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培记仇了,不给抱,这可咋整?)
先说楚春亭这边。
此刻, 他在市公安局,薛副局长的办公室里。
因为一帮老书法家坚持,而且罪证确凿,所以所有人都被请到公安局, 要立案侦察了, 而如果无意外的话, 桥本十一就必须出个人来蹲局子。
这也就意味着, 他们的盗窃之名被坐实了。
但不像桥本九郎来的那一回, 因为没有官方背景, 想欺负也就欺负了。
桥本十一不一样, 他是通过卫生厅的邀请而来的,而且花ri友好医院跟桥本制业之间是合作关系,他是官方请来的客人, 一味的欺负人家, 影响不好。
而因为卫生厅往上反映了,省里的领导也在关注这件事, 闹太大也就不好收场了,所以楚春亭最好的选择就是给领导们个面子, 借坡下驴,见好就收。
但一想到桥本十一故意借他孙女生产的时机来, 抱的就是害人的心,再加上他截针, 毁针一事的卑鄙, 楚春亭心里那口恶气又着实咽不下去。
而他的脾气是,越是心里生气, 面上就越要笑嘻嘻。
此时薛副局在, 卫生厅和商务厅的领导也都来了, 因为楚春亭的损失最大,而且活动是由他牵头的,他是发起人嘛,大家都在等着他的表态,当然,也都希望他能把事情压下去,毕竟政府还要招商引资,拘留外商,说出去太难听。
不过大家也都觉得,想让楚春亭这种人低头,怕是挺难的。
但谁知道他竟然答应的特别爽快,笑了笑,他说:“就不立案了吧。”
所有人皆是一惊,也都以为自己听错了:“您确定不立案了?”
楚春亭说:“桥本先生是外商,喜爱书画,也代表着他对咱们汉族文化的喜爱,盗窃之举虽然非君子,但他自琉球小国而来,不懂君子之道,也正常。”
这话听起来挺漂亮,但仔细一琢磨,好像是在骂人呐。
不过骂就骂吧,只要他肯定低头就行。
看他如此配合,领导们当然也得奉承几句,卫生厅的许厅长抢着说:“还是咱们楚老高风亮节,能以大局为重。”
商务厅的陈厅长最开心了,因为招商引资直接影响的是他的政绩。
他带头鼓掌:“楚老这眼界,这格局,我们这帮晚辈比不得,我得多谢谢您,这么体谅,支持我们的工作。”
而楚春亭的宽怀大度,还远不止此,他又说:“既桥本先生热爱咱们的书画艺术,都到了不惜盗窃的程度,这样吧,我挑两副拿得出手的好字,再组织一帮书法家们提几副新的,赠送给他,也算满足一下他的爱好之心,如何?”
不但不追究盗窃之罪,还要赠送书法作品?
知道这老爷子手里有好东西,而他愿意赠送书法,桥本也高兴,那么,在招商引资的背景下,省里的大领导们也会高兴,大家又何乐而不为?
而有了政绩,自然是要广而告之一下的。
所以商务厅的陈厅长停了掌声,说:“咱们请些记者,来个赠送仪式吧,届时让书法家们现场临摹,楚老您也出一副墨宝,公开赠予ri本友人,怎么样?”
楚春亭搞文玩,书法自然不差,此时微微一笑,说:“那是自然!”
他当然要挥毫泼墨,送字一封,至于送什么,怎么送,他也早有准备。
那将是份礼物,也是一份教训,就看桥本十一吃不吃得下了。
话说,这老爷子满腹坏水,一心琢磨着要害人,都没发现孙女已经发动,要生孩子了,而等他筹划完害人的事情,再想起林白青时,已经是第二天了。
……
再说另一边,医院里,林白青已经办好了住院手续,在病床上坐着了。
听说她宫口开了后,顾培就打电话把柳连枝,沈庆霞,一并小青全喊来了。
准备了十个月,他的准备工作做的很充分。
产妇用的东西,小Baby用的,奶粉奶瓶,尿布,纸尿裤,所有的一应物品不但早就准备好了。
而且为防突发情况,顾培准备了两份,一份在家,另一份就在他办公室里。
因为小青还没来,他遂把自己准备的那一份拿了下来。
至于医生这边,他也委托了妇产科主任,让加个班,全程盯着。
此刻林白青坐在病床上,专心等着宫口全开,顾培也早就办好手续签好了字,准备等妻子生产的时候进去陪她,并全程见证宝宝的出生。
一中一西两大夫,严阵以待,在等着他们家小崽崽的降生。
但凡事,总是计划赶不上变化的。
按理,产妇到了临产时,都会有持续的阵痛,阵痛不来,则证明孩子还没有正式发动,也就不必太过紧张。
林白青因为长期练功,痛感神经并不敏锐,所以她一直没有等到那种剧烈的阵痛,只是觉得尾椎骨发酸,酸的厉害,总得来说,还能捱得住。
再加上这几天又一直为了金针而担忧,她也没怎么吃好过,正好想起有一回吃过,疗养中心的蚝烙不错,林白青突然就想吃煎的油油的,两面焦黄的蚝烙。
她遂使着顾培,让他去帮自己去打包一份蚝烙来吃。
而因为初胎产程都比较长,顾培也不认为妻子能生得那么快,眼看着柳连枝的车进了医院,遂上办公室拿上搪瓷缸子,就去打包蚝烙了。
这时柳连枝还没有上楼,林白青正在病床上坐着,就听到隔壁的小婴儿突然撕心裂肺的哭了起来。
因为职业的敏锐性,她一听就觉得这哭声不对劲,遂扶着墙一步步的挪到了隔壁,就见有两口子正在哄一个哇哇而啼的新生儿。
新生儿大多并不好看,在羊水里泡久了,皮肤皱巴巴,脸蛋儿也是红扑扑的,而这个小婴儿鼻子特别大,眼睛又小,皱着眉头,就跟个小老头儿似的。
林白青凑了过去,问:“孩子怎么哭的这么厉害?”
哄孩子的是对新手父母,没经验,手忙脚乱的,见林白青也是个孕妇,妈妈愁眉苦脸的说:“大概是饿了吧,我们正在哄呢,一会儿应该就会乖的。”
爸爸围着孩子急的团团转,说:“你倒是赶紧给他喂奶呀。”
妈妈也顾不得门敞开着,解开了衣服,想给孩子喂奶,但她才想抱孩子,孩子立刻蹬着脚,哇的一声,直接哭的背过气去了。
爸爸一看吓坏了,说:“孩子怕是病了吧,我去喊大夫。”
“你们过来,让我看看吧。”林白青说着,解开了小宝贝儿的襁褓。
这是个男孩,细细的腿儿在襁褓里乱蹬着,而他的小阴囊,肿的跟个气球似的,明光水亮,所以他不是闹奶,是因为阴囊肿胀才哭的。
顺着婴儿的股沟一摸,林白青发现原因了,这孩子的疝气掉了,掉了老长。
孩子爸爸看到儿子的阴囊肿的那么大,也吓坏了,说:“我去喊大夫。”
林白青说:“应该不用,让我来试试。”
先洗了把手,擦干,见床头有精油,她往手上涂了点,顺手在孩子的腹沟部位轻轻推拿了两把,孩子的疝气就上去了。
再在阴囊的周边穴位推拿了几下,孩子阴囊中的胀气被疏散了,不疼了,小家伙自然也就不哭了,蹬蹬脚,闭上眼睛睡着了。
孩子父母一看,明白了:“同志,您也是个大夫吧,手法可真好。”
林白青边替孩子裹好襁褓,边说:“您家的环境应该挺潮湿的吧?”
孩子爸爸说:“我家房子是个东西向,还是一楼,确实挺潮湿的。”
林白青解释说:“因为他妈妈生活的环境比较潮湿,导致这孩子生来就体寒,肝气滞郁,就兜不住元气,这方面西医除了开刀,没有更好的办法,而要发作起来,孩子会很疼的,但我们中医也就推拿几把的事,我就住在隔壁……”
她本来想说自己就在隔壁,要孩子再疼了就抱过去,她给做个推拿,理一理孩子的气络,孩子就不会再犯疝气了。
但她突然觉得自己双腿之间一热又一凉,好像是尿了。
孩子的妈妈无意间低头一看,也小声说:“大夫同志,您的裤子湿了呀。”
林白青伸手一摸,也不可置信的说:“我的羊水这就破啦?”
柳连枝刚好赶到,正好迎上孙女蹒跚着步伐从一间病房里出来,再看她的裤子,叫了起来:“大夫,快来啊,大夫,我家孩子要生啦!”
这就要生了吗,林白青心说自己并没有觉得有多疼,这就要生孩子了?
她颇有些自得,心说怕不是她体质特殊点,生孩子都不会太疼?
但就在倾刻间,她能清晰的感觉到自己周身所有的经络,气血,神经的作用在同一时刻涌向了她的腹部,那是一种撕扯着内脏,撕裂着骨缝,排山倒海式的疼痛,扑天盖地,席卷而来。
林白青试图稳住自己,但痛到站都站不住,还是外婆柳连枝用自己纤瘦的身体撑住了她。
……
顾培只是去疗养中心买了份蚝烙而已。
他所准备好的,是要陪着妻子生产,从此开始做一个合格的父亲。
端着一缸子滋滋散着油香的蚝烙,顾培上了楼,到了病房门口,正好迎上一个男人,抱着一个哇哇而啼的小婴儿在林白青的病房门口站着,四下张望。
顾培快步跑进病房,一看,林白青不在,病床也不在。
这证明她已经去生孩子了。
顾培心里咯蹬一声,去看那个男人怀里抱的小婴儿,就见是个皮肤红红,脸上满是皱纹,头上还顶了许多胎脂的,跟个老头儿似的,小宝宝。
他被小婴儿硕大的鼻子和扭曲的脸蛋儿吓了一跳,下意识:“这病房的人呢?”
男人说:“你是说那个怀着孕的女大夫吧,她生孩子去了。”
顾培放下蚝烙就往外奔,才跑了几步,正好迎上小青和沈庆霞俩抱着襁褓回来,再到产室外,就见柳连枝也在这儿等着。
而恰好顾培赶到时,林白青刚好被推了出来。
妇产科主任紧随其后,笑着说:“顾医生没想到吧,孩子会生的这么快。”
顾培确实没想到,他只是去打了份蚝烙的功夫,孩子就出生了。
很奇怪的,在孩子没出生前,他一直在好奇孩子的性别,因为更想要个女儿,于心里还经常默默祈祷,想让上天送他一个小女孩儿。
但在此刻,襁褓从他面前经过,他却一点都不好奇孩子的性格了,他握上妻子的手,发现她的手好冰凉,再手捂上她业已空瘪的腹部,柔声问:“疼吗?”
柳连枝忍着抽噎说:“笑话,生孩子哪有不疼的?”
林白青却问:“孩子呢,比我早出来,你看到样子了吗?”
顾培此时并不关注孩子,因为妻子在进产房之前气色还不错,但才转眼的功夫,她脸上的血色全没了,面色蜡黄,唇色苍白,她整个人变的虚弱,憔悴。
他又问:“疼坏了吧?”
疼的时候排山倒好的,差点没疼死,但在生完之后再回想,林白青就想不起来到底有多疼了,又怕丈夫担心,遂摇了摇头,说:“不疼!”
顾培说:“疼痛共有五级,而产痛就是五级疼痛,肯定很疼的。”
柳连枝帮护士推着床,强忍着哽噎说:“她说不疼,只是不想你太担心。”
护士也笑着说:“顾军医,刚才在产房里,您爱人都疼哭了呢。”
顾培攥紧了妻子的手,柔声说:“就这一胎,我们以后再也不生了。”
柳连枝要的就是他这句,到此时才终于有了点,四世同堂的喜悦。
林白青生得算快了,从发动到孩子出生,前后不过15分钟,这得益于她从小练拳,孕期也没懈怠,一直在锻炼的原因,她的骨头要格外柔韧一些。
而因为孩子一生出来,护士只给她看了一眼就抱走了,林白青也没看清楚孩子的长相,此时比顾培还着急,问:“孩子呢?”
病房里就有婴儿床,但小青和沈庆霞抱着孩子在窗户边,正在细细打量。
回头看到顾培,因为他刚才不在嘛,小青眼珠子一转,说:“姐夫,你是不是还不知道她个小闺女,还是个儿子。”
顾培坦言:“不知道。”
沈庆霞看了小青一眼,也笑了:“你猜猜是个男孩还是女孩儿?”
小青又说:“这可是个小熊崽子呢,快猜猜,是男孩还是女孩儿?”
要说熊崽子,那岂不是个儿子?
沈庆霞和小青对视一眼,皆在笑,柳连枝也忍俊不禁笑了起来。
顾培一直渴望有个女儿,但刚刚回来时被那个红扑扑的,小老头似的婴儿唬了一下,再看妻子经历了一回生产,虚弱成那样,突然就不在乎孩子的性别了。
而且他自己就是医生,他还有洁癖,他的关注点跟大家是不一样的。
人们喜欢刚刚出生的小婴儿,都喜欢抱一抱,看一看,还有些人喜欢亲一亲,摸一摸,对着孩子呼吸,但这是不对的,孩子刚刚出生,免疫系统还特别脆弱,成人呼吸间交换的浊气,手上的细菌,都有可能危害到孩子。
所以他并没有问性别,而是伸手说:“小青,把孩子给我吧。”
小青可太喜欢这个小宝贝了,她说:“姐夫,孩子您就别管了,交给我带吧。”
顾培执著的伸手:“还是我来吧。”
他早就跟林白青姊妹讲过,本来他一年有一个月的年假,再加上部队有一个月的产假,加起来能休三个月,所以小Baby的前三个月,将会由他负责。
但小青总觉得男人嘛,手脚难免粗糙一点,自己又是护理出身,要更懂一点,再加上小宝宝实在太可爱了,她舍不得放手,就坚持说:“还是我来吧。”
顾培不太高兴了,温声说:“咱们商量好的,孩子的前三个月将由我负责。”
是商量好的,但小青现在想耍赖了,她说:“要不你打下手,我来带孩子嘛,我原来可是在儿科干过的,比你更懂照顾孩子。”
而就在这时,林白青嗅了嗅鼻子,说:“我怎么闻着臭臭的?”
小青也在四处嗅,嗅到孩子的时候,不可置信的说:“好像是她臭。”
应声,襁褓里的小家伙突然腿一蹬,哇的就是一声大哭。
小青是儿科出身,孩子抱过的不少,但自家的孩子跟别人家的是不一样的,孩子一哭,她立刻紧张了起来,手足无措的:“姐,她怎么突然就哭啦!”
顾培顺手接了过来,温声说:“孩子是拉胎便了,那会让他身体不适的,所以他才会哭,只要给他换了尿布,让他舒适,他就不会哭了。”
因为大家刚才的暗示,再加上这小家伙哭起来嗓音无比的嘹亮,顾培以为是个男孩儿,接过襁褓,看到小家伙的皮肤雪白雪白的,跟刚才看见的那个皱巴巴,红扑扑的小家伙完全不一样,心里总算欢喜了点,觉得就算是个儿子也不错了。
但就在他准备好了棉纱布和卫生纸,湿巾,揭开襁褓的一瞬间,再抬头看妻子时,语声都变磕巴了:“她……她……她是个女儿?”
林白青噗嗤一笑,说:“本来就是闺女呀,谁跟你说是儿子了?”
小青和沈庆霞几个也笑了起来:“我们也没说是儿子呀。”
大家都知道顾培想要个女儿,刚才故意开玩笑,也是想看他惊喜,激动。
但他并没有显得格外激动,先抽两张湿纸巾擦干净自己的手,这才双手拈起小家伙的小PP,仔仔细细将它擦的干干干净净,再垫上一条雪白的,柔软的棉纱布,并用布质的尿兜子将它兜了起来。
小家伙太小了,还穿不了裤子,将她的衣服整理好,再几边对折,裹上了襁褓,然后双手将小家伙掬起来,见她依然闭着眼睛,却在不住的抿唇,顾培说:“我猜她是饿了,应该要……”
他话音还未落,小家伙嘴巴一撇,哇的一声,还真就开哭了。
而刚才还在帮别人家的小宝宝治病的林白青,此时也手忙脚乱,得学着给自己的小宝贝儿哺乳了。
而相比于她,顾培则要游刃有余得多。
柳连枝和沈庆霞,小青都是女同志,按理,应该要比男人更会带孩子。
但她们用最挑剔的眼光看着,却是一丝毛病都挑不出来。
顾培不但会换尿布,包襁褓,那么小一丁点的初生儿,他会抱会拍嗝,每一件事都做的游刃有余,当然,看他确实会带孩子,大家就先回了。
而一直在期待女儿的顾培,直到所有人全走了,关上病房的门,把婴儿车推到床前,这才要跟妻子俩打量他的小Baby。
也是直到这时,新生的小家伙才终于懒洋洋的,睁开了她的眼睛。
因为有刚才那个红扑扑的,小老头儿似的小家伙垫底,这个白白嫩嫩的小女孩儿就显得格外可爱了。她才刚刚出生,头发还很稀疏,但是没有刚才那个小家伙那样厚厚的胎脂,头皮特别干净,皮肤恰跟顾培的肤色似的,白若凝乳,两只眼睛又颇像林白青的,不是很大,但她才那么小,一双眼睛却格外的有神,好看。
小家伙除了会哭,还连哼哼都不会,但是会吐舌头。
顾培怕自己手上沾有细菌,一直不敢碰她,刚才整整洗了五分钟的手,此时才小心翼翼,准备摸一下小宝贝那只软嫩嫩的小手儿。
新生儿的小手手嘛,豆丁儿大小,他也只想轻轻触碰一下。
但他才伸出一根手指,小家伙精准无误,一把攥上了他的手指。
顾培被骇了一跳,大叫:“青青,她……她抓我!”
小家伙不但抓上了爸爸的手指,而且只会吃奶奶的她抓起手指就往嘴边送,不过才送到嘴边,小家伙闻了闻,鼻子一皱,哼哼唧唧,显然是不满意。
这时林白青伸手她的手,轻轻凑到闺女的鼻子边,小家伙一嗅,脸蛋儿一扭,朝着妈妈的手拱了过去,小嘴巴一噘一噘,哼哼唧唧的,在做哺乳的动作。
一中一西,俩大夫对视一眼,皆觉得不可思议。
因为按理来说,婴儿要到三个月左右才能区分母亲与生人的气味,但是他们生的这个小宝贝儿才刚刚出生,她似乎就已经懂得该如何区分妈妈和外人了。
当然,新手父母嘛,看自家的崽,都觉得是世间独一无二的。
林白青因为昆仑金针而操心的太久,这几天为了给桥本十一治病,也着实累坏了,困的厉害,索性除了喂奶吃饭,啥也不管,闭上眼睛就是睡觉。
而昆仑金针,她也是越想就越觉得可惜。
《内经》有云,穴有深浅,则刺亦有深浅,诸病之中,诸如骨刺,骨痹,软骨炎,骨针等病,入针皆是要刺入骨缝的,而当金针被截,骨科方面的疾病它就治不了了,穆成扬最擅长的恰又是骨科,他一直在练的,也是骨科,这半年多也一直在做准备,想等昆仑金针来了之后,就专开一个骨科门诊,集中接纳各种软骨,骨炎,骨刺病人的,现在可好,针虽然来了,可它瘸腿了,治不了病了,有跟没有又有什么两样?
也不知道楚春亭和桥本十一交涉成什么样了,眼看她生完孩子都第二天了,楚春亭还不来,林白青遂问顾培:“你是不是没有通知过楚老我生孩子的事?”
“我打过电话,但他的大哥大,他家里的电话都没有人接。”顾培说。
林白青愣了一下,问:“石大妈怎么说的,有没有说他去哪儿了?”
一个无儿无女的孤寡老人,还总在外面惹事,听说他电话打不通,毕竟是有血缘的爷爷,林白青难免要担心,怕老爷子别出了啥事情。
顾培当然也担心老爷子,他说:“昨晚问的时候石大妈说他没回家,早晨问的时候说是在补觉,估计昨天也累坏了吧,我遂没打扰,想着让他多休息休息。”
林白青听说老爷子没啥事,虽然还生气桥本的气,但有女矣,也就尽量安慰自己,宽怀自己,不生气了。
大清早,顾培得抱着小宝宝去找护士洗澡,正好隔壁的夫妻看她生产完也缓过来了,遂把他家的小婴儿抱了过来,要让给推拿推拿。
大夫嘛,是只要见了病人就要治疗的,而且男孩子的疝气会越大越难治,林白青撑着身子下床,到洗手间洗了个手,揭开襁褓,因为自己太虚弱,还得缓上片刻,这才在手上打了精油,要帮这个刚出生的小家伙理气。
话说,楚春亭昨天晚上跟自己的一帮老党们密谋了一晚上,要如何害桥本,清晨才回家,刚躺下,听到顾培的电话,这才想起来,孙女怕是要生孩子了。
觉也没顾上睡,匆匆赶到医院,打听着上了楼,一进病房,就见林白青坐在床上,正在给个光溜溜的小家伙做推拿。
小家伙红皮肤皱眉头,鼻子硕大,跟他竟有几分相似,而且赤. 裸着身体,再加上阴囊肿胀,那小牛牛也显得格外大!
……
其实在《周公解梦》中,关于梦明珠的胎梦,是夏令时生男,冬令时生女,而且还有一句后缀,冬令时胎梦明珠,则大吉大利,福慧无双。
楚春亭之所以要强行把胎梦说成儿子,主要是太想让孙女能给自己生个男孩了,在强辞夺理。
他不认识隔壁这对夫妻,还以为他们是林白青别的亲戚,再看那小家伙牛牛翘翘的,以为自己连老天爷都骗过了,孙女生的真是男孩,顿时红眉毛乱飞,乐的上了前,语气跟蜜饯似的:“青青生啦?”
林白青见是老爷子,示意他坐下,顺口问:“您昨天没跟桥本起争执吧?”
楚春亭尽情打量着床上那个满头胎脂,红皮肤,皱巴巴的小家伙,看着他硕大的鼻子,一想到从此他就要姓楚,心里乐开了花儿,早就把桥本抛诸九宵云外了,却是说:“孩子的姓早就定了,要姓楚,名字你们要没想好的,也由我来取吧?”
林白青摇头,示意他先别说话,搓热手掌,在孩子的肚脐眼周围旋扭着,新生儿嘛,肚皮鼓鼓,手脚小小,再加上张牙舞爪,看起来还挺吓人。
而在‘爷爷’炽热眼神的注视下,小家伙扭着扭着,只见肚皮忽而一鼓,再听噗嗤一声,襁褓上多了一片青绿,空气中也顿时弥漫起一股浓烈的臭气来。
那是一种带着鱼腥的臭鸡蛋味儿,臭的叫人几欲窒息。
新手爸爸差点给熏吐,忍着呕说:“大夫,他这粑粑咋是青绿色的,还这么臭?”
新手妈妈也皱着鼻子说:“这孩子不会中毒了吧,怎么拉的粑粑那么臭。”
楚春亭有过俩孩子,但还没经历过孩子会拉如此臭的粑粑。
虽然很开心,但也难免会想,要孩子一直拉如此臭的粑粑,他都要被臭的吃不下饭的。
孩子之所以会拉臭臭,是因为林白青推拿了穴位,把孩子体内残存的,寒凉的胎便给排了出来的缘故,她再摸孩子的肚皮,此时已经有点温热了,将孩子的襁褓重新裹上,她解释说:“孩子要体寒,就会拉青绿色的粑粑,月子里妈妈要多熬点红糖鸡蛋,多喝鱼汤,多吃猪蹄,牛肉汤也不错,要多喝一点,母亲的体热,孩子的身体自然也就热了,以后那疝气,也就不会再犯了。”
俩口子对视一眼,接过了孩子,爸爸说:“太感谢您了,您自己也在生孩子呢,还要帮我家的孩子治病。”
孩子妈妈也扶着腰说:“这得给钱的吧,大夫您看,给多少合适。”
林白青不过顺手为之,哪会要钱。
她笑着摆手,推辞了诊金,就让这对夫妻回去了。
楚春亭一看别人抱走了孩子,也明白过来了,那个粑粑绿绿,臭烘烘的小家伙原来不是自己家的,老爷子顿时大松一口气,心说还好,他不需要闻那么臭的粑粑。
但那他家的孩子呢,在哪儿?
一时间,老爷子都有了不好的想法。
而就在这时,给宝贝儿洗完澡的顾培回来了,老爷子踮脚一看,乖乖,都没看清眉眼,只看雪白的襁褓里,那如雪一般白的皮肤,就跟刚才那个红巴巴,臭烘烘的小子完全不一样。
而在经历了刚才那个臭小子后,看到那只雪白的,嫩嫩的小手,楚春亭的激动无以言说。
但他才想凑上前看,顾培立刻说:“楚老,孩子是个女儿。”
刚刚洗完澡的小女孩儿,襁褓都带着一股淡淡的香味儿。
而那只乍在外面的小手手,白的就跟乳酪似的。
抛开传宗接代的思想,楚春亭能不喜欢女孩儿吗,不,他特别喜欢。
他为了小雅,都能忍受曹芝芳那么久的故意刁难,只为了能多陪陪她。
而现在,他有了一个随时可以看到,随时可以逗着玩儿的小重孙女儿,试问他得多开心。
在此刻,林白青在老爷子心头的位置都被推到一边了。
这小闺女,他连眉眼都没看清的小家伙,她取代了所有人。
老爷子被快乐冲昏了头脑,也早就忘记自己说过的大话了。
至于她姓楚姓顾,管它呢,他在这一刻全都不在乎了。
伸手,他说:“女儿好啊,我就喜欢小闺女,来……给太爷爷抱抱。”
四世同堂,按理该是有德之人,才配享的福,楚春亭一生做恶,都不敢奢望自己能有如此福份。
但随着这个小闺女儿的到来,他竟然要四世同堂了,那意义可太重大了。
关于重男轻女,还是重女轻男,在老爷子想来,也不过一点小小的事。
但小气如顾培,他居然跟只记仇的小狗似的,还记着俩人的赌约。
他抱着孩子越过了老爷子,淡淡说:“您说过您生来重男轻女,不喜欢女孩儿,就别抱了吧。”
所以就为个重男轻女,顾培竟然抱都不给他抱一下?
老爷子其实是被自己的小心机给耍了,也算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但那是人家顾家的女儿,他记仇了,不给抱,这可咋整?
作者有话说:
《周公解梦》里关于梦明珠的详解,确实是夏令时生男,冬令时生女,所以一开始就注定了,白青会生女儿的,大家感兴趣的话可以查阅一下原书。
而说起《周公解梦》,蠢作者想跟大家推荐一本书,李硕的《剪商》,也是这段时间我很喜欢的一本书,它非常客观的,从历史的角度讲述了夏商周三朝的更迭,而其中关于《易经》,以及著书《易经》的文王周昌,著书《周公解梦》的周旦,也就是后世所讲的周公,都有特别客观的解释,感兴趣的话可以去读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