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栀栀是家里最体弱多病、娇生惯养的孩子。
远亲近邻都知道她是父母的掌中珠,心头肉,没人敢轻怠她。
汤兰花也不敢。
别栀栀一哭,汤兰花嚣张的气焰一下子就怂了。
“别呀……嗐,大伯娘好不容易来看你们一趟,栀栀你哭个啥?”说着,汤兰花已经闻到了饭菜的香气,十分迫切地想绕开别栀栀,去看看饭桌上的饭菜。
别栀栀杵在门口不让她进来,还一边抽抽噎噎地哭一边说道:“你根本就不是来看我们的!刚才你敲门那动静……你是来报仇的吧?吓死我了呜呜……”
汤兰花:……
“嗐,那还不是因为你们一直不开门嘛!我怕你们把饭菜都吃完了……不不不,”汤兰花差点儿说漏了嘴,赶紧补救,“我是怕你们不在家啊!这心里一着急呀,叫门的声音就大了点……”汤兰花再次解释。
她不想再跟别栀栀纠缠了。
对着这么个娇滴滴、说话还轻言细语的小美人,害得她说话也带上了几分文雅。
这样不好。
来打秋风就要有打秋风的气势!
于是汤兰花扭头大喊,“二弟!弟妹!你们吃啥呢这么香……”
别栀栀害怕家里人还没来得及处理厨房里的鱼汤和桌上的饭菜,就继续拖延时间,杵在门口不动弹,又指着汤兰花背着的那个空瘪瘪的米袋子,娇怯怯地问:“大伯娘,你这袋子里装的是什么?是不是从乡下给我们捎了什么好东西来呀?”
汤兰花:……
——这是来你家打秋风专用袋。实不相瞒,袋子里还有一个叠好了的空袋子呢!
别栀栀又“哇”的一声哭了,“呜呜大伯娘来我们做客,不但空着手来,还拿了个那么大的袋子……一定是想把我拐走了卖掉!”
汤兰花惊呆了,“别、没没没这事儿!”
这栋家属楼一共有四层,栀栀家在二楼,住楼上的潘大哥两口子看起来像是饭后下楼去散步,路过栀栀家门口,看到了汤兰花——
大院里的邻居们十几年如一日的相处,对家家户户的情况都有着初步的了解。
潘大嫂和单朝凤的关系好,知道别家的这个大伯娘隔三岔五的就来打秋风,又正好听到栀栀说的那句话,就“卟哧”一声笑了,对栀栀说道:“栀栀,又有人来你们家打秋风了啊?”
汤兰花的一张老脸瞬间通红!
潘大哥淡淡地说道:“栀栀,教一教你们家的亲戚,出门在外呢还是客气点好。要不然啊……依着她刚才叫门的那动静,我们还真以为是上你家来绑了你再卖掉的拐子佬,正打算去找保卫科汇报情况呢……”
汤兰花更觉得脸上烧得慌。
这时,家里人终于已经收拾妥当了,应雨时这才匆匆赶了过来,先是跟潘大哥两口子打了个招呼,看着他们下了楼,然后才对汤兰花说道:“大嫂,你在乡下随便一点儿我就不说什么了。到了城里你还是注意一点儿,我们可不是第一次去派出所接你了。”
汤兰花恍若不闻,兀自问道:“有吃的吗?我一天没吃了。”
她冲进屋,眼睛盯着饭桌,
随便跟别逢君打了个招呼,也顾不上别燕东夫妻、别燕南夫妻和芃芃棠棠向她招呼,就笑眯眯地说道:“哎呀你们家这伙食可真好……”
一句话还没说完,就看清了饭桌上只摆着一盘子青菜、一盘子豆角和一盘茄子,而且分量已经不多了?
汤兰花不乐意了,“怎么只有这么几个寒碜菜?二弟、弟妹,你们可是城里人、是大干部!平时就吃这个?该不会是你们一听到我来了就把好菜给藏了起来吧?我明明闻到了好像是红烧肉还是红烧鱼的香气……”
应雨时淡定地说道:“我们也闻到了!这会儿正是饭点么,家家户户都在吃饭,我们也不知道是谁家在烧好菜。总不能砸开别人家的门,直接进去抢吧?”
汤兰花假装听不出应雨时的含沙射影,目光不住地在客厅里四处扫射。
应雨时叹气,“大嫂啊你说你要来也不提前说一声,家里也没剩什么饭菜了,给你煮点儿挂面?”
“要得!”汤兰花猛然看到客厅茶几上放着一大盆子包着漂亮糖纸的糖果,喜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上前就抓了一把,“哎哟二弟啊还是你们家有钱……”
一语末了,她已经觉察出手里的糖果有些不对头,怎么是软趴趴的啊?
——别家的女孩子们个个都是心灵手巧的,想着三哥就快要出院了,就商量着给他做副新的门帘。最后姐妹们拿出存了好几年的糖果包装纸,在里头包上碎布条,到时候再串成珠链,吊在门框上。亮闪闪的一定很好看,到时候三哥在家养病的时候一看到这副门帘,肯定会心情很好的。
汤兰花一脸鄙夷地扔掉“糖果”,回过头对应雨时说道:“……煮挂面么给卧俩鸡蛋,腊肠给切上二斤,猪油渣也来点!”
应雨时吩咐道:“芃芃,去给你大伯娘下一碗挂面!”
芃芃“嗯”了一声,咬着下唇去了厨房,看也没看她的亲生母亲汤兰花一眼。
有了这个粗鲁贪婪的亲生母亲、和重男轻女到了极点的父亲做对比,她更喜欢现在的这个家,也更加不愿意回到亲生父母的身边去。
栀栀敏锐地感觉到芃芃的不开心,马上跑进了厨房。
果然,芃芃正在抹眼泪呢!
“四姐我来帮你煮挂面!”栀栀说道。
芃芃吸了吸鼻子,说道:“我来……你又不会。”
“不会可以学嘛!”栀栀说道。
芃芃笑了。
“好,那你就看着学。”说着,芃芃开始忙碌了。
芃芃洗了一个西红杮,切碎了下油锅炒出沙,然后加水焖煮。在等西红杮底汤煮沸的过程中,她洗了一把青菜叶子和两根葱,锅里水一开,抓一把挂面下锅。水开第一次,加入洗净后撕碎的青菜,水开第二次,加入酱油盐调味。
最后拿过洗净的大碗,舀一勺猪油放进碗里,把煮好的挂面挟入碗里,面上铺些现成炒好的腌菜、一块豆腐乳,和切碎的香葱粒儿。
西红杮酱汁汤底显得特别厚重,再加上洁白肥软的面条,碧绿的青菜……
也是色香味俱全的一碗素面呢!
栀栀毫不吝啬的称赞,“哇,这汤面一看就很好吃,四姐真厉害!四姐辛苦了!”
芃芃笑了笑,心想也就
自家人会欣赏这样的素面,会心疼自家人的劳动与付出。换作外头的某个人,大约只会埋怨她为啥汤面里没有肉。
芃芃端着汤面出去了。
果然,汤兰花一看到这碗汤面就不高兴了,“一点儿肉都没有?”然后拿眼斜睨着别逢君,“二弟啊,你好歹也是个国家干部,你嫂子来了你就是这样招待的?你怕不是……根本就不想认我们这门泥腿子亲戚吧?”
别逢君正要说话——
应雨时抢先一步开了口,“老别,孙主任不是说让你吃完晚饭上他家去一趟吗?快去吧,别误了正事儿。”
其实并没有这样的事,是应雨时故意支开丈夫的。
别逢君只好“嗯”了一声,拿着报纸出了门。
应雨时这才对汤兰花说道:“大嫂你吃面呀!是不是在老家大鱼大肉吃惯了,来我们这儿吃点儿素面还觉得寡淡了些?”
这碗汤面居然素净,但色香味俱全。
汤兰花早饿了,就忿忿不平地说道:“谁家还没点儿压箱底的腊肉腊肠啊……主要是没把人放在心上,才这么随随便便的!”
然后又瞪了芃芃一眼,“连亲娘也不晓得心疼,白眼狼!”
芃芃脸色一白。
栀栀问道:“大伯娘,原来家家都有压箱底的腊肉腊肠的吗?那你们家还有几挂腊肉?几斤腊肠啊?”
汤兰花:……
她干脆低头吃面,不理会栀栀。
应雨时问她,“大嫂,这回怎么突然来了?老家有什么急事吗?”
——以往老家亲戚只会在过年的时候来走动走动。现在非年非节的,汤兰花怎么来了?
汤兰花一边唆面一边说道:“也没啥大事儿……”
栀栀赶紧说道:“既然这样,那我们明天一早就送大伯娘去长途班车站,早点回哦!”
汤兰花怒了!
——她就是不想呆在老家,才想着来老二家里躲几天,吃香的喝辣的松快松快。
谁知刚到老二家,别栀栀这个短病鬼居然又催着让她回去?
汤兰花猛然一拍桌子,盯着栀栀,“怎么跟长辈说话的?哼,没大没小的!像什么样子!”
应雨时淡淡地说道:“大嫂,这就是你的不对了。这是我们家,栀栀是我的孩子……你对栀栀有什么不满意,跟我说就好,吓唬孩子算什么?再说了,栀栀也没说错啊,既然也不是有什么急事来找我们的,还不如早点儿回去,她大伯离得不人伺候!”
汤兰花:……
行吧,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但就是,心里憋着一口气。
转头看到了芃芃——
汤兰花气不打一处来,站起身扬起巴掌就往芃芃身上招呼。
栀栀眼疾手快,把芃芃拉到一旁,汤兰花就落了个空。王宗秀适时拉住汤兰花,单朝凤上前挡在栀栀和芃芃面前,笑着对汤兰花说道:“大伯娘你快吃面啊,冷了就不好吃了。”
汤兰花正在气头上,瞪着一双牛眼痛骂芃芃,“真是个废物!看到你娘被人欺负了你也不帮着说一句!生你何用?废物一个!”
芃芃气得眼圈儿都红了。
应雨时皱眉说道:“大嫂,我
希望你可以收敛一点。芃芃也是我的孩子,看来你是真的闲得慌……大老远的上我们家来,就是为了来骂我孩子?”
汤兰花指着芃芃说道:“她是我生的!是我的五妞!”
应雨时一字一句地说道:“大嫂你记性不好吧?你的五妞,不是一早就已经扔在外头喂了狼么?”
汤兰花:……
应雨时走过去,把芃芃抱在怀里,然后扭头看向汤兰花,徐徐说道:“芃芃是我的孩子!我养了她整整二十年。谁也不能抢走她!”
芃芃呜咽着窝在母亲怀里,“妈妈,我害怕——”
——芃芃的性格不算特别柔顺,被父母兄嫂姐妹们给惯得像个小炮仗似的。院子里的婆婆妈妈们可不敢轻易惹怒她。但汤兰花每次来,芃芃都很害怕。因为这女人于过无耻,完全没有三观,当初抛弃了她,现在还有脸总在她面前提起养恩不如生恩大。
可以的话,芃芃希望这个女人永远也不要在她面前出现!
汤兰花也不是傻子。
既然所有人全都冲着她横眉冷对的,那她就得服软。
“嗐,我就说说,你们都是有知识懂文化的人,跟我一个农村妇女计较个啥!”说着,汤兰花又坐了回去,继续唆面。
应雨害怕汤兰花继续打骂芃芃,就吩咐女儿们,“你们仨把溪溪和辰辰带到楼下去玩一会儿,朝凤去洗碗吧!”
芃芃抱起了辰辰,棠棠牵着溪溪,栀栀跟在最后头,姐妹仨带着两个小侄子一块儿下了楼。
一出筒子楼,芃芃就忍不住哭了起来,“我为什么是这种人的女儿!”
栀栀和棠棠对视了一眼。
栀栀,“别瞎说,你是咱妈的亲生女儿!”
棠棠,“大伯娘家的五妞早被大伯娘亲手害死了!”
栀栀,“她就是一个不重要的远房亲戚,你不想理她就别理她!”
棠棠,“就是!天塌下来也有爸妈在前头顶着!”
栀栀和棠棠牵着两个小娃娃,在芃芃面前耍了好一会儿宝,才把芃芃劝笑了。然后她们去找到月月她们……晚饭后来操场上玩的小孩子很多,同龄人找同龄人玩,就连两岁不到的辰辰也找到了他的玩伴——另外一个两岁左右的小胖哒。
小胖哒有奶奶看护,辰辰扑过去和他玩,胖哒奶奶就笑眯眯地看着两个胖娃娃玩。
栀栀也要锻炼身体,就围着操场快走了三圈,等到身上微微出汗,这才往姐妹们聚集的地方赶。
“栀栀!”
有人闪身过来,不但挡住了她的去路,还捉住她的手腕,把她带到了一旁的树荫下。
是罗建华。
栀栀一时不察……
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气坏了,“罗建华你干什么!”
栀栀刚刚运动完,面颊红扑扑的,再加上最近在食物方面摄取到的营养比较全面,她眼眸水润,嘴唇红滟滟的,再被昏黄的路灯映照着……简直美得惊心动魄!
罗建华一时看呆了。
别栀栀怒道:“以后你要是再敢这么对我拉拉扯扯的,我就叫我二哥揍你!”
罗建华却笑了。
——栀栀生气的样子也好美好可爱。
别
栀栀要走,他不让。
“栀栀我有话要对你说!”罗建华说道。
栀栀,“我不想听。”
罗建华:……
他微微叹气,将一样东西塞到她手里,“拿着,是你爱吃的霜糖山楂。”
栀栀不要,可他已经直接抓住她的手,将手帕包起来的糖山楂塞进她手里,还体贴地帮她曲起了手指,让她紧紧攥着那个鼓鼓囊囊的小布包。
“我妈……今天跟你说了不好听的话,对吗?”罗建华说道。
别栀栀本来都已经忘了下午遇到吴琴的事儿了,这会儿他一提,她就想了起来,立刻问道:“罗建华你是不是要结婚了?”
——是和谭春雨结婚吧?不然谭春雨怎么还住进他家去了!
现在的知青下乡政策就是:凡是家里有端铁饭碗的单位职工,可以在本系统安排一个成年子女的工作。未成年子女不安排下乡。无岗位指标的成年子女,可留守一人照顾父母,其他子女都要安排下乡插队去。
比如说,别逢君和应雨时是单位里的双职工,所以别家的孩子也有两个岗位指标——别燕东和别燕南也确实有本单位的岗位指标,但是其他的孩子们就没有岗位指标了。
罗家的情况也是一样,罗父与吴琴也是双职工,他家有四个儿子,罗建华行三,他上面的大哥已经工作好几年,二哥比他大三岁,底下的弟弟还没成年。
也就是说,在罗建华和他二哥之间,必定有一个人是要下乡插队的。
从罗父和吴琴目前使力的方向来看,应该是偏向于让罗二留城。
至于罗建华么……
现在谭春雨住进了罗家?
这代表了什么……不是显而易见的嘛!
罗建华一听这话,就知道谭春雨住进他家的流言蜚语已经传到了栀栀耳里。
他脸色大变,急忙说道:“不!不不不!这是不可能的……栀栀你相信我,本来我也不想让谭春雨住进我家,但是我妈她、她……她真是中了邪!”
栀栀瞪大了眼睛看着他。
罗建华低声说了起来。
——谭春雨跪求栀栀帮她写谅解书未果的那天晚上,就摸到了罗家。
谭春雨当着罗家全家人的面,哭着说她正在跟罗建华处对象!
罗建华当然不认,还气得要把谭春雨赶出去!
结果谭春雨说出罗建华身上的一块印记。
如果不是至亲,如果不是和罗建华有过亲密关系的人,是不可能知道他在那么隐秘的部位有块印记的!
罗建华惊呆了。
他第一反应,就是很生气,心想谭春雨怎么这么不要脸,居然偷看他洗澡?
可就算她偷看他洗澡,也不可能那么清楚的看到他那里长了个痣吧!
就,真的很诡异。
吴琴也很生气。
在她的四个儿子里,只有罗建华长得最帅气、最有才华和能力、也是她最喜欢的儿子。
她觉得这世界上没有女人能衬得上她的儿子!
她连大院之花别栀栀都看不上,觉得别栀栀体弱,不好生养;又嫌别栀栀娇滴滴的,一看就不是个会做家务会侍候男人的。
结果
现在,谭春雨一上来就说出了她儿子隐秘部位的印记?
呵,连别栀栀都不配,能有谭春雨什么事儿?!
谭春雨当然也猜到了吴琴的反应,毕竟她前世和婆婆吴琴也打过不少交道。
于是她哭着求吴琴收留她,把姿态放得很低,还对吴琴说只要肯收留她,她会尽全力报答罗家。
然后谭春雨说了一件事:
罗父的远房侄子罗树在隔壁的柏市服装厂当采购员,急需一批纱线;吴琴娘家远房表姐的儿子张敞在隔壁省的楠县纱厂工作,厂子里有一批纱线库存正准备报废。
只要能去楠县纱厂找张敞当中间人,以废品的方式买下这批纱线;再找倒卖给柏市服装厂的纱线……
那可是废品与正品之间的巨大价格差异!
更加解决了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的罗树的燃眉之急,让罗树欠下吴琴的人情,以后才更加有合作的机会。同时还能让张敞承下这个人情,为以后的合作打下基础……
吴琴不能接受让谭春雨当自己的儿媳,但对谭春雨所说的从张敞手里以废品价格收回纱线、再以正品价卖给罗树的事情很感兴趣——
当天,吴琴就让谭春雨在她家的阳台上打了个地铺。
第二天吴琴就认谭春雨为干女儿,给了她一封介绍信,还让她拿着自己的亲笔信去找张敞和罗树,结果——
三天过去,谭春雨风尘仆仆的回来了,分别带回张敞和罗树的亲笔回信。
——原来谭春雨说的都是真的!
吴琴大喜过望,立刻将全家的积蓄带上,因为怕钱不够,还在周围邻居家借了一点儿,第二天就带着谭春雨又出了门。
这么一倒一卖的,让吴琴挣到了一千块钱的差价!
谭春雨在吴琴面前愈发作小伏低,再也不提想嫁给罗建华的事,只是说她惹不想别栀栀一家,希望吴琴可以收留她……
尝到了甜头的吴琴就指挥着儿子们用木板把阳台的一角给隔出一个简陋的房间,让谭春雨在自家暂时栖身。
罗建华很怕栀栀误会,今天就过来向她解释。不过,他只隐晦地说了做生意的事儿,至于谭春雨说出他身上隐秘部位有块印记的事儿,他说不出口,也不想让栀栀知道。
栀栀一听就明白了。
——谭春雨终于想开了,不再继续作妖害人,而是决定利用她是本文女主、且拥有“重生”这个金手指的能力,来发家致富了?
早干嘛去了啊!
“栀栀,”罗建华犹豫半晌,轻声说道:“我妈她……性格比较强势,但为人还是很好的。所以你……你以后多顺着她一点,好不好?”
栀栀:???
吃瓜吃得好好的,怎么猝不及防的就吃到了自己头上?
你妈为人好不好关我啥事儿啊!
她直接就把手里的那包霜糖山楂塞回罗建华手里。
虽然有点舍不得。
“建华哥,你别想太多了。”别栀栀说道。
罗建华无奈地看着手里的霜糖山楂,“栀栀,我知道你的心意,可这么多年了黎念之给你回过一封信吗?他都已经好多年没有回来过,如果他心里有你,他会是这样的表现吗?”
栀栀:……
——原身是个社恐,并不喜欢罗建华而又没办法说“不”,实在被逼得没办法才胡乱说她一直喜欢黎念之。
罗建华进一步相逼,“栀栀,你长得很漂亮,确实有很多人都喜欢你,可要真说起谈婚论嫁来……光是你身体不好这一点,就能劝退一大批人。栀栀,你家和我家算是门当户对,而且我们两家情况还很像……”
栀栀瞪视着罗建华。
别家和罗家门当户对这一点也没什么错,别逢君是厂子里的顶梁柱和技术骨干,级别比厂长还高;罗建华的父亲是钢铁厂的副厂长之一。
那,别家和罗家的情况很像……是什么意思?
罗建华看了看四周,也不太好明说,就含含糊糊地说道:“……只要我俩抢在这个月底结婚,下个月……下个月传出喜讯来,就、就我俩都不用下乡去了。”
别栀栀皱起了眉头。
——这意思是,罗家会让罗建华留城?
别栀栀决定打听清楚。
在这一点上,罗建华说得没错,自家的情况确实和他家一样。
“建华哥,你爸妈是决定让你留城,罗二哥下乡去吗?”别栀栀问道。
罗建华摇头,“我妈的意思是,我二哥年纪大了,各方面的条件还不如我,所以岗位指标要留给他。至于我么……”
他又看了看四周,这才压低了声音说道:“我妈认识一个人,他有留城指标,但手头急钱用,想把指标卖掉。我妈已经跟他说好了,应该这两天就能成事儿。”
别栀栀心里一动。
“不是你们家逼别人卖指标的吧?”别栀栀问道。
罗建华一听就急了,“当然不是了!其实说起来,这人你也认识,就是咱厂子里年初去世的清洁工张大伯。他脾气暴躁,爱喝酒还爱打老婆。老婆实在受不了就带着儿子躲回乡下老家去了。张大伯和老婆孩子之间的关系很不好,三十年没有走动过。”
“年初他过世以后,我妈去找了他儿子……也只有我妈才有这样的职务便利不是?按现在的政策啊,张大伯的儿子是有留城指标的。可人家都已经三十多岁还当上了乡干部,混得可比张大伯好多了。估计人家也是衡量过的吧,觉得要钱更合适,所以就要这个数……”
说着,罗建华伸出了三根手指。
“三千块钱?”栀栀问道。
罗建华点了点头,面红耳赤地说道:“栀栀……我们先结婚,等我妈买下了这个指标,等于是一次性解决我俩的问题了,所以……你也别怕我妈,以后不管她说了些啥,你多顺着她些就是。再也别像今天下午那样顶撞她……栀栀,以后我、我会好好照顾你的……”
栀栀似笑非笑地看向罗建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