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一刻,栀栀简直又惊又怒,又羞又气。
她想要使劲挣脱被黎恕扣住的手腕……
但并不能。
她本来就不是一个体力特别好的女孩子,哪能斗得过身高一米八八,浑身都是腱子肉的黎恕?
她那一张雪白无暇的俏面也被涨得通红。
站在一旁的傅明宇其实也被周双双的尖叫声给吓住。
然后他就看到了黎恕对栀栀的禁锢。
老实讲,虽然别栀栀很少流露出个人情感,但黎恕对别栀栀的追求……只要人不瞎,都能看得出来。
这会儿男的高大英俊、女的娇小俏丽,两人捱得近近的,看起来倒是很养眼。
傅明宇不由得暗中想道:要是他也能这样对棠娘就好了。
转念一想,棠娘的武力值,哪里是他比得上的!
傅明宇又蔫巴了。
栀栀还是头一回吃这样的亏,气得咬住下唇,怒道:“你放开我!”
“那你不能生气。”黎恕说道。
栀栀更是羞恼,“真是笑话,我生什么气啊……”
陶容冶一进来就见到这场面——
他直接冲过来,朝着黎恕捏住栀栀手腕的那只手击打过去!
黎恕先一步松了手。
栀栀得了自由,往后退了一步。
陶容冶心里酸溜溜、又火辣辣的,还怕栀栀看出端倪来,只好努力控制面上的表情,尽可能保持表情平静地对黎恕说道:“你、你有话好好说嘛!”
黎恕已经完全冷静了下来,低声说道:“栀栀,对不起。”
栀栀把头扭到一旁去,冷冷地说道:“你走,我现在不想看见你。”
黎恕定定地看了她一会儿,转头出去了。
周双双追着他跑出去,愤怒地尖叫,“黎恕哥哥!黎恕哥哥你跟我解释清楚……你跟别栀栀到底是啥关系!”
黎恕压根儿没打算走远。
自从下午把周双双送到知青站这儿安顿以后,黎恕想了很久,冷静了下来。
其实他和周双双也没什么。
所有的慌乱,全都来自于……他还不想在栀栀面前掉马。
因为他一直想找到一个最合适的时机掉马,然后看到栀栀面上的表情。
那么如果因为周双双的关系,令他在栀栀面前掉了马……
其实也挺好。
所以黎恕就站在读书室门口,用不大不小的声音反问周双双,“我和栀栀是啥关系?我在回答一遍——我正在追求别栀栀,希望她可以当我的对象,以结婚为最终目的的那种对象,你听明白了吗?”
见周双双又要尖叫——
黎恕继续说道:“你问我的,我已经回答了。现在轮到我来问你问题了,第一个问题,你和我到底啥关系啊?你是我什么人?还管得着我追求女孩子处对象?第二个问题,我处不处对象关你屁事儿啊?”
周双双尖叫,“你妈妈知道吗?”
“她知道啊,她一早就已经知道了!”黎恕说道。
周双双呆住。
读书室里的栀栀也清清楚楚地听到了,不禁呆住。
周双双尖叫,“这、这不可能!她没跟我说过!”
黎恕嗤笑,“所以你到底啥身份啊?连我妈也要向你汇报她儿子跟谁处对象了?”
周双双一时语塞。
黎恕不耐烦地催促她,“你快说,说清楚,我和你到底啥关系?”
周双双涨红了脸,“我、我和你……是青梅竹马,我们一块儿长大的!”
黎恕嗤笑,“我和你,是青梅竹马?”
周双双也有点儿明白过来了。
——黎恕非要站在这个位置上和她扯掰,主要原因就是想让里头的别栀栀听到。
于是她不服气地说道:“我和你怎么就不是青梅竹马了?”
黎恕,“我十一岁才去的大院吧?住了一年以后,十二岁我上初中寄宿了,十五上高中寄宿了,十七岁参军入伍一直到现在……周双双,我哪儿有空跟你青梅竹马?”
周双双:……
“我们是邻居!”周双双说道。
黎恕,“邻居就邻居,你扯什么青梅竹马?在说了,我家和你家,是门对门的邻居吗?”
周双双:……
黎恕,“第二个问题,我谈不谈对象关你什么事儿?快点回答!”
他语气严厉,表情严肃,就像在拷问犯人似的。
周双双呆呆地看着黎恕,突然“哇”一声哭了,“黎恕!我、我那么远来看你……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
“少给我耍花枪!”
黎恕的声音如同炸雷一般,“快给我交代清楚!不然我当你是特务!”
周双双被他一吓,连哭都不敢了。
半晌,她才抽抽噎噎地说道:“什、什么特务啊!”
黎恕冷笑,“我跟你一向不熟,你突然千里迢迢跑到这儿来找我,到底为了什么?我们最近才修了灯塔和雷达站。说,你是不是为了这些情报来的?”
周双双目瞪口呆。
“你也可以什么都不说,”黎恕盯着周双双,目光阴鸷,“明天我就向上级汇报你的情况……然后把你转交给国安部门来处理。栀栀!别栀栀……”
栀栀本来不想理他的。
可他都连名带姓的喊她了,她就没好声气地问道:“什么事儿?”
“我以岸防部队驻军的身份要求你,从现在开始,约束你们知青站里的职工,不允许在跟周双双说上一句话,以免泄露机密。同时要把所有的离岛工具都收拾好,以免特务嫌疑人周双双逃走!”
说着,黎恕又大声问道:“别栀栀,你听到了吗?”
栀栀无可奈何地答道:“我听到了!”
——她也不是傻子,门外的黎恕和周双双闹成了这样,那黎恕和周双双之间还能有什么?
这当然是黎恕用另外一种方式在向她解释:他和周双双之间清清白白,一点儿关系也没有。
周双双就哭得更大声了,“你明明知道我不是特务!”
“你明天自己和国安部门的人交代。”黎恕寸步不让。
周双双被逼得没法子,才说道:“我、我就是想来看看你……陈遇说你立了大功,估计得升营长,我妈逼我嫁瘸子,我、我就想着来看看……”
说到后来,周双双心里难堪至极,就在也说不下去了。
就连在屋子里的别栀栀,这会儿也已经弄明白了周双双的来意——大约是家里逼嫁,她走投无路了,才想着过来看看能不能和黎恕处一处……
结果却被黎恕如此无情的逼着说出真相。
黎恕冷笑,“所以你明知道我有对象,还敢来破坏我和我对象的感情?”
周双双哭道:“我不知道你有对象!我要是知道了我还来找你干啥?”
黎恕厉声说道:“我刚才不都说了我已经有对象了,你还在那儿企图挑拨离间?”
周双双:……
她在也丢不起这个人了,转头就哭着朝着宿舍楼跑去。
栀栀实在忍不住了,扬声问道:“黎排长,请问……谁是你对象啊?”
刚才还满面冰霜、眼神暴戾的黎恕一下子就软和了下来。
他用手挠挠后脑勺,吱吱唔唔地说道:“那个、那个……嘿嘿嘿我那对象还没追到手呢!啊,对了,我还有事儿我先走了啊!”然后就蹭蹭蹭跑得飞快。
这时,所有的知青已经全部聚集在读书室里,姚叔他们也在;大家全都把这场闹剧听了个一清二楚。黎恕对着周双双时,语气凶狠词措严厉,直把人给吓哭了;现在栀栀一出声,黎恕就被吓跑了?
大家全都笑了场。
碍于栀栀的脸面,大伙儿笑了一声就死死地忍住。
只有陶容冶拿着书默默地垂下头,久久不语。
闹了一场过后,栀栀的心情也没那么差了,就和知青们商量着把明天要和赵志强签的合同给设定,又聊了一会儿张金根的事儿,看时间差不多了,大家散了,各自洗漱休息。
第二天一早——
不得不说,周双双的内心还是很强大的。
她应该是听到了知青们的动静,也跟着一块儿起来洗漱,然后坐在食堂里吃饭。
虽然还能看出她浮肿的眼睛和面上的泪痕,但她神情自若,甚至在看到栀栀的时候,还主动打招呼,言辞之间特别亲昵。
栀栀心想:这周双双还真是个能伸能屈的人呢!
今天轮到傅明宇做饭。
傅明宇是公子哥儿,压根不会做饭。
但凡这一天,洪禾禾都会过来帮他的忙。
早饭是甜口的红豆粥,以及每人一张……盘子大小的薄薄的烤饼,烤饼上铺着菜叶子,菜叶子上堆着酸萝卜、生黄瓜丝、少许切碎了的粉丝、还刷了一层酱、洒了点儿鱼肉松。
吃的时候要把饼子卷起来,喝一口甜粥,在咬一口卷饼……
红豆粥绵软微甜,浓香四益;卷饼上刷的酱特别重口,但菜叶子和黄瓜丝儿特别解腻,酸萝卜又很开胃,非常好吃。
知青们还没吃完饭,突然有人在山下边儿远远地大喊着什么?
刚刚还在连吃连聊天的伙伴们立刻屏息静气。
清晰、整齐但隐约的大兵们齐声吼叫的声音传来——
“傅明宇——市委来人接你——你哥让你——马上回家一趟——有——急事!”
傅明宇愣住。
伙伴们也齐齐愣住。
洪禾禾第一个反应过来,连忙说道:“明宇,你家是不是出什么事儿了?赶快回去看看……”
傅明宇最最担心的就是他妈——老妈身体不好,一个月有半个月在住院,另外半个月在家休养但也要天天打针的那种。
当下他就紧张了,胡乱将系在腰间的围裙一把扯下,随手一扔就往外头跑——
李晴玉下意识喊了一声,“傅明宇,你不用收拾行李的吗?”
洪禾禾怒视着李晴玉。
傅明宇明显已经慌了神,李晴玉这么一喊,他又慌慌张张地往宿舍楼跑——
栀栀说道:“明宇你别收拾行李了,那可是你家……赶紧走吧!”
傅明宇站在门口,腿都是软的,最后总算回过神来,拔腿就朝着山下跑去。
栀栀又喊瘦猴,“小猴子,你快点跟上,到了码头你问问市委的人,他们是不是要带着傅明宇去镇上坐汽车,如果是……那你就马上去正义请大当家帮忙,让她划船送傅明宇去。”
——走陆路去林市,水路一小时,陆路开汽车至少要三四个小时,加在一块儿少说也得花上四五个小时。走水路的话,大约两小时的水路在步行一小时,一共三小时就能抵达林市。
瘦猴应下,抓着还没吃完的卷饼追了上去。
已经跑远了的傅明宇突然停下来,朝着栀栀挥手,“……别栀栀!我还会回来的!我的房间……你可别把我的房间给撤了!”
栀栀简直无语了。
这时,周双双小心翼翼地问洪禾禾,“傅明宇的家……在市委啊?哪个市委?”
“林市市委啊,”洪禾禾也没多想,说道:“傅明宇他爸爸是退了休的林市市委|书记,他哥是现任市委秘书长。”
闻言,周双双垂下了眼眸,努力遮去眼里算计的精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