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相残杀!)
几个儿子都习惯了卓言君的神经质, 也没拿她当正常人。
而顾培向来知道,母亲最厌恶的孩子就是自己,他童年时没有奢望过能得到她的爱,现在也没奢望过她会给予自己什么。
但汉唐医馆的股份他又非要不可。
所以他会恐吓, 恫吓卓言君。
想以这种方式让她把股权转让给林白青。
当然, 他没想侵害几个哥哥的利益, 刚才下楼就是跟Pual谈这件事, 让他跟Pete, Polk商量, 股权他们夫妻会以购买的方式从他们手中买, 但它必须由林白青来掌握,这是为了让灵丹堂能尽早走向国际,也是为了确保它不会像桥本制业一样, 股权被一再稀释, 最后还不明不白的,落到外人手中。
他下楼, 让几个哥哥商量意见之后才回来,来跟卓言君摊牌的。
他也并不认为卓言君对楚楚会有感情。
她那么恨他这个儿子, 又怎么会对他的女儿有感情呢?
怎么可能会真心实意的,把自己身后的股权全部都留给楚楚?
这太不可思议了。
顾培以为自己听错了, 或者卓言君已经彻底神智不清了。
Paul也不明白发生什么了,在眼神询问顾培。
但就在这时, 卓言君抱起双臂来, 抽着鼻子坐到了椅子上,又说:“我今天下午想了很久, 钱是我的, 我不会给任何人, 但是,我会把我持有的所有股权转让给楚楚,只给楚楚,Paul,你不会有意见的,对吗,那可是我欠Pio的。”
说完,她抬头看Paul:“你们兄弟会同意的,对吗?”
……
林白青噎了一下,下意识去看顾培,就见他在不停的攥手,松手。
显然,他也很紧张,想知道二哥会怎么表态。
现在是这样,虽然遗产还没有争到手,或者说大家甚至还没有开始争。
但涉及钱财,就该丑话说在前头,亲兄弟明算账。
顾培从下午到晚上,如今已经是深夜了,一直咬紧口风不松。
不是他不想争,而是他看了太多兄弟反目,觉得既然要争,就要把账算到明处,现在他终于表态愿意帮卓言君了,但他需要明确股权的归属。
他也只有一个态度:他可以出手,但股权必须归林白青。
此时的卓言君倒是清醒的,因为顾培无情的打击和恐吓,她很害怕,因为害怕,她就清醒了,而她决定把股权给楚楚,很可能也是出于恐惧心理。
如果Paul不想争股权也就算了,但如果他想争,那就不会同意这个请求。
那么,他的态度会是什么?
……
Paul是名商业律师,天天替企业打官司的,要说汉唐医馆的股权有多么的重要,他比任何人都懂。要说他不爱钱吗,怎么会?
哪有人放着唾手可得的财富而推手不要的。
但一则,顾培一出生父母就离婚了,从小在各种学校流浪式的寄宿,过得很苦,再则,因为杞子之死,卓言君于他的虐待可不少,他们兄弟皆看在眼里。
而且虽然楚春亭一直瞧不起顾克教育的儿子们,瞧不起他们秉持的所谓君子之风,但恰恰是父亲从小教育的兄友弟恭,你谦我让,让他们在哪怕面对金钱时,也不会变的像桥本光泰一样疯狂,为了钱而亲人反目,自相残杀。
而基于这种良好的君子之风,他们兄弟就能守住底线。
他摊了摊手,说:“Mum,汉唐医馆的股权是属于您的,您有权做任何形式的分配,我们兄弟都没有任何意见。”
见老妈的浴袍开衩太高,大腿都露出来了,他上前替她掖了掖。又说:“Mum,我不知道将来您会怎么样,咱们会怎么样,但此刻您做了一个非常正确的决定,将来你就会知道的,把股权赠予楚楚,会是最好的结果。”
这是出于Paul对于楚楚的私心和疼爱才说的。
一个一岁多的小豆丁儿,她能通过人体,口腔所散发的气息上的轻微差异就能判断出人身体的某个部位有问题,她是个不可多得的,天赋流的中医。
那么一份属于ri系中成药的巨额股份,能被她持有,是最好的归宿。
卓言君望着儿子替她遮上大腿的那只手,点了点头,喃喃说:“对,这是最好的结果。”
这一整天了,顾培心里揣着这件事,应该一直很紧张。
但在此刻他终于深深吐了一口气出来,悬着的心也放下了。
毕竟相比于打官司,为卓言君争股权,在顾培看来,兄弟阋墙才是最可怕的,而幸运的事,那种事在他们兄弟之间,并没有发生。
此时顾培才勇气去看妻子,朝她投以一个肯定的目光。
桥本制业24%的股份,归了楚楚不就等于归了林白青。
那是他替她争来的。
……
话说,在这一刻,林白青很想把楚老爷子从被窝里拉出来,让他来看一看的。
让他知道,君子之德也并非全是坏处。
要不是顾培兄弟都有君子之德,要不是他们虽然爱钱,但都有底线。
他们在此刻可能就会打起来,为了一份虚无缥缈的股份而争破头。
那么,他们就会像桥本光泰一样,明明握有一手好牌,却要打的稀巴烂了。
当然,那24%的股份,不论她或者楚楚,就都拿不到了。
她们有希望拿得到,全有赖于顾培兄弟的品型,和他们的君子之风。
而既事情已经谈妥了,大半夜的,顾培也就准备让卓言君休息了。
他又从兜里掏了两只药瓶出来,一瓶瓶递给卓言君,说:“这两瓶是我帮你配的安眠药,它除了能帮你正常入睡,还可以修复你的大脑,但见效比较慢,如果你想尽早好起来的话……”
再看林白青,他又说:“中药方面,白青有个方子,是安宫牛黄丸+苏合香丸,再加砂仁猪心汤,那个方子应该对你会更有用。”
一个正常人长期服用抗癫痫药物,药物的副作用导致大脑损伤,反而会让人精神失常。
而林白青有个方子,需要用分别以两种开窍剂配上别的药物。
治疗轻微性的大脑损伤很管用。
因为没有刻意推广宣传过,那个那个治疗方法知道的人并不多,林白青也是在很久以前跟顾培讲过一回,没想到他记性倒挺好,直到现在还记得。
卓言君毕竟是顾培的亲妈,别人病了林白青都会爽快治疗。
她当然也是。
总共需要三丸开窍剂再加三副药汤,三天时间,林白青就能让她被药物损伤的大脑恢复至少七成,以后只要再不摄入治癫痫类的镇静剂,她就会恢复如初的。
但卓言君的糊涂在于,她向来是分不清谁对她好,谁对她坏的。
乍一听说灵丹堂的中药,她立刻警惕了,缩紧了身体:“我不要吃,我都把股权给楚楚了,小林巴不得我死的,她肯定会害我的。”
说着,她又往Pual身边缩了缩,说:“你们想要钱,可以,想要我的命可不行。”
就在刚才,顾培早就死如灰烬的心里,终于对母亲萌生了那么一丝怜惜。
虽然他无法原谅她小时候给予自己的虐待,但总算愿意放下曾经了。
可在这一刻他陡然一噎,妻子平白被怀疑,他当然生气:“青青是个医生,以治病救人为已任,她连桥本十一的命都救过,为什么要害你?”
卓言君一撇嘴,说:“她当时是为了金针。”
意思是如果不是为了金针,她就会害死桥本十一?
顾培愠声说:“要她真像你想的那样,在做帕金森治疗时她每天只需要把银针的功率再开大一点,持续刺激桥本十一的心房,那么,表面上桥本十一的病会好,但是他的心房会受损,而一旦心防受损,他不出几个月就会暴毙!”
卓言君大脑不够用,反应不过来。
Paul倒是吓了一跳,看林白青:“真的?”又问:“中医真的可以杀人于无形?”
西医是可以杀人于无形Paul是知道的,难道中医也是?
林白青抿唇笑了一下,算是默认了。
西医想要杀人,总还得药物,但中医不一样,真要存着坏心,不说电针了,就普通的银针,医生可以拿它治病,而真要想害人命,也不过深一寸的事。
林白青当初要真想杀桥本十一,早就杀了,又岂会让他多活三年,直到现在?
说来还是卓言君既笨吧,还目光狭隘,又自私。
而于这样的人,林白青是懒得解释的。
所以虽然她多劝几句,卓言君或许就答应治疗了,但她并没有劝。
话说,卓言君虽然迫于儿子的淫威而想要答应让林白青帮忙治病,但她总还是不愿意相信儿媳妇,生怕对方要害自己,就在想该怎么才能把这事拒绝掉。
她是坐在椅子上的,正好对着门,她眼看着门缓缓被人无声的推开,但外面又没有人,是空洞洞的,倾刻间,她以为是桥本光泰派了杀手来杀自己的,而她不再论糟糕也是个母亲,在这一刻下意识的反应是关门,护孩子。
所以顾培俩兄弟还看着她,想劝她,但她陡然从椅子上跳起来,朝着门口扑了过去。
不过她才张嘴,还没喊出声来,又愣住了。
竟然是楚楚,穿着无袖圆领,粉线色的小背心儿,灯笼裤,就站在门口。
而在看到一屋子人,奶奶还朝自己扑过来时,她咧开嘴巴笑了起来。
卓言君被吓了一跳,又怕吓到孩子,跪到地上,将孩子搂到了怀里。
这还是她头一回抱楚楚,多少年了,她没有像此刻一样拥抱过一个女孩儿了。
人的情感是很复杂的。
卓言君明知自己对顾培有愧,但她并不因此就喜欢他,只是想补偿他而已。
而林白青呢,她的儿媳妇,儿子护的跟命一样的女人,她当然也不喜欢。
可楚楚不一样,她的眼睛又圆又大,皮肤又白又滑,跟小眼睛,圆脸盘的杞子并不像,但是她的性格跟杞子一模一样,是那么的随和,快乐,没心没肺。
卓言君团上这软嘟嘟的小团子,嗅一嗅她身上的奶香味,就仿佛又重新拥有了女儿,回到了那段她人生中最幸福的日子。
她愿意把所有的股权留给楚楚,并不是因为顾培的强迫,而是自愿的,她是出于对已逝女儿的愧疚,以及想要补偿的心理,才要把一切都给楚楚的。
话说,顾培夫妻看到楚楚那么点小人儿能自己开门,自己悄悄溜出来,已经给唬的魂飞魄散了,卓言君的精神状态又不稳定,眼看她把女儿搂到怀里,俩人皆吓了一跳,林白青甚至暗暗运气,都想好要出招了。
不过还好,卓言君的精神状况看起来还好,俩人也就不好动手,只是看着。
卓言君试了两番,想把孩子抱起来,她力气太弱,楚楚又是个实心子,她抱不起来,就只好作罢了。
搂着孩子回头,她说:“Pio,我愿意把我身后的一切都赠予楚楚,是因为我这一生的不幸和可怜的杞子,这跟小林,跟你都没有关系,我会自己管好我的钱,直到我闭眼的那一天,而楚楚,也必须要到18岁,才能继承那份财产。”
又绝决的说:“我只要吃你开的药就好,不需要小林的药!”
这个神经兮兮的女人,似乎总能在命运的分岔路口,头也不回的去撞南墙,俩儿子也知道她的执拗是劝不了的,就先不劝了。
大晚上的,大家都该睡觉了,但她环抱着楚楚,嗅一下,又摸一下,捏一下,楚楚呢,刚才从屋子里折腾了半天才溜出来,孩子已经困了,她倒也乖,没有哭,也没有闹,但是眯眯蒙蒙的,目光直勾勾的盯着妈妈,就那么趴着。
终于,在林白青第三次伸手时,卓言君把孩子还给她了。
但又来了句:“小林,我一生的不幸源自我女儿的死,你一定要照顾好楚楚。”
这个可怜的女人,直到现在还没有意识到,她的悲剧源自她贪慕虚荣,以及凡事总喜欢去依靠别人,尤其是男人的性格,还耿耿于怀女儿的死,也是够叫人无语的。
但夏虫不可语冰,这种人是说不通的,林白青也就不跟她多说了。
话说,虽然卓言君于财产的分派说的言之凿凿,看起来也很诚恳,但林白青总还是怕太神经质,会出尔反尔。
正想问顾培需不需要让她写份东西,Pual拿出纸和笔来,递给卓言君,嘱咐说:“Mum,您需要列一份遗嘱的,由您自己来列条款吧,明天一早我来,拿去修改,然后,我们需要在这儿做个公证的。”
但他这样一说,卓言君又生气了,气鼓鼓的问儿子:“我难道是贼吗,你们要这样防着我?”
又跌坐到床沿上,说:“反正你们也不想我活着,干脆我死了算了!”
Pete和Polk没上楼,就表明他们的态度了,不想掺和卓言君的事,而pual呢,他很精明,同时,作为一个律师,也是兄弟中最理智冷静的一个,他已经表明态度支持林白青了,卓言君再生气,她也孤立无援,属于白闹脾气了。
显然她并不愿意这么早的写遗嘱,并做公证,但Paul旋即拍拍她的肩膀,温声说:“好好想想,好好写,因为您的护照,得遗嘱来换!”
卓言君可算明白了:“我如果不列遗嘱,你们就不给我护照,让我生生被困在港城?”
林白青见Pual也有好几天了,但是一直把他的外貌,气质跟精英律师联系不到一起,不过此刻,Pual终于在她,在顾培和楚楚面前将自己精明,算计的一面展露无疑,他笑兮兮的,继续拍母亲的肩膀:“Mum,港城有一大批因为各种证件丢失,因为领事馆不肯配合而流落港城的黑户,咱们就不要闹的很难看了,好吗?”
了解老妈的脾气,他们兄弟也是要跟她谈条件的。
卓言君气鼓鼓的抓起纸来,冷笑着瞪了顾培一眼,再瞪了Pual一眼,目光越过林白青时直接将她无视,但目光落在楚楚脸上,她的语气立刻就变得温柔了。
“天不早了,快去睡吧!”她说着,揉揉孩子的面颊:“楚楚晚安!”
“奶奶晚安。”楚楚说。
看着卓言君望着楚楚时的目光,林白青虽然不敢相信,但总觉得她愿意把股权都留给楚楚并非虚以委蛇,而是真心实意的。
也许,那也是卓言君唯一一点良知和理智了。
林白青挺想帮她治病的。
但中医讲七不医,其中就有一条是,不信中医者不医,而卓言君恰恰就是。
希望她从此别再受什么刺激,能用西药慢慢调理,把身体调好吧!
……
话说,要给卓言君补办护照并不难,难的是,桥本光泰最多今明天就会返回ri本,而挂失,并补办护照最少需要三天,那么,很可能等卓言君的护照补办下来时桥本光泰已经返回ri本,并采取行动了,顾培这边要慢一点,就会赶不及的,那怎么办?
回到房间,林白青攀上丈夫的肩膀,就问:“你是不是准备找董警官,让他帮忙走个后门,快速帮卓言君把护照办下来?”
她是这么想的嘛,就又贴心的说:“这种忙不好帮的,咱怕是得备点钱,你手头钱不多了吧,我给你一些?”
顾培难得办成了一件于林白青来说意义莫大的事,心情按理应该不错的,但他却眉头皱的深深的,望着妻子,若有所思:“送钱的话,大概要送多少才算合适?”
林白青以港城的物价估了估:“总得五六千港币吧。”
顾培停了拍女儿的手,依然一脸忧心忡忡,而眯眯糊糊,刚欲入睡的楚楚一听爸爸说话,也立刻挺直了身子,竖起耳朵来。
这小家伙,她爸爸不希望她小小年纪经历太多,凡事都想避着她,但她却啥事都想参于一下,啥话都想听一听。
“我有别的办法能办下护照来,不需要专门跑关系,但是……”顾培再皱眉头,一脸怪异,终于,在妻子询问的目光下,艰难的说:“我的钱用的差不多了,卓言君需要衣服鞋子,还需要化妆品,我想借你点儿,五六千就差不多了。”
林白青心说怪不得呢。
刚才面对母亲时咄咄逼人的顾大军医怎么突然间就气短了,却原来是因为钱。
他虽然工资高,但要养家的,而且他生活比较奢侈,来了港城几天,肉眼可见的变穷了,而他老妈又是个奢侈的,一身行头要值不少钱。
这男人没钱了,要问妻子借钱,人穷志短,才会老半天的,眉头紧锁。
林白青给他逗的忍俊不禁,险些笑出声来。
今天的楚楚属于被打乱了生物钟,虽然孩子很困,也很累,可被打乱了生物钟,才会焕发出一种异常的兴奋来,她爸是哄不乖了,这得林白青陪着睡。
是以,她让顾培先去洗澡,自己就陪着楚楚睡下了。
也是事情办完,心里没记挂了,第二天林白青破天荒睡了个懒觉,十点才起。
刚睁开眼睛就听到顾培在跟人打电话约时间。
林白青还得给卓言君置办衣服什么的,遂也赶忙起床收拾了一番,再把楚楚也摇醒,给她洗了把脸,一家人就要出门了。
顾培第一站找的果然就是董必超董警官。
卓言君属于把护照,旅行签证,以及M国的社保卡,所有的东西全丢了,要想在港城顺利补办成功,目前来说至少要三个月,而即使拿到临时身份证明,最快也得三四天,不论在任何地方,这种事当然要找关系。
不过顾培并不需要给董警官给钱。
人情社会嘛,董佳倩在东海做医疗器械生意,军医院也是客户之一,虽然生意是上面领导批准的,但董警官肯定要给顾培这个面子。
而且他俩今天要商量的事情不止这一桩。
顾培请客,中午还在上回林白青一手放翻过三个混混的那家茶餐厅里。
甫一坐下,董警官就翻出一只档案袋来,从中抽出一沓文件,递给了顾培:“这是我从养和医院心外科调出来的,桥本会长入院治疗的记录,大概跟Dr您所怀疑的一样,我也分析他也是非正常死亡。”
顾培接过档案,翻开了治疗记录,见林白青也要看,遂往她这边让了让,俩人一起看。
据治疗记录显示,早在下午18:00桥本十一就脱离危险,被送出ICU了。
这就证明当时他的心梗问题已经得到控制了,但在夜里23点左右,他又突然暴毙了,其间他自己没有因为心脏不适而摁过呼救铃呼,陪员家属也没有找过医生,也就是说,他没有表现出来过明显的心脏不适。
怎么可能就突然暴毙了?
而且在桥本十一去世后,桥本光泰既没有指责医,也没有再声讨灵丹堂,反而在第二天上午八点,医院甫一上班就开具了死亡证明,并把人运到火葬场。
这就更加此地无银三百两了。
而如此多的破绽,哪怕董警官不了解桥本制业的家族复杂性,也一眼就看出来了,桥本十一是非正常死亡。
但一个外籍人士,是因心梗住的院,而在医院死亡时没有明显的外伤,家属也不追究,医院就会开具死亡证明,而有死亡证明,他就可以火化了。
即使外人有怀疑,有惴测议论,只要家属不报案,警方不会过多关注的。
见顾培在沉吟,林白青暗猜他应该想要报警,在这件事情上做点文章,当然,她并不知道他要怎么做。
董警官显然也想知道,此时在问顾培:“Dr您有什么想法的话尽管说,本来就是我的份内事,我顺手帮你办掉即可。”
顾培打开背包,从中抽出一张纸来,又仔仔细细看了一遍,这才说:“这是一份署名为桥本九郎的报警求救信息,桥本九郎是桥本十一的哥哥,他报案,想要申请查案是完全成立的,麻烦你查一下这个案子吧。”
林白青在这方面是最没有脑子的,真以为桥本九郎给顾培写过求救信息,心说既然有这东西,他何不早点拿出来,现在桥本十一估计都火化了,他才拿出这东西来,岂不黄花菜都凉了?
董警官也是这样想的,接过纸来看了看,再看表:“桥本十一的尸体应该都已经火化了,我现在想去申请尸检也来不及了。”
顾培却淡淡说:“只要走个过场就好,大概三到五天吧,查不出问题就结案,没有关系的。”又盯着董警官的眼睛,一字一顿说:“就当帮我个忙。”
董警官不明究里,但也答应了下来:“我现在就去。”
“倒不用太着急,吃完饭再去吧。”顾培话风一转,又问董警官:“前段时间见佳倩小姐,听说她谈恋爱了,好事将近了吧,到时候记得通知。”
说起女儿董佳倩,董警官直摇头:“港城大把富二代追她,但她挑来选去,竟然挑了一个大陆……”本来想说臭当兵的,想起顾培也是军籍,他改了口,说:“军官,倒是一表人材,但家中空空如也,一贫如洗。”
林白青于这个话题比较感兴趣:“董小姐居然谈了个我们大陆人?”
董警官苦笑:“是的。”
“虽说凡事不该一言一蔽,但咱们大陆军人大多数都品型好,做事有底限,年轻时穷点没关系,以后他们一起奋斗,会变好的。”林白青说。
正所谓望子成龙,望女成凤,董警官总觉得自己娇滴滴的女儿挑到二十七八岁,挑了个大陆的穷小子,心里不舒服,但架不住女儿喜欢,也只能安慰自己:“会变好的。”
港城人生活节奏快,匆匆吃罢了饭,董警官就走了。
林白青还是没搞懂顾培手里怎么会有一张桥本九郎的求救信息,而且按理来说,如果他想报案,查清事实,以打击,或者把桥本光泰抓起来,东西就该早点拿出来的,那为啥他现在才往外拿?
俩人带着孩子,这会儿得去商场给卓言君买衣服。
走在路上,顾培习惯性的要伸着手臂护着妻女,见妻子只看自己不看路,提醒她看路上横冲直撞的车,边走,边说了四个字:“自相残杀!”
林白青还是不明白:“那张求救信息真是桥本九郎给你的?”
顾培见是绿灯,抱着闺女还要拉妻子过马路,大街上的菲佣都不及他尽职。
“当然不是,但是桥本光泰会认为是,然后他们就会自相残杀。”顾培说。
林白青咂摸片刻,终于恍然大悟,明白了顾培的用意。
目前桥本制业是,所有人团结起来,要掩盖桥本十一之死,而那张所谓的求救信息,是以桥本九郎的名义,那么,桥本光泰跟桥本九郎就会决裂。
桥本十一之死查不查得出问题其实无所谓。
他是个失败者,弃子,死了就死了。
但随着顾培以桥本九郎之名报警,港城警方就要介入,做调查。
那么,桥本光泰一行人就要生生被拖住,至少要三五天时间才能走完调查程序。
趁着这个阶段,卓言君就能拿到临时签证,并挂失自己的印章,那么,桥本光泰将失去所有的有利条件。
而且桥本九郎是ri本汉唐医馆的东家,他在家族企业中很有话语权的,当他和桥本光泰产生分歧,并决裂,家族内部就会产生闲隙和猜忌。
而他们彼此陷入猜忌中,就顾不上M国的汉唐医馆了。
在那种情况下,也许都不用起诉,上法庭,卓言君就可以顺利拿到遗产。
这样一想,再看自己的丈夫,林白青突然于他有种陌生感。
这种高阶的离间计,在她印象中只有楚春亭那种老谋深算的人才会玩,就向来诡计多端的楚青集,都难免因为贪财而目光不够长远,会因小失大。
但从昨天就委托董警官去医院调就诊记录,再到今天早早就以桥本九郎之名写好求救信息,向来做事正派,一板一眼的顾培既没有触犯法律,但又做了一件可以从长远打击桥本制业的事情,做的既高明又巧妙,还不留任何把柄。
就足见他的心机深沉。
而顾培今天让林白青开的眼界,还远不止此。
俩人进了商场,因为不知道卓言君喜欢什么,林白青和楚楚就只负责观摩,买衣服是要选真丝还是纯棉,是要挑什么牌子的,就都让顾培负责了。
到了香水柜台,这个林白青和楚楚都喜欢,俩人挑了半天,给卓言君买了一瓶她需要的YSL,而林白青,则让楚楚来帮自己挑一瓶。
楚楚天生于香味敏感,也喜欢香味,挑来挑去,给林白青挑了一瓶价格高达998的香水,但这香水味道确实好闻,它的前调中有苹果的清香,薰衣草的馥香,还有带着一股淡淡的佛手柑香气,中调是橙花与白茶,尾调是一股绵长的麝香味,也是林白青于所有的香气中,最喜欢的味道,而且能闻得出来,这瓶香水用的是成熟的原麝麝香,也是所有麝香当中,品质最好的一种。
一边可惜钱,一边又可惜那么好的麝香无法入药,却要用在香水中浪费掉,但林白青还是愉快的买回了香水,迫不及待的打开,擦在手上来试闻。
打车回到酒店已经是傍晚了,Pete和Polk兄弟全走了,就连楚春亭老爷子,今早也被楚青集接走了,此时只有Paul在一楼大厅等着他们。
见林白青来了,Paul先伸手要楚楚,然后笑问林白青:“想好了吗,你的私立医院要叫什么名字,股权结构书可以由我来拟,但我需要先知道它的名字?”
林白青看顾培,就见他朝自己点了点头。
她的心怦怦直跳,想了想,说:“就用汉唐医院吧,我会注册成这个名字的。”
Paul笑着说:“看来你和顾培想到一起去了,咱们在国内叫汉唐医院,在M国叫汉唐医馆,两国之间的联动化差异,会更能带动品牌效益的。”
顿了顿他又说:“不过你要确定不会从目前的灵丹堂拿取资金供汉唐医院使用,不然,顾敖刚和顾敖武兄弟是会拿起法律的武器,捍卫自己的权力的,当然,只要你的账面是干净的,我随时可以为你提供法律援助。”
林白青点了点头,笑望着一脸严肃,远不及他哥哥Paul更加温和,亲切,可亲,甚至还显得有些木讷的丈夫,低低答了声:“好。”
关于这件事,是这样的。
私立医院马上就要登记注册了。
它脱胎于灵丹堂,以林白青对师父顾明的感恩,为了照顾他的家人,就该注册成灵丹堂医院。
所产生的利润,也应该整体分二成给顾家。
上辈子就是,医院名字叫灵丹堂,每赚一分钱,林白青都会抽出二成来,分给顾家三房和五房。
就那个整天挑林白青毛病的顾怀尚到了老来,都会因为灵丹堂的发达而蓦然暴富,整天乐的合不拢嘴。
但如果抛开顾明的恩情,只以资本来论,大楼是由柳连枝出资建造的,写的是林白青的名字,除了师哥他们之外,按理就该由林白青全盘持股。
不像上辈子,全心全意为恩情所缚,一心想着要报恩,林白青分钱分的心甘情愿,但这辈子相比于顾家人,显然,柳连枝那个外婆才是林白青真正需要感恩的,是她凭一已之力,把私立医院的占地面积扩大了几十倍,也是因为她,林白青才能有先天的条件设立医院,实验室,并早早开始专利审批。
所以她也一直在考虑金蝉脱壳,把私立医院整体注册到自己名下。
而要那样的话,顾家人肯定不服,是要起诉她的。
林白青也早有心理准备,要跟顾家人打一场官司,但律师方面,她总觉得Paul也姓顾,只要他想要,就可以从二成利润中分一笔的,不论是从情感,还是金钱利益方面来说,他都不会接这个官司。
所以她计划要找的律师是沈庆仪,以及她在M国的儿子Bob,准备好在私立医院成立后,好好跟顾家对簿一会公堂。
她也一直以为,涉及股权结构,股权变更,以及私立医院的营销规划顾培是不懂的,所以从来没有问过他。
却万万没想到,他竟替她考虑的那么周全,而且早跟Pual商量好后续的官司事宜了。
不过,等顾怀尚和顾卫国等一干坐等她开医院赚大钱,伸手拿钱的顾家人知道她竟然把医院整体注册在自己名下,怕是要哭死在家里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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