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死了的儿子好好认个错)
穆成扬听他咕咕叽叽的, 担心老爷子的身体,遂上前说:“大十月的,最近又一直是阴天,天气怪冷的, 楚爷爷有什么吩咐我去办, 就甭麻烦柳奶奶了。”
楚春亭回头, 见不但有大夫还有病人, 围了一大圈, 竖起眉毛问:“不去干工作, 在这儿凑什么热闹呢?”又拂袖:“就都这么闲, 没事可干?”
听他骂人时中气十足,穆成扬倒是放心了,看来老爷子没啥大病。
也知道他的臭脾气不好惹, 穆成扬遂说:“都别看了别看了, 大家都散了吧。”
楚春亭盼了儿子原谅自己盼了二十年,又在阴历十月一, 寒衣节,于灵丹堂碰上他的‘生魂’, 一下就陷入都陷入封建迷信中,不可自拔了。
此时也筋疲务竭, 路都走不动了。
而曾经的敌人柳连枝,如今却成了他的良伴。
肘着她的手一步一大喘, 回了顾家老宅, 在林白青的床上歪着,他得跟柳连枝好好商量一下, 让柳连枝给他儿子烧些元宝和衣服过去。
柳连枝也正有此意, 而因为今天是寒衣节, 外面有很多摆摊卖元宝衣服的,遂使着保姆买了一些回来,还特地吩咐要她多买点。
保姆知道这老爷子财大气粗,特意买了一大箱子的元宝,又把市场上所有的,各种款式的纸衣服各买了一套,但老爷子犹嫌不够,又使着保姆买了两箱子元宝,十几套衣服,纸糊的元宝和衣服堆在院子里,跟座小山包似的,他才罢了。
其实按理来说在哪儿烧都行。
但因为是在灵丹堂的后门上碰见的‘生魂’,楚春亭琢磨了一下,觉得还是应该在灵丹堂附近烧,儿子才能拿得到。
东海人寒衣节的习俗,一般一过下午三点就可以烧寒衣了。
但楚春亭当然不要。
他死鸭子嘴硬,是不可能向活人低头的。
但准备在柳连枝烧元宝时,于侧面向儿子认个错,道个歉。
要给儿子道歉,他当然不希望有外人看到。
琢磨了一下,准备就在灵丹堂焚化医疗垃圾的那个小垃圾台处,烧纸,祷告。
那地儿清静,肯定没人会看得到!
不过考虑到林白青有个特别八卦的邻居,赵静婆媳。
老爷子又给在这附近开酒楼的,自己的小弟朱师傅打了个电话,让他到时候来赵静的铺子里打个哈哈,盯着点儿,别让她们出来凑热闹围观。
总之就是,万事俱备,只欠天黑,他就准备悄悄向儿子道歉了!
……
说回军医院。
这趟来的客人,Saruman因为被中医治好过,相信它的前景,一心想促成舅舅Louis和中医的合作,但只限针灸,不包括草药。
Louis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来为女儿治病的,在看过顾培给的单子后,发现中药简直霸称毒物大全,就不想再让中医治疗女儿,也不想再谈投资了。
而他们有个共同点的认知就是,中草药对人无益,且有害。
此刻楚青图正在跟他们谈的,是两味比较典型的药,半夏和天南星的毒性。
在中医开药方时,这两味毒性很强的药经常以君臣的配伍出现,而用中医学的解释,是因为两味药的毒性是相克的,虽然皆有毒,因为毒性不同,在搭配到一起后,其毒性就会中和,在减轻其毒性的同时,还会增强治疗效果。
这个林白青打小儿就知道,但她只能从中医方面去论述。
楚青图不一样,他能准确说出每一味有毒物质的英文名,说到激动处,从书包里翻出钢笔和信纸来,就在纸上列公式,以公式的方式,向Saruman和Louis来证明它们是如何相互削减毒性的。
顾培全程在当同声翻译,但他也是越翻译就越惊讶。
一个在花国最偏僻,最落后的北地大沙漠里呆了二十年的人,他的化学功底竟然那么深厚,各种化学知识信口拈来,他洋洋洒洒,把沈庆仪和Saruman两个专业人士说的一愣一愣的。
林白青当然也想多听一点,但她现在是个妈妈,幼儿的妈妈,楚楚一饿就要闹奶了,此时揉着眼睛够着妈妈,到了妈妈怀里时,奶瘾已然发作。
孩子大了,自己就要撩衣服拱脑袋吃东西了。
大庭广众的当然不行。
林白青于是抱着女儿,单独找房间去给孩子喂奶了。
这是个很小的咖啡厅,就几张桌子,厕所也在大堂,柜台里的女孩子热情的说:“进来喂吧,我给你挡着。”
哺乳是个很私密的事情,妈妈和宝宝觉得没啥,但外人看到毕竟不雅,所以进吧台,蹲到小凳子上,林白青就拿衣服把楚楚罩了起来。
小丫头不习惯被蒙着,刷的揭开朝妈妈一笑,林白青再替她盖上,她又揭开,再一笑,好嘛,她是以为妈妈要跟她捉谜藏呢。
虽然吧台里的女孩子并没有看孩子,但林白青还是轻声哄女儿:“咱们是在外面,宝宝吃妈妈奶奶,别人看到会不舒服的,盖上吧,好不好?”
要说楚春亭一生主打叛逆,楚楚的一生,主打的就是听劝。
一开始她不同意,大概嫌黑,但妈妈温声细语的哄了两番,小家伙就乖乖的,躲衣服里面去吃奶了。
外面,楚青图还在继续讲,而沈庆仪,则悄悄跑吧台来了。
单膝跪到女儿面前,还没说话,她先流眼泪:“青青,那个……”
“就是你爸爸,对吗?”她又说。
很不可思议的,这时林白青还没跟她说那个人是谁,沈庆仪又失忆了,按理来说,如今的楚青图除了骨骼外,因为瘦,也因为那一头白发,跟照片上已经判若两人了,沈庆仪应该认不出来才对,但她竟然只凭直觉就认出来了。
林白青跟薛昶说过沈庆仪大脑受伤的事,但她估计那个神经大条应该没讲,她呢,怕沈庆仪路上赶得急要出事,当时没说,本来准备见面就说的。
结果一见面,Mila女士病的太厉害,得先看病,就又没说。
现在才要说。
但也不能讲楚青图具体在干什么工作,就只含浑说他是误报的亡故,人一直在沙漠里工作,是因为信息不通,才会误认为妻女皆亡的。
当然,在知道之后,他第一时间就赶回来了。
林白青还想继续说,沈庆仪摆了摆手,示意她先不要再说了。
她跪在地上,扶着女儿的膝盖缓缓转身,在确定了那确实是她的丈夫以后,才要仔仔细细的去打量那个人。
林白青心里也很酸楚,因为如果不是她重生,她根本不知道世界上有沈庆仪和楚青图,沈庆仪会一直生活在另一个地方,而楚青图,也许也会在沙漠里孤独终老,而当他们闭眼时,也想不到,亲人就在地球的另一边,遥遥相望。
她不知道沈庆仪看楚青图时,是什么感觉。
但多看爸爸一眼,林白青就会多一分辛酸。
楚家的男人个头都不算高,楚青集就矮,楚青图也不算高,他也才四十多岁,却满头华发,又被风吹糙了脸,乍一看,就是个地道的内蒙边疆一带,普普通通的,中老年男人的模样。
也是花国知识分子普遍的模样。
而Saruman,将近一米九的身高,白种人,同样的年龄下,人家一头金发,肌肤紧致,肌肉紧健,单看外表,年轻楚青图十岁。
林白青也算过来人了,从Saruman的肢体动作就可以看出来,他一直在试图讨好,并取悦沈庆仪。
而沈庆仪心目中丈夫的模样,是年轻的,浓眉大眼,笑容朗朗,唐国强一样的男神形象。
可二十年一晃眼,一个背负了二十年丧妻,丧女之痛,做了二十年科研的男人,他已经被风霜岁月磨的不成样子了。
林白青很担心,怕这个爸爸破坏了妈妈心目中,那个原本的男神形象。
怕她会排斥,会不喜欢。
……
突然,小楚楚一把扯掉了妈妈的衣服,伸出脖子来,打了个长长的奶嗝儿。
小家伙吃得饱饱的,开心,笑了俩酒窝儿出来。
林白青掩好衣服,见妈妈犹还跪在地上,也知道她一时接受不了,遂让她先坐在这儿冷静一会儿,又因为妈妈一直没有安全感嘛,就又说:“你们俩在二十年前没有注册结婚过,你们的婚姻也不受法律约束,如果你想跟他继续婚姻,你就向他说明,如果不想,你也可以在考虑好以后明确的拒绝他。而且你不用担心难堪,一会儿我就会这件事跟他聊的。”
这时突然响起啪啪啪一阵掌声,但不是Saruman和Louis,也不是顾培,而是一个坐在角落里的陌生人。
鼓完掌,他竖拇指:“大爷您至少有七十了吧,这水平一般人没有,厉害!”
林白青一愣,情不自禁喊:“那是我爸。”
那人看到林白青,再看楚青图,又说:“哟,老来女呀?”
于一个生化科教授,就在刚才,应该是楚青图最为兴奋的时刻,他潜在一个荒无人烟的沙漠里,潜心二十年,他的科研成果终于可以讲给专业人员们听。
但他蓦的回头,从酒柜的玻璃上看到一个白发老翁时,自己也吃了一惊。
因为玻璃里隐约透出的他,与这个环境是那么的格格不入。
他失而复得了女儿,他还见到了妻子,他欣喜万分。
但他于她们来说,是个早就成碑的亡魂。
而且他来的太突然,要让她们接受也需要时间。
他是个从来不会生气的性格,但人比较较真,他笑了笑,说:“我今年45岁,只是老的比较快。”
那人恍然大悟:“怪不得。”又说:“对不起,不过您是真显老。”
楚青图依旧在笑,虽瘦,虽衣着寒酸,但他确实有种旁的男人没有的豁达与风骨,他只笑了笑,就揭过这件事了。
但回头再看林白青时,他却蓦然变的拘谨,局促,不安,下意识的扯衣襟。
那是他的女儿,在听说她的消息后,他一分钟都没有耽搁,千里迢迢,跨山海而来。
但到了近前,却又怯了。
一个他缺席她生命将近二十年的女儿。
而如果不是她锲而不舍的寻找,楚青图永远不会踏出基地一步的。
所以是她找回了他,也是她让他溺于沙海的人生,重又有了新的希望。
但千言万语,不知该从何说起。
而当面对女儿时,楚青图第一次因为自己的精神面貌而忐忑。
担心自己如此焦黑粗陋,女儿和她怀里那雪团子般的小婴儿会不喜欢他。
……
“爸?”林白青再唤。
一声惊的楚青图往后退了一步,差点踩到Saruman的脚上。
Saruman在喊:“Hi,Man,please.”
楚青图挪脚,回头说:“对不起。”
Saruman不认识他,不过英雄惜英雄,很佩服他的专业能力,以为他是军医院的科研人员,他遂用英语对顾培说:“至少你们征服了我。”
又问Louis:“要不要尝试一下?”
尝试一下中医。
Louis虽然不懂化学,但显然,他也被眼镜上缠着毛线的,破衣褴褛的楚青图给征服了,他点了点头,却又说:“如果可以的话,我想看看这位先生今天所讲内容的纸质文件,如果你们愿意给,我会非常荣幸。”
外国人对知识产权比较重视,所以Louis自认为提了个比较无理的要求。
Saruman也觉得楚青图不可能给,因为在国外,药理分析一类的论文因为要耗费很多心血,除非公开发表在报纸上,否则,是不会私自给人传阅的。
当然,这时他们认为,楚青图这一生的科研成果,大概就中草药的化学成份这一项,谁知这时楚青图却笑了起来,说:“它大概在三年前,我在报纸上发表过,报纸应该已经找不到了,我可以重写一封。”
俩人听不懂中文,在看顾培。
顾培翻译了楚青图的原话,又说:“到时候我会翻译出来,给你们看的。”
Saruman和Louis对视一眼,面色簌簌。
所以他们以为是终身课题的研究成果,只是人家随手一篇专栏文章?
从爸爸的身上,林白青明白了一个道理。
真正的强者是不用借助外表就能赢得人的尊重的,他依然破衣褴褛,白发苍苍,但是,Louis和Saruman却抢着向他伸出了手,要跟他握手,以示敬意。
而给Mila女士治病的事,也在此刻敲定了。
今天晚上回去林白青就开方子,再在药堂煎好药,届时她和顾培亲自送过来。
这件事情谈定了,但还有一件事,关于投资事谊,Saruman计划好,今天晚上要请林白青和顾培,跟沈庆仪一起吃顿饭,聊投资的同时。
外国人喜欢搞浪漫,他还准备了戒指,打算当着沈庆仪的女儿再求一次婚。
此时他在找沈庆仪,遍找不见,问林白青:“Hi, Where has Yean gone?”
楚青图还不知道谁是Yean,但他在回头看吧台的方向,因为沈庆仪就那边。
正好Saruman也看到了沈庆仪,以为她刚才出去了,这时上前,要跟她商量晚上吃饭的事情,还要交流一下,关于楚青图,那位老伯伯有多牛。
话说,先是薛昶,不跟她通个气儿,就让她爸爸来了。
再是,楚青图是从大漠里出来的,他应该还不了解这个先进的时代,不知道时代已经进步到,拿着大哥大,随时随地就可以联络了。
而现在,Saruman正准备邀请沈庆仪去吃饭。
楚青图千里奔赴,看到妻子身边有个外型那么帅气,俊朗的男人,他心里做何想。
沈庆仪呢,当她已经丧失记忆,于猛乍乍出现在面前的丈夫,又该怎么接受?
……
此时楚青图双眼浮笑,正望着他的妻子。
Saruman则一脸狐疑的望着他。
沈庆仪贴吧台站在墙边,也不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
猝不及防的一出三角大戏,这叫林白青如何调停?
她想了想,准备先把爸爸拉到一边,细细解释一下妈妈的情况。
不过就在林白青回头,准备借故把爸爸单独拉开时,顾培拉了她一把。
其实这时沈庆仪已经走过来了,她默了会儿,未语先笑,朝着楚青图伸出了手:“我叫沈庆仪,你呢,是叫楚青图吧,楚同志你好。”
楚青图也笑了起来,伸出了手:“庆仪同志,好久不见了。”
二十年未见,不知道他们有没有幻想过,当某一天重逢,会是什么样子。
林白青在自打知道楚青图还活着之后,就幻想了许许多多的场景和画面,但她没有想到,父母的会面方式会是此刻,现在这个样子。
俩人皆局促,生分,不安,楚青图还在不停的,拉抻着他皱巴巴的衣襟。
声面一度僵住,但是正好Saruman走过来,沈庆仪想起什么似的,用英文介绍说:“Hi,Saruman,介绍一下,这是我的丈夫。”
Saruman愣了一下,等想多问一句时,沈庆仪已经拉着她白发苍苍的,丈夫的手出门,扬长而去了。
此时当然要回家,有什么事也要回了家再说。
林白青抱孩子,坐在后一排,楚青图坐在前排,而沈庆仪就在她身边。
话说,原来柳连枝总说她妈主动,但身为女儿,林白青想不到以沈庆仪的高冷性格,在婚恋方面会有多主动,此刻坐在旁边冷眼旁观,她总算能体会了。
她一直在看楚青图。
虽然俩人始终没有交谈,但从妈妈的目光中,林白青能看出好奇和欣赏。
也就是说,即使沈庆仪失忆了,忘记了一切,但二十年没有恋爱过,对任何男人动过心的她,在见到楚青图时,依然会动心。
她显得特别开心,时不时看眼林白青,就要笑一下。
欢喜雀跃的,就像饥肠漉漉的小楚楚终于看到妈妈下班时一样。
说回正事。
这就要回家了,家里有俩老人,而他们,一直都是认为楚青图已死的。
要见面,林白青当然要跟顾培俩提前带着药回去,先跟二老打个招呼,尤其是楚春亭,要不然,猛乍乍的看到儿子,林白青怕要吓死那老爷子。
她的意思是沈庆仪也跟她一起,先回家去,让楚青图先在门外等着,等她把事情讲明白了,确定老爷子不会被吓到了,再让他进门。
千言万语,先见了老人再叙。
但沈庆仪看了看楚青图,笑着说:“你们先去吧,我陪着他。”
爸爸倒比妈妈要稳重一点,他说:“我都可以,随庆仪同志的意见。”
然后俩人对视了一眼,皆由衷的笑了笑。
从军医院到灵丹堂又不远,说话的功夫已经到了。
此时恰好饭时,天色已麻,虽然这是个很热闹,繁华的老胡同。
但此刻巷子里来往的人并不多,位于巷口的灵丹堂也早就关门了。
停好了车,林白青的意思是直接进巷子,回家。
但楚青图却转头,却在上下打量灵丹堂。
沈庆仪好像挺了解他的,问:“青图同志你是不是想进去看看?”
楚青图刚才来了一趟,着急,没有仔细看,此时确实想去新装修的药堂看看。
林白青天生感情方面比较大条,说:“等明天吧,爸,我还有很多医学方面的事情要跟您讨论呢,咱们明天再来药堂。”
顾培却拉了她一把,示意她别劝了,就让岳父岳母去药堂。
他的包里有西药,林白青有个中药药箱,回家,先跟老人说明情况。
而人家夫妻重逢,不在于环境,呆的地方,重要的是,要单独叙叙旧的。
所以,顾培夫妻先回了,而楚青图夫妻,则进了灵丹堂。
说来也是够巧的。
此时楚春亭和柳连枝并不在家里,趁着麻麻夜色悄悄跑出来烧纸,就在原本的桑园,现在用来焚烧医疗垃圾的垃圾台后面。
生于解放前的他们搞迷信还是很有一套的,纸糊的牌位上面写着楚青图的名字,香炉蜡烛黄裱纸一应俱全,金元宝摞成了一个惹眼的小山包,只待点火。
柳连枝点燃了一张黄裱纸,待它烧成灰,将灰扬到了半空,这在封建迷信上来说,其仪式,就等于是在招引亡魂了。
而只要亡魂肯来,只要他愿意接受这些钱,从今天开始,楚青图就能成为阴间暴第一暴发户。
楚老爷子想起他天纵英才,才华横溢,却又英年早逝的大儿子,不由的喉头哽噎,这正好是个背巷子,此时又是饭点,四处无人,他打死跟死了的儿子好好认个错。
而垃圾焚烧站跟药堂中间隔了一道铁栅槛门。
所以在院子里,是能看到那边的。
楚青图进了院子,四处看了看,其实正如顾培所想,看这药堂不过个借口,分离二十年,想跟妻子单独叙叙旧才是真。
进了药堂的院子,暮色沉沉,院里安静,他正准备跟妻子说什么,余光憋到一个角落处的铁门,先是被暮色中,纸糊的金元宝的鲜亮颜色给吸引。
再一细看,骇了一大跳,因为一闪而过的火光中,那个背影,分明是他父亲。
作者有话说:
楚春亭:儿子显灵啦?
楚青图:他确定要认错,怎么认?
我会努力尝试,看能不能再加更一章,不过不太确定,所以大家就不要等啦,明天再来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