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逢后的夫妻,终于在此刻坦诚心扉!)
跌跌撞撞的小丫头扑进外公怀里, 委委屈屈:“不要……打。”
楚青图拍哄着孩子,耐心说:“外太公只是说说而已,不会真的打人。”
又问楚楚:“晚上要不要跟外公一起吃饭?”
楚楚居然嘴角先滋冒了口水,才努力点头:“嗯!”
“走, 咱们给妈妈打电话, 让她吃完饭再来接你。”楚青图抱起了孩子。
说起儿子做的饭, 楚春亭突然吞了一口口水。
因为是老大, 楚青图在母亲去世后就接下了家里的锅灶, 他舌头敏感, 又喜欢做美食, 哪怕一盘青菜,他都能炒出跟别人不一样的清脆香甜来。
他还有一道拿手好菜,虾仁蒸鸡蛋糕, 也是寻常的鸡蛋, 几只虾仁,再淋点猪油, 酱油,那么多年了, 自打他离开,楚春亭换了不知多少保姆, 却再也没有吃到过儿子蒸出来的,那么香甜的鸡蛋糕了。
“一会儿外公给楚楚蒸鸡蛋糕吃, 好不好?”楚青图边走边问。
楚楚小手一拍:“好呀。”
那语声, 甜的让楚春亭忍不住的嫉妒。
此时回想,儿子小时候做饭, 他总是边吃边骂, 骂他没出息, 就会围着锅台转,骂他是个窝囊废,一无事处,最后一次是他上边疆前,做了一桌子好菜,还给他备了好酒好茶,楚春亭却因为觉得儿子傻,连桌子都掀了,一口没吃。
这样一想,老爷子就默默的离开了。
因为他突然发现儿子不原谅他很正常。
报应啊,那是他该得的。
……
今天沈庆仪就回来了,不欲打扰女儿,也是想跟丈夫私下多相处一下。
没跟林白青打招呼,下了飞机打个车,一路找到了供销社。
此时楚楚正拿着勺子,在吃一碗她太外公想吃都吃不到的鸡蛋糕。
鸡蛋嫩滑,还甜甜的,带着荤油的香气,滋溜一滑就是一口。
小丫头吃的有点急,额头上都冒汗了。
外公喃喃的说:“不够咱们再蒸,吃慢点儿。”
沈庆仪蹑手蹑脚进了院子,准备要给丈夫一个惊喜,却在窗外差点忍俊不禁,因为干净阔朗的屋子里唯有一张凳子,楚楚坐着,她丈夫屈膝跪在地上,专注凝神,正在望着那丢丢小人儿。
小人儿也时不时朝着外公笑笑,以表明自己吃的有多开心。
把旅行箱安放在门外,蹑手蹑脚,沈庆仪本想吓唬一下丈夫和小外孙女。
刚要进门,就听丈夫对楚楚说:“前天跟你小青姨聊天,她说五岁之前她和你妈妈都没有吃过鸡蛋糕,每天吃的最多的就是猪油拌饭。”
楚楚吸溜一口:“喔?”
孩子并不离解外公的话,只是喜欢听他悦耳的播音腔。
“真想回到过去,给你妈妈蒸碗鸡蛋糕啊。”楚青图喃喃的感慨说:“真不敢想,小时候的她看到别人吃鸡蛋糕,得多馋。”
沈庆仪也猛吸了一口气,难过的差点哽噎。
相比于丈夫的心思细腻,她的性格跟林白青一样,有点大大咧咧。
而且她是个回避型的性格,不喜欢去追究让人不开心的事,这种良好的品质让她撑过了那个可怕的年代,但也让她的感情比较迟钝。
所以她从来没有刻意问过女儿童年时代的生活,也没有为她难过过。
但此刻,听到丈夫这样说,她心里腾的窜起一股刺痛来。
她的女儿,一手针灸出神入化,一手救回了外婆,还一手找回了妈妈的女儿,在童年时代竟然连碗鸡蛋糕都没吃过,每天在吃猪油拌饭?
她不记得自己曾经有多黑暗,压抑,窒息过,在此刻难过的为女儿哭了起来。
听到外面有响声,楚楚和外公同时回头。
楚青图出来一看:“庆仪同志?”再看到她硕大的旅行箱,明白她这是回来跟自己过日子了,由衷的笑了起来,问:“你的孩子安顿好了吗?”
她的孩子就是Bob了,因为柳连枝不喜欢,沈庆仪没有带回来过。
而且她本来准备把M国的一套房产和一半的理财留给他的,但在此刻,在丈夫说起女儿小时候天天吃猪油拌饭时,沈庆仪虽然依然爱着儿子,却不想给他留太多东西了。
她也是突然意识到,自己曾经的鲁莽和冲动对女儿造成过多大的伤害了。
而那些伤害不是说当她出现就能弥补的。
她也应该像丈夫一样,为女儿做些什么才好。
……
“ci……完啦!”突然,孩子的一声把俩人拉回了现实。
俩人一起进了屋,就见豆丁点小人,端着碗摇摇晃晃:“cu……房。”
来自顾培的家教,别看家里有保姆,但楚楚自己的事都会亲力亲为。
沈庆仪蹲到了地上,本来是想试试,看这小丫头认不认识自己。
才伸手,小丫头已经扑她怀里了:“外婆。”
一段时间不见,她已经会说话。
……
虽然俩人一起去过一趟边疆,但毕竟早就生疏了,一路上都客客气气,去了之后楚青图去了基地,沈庆仪则在石河子等他,然后再回来,她就回M国了。
此刻楚楚上了外公的床,在玩外婆带来的洋娃娃,俩人也才坐到一张床沿上。
而因为妻子回来了,楚青图也得跟她交待一下自己的想法与打算:“于国于家,我想我做的已经足够多了,我对得起国家,也对得起父母,以后我会呆在灵丹堂,全心全意帮助青青,而我在退伍后,津贴一个月只有五百块,当然,我也可以发表文章赚点稿费,维持一份清贫生活还是可以的。”
沈庆仪笑了笑,淡淡说:“我薪水还不错。”足够养丈夫了。
隔着孩子,楚青图在另一端,默了片刻,又说:“于你,我会不会太老了点?”
又说:“男女之间,最原始的吸引力总还是外貌,如果你是因为青青和楚楚而选择跟我在一起的,大可不必,其实只要你愿意多一点时间呆在国内,我能时不时的见见你,跟你聊一聊,说说话,就很好了。
妻女俱全,于楚青图是个莫大的惊喜。
金钱方面楚青图清贫惯了,也不爱,如果妻子跟着他,他也能给予她一份平平淡淡的生活,如果她愿意补贴家用,他没有该死的自尊心,乐于接受。
但是当二十年沧桑,他发白而肤焦,走在大街上,穿牛仔戴墨镜,喇叭裤的小混混们对着他挤眉弄眼,恨天高超短裙的小姑娘们对他避之不及,好像生怕他要脏了他们。
他即使退役了也不能出国的,可他又思念妻子,就希望她能呆在自己看得见的地方,可妻子那么年轻,还那么漂亮,他难免觉得自己配不上人家。
沈庆仪正在看着楚楚,就见小丫头不知道怎么鼓捣了一下,极灵巧的卸掉了洋娃娃的一只胳膊,她怕楚楚看到洋娃娃的胳膊掉了要害怕,要难过,刚想哄孩子,谁知楚楚又很灵巧的把胳膊安了回去。
拆胳膊安胳膊,拆腿安腿,一只芭比娃娃在她手里不断的被分开,又重组。
她一直耐心的看着孩子,没有去过多的关注丈夫。
但陪着孩子玩的间隙,她漫不经心的回头,就见丈夫正忧心忡忡,望着他。
“青图同志,你怎么啦?”沈庆仪问。
她这种漫不经心的态度让楚青图有点疑惑,还有点忐忑,他当然希望妻子能留在自己身边,但又未免觉得自己太怎么,而且他是真心觉得自己配不上她。
轻叹一声,他说:“其实我还是希望你能好好考虑一下,再确定要不要跟我一起生活。”
沈庆仪笑了一下,站了起来,出门,示意楚青图也出来。
另外一间房子是厨房,她走了进去,默默望着丈夫看了片刻,缓缓抬手,伸手就要解扣子。
楚青图有点愣住,又赶忙阻止她:“楚楚已经走的很好了,她会过来的。”
“嘘……”沈庆仪说着,继续解扣子,忽而猛的一撩,轻声问:“我当然不会嫌弃你,但是,你会嫌弃这样的我吗?”
楚青图惊呆了,好半天,才敢颤手去触摸妻子瘢痕累累的身体。
曾经,在那个黑暗的年代她挨了很多鞭子,拳脚,但并没有留下伤痕,那时年青,热血,冲动的小将们更多的是用语言侮辱你,倒不会打的太厉害。
可她后来不是偷渡成功了,去了M国吗,她为什么会满身伤疤,触目惊心?
楚青图听说过她被诬陷为凶手的事,也听说她被家暴过,但他没想到家暴竟然比WG时代的小将还要可怕,在他妻子的身上,留下磨不去的伤疤。
他在此刻愤怒了:“是哪个男人打的你吗,他竟然把你弄成这个样子?”
沈庆仪连忙嘘声:“小声点,不要惊到孩子。”
“是烟头和烫伤,还有呢,这是刀伤?”楚青图摸上妻子的肩膀,颤声问。
“好啦,都过去啦,不提了,咱不提它了。”沈庆仪笑着说。
“你还疼吗?”楚青图说着,颤颤的把妻子搂到了怀里:“当时很疼吧。”
多少年了,沈庆仪终于敢哭出声了,她哽噎着说:“嗯,可疼可疼了。”
怕惊到孩子,她在哭,但也只是细细的,浅浅的抽噎。
这对重逢后的夫妻,终于在此刻坦诚心扉,相互把对方拥入怀中。
而当他们都负载着满身岁月的伤痕时,沈庆仪觉得,无关性.欲,情爱,他一头华发,她觉得好看,她满身伤痕,他不惧怕,还会心疼她,这就足够了。
……
自打外公有了歇脚处,还有菜园子和鸡,虽然只隔了一条街,但楚楚玩了几天之后,就成功的从曾经的精致小Baby变成柴火妞儿了。
脚上会沾泥巴,指缝里会藏土,还总会悄悄带些蜗牛啊,小虫子回家,有一次竟然悄悄带回来一坨鸡粑粑,捏在手里,突然掏出来给爸爸闻。
曾经,林白青是卧室里唯一的脏东西,但现在又加了楚楚。
每天回家爸爸都要严密的搜身,而楚楚,总能躲开爸爸,悄悄带小虫子回家。
于是,父女日常就变成了一个藏虫子鸡粑粑,一个找虫子鸡粑粑。
就在这段时间,八百万的慈善款在被卫生厅扣除5%的管理费后,转到了灵丹堂的账上,新大楼的装修工作也如期展开了。
恰好是在过年期间,李爷回乡祭祖来的。
林白青是把手表藏在药品里,又整装成箱,去见的李爷。
把表交给他之后,附带着还送了他几根海狗鞭,一盒开窍剂,并帮他把了个脉,一场不太合规范的生意就此完成了。
于林白青来说,这是办的稳妥到她都觉得不可思议。
只是楚春亭比较受劳累,大过年的,坐着车,带着一帮他的老相识,老书画家们,跑了七八个地方,烧了七八处香,才算把人情还罢。
楚青集因为全程陪着他,虽然回了趟国,但既没有见大哥,也没有回家。
且不说别的方面,但在八百万的事情上,楚春亭父子对灵丹堂供献巨大。
而正好叉烧二叔说过段时间会带着小雅一起回来,林白青遂专门又买了一张床,安放在小青的西屋里,准备好好执行小雅玩一段时间。
话说,林白青以为听说小雅回来,终于有另一个孙女相陪了,楚老爷子应该会放下楚楚,转而去关注小雅。
结果在听说小雅要回来之后,老爷子敲着椅背望着孙女,来了句:“既然小雅远道而来,她又那么爱你这个姐姐,你总该放楚楚回来陪陪她吧?”
好嘛,是让楚楚小雅吗?
陪他还差不多。
……
再说顾培的几个哥哥。
Pete的病瞧着凶,但是外症,治起来容易,五六天的时候伤口就不见骨,有一层红红的肉了,但这不算啥,随着吃了一段时间的汤药,他那条枯黑的腿,肌肤正在慢慢转变颜色,也不像原来一样一摁一个坑,肌肉会回弹了。
而现在,Pete终于敢相信自己会拥有一条好腿了。
他于是请了个长假,准备把腿彻底治好再走。
相比于他,Polk的病则比较难治,因为他既要戒药瘾,还要治男科的瘾疾,见效就难免比较慢。
再就是Pual了,据说他人已经跟着桥本和卓言君到ri本了,但桥本制业到底要干什么,目前为止他还不得而知。
不过既有他那个内应,林白青暂且也就把那件事撇下,专盯新大楼的装修了。
话说,林白青一直也挺疑惑的,自打楚青图安顿下来之后,楚楚连保姆都不要了,总要跟外公呆在一起,而且是每天早晨起床,她嘴里就会不停的念叨姥爷姥爷。
因为忙工作,林白青接孩子少,也一直没顾得上问原因。
正好今天周六,她下班早,去接孩子时,才知道她爸有多会陪孩子玩儿。
如今是刚过完年,气候不冷不热,新桑叶刚刚发了嫩牙。
楚青图竟然给楚楚养了一窝蚕,而且已经是白白胖胖的三龄蚕了,
林白青去时,圆形的簸箕里,白白嫩嫩的小蚕宝宝们正在卖力的吃桑叶。
而她的楚楚坐在张小椅子上,一片又一片,正在耐心的给小茧们喂桑叶。
“乖乖呀,cici呀。”楚楚一边说着,一边给茧丢着桑叶。
三龄蚕对桑叶的需求量已经很大了,一片桑叶丢下去,小蚕们簇拥上来,只听一片沙沙沙的声响,转眼间桑叶就只剩下叶梗儿了。
在此刻,林白青心里说不出的开心,因为她小时候也特别喜欢养蚕,但因为她一直有肝炎,身体不好,连出门采桑叶的力气都没有。
所以养蚕是她小时候最羡慕的,别的小朋友能做,她却从来没有做到过的事情。
但在此刻,女儿帮她把梦圆了。
在看到女儿耐心又温柔的养着蚕时,林白青童年的遗憾在瞬间就被治愈了。
忽而,身后响起楚青图的声音:“喜欢吗?”
林白青回头见是爸爸,兴奋的点头:“嗯,我好喜欢蚕的。”
楚青图递给女儿一把桑叶,说:“不太忙的话就亲自来接楚楚,过段时间我还要给她养兔子,我猜你也喜欢吧,到时候你也可以喂一喂,玩一玩儿。”
接过桑叶,林白青也凑到了桑箩边,又是连连点头:“好。”
这个爸爸堪称润无细无声式的好了。
知道她忙,就会主动请缨帮她照料孩子。
还从小就让楚楚认识各种中药,动物,曾经没能给女儿的陪伴,他全给外孙女了。
这样的姥爷楚楚当然爱,林白青也喜欢。
但有一个人就不那么高兴了。
那当然就是顾培。
话说,最近楚楚总爱往家里带一种绿色的小丸子,顾培虽然不认识它是什么,但闻着有一股桑叶的清香,再尝了尝,发现有点苦,想来想去,觉得这大概是楚楚拿来的,外公的碧螺春茶叶,就没有丢,而是只要楚楚一带回来,他就替她收拾在一只小玻璃瓶里,都收拾了小半罐了。
最近都是老岳父把孩子送回家,所以他也不清楚女儿在供销社这边,跟外公在一起时的情况。
而今天他恰好接到了Pual的电话,有一些关于桥本制业的,很重要的事情要跟妻子谈,下班早,遂顺道过来接孩子。
结果乍一进门,看到一只笸里满满的,全是在蠕动着的大白蚕。
顾培天生不喜欢任何一种虫子,光是看到蚕在蠕动,他已经浑身不适了。
恰好这时,就见楚楚一枚又一枚的,在从笸里往外抓蚕砂,然后全放进自己的小衣兜里。
顾培看了一眼,不太相信,于是再多看了一眼。
他已经看的很清楚了,但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所以,最近女儿带回家的竟然是蚕屎,而他不但摸过,他竟然还尝过?
作者有话说:
生娃前的顾培:我有洁癖,重度的。
生娃后的顾培:蚕粑粑我吃过,你们呢?
PS:有读者问是不是快大结局了,这里回答一下。
是的,只剩最后一个大情节就完结了,这段时间我会努力再努力,快点码,码到中暑,码以晕厥,争取早点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