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零娇软美人海岛种田

作者:慕夏衣

张姨突然转头看向了栀栀一众。

她露出好奇的表情,问陈放,“陈放,她们是谁啊?”

陈放简单的介绍了一下栀栀等人,只说自己在半路上受了伤(没有说是他是为了救李晴玉而受的伤),栀栀她们是好心人,一路护送他回到家。

张姨急忙双手合什,对栀栀说道:“哎哟多谢你们把陈放平平安安地带了回来……要不然啊,你看他家里老的小的!万一他有什么意外,他妈他妹妹不就惨了!”

李晴玉咬着嘴唇没吭声。

栀栀也没料到陈放会这样向别人介绍她和海鸥岛的小伙伴,只得说道:“我们都是无产阶级的兄弟姐妹嘛,相互帮助是应该的。”

陈放说道:“张姨,今天多谢你告诉我这些,时间不早了,我……就不耽误你休息了,等明天有了空我再过去谢你。”

“嗐!这远亲不如近邻,你妈你妹妹平时也没少帮衬我们家!好了好了,你才回来我就不耽误你了,你好好陪你妈说说话,早点儿休息啊!”说着,张姨离开了。

陈放先是去妹妹陈敏的房间看了看,和妹妹说了几句话……

陈敏立刻抹去眼泪,起来匆匆收拾隔壁房间——哥哥离开太久了,铺盖一早就收了起来。不过,本来以为哥哥七月会回来,她还把哥哥的被子晒过了、床单被套也洗过。这会儿哥哥要留客人在家里过夜,只需要铺盖打开就行了。房间本就干净整洁,是她天天打扫着的。

等到妹妹收拾好隔壁房间,陈放才对栀栀说道:“栀栀,不好意思让你们看笑话了。时间不早了……那个,书华和容冶和我一块儿睡那屋,你和晴玉就跟我妹妹挤一挤,好吗?”

栀栀点头。

她看出来,陈放应该是想和母亲、妹妹单独谈一谈。于是栀栀和伙伴们在陈敏的带领下,轮流去卫生间简单的洗漱过,分别进入了陈放与陈敏的房间。

而陈氏兄妹则进入母亲的房间,母子仨小小声说话去了。

栀栀和李晴玉并头躺在床上。

李晴玉小小声说道:“栀栀你说……是不是因为他救了我,耽误了回家的时候……所以差点儿害得他家……家破人亡了?”

“我、我真是该死!”李晴玉的声音哽咽了起来,“栀栀,我、我……你说,我有什么办法可以弥补他吗?”

栀栀轻声说道:“这是他的人生,除非你愿意主动参与,否则你改变不了任何现状。”

李晴玉轻轻地啜泣了起来。

过了好一会儿,李晴玉才轻轻问道:“主动参与……就是、就是要……”

栀栀看不过眼,说道:“晴玉,我不谈及你的主观意向,咱们就来聊一聊客观条件……你是海鸥岛知青,你的档案落在南陵知青办,陈放是青家坝的知青……你俩隔得山重水远的,就算你愿意和他结婚,你俩也是异地夫妻,你没有办法去青家坝,他也不可能来到海鸥岛。你和他,更加不可能呆在隆县这儿!所以既然你和他结婚了,也不能对他的母亲和妹妹有任何实质上的帮助!”

“再就是,就算你排除万难,和陈放结婚了,你又能为他做些什么?他母亲和他妹妹都没有办法对付孙家人,难道你有?就算你能对付孙家人,难道……你就是为了对付孙家人,才想着要和他结婚?”

“晴玉,婚姻是终身大事,你可一定要想清楚。报恩是应该的,但也不能把自己的一辈子搭进去……如果婚姻不是建立在你情我愿,相互爱慕的前提下,你肯定会痛苦一辈子……而他,也会因为你的痛苦,而终身不幸。”栀栀说道。

半晌,李晴玉泣道:“其实他、他已经向我表白过了。可我真的只是把他当成……救命恩人。栀栀,我对他没有男女之情,可他现在这样,我心里又很难受,想帮他,又不知道要怎么做……”

“你就放心吧,陈放现在不是去和他母亲、妹妹商量这事儿了么……我看啊,他妈他妹妹的性格是挺软的,可他并不是一个任人搓圆搓扁的,明天我们再看看,如果他需要帮助的话,我们会想办法帮他的。”栀栀说道。

李晴玉小小声说道:“栀栀,我、我都不知道要怎么谢你才好了。”

栀栀一笑,“快睡吧!早点儿休息就早点儿恢复体力。”

她是累得狠了,几乎一闭眼就睡了过去,连陈敏什么时候回到房间里都不知道。

第二天一早,陈敏早早起来……

栀栀受到惊动,也跟着爬起身。

陈敏有些不好意思,问栀栀道:“我是不是吵醒你了呀?”

栀栀从枕头低下摸出腕表看了一眼——清早六点半。

她摇摇头,“我们平时也是这个点儿起来。”

陈敏一边换衣裳一边说道:“我们单位是8点上班,但我得早点儿起来给我妈熬点儿中药……”

栀栀和李晴玉也起来了。

大家轮流洗漱完,陈敏开始为早餐发愁——这个家,是真正的家徒四壁,现在哥哥带回来那么多客人,给客人们吃什么呢?

陈放也看出来了。

幸好昨天栀栀她们拎着奶粉、麦乳精和大白兔奶糖进了屋。

于是陈放就对妹妹说道:“昨天栀栀她们带来了两包大白兔奶糖,你拿一包放到小卖部去,换成钱再上食堂去买了早饭来。”

陈敏立刻“哎”了一声,找个了布口袋,将一包大白兔奶糖用布口袋装好了,匆匆出了门。

半小时后,陈敏就拿了二十个白面馒头回来。

白面馒头又干又硬,还没滋没味儿的,根本难以下咽。

栀栀就让李晴玉把那袋已经开了封的奶粉和绵白糖拿了出来,想给大家一人冲一杯甜牛奶。

尴尬的是,陈家只有一个用来煲煮中药的瓦罐,连烧开水的壶和保温瓶都没有!

陈敏只好讪讪地又去隔壁找张姨借来两只装满了开水的保温瓶……

接下来,陈敏又遭遇到另外一个难题——家里也没有那么多的杯子啊!就算把所有的碗全都拿出来,也是不够用……

不过,栀栀已经招呼着让小伙伴们把自己的锡饭盒拿了出来。

这是一个肺结核、肝炎肆意流行的时代。

但凡栀栀要出门,哪怕就是出门半天,她也会带上自己的小杯子和锡饭盒。而这次她决定领着大家出远门寻找李晴玉时,一直在反复强调的事情就是:在外饮食一定要注意卫生。

所以,就算知青们没有像栀栀一样,还带了个专门喝水的小搪瓷杯,但也至少都随身携带着自己的锡饭盒和勺子。

陈敏面红红地看着知青们把自己的饭盒拿出来,放在小几上排成一排,李晴玉还去厨房拿了三个干净的碗过来;栀栀依次在饭盒里、碗里放了奶粉和绵白糖,陶容冶则跟着轮流倒开水。

一时间,宽敞的屋子里飘满了浓郁的奶香。

这让陈老太太和陈敏都有些把持不住,不自觉地舔了舔嘴唇。

陈放看着瘦骨嶙峋的母亲和妹妹,心里难过,招呼大家赶紧吃早饭。

又干又糙的白面馒头,蘸上甜蜜香浓的滚烫牛奶……就变得温软微甜,很好吃了。

栀栀和李晴玉的饭量向来不大,勉强吃下拳头那么大的一个馒头就已经很撑了。她俩本来是非常自然而然地想把吃不下的馒头递给陶容冶和申书华,可突然看到陈老太太和陈敏狼吞虎咽的样子……

栀栀拿着馒头本想递给陶容冶的,半路上转了个弯,放到了陈老太太面前,“陈妈妈,我已经吃饱了,这个馒头我吃不下,给你吃好不好?”

李晴玉也把她吃不下的馒头递给了陈敏。

陈老太太和陈敏有点儿不知所措。

陈放叹气,“妈,敏敏,你们拿着吧,栀栀和晴玉的胃口一向很小。”

陈氏母女这才各自说了声谢谢,接过栀栀和李晴玉递来的馒头,又是一阵狼吞虎咽……

吃过早饭,栀栀对陈放说道:“陈放,你们隆县有什么风景名胜吗?”

陈放愣住。

其实他心里也无比矛盾。

他本来很希望能把李晴玉介绍给他的母亲和妹妹认识……可现在家里这么个样子,他没脸、也没心思把李晴玉介绍给母亲和妹妹。

他也知道,栀栀她们一直很着急回去……

所以他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栀栀她们可能会提出今天离开隆县,出发回海鸥岛去。

想不到,栀栀居然问他,隆县有什么风景名胜?

这就证明着,栀栀她们……至少在今天之内,是不会离开的。

陈放十分感激。

可想了想,他又有些为难,说道:“好像……隆县也没啥风景名胜。”

栀栀便又笑着说道:“那隆县哪儿最热门?”

“火车站。”

栀栀又问,“除了火车站之外呢?比如说,有没有比较大的厂子或者单位?如果人多,那附近就肯定热闹,对吧?”

陈放立刻说道:“隆县最大的单位就是第一毛纺厂,在人民路那边。对了这个厂子还生产织毛衣的那种毛线,你们可以去看看,运气好的话说不定会遇上厂子处理有瑕疵的毛线,又便宜又实惠。”

栀栀眼睛一亮,“那好,我们就去逛逛,中午再回来吧!对了,我们中午会带点儿大米和菜回来的,你们等我们一块儿吃午饭呀!”

陈放一噎。

一分钱难倒英雄汉。

他现在没有钱,又需要处理孙家的事儿……

陈放闭了闭眼,咬牙点头,“嗯!”

栀栀笑眯眯地和陈老太太、陈敏打了声招呼,领着小伙伴们离开了陈家。

栀栀一路问着人,找到了第一毛纺厂。

这里果然是个超大型的集体单位,家属大院还分一大院、二大院和三大院……

今天是工作日,人民路上的人流量很大,不是老人就是孩子的。

栀栀对小伙伴说道:“这里人这么多,肯定有黑市……咱们分头找找,我和容冶一组,负责马路这一边;晴玉你和书华一组,你俩负责马路对面……半小时以后我们回到这儿来,看看他们这儿的黑市到底躲在什么地方。”

小伙伴们点头,各自分开。

栀栀和陶容冶飞快地沿着马路先是走到底、然后再一条巷子一条巷子的找……

不过,她和陶容治没有找到黑市。

半小时以后,四人汇合了,李申二人,将别陶二人带到了马路对面的黑市。

这个超大社区附近的黑市位于一个非常偏僻的小巷深处,非常热闹,而且卖什么的都有。

栀栀最关心的就是粮食和肉蛋菜。

可能是因为附近住的人特别多,买卖粮食的小贩也很多。

栀栀一个摊位一个摊位问,最后选中了一个价格比较公道的小贩,在他这儿买了一百斤大米,让分成四包,然后又找其他小贩买了扁担、绳索等等用来挑粮食。接着,栀栀又买了30只鸡蛋、各式蔬菜种子加总起来买了一大包、称了二斤猪肉搭了一斤猪下水,以及一只炒锅、一只双耳锡锅、一个烧开水的弯嘴壶和两个开水保温瓶。

买完了东西,栀栀就带着小伙伴们回到了一建局家属大院。

她们直接朝着陈放家所在的筒子楼走去。

还没走到筒子楼呢,就看到楼下聚集了不少群众,似乎隐隐还有人对骂的声音传来?

知青们面面相觑。

——陈放刚回来,这筒子楼里就闹成这样,很难不让人联想到……是不是孙家又来找麻烦了?

栀栀的脑子飞快地运转起来,压低了声音吩咐小伙伴们道:“要万一真是孙家上门来闹,大家要注意观察我,配合我,好不好?”

小伙伴们这会儿还不知道栀栀的计划,而且附近人这么多,栀栀也不可能当众策划什么。但长久以来培养出来的默契,还是让他们点了点头。

栀栀背着背篓,率先走进筒子楼。

筒子里的楼梯上也站满了看热闹的群众……

栀栀一迭声地请大家让一让、让一让,小伙伴们则紧紧地跟在她的身后。

几乎是一进入筒子楼,栀栀就听到了哭声、骂声和尖叫声——

“……我告诉你陈放,陈敏除了我,她谁也嫁不了!不信你出去问问,谁不知道你妹妹一早就已经是个破鞋了!”

陈敏哭喊了起来,“孙惠军你胡说八道!”

陈老太太尖叫了声,“你们这样坏我女儿的名声,我、我跟你们拼了!”

陈放低喝,“妈!你冷静一点——”

栀栀挤开堵在楼道上齐齐仰着脖子抬头看热闹的群众,大声喊道:“表哥!陈放表哥!我是栀栀呀!”

霎时间,整栋楼一下子就安静了。

陈放听到了栀栀的声音,但他没有料到栀栀会自称是他的表妹。

说话之间,栀栀领着小伙伴们一边爬楼,还一边乐呵呵地说道:“陈放表哥,我来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晴玉她就快要订亲啦!我们是特意来报喜的!想请你去喝杯喜酒呢……”

跟在栀栀身后的李晴玉被吓了一跳。

但又想起了栀栀在楼下时的交代……

李晴玉咬着下唇没吭声。

陈放也呆住。

他愣愣地看向楼梯口,看到栀栀一众人背着、扛着满满当当的东西,挑着沉甸甸的……一看就是粮食之类的东西,正兴冲冲地朝着三楼走来。

栀栀容貌美丽,身材纤秀,所有人的注意力全都放在她身上。

而栀栀面上一直挂着天真纯洁的笑容,直到转过了楼梯转角处,看到……

——陈老太太和一个陌生的老太太(猜测有可能是孙一虎的老娘)正厮打在一块儿。

——陈敏披头散发的跪在一旁哭得快要断气。

——高挑瘦削的陈放正和一个大约一米六高、一百六十斤重的胖子(猜测这人应该是孙惠军)对峙,两人面色不善。

——陈家的门口,还站着一个中年妇女(猜测应该是孙一虎老婆)和一个年轻姑娘(猜测有可能是孙慧珠)。

场面剑拔弩张、又十分混乱。

栀栀生气地上前,跺脚骂道:“哎,你们都是什么人啊,干嘛这样对我姨妈和我表姐?”说着,栀栀上前去就抬起腿,想踢孙老太。

这回轮到孙家傻眼了。

——他们家向来横行霸道惯了,哪里肯吃这个亏?

胖成圆球的孙惠军朝着栀栀就冲了过去。

栀栀也就是装装样子,就算孙老太再什么蛮横,她也不可能真的动手啊。

她等的就是孙惠军!

栀栀站在楼梯口,孙惠军本来站在陈家家门口,从那儿奔到楼梯口还需要一段距离。栀栀一看到孙惠军冲过来了……她立刻解下了背在身后的背篓,先把背篓放在一旁,毕竟里头有鸡蛋不是?

然后栀栀就坐在地上嘤嘤地哭了起来,“呜呜你们城里人欺负我们乡下人!孙惠军仗着自己是一建局领导的儿子,当众欺负乡下姑娘!呜呜……这可让我怎么活呀!”

围观的众人皆尽惊呆。

而这时,孙惠军根本就还没来得及向栀栀动手。

他站在栀栀面前,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

栀栀哭着喊了一声“容冶”……

陶容冶立刻放下担子过去了,“栀栀?”

栀栀用生离死别一般的凄厉哭声,大哭道:“容冶!容冶你没事儿吧……呜呜孙惠军你太坏了!你怎么可以这样?把容冶也打伤了!天哪!你们一建局的人就是这样欺负的嘛?”

陶容冶立刻从善如流的……躺在了地上。

他身材高大,再加上孙老太和陈母也半瘫在地上,以至于陶容冶的脚都抻到了孙老太那儿……

陶容冶抖了抖脚,示意孙老太过去一点儿。

孙老太傻乎乎地把脚缩了回去。

陶容冶的大长腿这才抻直了,然后安详地闭上眼睛。

栀栀回头冲着李晴玉尖叫,“天啊晴玉你快来看,孙惠军把容冶打得不省人事了!怎么办啊?呜呜——”

李晴玉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急忙也跟着大哭了起来,“天哪!怎么有这么蛮不讲理的人啊,我、我们跟孙惠军无仇无怨的,孙惠军为什么当——众——杀——人啊!”

她最后几句话是用尽了全身力气吼叫出来的。

栀栀呜呜地哭,又扭头对申书华说道:“书华,你千万别过来……孙惠军他杀人杀红了眼,你得当心他滥杀无辜,牵连到看热闹的人就不好了!”

申书华懂了。

他放下了担子,惊慌失措地大吼了一声,“救命啊!快跑——孙惠军杀人啦……”说着,他飞快地拨开人群,不要命似的朝着楼下跑去。

栀栀又小小声对陈母、陈敏说道:“姨妈、表姐,容冶他会不会有事啊……”然后又大声哭道,“容冶!容冶!你到底怎么了啊……”

陈母、陈敏愣了一会儿,突然福灵心至,也跟着尖叫、嚎哭了起来,“天哪!孙惠军杀人啦……”

其实呢,事件的真相只有站在三楼、和三楼楼梯上的人们看到了。三楼楼梯转角处以下的人们,是看不到三楼的情况的,但能听到动静。

所以整栋楼的人都听到女人们在尖叫哭喊着说孙惠军杀了人……

再加上申书华带头从楼上飞奔着逃下来……

大伙儿都慌了,急急忙忙地冲下楼,疯狂逃命去了,还四下里告诉别人,

“快跑!孙惠军发疯了!”

“啥?”

“孙惠军杀人了!”

“啊?不能吧?”

“为啥不能?孙惠军一这本来就不讲道理!”

“他杀了什么人啊?”

“好像是……杀了陈放的表妹!”

“我去,他杀了个姑娘啊?”

一时间,大家人心惶惶。

而直到筒子楼里的人跑了个干净,只剩下陈孙两家人的时候——

孙惠军终于回过神来,冲着栀栀怒吼,“你个小表子!你胡说八道个啥……”气得他恨不得一把捏住这小美人纤细的脖子!

殊不知,他刚靠近栀栀一步——

躺在地上特别安详的陶容冶突然一脚踹向了孙惠军!

别看孙惠军圆滚滚的像个球,其实身上没啥肌肉。而陶容冶是看到孙惠军那么胖的份上,用足了十分力。

可是陶容冶近一年来都在海鸥岛干重体力活,虽然不如叔叔他们,担着二百斤重的砖头还能跑得飞快……但卯足了劲儿踢上一脚,孙惠军整个人都飞了起来,越过栀栀以后继续向前俯冲,最后整个人以下巴率先着地的姿势重重地趴在了地上。

就在他落在地上的那一瞬间,众人清晰地听到了“砰”一声□□砸在水泥楼上的沉闷巨响。

孙惠军保持着落地的姿势,一动也不动。

陶容冶踢完了一脚以后,就立刻继续平躺在地上,又闭上了眼睛表情还特别安详。

孙家人惊呆了。

半晌,孙老太第一个回过神来,嗷的一声手脚并爬,朝着大孙子飞快地爬过去,哭喊道:“我的心肝儿肉!我的大孙子诶……你怎么样了啊?”

孙母和孙慧珠也才回过神,急忙冲了过去,

“儿啊!我的儿子啊……惠军!你怎么样?”

“哥!哥哥!哥哥你要是什么三长两短——”

栀栀站起身,双手叉腰,指着孙家人大骂,“滚!快滚——”

孙家女人们恨恨地瞪视着栀栀。

栀栀冷笑,“你们还不快点儿把这头死肥猪抬走?哼,再不走的话我就……用开水烫死你们!”说着,她佯装拿起了刚买回来、瓶身里头空空如也的开水瓶,作势就要拧开盖子。

孙家女人们撒泼惯了,这还是头一回看到比她们还不要脸的无赖,看到栀栀作势要泼开水……立刻想起了田翠英被开水毁了容以后的丑陋模样儿,被吓得齐齐尖叫一声!

可能是强烈的求生欲,竟然让她们仨合力抬起了肥胖的孙惠军……然后飞奔着下了楼,跑了。

空荡荡的筒子楼里,只剩下了陈家人和栀栀一众。

栀栀这才笑着说道:“容冶你快起来吧!把东西就搬进陈放家里去……晴玉,你下楼去把书华喊回来!陈放,敏敏,我们得赶紧做饭吃。一会儿公安就到了。”

陶容冶一骨碌爬起来,去收拾今天大家采购回来的粮食和一应杂物了。李晴玉看了陈放一眼,匆匆下楼去找申书华。

陈放的眼神一直追随着李晴玉,直到李晴玉走下了楼梯,他才黯然叹气。

这时,陈敏已经紧张地凑到栀栀跟前,焦急地问道:“栀栀,刚才那一下子,孙惠军不会摔死了吧?”

“放心,不会的!”栀栀说道。

陈母也担忧地问道:“栀栀啊,刚你说……公安会来?那、那公安来了……会怎么样?会不会……把容冶抓走?”

陶容冶一边搬粮食进屋,一边说道:“不会!刚才你们没看出来吗?孙家那三个女的根本搬不动孙惠军,是孙惠军自己走的……只是他怕我们看出来,所以故意装的……实际上,他刚才比那三个女的跑得还快些。”

很快,李晴玉和申书华也上来了。

众人进入陈家,关上门,栀栀、陶容冶和陈敏进厨房抓紧时间洗锅淘米煮饭蒸肉……

李晴玉则深呼吸——

她鼓起勇气走到陈家的阳台上,然后探出个头,歪着脑袋向呆坐在客厅沙发里的陈放说了句,“陈放,你、你……你过来一下好吗?”

陈放木然地看向她。

申书华和陈母看看陈放、又看看了李晴玉。

半晌,陈放站起身,慢慢去了阳台那儿。

李晴玉抬起头看着陈放,认真说道:“陈放,是我让栀栀那样说的。”

陈放闭了闭眼。

“陈放,我要感谢你拯救了我的命,所以……我希望我们是、最最最要好的朋友,是无产阶级的兄弟姐妹!今后我们虽然天各一方,但时间和空间阻隔不了我们的友谊!”

“陈放!让我们打起精神来,我、我……我很认真的要、要代表海鸥岛,向你下战书!我们海鸥岛,要和你们青家坝比一比!你们治水、我们种树,十年后我去青家坝你来海鸥岛,我们好好看一看、比一比,看看谁比谁更优秀!”

说着,李晴玉又小小声问他,“陈放,好不好?”

陈放难过至极。

他赤红着双眼看向李晴玉,眼里流露出浓烈的不舍。

李晴玉被他灼热的目光看得垂下了头。

但很快,她又重新抬起头,认真地看着他的双眼,又问了一句,“陈放,好不好?”

良久,陈放像是抽泣般地叹了口气,低声说道:“好。”

李晴玉笑了。

栀栀在厨房里大叫,“开饭啦开饭啦!”

今天的午饭做得很仓促,因为栀栀也不知道公安什么时候上门。但这事儿闹得这么大,就算公安不上门,一建局保卫科的人也肯定会上门来问一问。

所以必须抢时间!

必须在公安、保卫科的人上门之前,把饭菜做好。

午饭很简单:一大锅蒸米饭,米饭的面上,是被切得薄薄的五花肉。为了去腥,五花肉用姜末盐末拌过。等到米饭蒸熟了,五花肉也已经被蒸得软糯肥润。再用大量的蒜末拌了盐末、酱油,起个油锅,把热油倒进蘸酱里……油锅里的油也别浪费,炒上两棵大白菜。

将蒸熟的五花肉倒进蒜末酱里拌匀,这就是热怆版的蒜泥白肉,用来送饭是一流,清淡的大白菜充分解腻……这是一顿简单的饭菜,也是一顿极美味的饭菜。

在吃饭的时候,陈敏沉默了好一会儿,突然如同醍醐灌顶般悟了,“栀栀,对付孙家这种人,是不是要师夷长技以制夷?”

栀栀一笑,“对,这就叫……走别人的路,让别人无路可走!”

陈敏默默点头,“我仔细想了想,孙家今天在我们这儿吃了亏以后,应该很长一段时间不会再来惹我们了……”

陈母却十分担忧,“要是公安真的上门来了,我、我们可怎么办啊?”

栀栀说道:“陈妈妈,就是公安上了门,你不用担心的,我们就一五一十的把平时孙家是怎么欺负人的事儿说出来就好了……”

陈母依旧不安,“可是——”

陈放皱眉说道:“妈,我这不是在家嘛,公安来了你别吭声,我来应付就好。”

陈母只得点点头。

让众人没有想到的是,公安确实闻讯而来。

但在公安来到陈家之前——

好多被孙家欺负过的一建局家属把公安给挡住,非要向公安反应情况!

原来,不少人都被孙家欺负过,人人义愤填膺!又以讹传讹地听说孙惠军“杀了人”……大家以前都不敢吱声,是因为忌惮孙一虎。现在孙惠军“杀了人”,就算孙一虎在单位里可以只手遮天,杀人这么大的事儿,他一个小小一建局工程师还能左右司法不成!

那还如不趁这机会向公安说明自家遭受的委屈,看看能不能趁着公安的调查,为自家往日的委屈讨回一点公道。

于是,大家排着队地向公安哭诉……

又正好,孙一虎中午下班儿回来才听说出事儿了。他跑去一看,哧,以前不服气他的那些个虾兵蟹将居然在向公安投诉他?

孙一虎也嚣张惯了,直接上去就指着单位职工的鼻子大骂……由于态度过于强势,这一幕落在公安眼里,属于治安挑衅范围内了,当下就一个擒拿过去,把孙一虎给压在地上,带上银手镯,把他送进局子里了!

于是陈放和栀栀她们在家里左等右等的,始终没等到公安。

最后,他们直接上派出所去问了。

到了派出所才知道,原来——到派出所来状告孙一虎的本单位职工们,居然已经在派出所排起了长队?

陈放也去排了个队,一直等到晚上,才轮到公安给他和栀栀一众人录口供。

从派出所出来,栀栀看了看腕表,见是傍晚八点正。

栀栀笑道:“陈放,不瞒你说……我们也已经出来很多天了,现在你已经平安回到了家里,家里这一桩麻烦的事情……也应该解决得差不多了。所以我们……现在回你家去拿了行李,我们就去火车站了,我记得有一趟列车是十点半发车到省城的。”

陈放没说话,他看向了李晴玉。

最终他点点头,低声说道:“栀栀,谢谢你!你们实在是……帮了我太多太多的忙了,我、我不知道要怎么报答你。所以……我只能祝愿你们所有的人……全都心想事成。”

栀栀一众跟着陈放回了家,拿了行李要离开。

陈放想送栀栀她们去火车站,被栀栀婉拒,“陈放,你别去送我们了,你的身体还没完全好,需要多休息……陈放,我在你妹妹的房间里放了二十块钱。我知道你肯定不会收这钱,但你的身体还需要再去医院复查一下,开点药什么的……”

说着,栀栀朝着陈放挥挥手,“再见了陈放!请你保重身体呀!”

陈放红着眼圈儿也朝栀栀她们挥手,“那你们……路上小心,我、我就不送你们了!”否则,看多晴玉一眼、心中的不舍就更浓一点。

他尽可能避开李晴玉的视线,也不愿意和她说再见。

所以他一直强行忍住悲伤,含笑看着栀栀,直到栀栀和她的小伙伴们在夜幕中渐行渐远……

陈放这才悄悄地看向李晴玉的背影。

他再也忍不住,像个孩子一样失声痛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