栀栀姐妹在去往魏奶奶家的路上,吃了无尽的苦头。
六十年代的马路,也就是市区路况比较平整,是水泥路。一出市区就变成了砂石土路,而且还坑坑洼洼的。芃芃必须要非常小心的掌握好方向,一直让自行车的轮子行驶在比较高的地面上,否则一里轮子陷进低洼里,她根本不够力气再踩出来……
饶是这样,路况也烂到让她们的自行车无数次陷入低洼。
栀栀和棠棠不得不时常跳下车后座,帮着芃芃推车。
上坡的时候更是辛苦,得三个人一块儿推。也幸好今天是个大晴天,要是下雨就更狼狈了。
平时一个人骑自行车两小时就能到的,姐妹仨推推车、歇一歇,再轮流骑上一会儿……生生折腾了近四个小时,才终于在上午十一点左右,赶到了魏家村。
是的,棠棠的生父姓魏。当初棠棠妈因难产过世,让棠棠爸伤透了心,于是他就让棠棠从了母姓,本意是想让孩子一辈子记住母亲的生恩。
而棠棠的奶奶也只有一个独生子,棠棠父亲去世后,魏奶奶就一个人独居在小山村里,主要靠别逢君一家的救济过活。
别逢君每个月会让儿子们送棠棠回魏家村小住几天,同时送来五斤大米和两块钱,再加上魏家村平时每个月给孤老们土豆红薯花生各种豆类等十斤杂粮……魏奶奶自己又种了满园子的各种菜,倒也能活得下去。
突然看到孩子们来了,魏奶奶又惊又喜,柱着拐杖就迎了过来,激动万分地喊着孙女儿的名字,“棠棠!棠棠……”
棠棠一看到奶奶柱着拐杖,连忙问道:“奶,你腿怎么了?”然后仔细一打量奶奶,发现她瘦了好多,而且面有菜色?
“没事没事,前几天摔了一跤……现在已经好了。”魏奶奶连忙说道。
邻居四婶站在她家院子里,看到棠棠姐妹过来了,连忙说道:“棠棠啊,你阿奶她呀是半个月前摔的……那几天天天下雨,后山冒了好多松菌出来,村里好多人上山去捡,你阿奶非要跟着去,结果雨天路滑的,她就从山上滚了下来伤着了腿。我们让她去医院看看,她就是不去……你赶紧劝劝你阿奶,陪她上医院去看看吧!”
魏奶奶就骂四婶,“你咋那么多话呢!”
棠棠很着急,“谢谢四婶了……奶,你快让我看看,到底哪儿伤着了?”
魏奶奶拗不过,只好把裤角撩了起来,让孙女儿看她的伤处——老人在她的左腿小腿处绑了两块校位的木板,瘦削的腿杆子肿得老大,还涂着绿绿黑黑的药膏,一看就是老人自己处理的。
栀栀和芃芃把自行车后座上的东西卸了下来,也跑过来围观魏奶奶的伤势。
前世的栀栀,最后三年一直呆在自家开办的私家医院里,身体情况尚可时也常常去其他病区逛一逛。
魏奶奶这腿,她一看就知道,至少是伤口已经感染了。
绝不能这样放任下去,不然的话……轻则有可能要截肢,重则有可能危害到生命!
“这可不行,一定要去医院!”栀栀说道。
魏奶奶慌了,“不不不!我不去医院不去医院……我可闻不得医院里的那股味儿(消毒水气味)!
再说了我都已经快好了……”
棠棠年纪小,听了这话有些犹豫,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快好了。
栀栀把她拉到一边,将自己的猜测小小声告诉妹妹,又解释道:“前几天我在医院陪三哥的时候,也是看到一个摔伤的老太太自己处理伤口,结果一条腿肿得比你奶奶还厉害……医生直骂她为什么拖了那么久才去,估计是要截肢了!”
棠棠被吓得脸色发白,哭着非要奶奶去医院看看。
孙女儿一哭,魏奶奶慌了,只好说去,然后又颤颤巍巍地回屋里去拿了她毕生的积蓄四块七角钱出来,坐上了芃芃的自行车后座,栀栀和棠棠护在一旁,祖孙四人花了一小时时间才到了镇上的医院……
果然就像栀栀所说的那样,医生一看到魏奶奶腿上的伤,就生气地把老的小的臭骂一顿,说再晚上三五天的,就等着截肢吧!
骂完以后,医生又赶紧安排手术,说要剜掉魏奶奶伤口上的腐肉,同时还得做清创手术。
栀栀姐妹仨被饿得不行,可魏奶奶做手术要交押金十块钱。芃芃手里正好有临出门前妈妈给的十块钱,一交了押金姐妹仨就……身无分文了。
但在这个紧要关头上,当然是救人重要。
芃芃征得妹妹们的同意,跑去给魏奶奶办了手续。
魏奶奶过意不去,把自己仅有的四块七角钱全都拿给了棠棠。
棠棠就在医院门口的小贩那儿花一角五分钱买了八个肉包子,姐妹仨一人吃两个肉包子,剩下两个留给魏奶奶,等她做完手术再吃。
栀栀咬了一口肉包子,觉得真是难吃。
——在这个年代,老百姓养猪都舍不得放饲料,全是草料杂食喂养,花一年时间养大的年猪,肉肥嫩适中,又鲜又香。
但是为什么这包子里的肉馅就有种难以言喻的味道啊?
栀栀肚里饥饿,只好又强迫自己又吃了一小口。
不好……
一股恶心的味道传来。
栀栀差点儿吐了,不由得皱眉道:“哎呀这包子好难吃!也不知道是什么肉……”
旁边一个病人家属正好经过,听了这话,说道:“你们是不是在那个秃子那儿买的包子?”
棠棠点头,“是啊,我去买的时候只有他一个人在那儿卖包子。”
病人家属说道:“以后别上他那儿买了,他那人不地道……这些肉啊,都是他去肉联厂收来的淋巴肉,猪头皮什么的!你们想啊,肉联厂里的猪肉本来就是冻肉,他还收回来这些废肉当肉馅,要是卖不出去就拿回去第二天热一热再拿来卖!哎,我们长期在这儿陪护,都知道他!你们新来的就吃亏喽!”
说完人家就走了。
棠棠悔得直跺脚,“哎呀我当时不知道……”
栀栀安慰妹妹,“没事儿,晚饭我和姐姐在家做好了送来。”
芃芃却被魏奶奶的住院费和手术费给愁得不行,小小声说道:“也不知道那十块钱够不够让阿奶做手术的。”
棠棠也担心,“这可怎么办呢?看样子阿奶一时半会儿的也出不了院……幸好医院只是先让我们交押金,所有的治疗和住院费在出院前交齐了就好,不然阿奶可能连做手术救命的机会都没有……”
栀栀没吭声。
她一直站在手术室门口,扒着窗户看向外头。
——手术室位于医院的二楼位置,从走廊上的窗户看出去,正好还能看医院大门口那儿有几个挎着篮子卖东西的小贩。卖包子的秃子还在,另外还有卖油条、红薯粑粑的,甚至还有卖热干面的。
栀栀有些好奇,毕竟在这个时代,连塑料袋都是稀罕物,小贩卖热干面,那他怎么给人呢?
观察了好一会儿她才看明白了。
每当有客人来买热干面的时候,小贩就拿出一张被洗得干干净净的硕大叶子,像是桐叶?他先把四根棉线两根两根铺在碗里,再把桐叶铺在棉线上,然后开始煮面、拌面,再把拌好的热干面倒进桐叶,最后用棉线把包了热干面的桐叶捆好……
还真有意思。
栀栀笑了。
这时——
芃芃说道:“实在不行,我们回去跟爸妈说一声……”
棠棠连忙说道:“别别别,这可不能!你想啊,我奶奶摔伤这么久了,她不痛吗?不难受吗?可她就是不愿意让人带句话去给我、给咱爸妈,那是因为她觉得她已经麻烦咱爸妈太多太多了……”
芃芃也束手无措,“那要是不告诉爸妈,那要怎么办啊?”
栀栀一笑,“我有办法!”
芃芃和棠棠看向了她。
栀栀一手抱住芃芃、一手抱住棠棠,低声说出了自己的计划。
芃芃有些不太确定,“可是霜糖山楂也不是很贵的东西,咱们能卖得出去嘛?”
棠棠也说道:“那还不如卖包子馒头呢!至少这些东西更好销……”
栀栀先是示意姐妹们看一眼医院走廊上挂着的壁钏,然后又示意她们仔细看着医院大门那儿,说道:“咱们计个时,看看半小时内有多少带孩子来看病的家长。”
半小时过去,有六个家长带着孩子进医院,同时有十几个家长带着孩子离开。
栀栀说道:“现在六月了,可这天气一会儿冷一会热的,连咱家的星星都感冒了。现在谁家不是三四个孩子啊,一个病了,别的孩子也会被传染上。带着孩子来医院看病的家长肯定很多!你们再想一想,有条件带着孩子来医院看病的家长,舍不舍得花上一两分钱,顺便给孩子买一份霜糖山楂呢?喂药方便、哄着打针也方便啊!”
芃芃和棠棠听了栀栀的分析,深以为然。
芃芃打量着桅桅,笑道:“栀栀的主意越来越大了……”
棠棠则“卟哧”一声笑了,小小声说道:“四姐你不知道……其实是因为,从昨天起五姐就念叨着想吃霜糖山楂了……”
栀栀啐了妹妹一声,也笑了。
当下,姐妹仨就商量了起来。
——棠棠留在医院里照顾魏奶奶,芃芃和栀栀先去街上淘换白糖,下午赶回魏家村去,上山采摘鲜山楂,连夜做好,明天拿过来卖。
事不宜迟,芃芃和栀栀拿着棠棠给的三块钱,走出了医院。
按照芃芃的想法,她手里还有十斤粮票,可以去供销社门口找人换成白糖票,然后再拿着钱和票去供销社买白糖。
栀栀却让她别着急。
姐妹俩站在供销社门口,观察
着附近的情况。
——在这个时代也有黄牛党,基本就是倒卖各种票券的。他们聚集在供销社附近,盯着来往的路人察言观色,一旦知道人想买什么、或者想卖什么券……他们立刻就精神了,轰一声围上来,压低了声音巧舌如簧的各种劝说,最终总能如愿劝得人云里雾里的。
黄牛党们应该是满意了。
至于那些在他们劝说下淘换了票据的人们满不满意,那就不知道了。
栀栀姐妹站在一旁盯着那些人看了一会儿……
突然间,有个十三四岁衣衫褴褛的男孩子跑了来。只见他目标明确的跑去找那几个黄牛党,问了一句不知什么话,结果黄牛党们发出了哄堂大笑,其中一人还冲着男孩子挥起了拳头作势要揍他,男孩子气得赶紧跑了。
男孩子是朝着栀栀姐妹跑过来的。
于是,栀栀和芃芃就听到男孩子一边跑,一边抹眼泪还一边说道:“落井下石!呜呜……难道绵白糖不比大米贵?我要等价换,有什么错呜呜……”
——绵白糖?
栀栀和芃芃对视了一眼。
栀栀叫住了男孩,“弟弟,弟弟请你等一下,我问你个事噢!”
男孩本来不想理人,可是栀栀生得太美丽,他只扫了她一眼,就愣住,然后自动自觉停下了脚步,抽抽噎噎地问道:“干什么?”
栀栀和气地说道:“是这样的,我看到你刚才跟他们说过话了……”说着,她指了指那群黄牛党,继续说道,“所以我想问问你,你知不知道……要是想兑绵白糖的话,现在的行情是怎么样的?”
男孩愣了一下,不可思议地问她,“姐姐,你、你要绵白糖吗?”
栀栀点头。
男孩眼里一下子就绽出了欣喜的光,说道:“我有白糖票!你要跟我换吗?”
“你想怎么换?”栀栀问道。
男孩不假思索,“我有二斤绵白糖的票,想换十六斤大米……姐姐,绵白糖八角钱一斤,大米一角钱一斤。二斤绵白糖价值一块六,正好够买十六斤大米,这很公平,对不对?”
栀栀明白了。
——男孩坚持等价交换,但黄牛党们无利不起早,没有差价、他们怎么赚钱呢?难怪他们刚才那样嘲笑男孩。
“姐姐,你有粮票吗?”男孩满怀希冀地看着栀栀。
栀栀如实说道:“有是有,可我们也只有一张十斤的粮票呀。”
距离男孩希望的十六斤大米还是有差距在的。
果然,男孩面上的喜悦之情慢慢淡了下来。
他轻轻地叹了口气,“那应该……不太合适。”然后转身离开。
栀栀叫住他,“弟弟,你是不是有什么难处啊?”
男孩忍不住又哭了,“我家已经断粮三天了……我哥还病着呜呜……我太没用了,到现在都找不到吃的。这二斤绵白糖票明明能换十六斤大米,可那些黄牛党只愿意给我十斤粮票呜呜……”
栀栀和芃芃又对视了一眼。
栀栀就对男孩说道:“弟弟,你看这样好不好?虽然我手里也只有十斤粮票,但我可以再给你六角钱……你用十斤粮票去换十斤大米,再拿着这六角钱去买六斤大米,那不就……”
她还没说完,男孩子就激动地说道:“可以!我愿意跟你换!”
栀栀笑了。
芃芃按着她说的,拿出那张十斤的粮票又掏出六角钱,一起递给男孩子。
男孩子也把小心翼翼收藏好的“白糖二市斤”的糖票交给了芃芃。
然后他又退回一角钱给芃芃,“姐姐,谢谢你们,可我也不能让你们亏太多……”
芃芃,“弟弟你拿着吧,其实我们也没亏。如果我们也去找那些黄牛党,十斤粮票加六角钱也未必能换到二斤绵白糖呢!”
栀栀却笑眯眯地接过男孩递过来的一角钱,说道:“弟弟,我们一起去供销社吧,对了我还有事儿想问你呢……”
三人一块儿进了供销社。
栀栀姐妹如愿买到了二斤绵白糖,男孩子也在供销社旁边的粮油中心拿到了十斤大米。
在这过程中,通过交谈,栀栀知道男孩名叫骆兵,他生了病的哥哥名叫骆军,兄弟俩的父母已经去世了,留他二人相依为命,主要靠骆军在郊外的采石场打零工为生。
前几天骆军也不知是太累了还是太饿了,直接一头栽在地上……采石场地上全是碎石!他额头被磕破了个大口子,流了不少血,这几天一直在家躺着休养。
除去问到骆兵的家庭情况之外,栀栀还向他打听,这镇上的小孩子们最喜欢吃什么。
——小孩最喜欢吃什么?
那当然是各种各样的糖果啦!反正小卖部里有得卖的糖果零食,大家都爱吃,就是没有钱买。
栀栀又问了骆兵好多关于零食啊、小吃啊之类的问题,直把男孩子给馋得口水直流……
这时,栀栀又看到路边有人挎着篮子在卖纸。
在这个年代,塑料袋并不普及。像包装绵白糖和各类点心之类的,都是用牛皮纸。
这小贩卖的就是这种纸,大多数都是当地农民自己扒树皮或者用稻草做的,纸张粗糙但也便宜。栀栀问了一嘴,对方说两个巴掌大一张的牛皮纸,一百张五角钱。
栀栀准备买,骆兵突然扯了扯她的衣角……
栀栀立刻说道:“那我再看看。”
那小贩急了,“那我让给你五分钱……四角五一百张!”
栀栀,“哎呀我还有事儿呢!”就和芃芃、骆兵一块儿走了。
三人走了好远,骆兵才告诉栀栀,“姐姐,牛皮纸不是这个价。你告诉我你要牛皮纸拿来干啥?”
栀栀也不瞒他,亮了亮手里拎着的绵白糖,说自己准备回去做了霜糖山楂过来卖,这牛皮纸就是用来包山楂果的。
骆兵,“姐姐是明天一早过来吗?”
栀栀点头。
“那我明天一早带一百张牛皮纸去医院门口等姐姐,只收姐姐一角钱,好不好?”骆兵问道。
栀栀被吓一跳,“差价这么大?!”
骆兵说道:“主要是那个人我认识,他最爱坑外地人,虚抬价格不说,卖给别人的东西还喜欢以次充好。当然了,我也是要挣姐姐的钱的,但我会帮着姐姐把关,起码不会给姐姐那么差的纸。”
栀栀想了想,“原来牛皮纸还分三六九等吗?”
骆兵点头,“竹子做的牛皮纸最好,
光滑鲜亮。树皮做的次一等,粗糙但结实。稻草做的最差,又薄又烂轻轻一扯就坏了。刚才那人给你看的就是稻草做的,姐姐要的那种大小,一百张一角钱才是公道的价格。”
“那你给我准备竹子皮做的,多少钱你说。”
骆兵想了想,“竹子皮做的牛皮纸,一百张至少也要二角五分钱。”
栀栀示意芃芃拿出一块钱给他,说道:“骆兵,这里是一块钱,我把钱给你,明天你帮我准备一百张竹子皮的牛皮纸,外加七角钱的一分钱零钱好不好?还有五分钱的差价,当是我付给你的酬劳。”
骆兵看着那一块钱,思绪万千。
——这可是一块钱呀!从来也没人这么看得起他,这么相信他,让他办事还先给他钱!
他眼圈红了,连忙说道:“姐姐,明天等我把牛皮纸送去给你的时候,你再给我钱吧!”
栀栀笑道:“可我还得麻烦你帮我淘换零钱呢!拿着吧,明天上午九点,咱们在医院门口见!”
说着,栀栀芃芃和骆兵告别,姐妹俩骑上自行车回了魏家村。
镇上距离魏家村并不远,送魏奶奶来的时候大伙儿是推着车来的,走了一个多小时,回去的时候骑车,只花了十来分钟就到了。
这会儿是下午两点多钟,魏奶奶家的邻居四婶见只有栀栀和芃芃回来了,连忙问道:“你们回来了啊?棠棠奶奶呢?”
栀栀姐妹说了。
四婶松了口气,“幸好你们今天赶了来……”
栀栀脆生生地说道:“四婶,我们有事想求您。”
“嗐,什么求不求的!我们家和棠棠奶奶做了几十年的邻居,以前她身体还好的时候,没少帮着我们看孩子啊看菜地什么的……来,是不是人住院了这费用有些困难?别着急啊,我这就回屋里给你们拿钱去!”说着,四婶就准备进屋里去拿钱。
栀栀叫住了四婶,“婶子先别急!多谢婶子了……可依着魏奶奶的性子,她连亲孙女都不想连累,恐怕也不想借婶子的钱。”
四婶一愣,叹气道:“可不是么!我男人说了好几回带她让医院去,让她别担心医药费,可她就是不听……”
栀栀说道:“所以我想麻烦婶子一件事。”
“你说。”
“婶子能不能带我们上山去摘点儿山楂果?我们做成糖山楂去镇上卖,挣到了钱给魏奶奶当医药费。”栀栀说道。
四婶,“糖山楂能挣几个钱!”
栀栀笑道:“要是挣不到钱,那我们就留着自己吃吧。”
四婶很不以为然,但还是喊了她女儿俏妞过来,让俏妞带着栀栀姐妹上了后山。
芃芃和栀栀在魏奶奶家的院子里各拿了一个背篓背上。
俏妞七八岁大,爬山速度飞快,芃芃和栀栀还有些跟不上。一上到山上,姐妹俩都惊呆了。难怪棠棠常说,她奶奶家的后山上长满了山楂果……
可不是么!
这满山遍野的山楂树,连空气里都带着淡淡的山楂果香。
两人七手八脚地摘满了两只大背篓,又在俏妞的带领下回来了。在进入魏奶奶家院子之前,栀栀还想给俏妞一把山楂果,可小妮子看不上,摇摇头跑了。
趁着这
会儿天上还挂着大太阳,姐妹俩急忙开始挑选和清洗山楂果。
想着满山遍野的全是山楂果,栀栀在挑选果子的时候就没手软,品相最好的山楂果留下,但凡有一点儿毛病比如说有点儿虫咬、表皮破了一丁点儿的山楂果全被她挑了出来……
洗山楂果洗到手发软,选山楂果选到眼抽筋,才总算挑出了让栀栀感到很满意的一大筐优质果子。
再把洗净的山楂果放在大圆筛上晾到半干……
事情就告一段落了。
接下来,栀栀去找来一只干净的大篮子,又找了干净的纱布、包袱布,但还是觉得不够干净,就打了水来把纱布、包袱布洗得干干净净,又把篮子也刷洗得发亮。
芃芃就忙着生火做饭。
姐妹俩查看了一下魏奶奶的厨房,米也有、面也多,但分量很少,大约各二斤左右,而且米袋和面粉袋子被细麻绳扎得紧紧的,还被收在柜子靠里头的位置,一看就是平时根本舍不得吃,估计是等着棠棠来的时候才吃的。
灶前倒是放着半簸箕的三四个土豆、四五个红薯,外加一小袋各种各样混在一起的杂豆,大约有个三四斤重的样子——这些应该才是魏奶奶平时吃的主食。
幸好姐妹几个来的时候,妈妈让她们带了大米和各种菜干。
这边芃芃焖上了大米饭以后,就去魏奶奶的菜园子里看了看。魏奶奶年纪大了,做不动农活也上不了工,所以她就精心照顾这个菜园子,除去自己平时吃的,还三不五时的送点儿给村里人。村里人投桃报李,也常常换给她一点儿粮食……
菜园子里种着大白菜、芥菜、辣椒、西红杮、萝卜、胡萝卜、豆角、黄瓜丝瓜苦瓜冬瓜南瓜什么的,几乎应有尽有!
芃芃摘了两条丝瓜,撕了些大白菜叶子,又摘了些蒜叶拔了两三根胡萝卜回来。
回到家,她看到栀栀提着水桶去收拾屋子去了……
芃芃笑了笑,提着菜篮子进厨房烧饭。
栀栀卷起了袖子,开始整理和清洁这栋屋子。
她的心情还愉快的,并且把收拾这屋子当成知青下乡插队的体验——当然了,人家魏奶奶的屋子虽然旧了点儿,好歹也是个齐齐整整的家。将来她下乡啊,还不知道被分配到哪儿去呢!如果条件没那么好的话,也是要尽快适应的。
栀栀又想,穿到这个时空来,幸好原身的这个家庭还算是比较富裕安康的,才能给了她一个适应这个世界的缓冲期。要不然啊,如果是直接从现代的超级富豪庄园式的私家医院,来到需要知青下乡支援的穷苦之地……她也不敢保证自己是不是能够适应。
现在这样就刚刚好。
栀栀哼着歌儿收拾屋子,把今晚上她和芃芃住的那间客房收拾好了——之前棠棠有指着这间屋子说“姐姐们就住这一间”,至于魏奶奶的屋子,栀栀没进去。
等到芃芃做好饭,栀栀也差不多收拾好了。
姐妹俩商量了一下,芃芃担心栀栀体力不支,建议让栀栀留在家里,她一个人去送饭。栀栀却担心芃芃一个人出门不安全,非要跟着一块儿去。
姐妹俩为此争论不休。
最后隔壁四婶听到姐妹俩争得面红耳赤的,竖着耳朵听了一会儿,笑道:“这有什么
,让我家小子陪着四姐去就好。”遂叫来了她儿子俊哥。
俊哥今年十五岁,有一米七了,身板儿特别壮实。
一听说送隔壁四姐去医院,给棠棠奶奶送饭,而且还是骑自行车去?
俊哥高兴坏了,连忙问芃芃,“四姐,可不可以我骑车载着你?”
栀栀见俊哥牛高马大的,也就不跟姐姐争辩了。
芃芃也高兴,毕竟今天被累够呛……
于是俊哥骑着自行车,载着芃芃去医院给棠棠和魏奶奶送了饭,又载着芃芃回来,不过也只花了四十分钟左右。
栀栀问芃芃,“魏奶奶的手术做得怎么样了?医生怎么说?”
芃芃答道:“医生说手术本来就没有大问题,但魏奶奶年纪大了,怕她自己回家,伤口会发生感染,最好让留院观察三天。”
栀栀点头,“也是这么个理儿。”
姐妹俩坐在魏奶奶家的院子里吃饭。
“这院子可真好,”栀栀一边吃着可口的饭菜,一边看着魏奶奶的院子,称赞道,“……以后我也想有个这样的院子,种点儿瓜种点儿菜,最好再种几棵品种不同的果树、还要再养些不同季节开的花……那就幸福啦!时时能赏花,天天有菜吃,季季有鲜果……”
芃芃笑了,“人家乡下人都羡慕我们住在城里,你倒好,还羡慕起乡下人来了。”
“生活的方式不一样嘛!”栀栀说道,“姐我们快点吃,吃完饭好弄那个霜糖山楂。”
芃芃应了一声。
姐妹俩吃完饭,洗了碗筷又把大锅收拾好,就开始做霜糖山楂了。
乡下就是这点不好——没有自来水、晚上没有电灯。
这会儿天已经黑了,栀栀在厨房里点了一地蜡烛,但光芒实在是……过于黯淡。
霜糖山楂做起来也简单:锅里加水,放入白砂糖,等糖融掉了沸腾至冒泡,再继续炒糖直至半粘稠状态,就把已经晾干的山楂果倒进锅里翻炒、一直翻炒,炒至糖水里的水份全干,就会变成白色的霜糖粘在山楂果表面。
大功告成。
栀栀试吃了一颗霜糖山楂。
也不知道是不是带着“自己亲手做的”这样的滤镜,栀栀觉得这霜糖山楂比她前世吃过的所有零食都要好吃!
芃芃也吃了一颗,赞不绝口,“哇,又香又甜!真是太好吃了……”
栀栀又吃了一颗,仔细品尝,终于得出了结论——她做出来的霜糖山楂确实比以前吃过的更好吃。原因是山楂的品相太好,颗颗都超大,还都是熟透了的,本身自带着适度的甜,再加上在炒制的过程中遇热,就更好的发挥出浓香与清甜,再被表面的霜糖一包裹,实在是浓香扑鼻,又酸又甜,太带劲儿了!
姐妹俩一口气吃了十来颗,这才停下了。
“栀栀,这霜糖山楂咱卖多少钱一斤?”芃芃问道。
栀栀一笑,“三分钱五颗,五分钱十颗。”
芃芃愣住,“一颗一颗的卖呀?”
——那也太贵了吧!
芃芃又看向了那一大篮子被干净的白纱布和包袱布包好的霜糖山楂,心里估算着到底有多少颗。
栀栀笑道:“我洗晒山楂果的时候就估算过,这
里有六百来颗……”
芃芃被吓一跳。
她在心里快速地算了笔账——就当是600颗好了,5颗一份,那就是120份,一份卖3分钱,那就是3块6。十颗一份那就是60份,一份卖5分钱,那就是3块钱。
成本呢,山楂果不要钱,后山摘的。二斤绵白糖用了一斤半,成本一块钱,外加牛皮纸二角五分钱……那就是一块二角五,等于是对半挣啊!
不,超过对半了!
如果在一天之内能将这600颗霜糖山楂全卖完的话,那岂不是……也不比端铁饭碗的正式工差多少了?
爸爸别逢君是厂子里的总工程师,一个月工资八十多,当然不能比;但像二嫂那样的普通女工,一个月工资也才三十块钱,平摊下来一天也只挣一块多钱呢!
就是不知道这600颗山楂里,一天之内能不能全卖出去。
芃芃还在那儿担心销路,却听到栀栀叹了一口气,“这也挣得太少了……”
芃芃瞪大了眼睛,“这还叫挣得少?要是天天都能卖掉600颗霜糖山楂啊,我愿意天天做、天天卖!一年365天一天也不落下!”
栀栀哈哈笑了起来,“好了四姐,我们收拾一下准备睡觉吧,唉,今天实在是太累了。”
芃芃很以为然。
是呢,今天实在是被累得不行。
姐妹俩收拾残局,又合力抬了水进来烧水洗澡。
今天她们累了一整天,出了不少汗,可这会儿魏奶奶和棠棠都不在家,她俩也不好乱用人家家里的木盆。最后只好找了一只木盆出来,洗净了,里头装满了温水,然后一人站着洗澡,另一人帮着用木勺舀水冲淋浴……
等到两人轮流洗完澡,都已经全身无力了。栀栀去把那一大篮子霜糖山楂小心翼翼的收好,芃芃打着手电筒把院子检查了一遍,两人就锁门进屋睡觉了。
可能是头一天晚上睡得太晚,今天又太累,栀栀几乎是一沾床就陷入沉睡。
直到第二天她被四姐摇醒,才觉得自己好像刚刚才睡着就被叫醒了似的。
可是,勤劳的四姐已经把早饭都已经做好了——有熬得绵软的白粥,碧绿的炒青菜,金黄的煎鸡蛋和一份炒腌菜。
超级丰盛!
栀栀拖着疲倦的身体起来,洗漱过,和四姐一块儿吃了早饭,两人带上装了霜糖山楂的大篮子,也带上了给魏奶奶和棠棠的早饭,准备骑着自行车去医院。
栀栀想起了什么,又跑回魏奶奶的菜园子里,摘了一小把豆角和一个丝瓜,一块儿带上了。
到了医院,栀栀先是守着魏奶奶和棠棠吃早饭,又问了一回魏奶奶的病情,然后和棠棠交代了几句就和芃芃拎着大篮子下了楼。
几乎是姐妹俩刚一到医院大门口,就听到骆兵惊喜地喊了一声,“姐姐!”
栀栀转头,看到了特意换上一身新衣的骆兵。
骆兵小心翼翼地递过来厚厚一迭牛皮纸。
栀栀接过一看,非常满意!
竹子做成的牛皮纸表面光滑平整,薄厚适当,看起来确实比昨天那个卖纸的小贩的货高档得多。
骆兵又拿出厚厚一迭一分钱的钞纸,递给栀栀,“姐姐你再数一下,
这是75张一分的。”
栀栀挑眉,“我不是说……”
“姐姐,我哥说了,你们是好人,所以这钱我们不能挣。”骆兵说道。
栀栀想了想,说道:“骆兵,我雇你干活吧!报酬是二角钱,好吗?”
骆兵愣了一下,问道:“姐姐,我能帮你做什么你直说就好了。”
栀栀拿过了一张牛皮纸,“我需要你来帮我叠纸……来,先跟着我学。”
前世的栀栀久卧病床,为打发时间她做过不少手工。很快,她就用牛皮纸叠好了一个精致漂亮的卷边小纸袋,底部是宽的,可以平放在桌上。
骆兵练习了一下,居然也叠得有模有样。
栀栀一边教他折纸一边告诉他,“……3分钱5颗霜糖山楂,5分钱10颗……所以3分钱一份的纸袋叠这么大,5分钱一份的纸袋叠这么大……每来一个顾客你就按顾客要的是3分和还是5分的来叠,同时还要帮我叫卖。如果能在中午12点前全部卖完,那我就付给你两角钱报酬,如果中午12点还没卖完,那你就只有一角钱的报酬啦……”
骆兵说道:“姐姐,你人这么美……不对,你人这么好,我可以帮你叠小纸袋但是我不要钱。”
“你不收钱那我就不要你帮忙,”栀栀说道,“再说了,你为我工作一上午才收两角钱的报酬,真不算多……骆兵,你就不想挣点儿钱给你哥哥买点儿鸡蛋什么的,好好补一补身子吗?”
骆兵心动了。
“那……谢谢姐姐了。”骆兵害羞地说着,把刚刚叠好的小纸袋拆开,又重新叠了一遍——既然是帮漂亮姐姐做生意,那他一定要做到最好。
接下来,栀栀又跟芃芃商量了一下:
为保证干净卫生,芃芃只负责收钱、找钱,骆兵负责叠纸盒,栀栀负责用干净的筷子把霜糖山楂装进纸袋里去。
三人还为上演练了好一会儿,确保衔接顺利、万无一失。
刚过八点,医院上班了,开始陆续有家长带着孩子来医院看病。
栀栀并没有急于叫卖。
——现在这个时间段,小孩子基本都吃了早饭。就算没吃,父母也不可能让孩子空腹吃霜糖山楂。
但是栀栀也不是什么都没做。
只要一看到跟着父母来医院的小孩子,她就笑眯眯地说道:“小朋友,想吃霜糖山楂吗?很好吃的哦,三分钱就有一大盒哦……”
小孩子听到了,当然想要。
大人也当然不允许,牵着孩子的手匆匆离开。
栀栀也不以为意,就是每看到一个带小孩经过的大人,她都会这么说……
旁边那个卖包子的秃头小贩嗤笑道:“小妹,霜糖山楂谁不会做啊,又不是什么稀罕货。”
栀栀反问他,“那我不卖霜糖山楂我卖包子吗?”
秃头小贩:……
他心想:那你还是卖山楂吧!哼,我倒要看看,谁来找你买!
栀栀也没理这个秃子,继续朝着过路的小孩子说道:“小朋友,便宜又好吃的霜糖山楂哟,干净又卫生,3分钱就能买一盒……打针吃工的时候来一颗,马上就不怕痛不怕苦了哦……”
——她嘴里是说给小孩子听的,实际
上是说给大人听。
毕竟花钱的是大人嘛。
现在她要做的,就是让大人知道这里有3分钱一份的霜糖山楂。
半小时过去,栀栀终于迎来了第一单生意。
一个年轻妇女从医院里头跑出来,焦急地问栀栀道:“请问,你这儿是3分钱一份的霜糖山楂吗?”
“对对对!大姐,好吃的霜糖山楂3分钱5颗,5分钱10颗……您要3分钱超级好吃的的还是要5分钱最最好吃的?”栀栀热情地说道。
年轻妇女愣了一下,“这么贵?”
卖包子的秃子在一旁哈哈大笑了起来,“……山楂根本就不值钱,还3分钱5颗哈哈哈哈哈……傻比才买!”
栀栀没理这个秃子,轻言细语地问:“大姐,您是买来哄孩子打针用的吧?”见年轻妇女点点头,栀栀继续说道,“孩子害怕打针,您一下子买太多……这兵荒马乱的就怕打翻了掉地上划不来,所以先来一份3分钱的吧……您别嫌少,买过一次您肯定回来找我再买。”
年轻妇女本来也想说霜糖山楂谁不会做呀,可她又担心正在打针房里哭闹的孩子,再加上3分钱说多不多,便一咬牙,“那给我来3分钱的吧!”说着就掏出钱来。
栀栀笑了,“好咧!骆兵,快点拿个盒子过来!”说着,她还故意看了一眼杵在一旁的秃子。
秃子像看傻子一样看着年轻妇女。
可是年轻妇女的注意力已经被骆兵吸引住了。
只见骆兵拿过一张牛皮纸,手法娴熟的在两秒钟之内就叠好了一个漂亮又可爱的小纸袋。栀栀则揭开盖在大竹篮上的包袱皮,用干净的筷子挟了5颗霜糖山楂放在漂亮的小纸袋里。
棕色的像小型翻边口袋一样的精致牛皮纸袋,上面堆放着5粒饱满硕大还沾着霜糖的红艳艳山楂……
年轻妇女一呆,忍不住就吞咽了一口口水。
“大姐,赶紧拿回去哄哄孩子,别耽误了。”栀栀笑眯眯地说道,将装着霜糖山楂的小纸袋递了过去。
年轻妇女如梦初醒,接过漂亮的霜糖山楂就往儿科跑。
跑了几步……
她犹豫了一下,拈了一颗霜糖山楂塞进嘴里。
嗯???
年轻妇女眼睛一亮。
——这也太好吃了吧!难怪这么贵呢!这味道、这口感、这漂亮别致的小袋子,完全对得起这个价格好嘛!
她飞快地朝着儿科跑去,并且决定等孩子打完针就马上再来买几份。
就在骆兵叠纸袋的时候,也吸引了另外几个跟着长辈来看病的小孩儿。生了病的小孩儿哭哭啼啼地指着说要吃。当长辈的太心疼孩子了,又想着3分钱也不贵嘛,就直接掏出钱买了。
这一下子又卖出去三四份。
站在一旁的秃子简直惊呆了。
这时,在儿科排队打针的家长们,看到一个年轻妈妈捧着漂亮霜糖山楂去哄孩子打针,那孩子本来哭得惊天动地,几个大人连着护士一块儿哄都哄不住,结果让孩子吃了一颗霜糖山楂就立刻变乖了?
家长们纷纷打听,“同志,这玩意儿在哪儿买的?多少钱一份?干净吗?味道怎么样?”
年轻妇女一一解释,“这
霜糖山楂就在医院大门口买的,有个长得比山楂还漂亮的姑娘在卖,3分钱5颗,5分钱10颗……确实有点儿贵但味道挺好,而且又干净又卫生……”
很快就有家长纷纷跑出来,找到栀栀买了霜糖山楂。
这些家长又会引发了群体跟从效应。
还不到上午十点,一大篮子的霜糖山楂卖完了!
一粒不剩!
芃芃和骆兵激动坏了。
站在一旁目击全程的秃子简直目瞪口呆。
栀栀将两角钱递给骆兵,又把早上从魏奶奶的菜园子里摘下的一把豆角和一个丝瓜也递给他,“骆兵,今天真是谢谢你呀!这些菜是魏奶奶送给你的,钱你也拿着,给你哥哥买点儿鸡蛋什么的补补身子吧。”
骆兵欢喜得两眼通红,“谢谢!谢谢姐姐!”
栀栀看了一眼之前说风凉话、现在又用嫉妒愤恨的目光看着她的那个卖肉包子的秃子,笑眯眯地对骆兵说道:“对了骆兵,我还有事儿想请你帮忙呢,不过我现在有事要忙……骆兵你住哪儿,等我忙完了我去找你。”
骆兵把自己的住址告诉了栀栀,又说,“姐姐,我下午约了人去帮忙拉煤,姐姐可以上我家去找我哥哥,让他传话给我。”
栀栀笑着点头,“好啊!”
骆兵还惦记着用这两角钱去买点儿鸡蛋给哥哥补身子,就朝着栀栀和芃芃深深的鞠了一躬,郑重道谢,“今天谢谢栀栀姐、谢谢芃芃姐了……再见!”
骆兵走了,芃芃这才一脸喜色地对栀栀说道:“一共收了3块2角钱!我的天,我还怕卖不出去呢结果……两个钟头不到就脱销了!哎你说,我们昨天为啥不多做一点儿呢……”
栀栀一边听着姐姐念叨,一边关注地看着那个卖肉包子的秃头小贩。
——她可以理解这秃子羡慕她们姐妹在短短两小时内就卖掉了一篮子的霜糖山楂,还挣了不少钱。但她不能理解他为什么会朝着陌生人流露出那么深刻的恨意与嫉妒。
必须得小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