子林白青未曾谋过面的老人,都在为了她的中医事业而奔波,亲手给他们做顿饭吃,再告诉他们这件事才好。

当然,那得先匀一匀时间,安排一天的闲时间出来。

这厢林白青正跟小青俩商量着呢,只听门外突然嗤的一声响,那是车紧急制动,轮胎磨擦地面发出的声响,旋即又是砰的一声,是关车门的声音,都格外的大,格外的剧烈。

小青看姐姐:“怕不是有急诊吧,谁开车这么急?”

林白青直接站了起来,随口说:“要说开车稳,还得是你姐夫。”

相处了那么久,她还从来没见顾培会很猛的刹车,很重的关过车门。

所以她也以为外面的人开车刹车都那么急,应该是急病的病人。

结果才站起来,就见丈夫面色煞白,行色匆匆的下了车。

不过在看到她的那一刻,他深吸一口气,若无其事的说:“我下班了。”

林白青看表:“这才五点半,你还从来没有这么早的下过班。”

顾培在攥拳头,攥一下,松一下,又咬了咬唇,见小青提起扫帚要扫垃圾,又一把抓了过去,说:“我来就好。”

姐夫平常就勤快,有他扫地,小青也正好回家做饭,她愉快的提着菜篮子走了。

也只有林白青发现了,丈夫特别不对劲。

他是那种不论内心多激动,害怕,紧张,但都不会表露于面的人。

可此刻,他显然特别紧张,害怕,那种害怕林白青只见过一回,就是当时董佳倩把他的玩具砸到地上时,到了楚春亭拆玩具时,他知道她能安得上,都没有那么害怕了。

林白青也挺好奇的,谁能把她男人吓成这样。

“你咋啦?”她先问。

一大堆的话,顾培也不知道该怎么说,第一句,先说:“她来了。”

林白青想了一下:“谁,你妈?”

“我跟她早就脱离母子关系了,所以,她……卓言君女士。”顾培在竭力组织语言,想要尽可能表达的清楚点:“我从未允许过她的探亲许可,但她通过卓娅女士的亲属关系,来了。”

其实上回顾培问卓娅的时候,林白青就暗猜过,他妈怕是要来。

听顾培说他老妈来了,并不意外。

但她没想到顾培对于他老妈的反应会那么大。

摸了一下丈夫的脸,她说:“你的脸好凉啊。”又问:“你是不是挺怕她的。”

“不是怕,我只是不想见她,也不想你见她。”顾培有些语无伦次。

事情挺复杂的,他得慢慢跟妻子讲,他也不想在怀孕的妻子面前表现的太过慌张,不像个男人。

但不知道为什么,他只要一看到她,再多的,强装的镇定都会在一瞬间土崩瓦解。

此刻他的样子,就像是个小孩子在跟大人告状似的。

而妻子,会给他买全套玩具,还会修玩具,能随手放翻三个混混的妻子。

也总让顾培有种错觉,那就是,他所需要的异性角色,在她身上都能得到满足。

就在此刻,她柔声说:“不要着急的,你慢慢说,你要不喜欢她,我帮你赶走她!”

作者有话说:

白青:我要赶不走,还可以喊爷爷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