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许云朵哭了?
栀栀与家人们齐齐愣住。
姜女士是许云朵母亲的同事,在这异地他乡的,她勉强算得上许云朵的半个长辈,这会儿一看到许云朵哭,而且形容还如此狼狈,姜女士被吓一跳,赶紧挤过去问道:“云朵,你怎么了?”
许云朵抽抽噎噎了好一会儿,才说道:“饭……饭烧糊了。”
众人又是一愣。
许云朵呜呜哭道:“我真是没用……还说请大家吃饭呢,可我压根儿就不会烧菜。我就想着……那我先把米饭煮上吧,免得呆会儿还要占个灶。但是……生火好难啊,我、我明是看过郑周生火,也明明全都是按他教的步骤来生火的……”
“就不知道为什么那火苗突然一下子蹿那么大!姜阿姨你看,当时我的辫子都被烧了半截呜呜……当时火势太大了我、我就泼了一盆水……结果火被扑熄了,灶膛也全湿了,我擦了好久才擦干。”
“然后我又试着生火……第二次生火的时候火势好不容易控制得不大不小,可我又不小心打翻了一瓶油,火势又起来了!呜呜然后这火……我实在灭不了,火势又大,把锅也烧得通红,我、我不敢去端那个锅……”
许云朵越说越难过,放声大哭了起来。
众人听了,又好气又好笑。
黎恕一进院子就闻到了饭焦味儿,又听说许云朵说“饭煮糊了”,他赶紧冲进厨房,看到灶膛那儿依旧燃着熊熊烈火,饭锅已经被烧得漆黑一片,空气里弥漫着难闻的糊味儿……
他立刻将一块抹布打湿,先是直接盖在饭锅上,然后飞快地隔着湿抹布将饭锅拎了起来,咣一声扔在了一旁。
灶膛里的火仍然在燃烧,于是黎恕再次捡起那块已经被热锅沾热的抹布,狠狠摔在地上又往抹布上浇了一勺水,直接盖上了灶膛里的那团烈火。
火势骤减。
接下来,黎恕又拿过火钳,将湿抹布从灶膛里拿了出来,再次浇了一勺水泼在湿抹布上,再次湿抹布捅进灶膛……
这次黎父和别逢君也冲了进来。
黎氏父子俩一个拿着火钳往灶膛里捅、一个拿着扫灶台的细扫帚往灶眼里拍打……不过短短一两分钟的时间,就将灶膛里的油火给灭了。
别逢君则开始处理那一锅烧焦了的米饭。
——锅里的米饭已经黑如炭,中间的米饭又没熟还完全是米粒儿……看来这锅饭是真的不能要了。
女眷们站在厨房门口往里看,姜女士和应雨时都被吓得拍胸脯,“云朵啊以后你一个人在家的时候还是不要再做饭了!”
许云朵羞愧地应下,又道:“姜阿姨,我真不是故意的,对不起……请你回去以后,要是我妈妈问起我……姜阿姨,你可千万不能说这个,不然她肯定担心死的!”
姜女士又好气又好笑,“那你也要答应我,以后郑周不在家的时候你一个人不能开伙!”
许云朵拼命点头。
姜女士这才点头,“那我就答应你了吧!”
许云朵破涕为笑。
姜女士又扬声说道:“老黎呀,云朵她不会做饭,你和念之收拾收拾厨房,把饭做了吧!”
黎父应下。于是男人们就在厨房里做饭,女人们就开始参观许云朵和郑周的这个小院子。
这个小院子被许云朵收拾得干净整洁。
——院子的一角搭了个竹梯样式的竹架,用来晾晒衣裳;
——中间放着一张不大的桌子和两把椅子,一张椅背上掸着一件半旧的男式汗衫子,另外一张椅子上放着一本书,封皮上写着“棒针编织一百法”……椅子旁的地上摆着个小笸箩,里头放着已经架上了棒针但还没编织成型的深蓝色织物,以及几团毛线。一看就是小两口平时喜欢坐在这儿聊天织毛衣的!
——院子的另外一角被开整理的开垦出来,深色的泥土表面冒出一个个嫩嫩的绿色芽尖,显得可爱极了。
条件看起来挺简陋,也能看出男女主人平时的温馨恬淡的相处。
姜女士的目光最终落在了那一片幼细的芽尖上。
她走到墙角,蹲下来仔细地看。
没有人不喜欢这些生机盎然的绿植。
许云朵解释道:“姜阿姨,这些都是蔬菜,是栀栀教我种的……有白萝卜、大白菜、茄子、辣椒和西红杮!这三株是丝瓜、这三株是黄瓜……这一边儿种的是小葱、蒜苗和姜!”
然后又憧憬地说道:“栀栀说的,六月我们就能先吃上大白菜,七月能吃上辣椒,进了八月啊,基本上所有的蔬菜全都能收获了!好期待呀!不瞒你们说,我还是头一回种菜……菜籽刚洒进地里的那几天呀,一点儿动静都没有,急死我了!恨不得就住在这块菜地里……”
大家忍不住都笑了。
应雨时的目光却落到了栀栀头上,表情有些难过,“以前栀栀在家里的时候,连一颗两三斤重的大白菜都抱不动!现在这么厉害……会自己开荒、会自己下田插秧、会种菜种树……还会教别人了呢!”
说着,应雨时的语气就有些哽咽了。
栀栀一滞。
她立刻转移话题,对许云朵说道:“对了云朵,我买到了一块红布,但只有三市尺……可能只够做一条半身裙的,你能帮我看看,做成什么样儿的裙子比较好看吗?”
许云朵立刻说道:“没问题!这做饭我不行、种菜我也不行,但是裁剪衣服缝纫衣服我在行啊!快拿来给我看看吧!”
栀栀把红布拿了出来。
许云朵把红布抖开,仔细看了看布料的纹路,又往栀栀身上比了比,说道:“栀栀,走,上我屋里去,我给你量一量尺寸。”
栀栀应下。
许云朵不好冷落长辈,便又邀请姜女士和应雨时,“姜阿姨,应阿姨……你们也来吧,上我屋里去坐一坐。”
女眷们齐齐进了屋。
一进门儿就是一间堂屋,墙壁上挂着领袖画像,放着一张八仙桌和四张条凳。
许云朵对众人介绍说道:“这一共有两间卧室,我和郑周住东厢,西厢空着在……以后要是我妈想来南陵看我,就可以住在西厢。”
说话之间,许云朵领着众人进入她的房间。
这屋子也被收拾得既干净又整齐,屋子很宽敞,但毕竟是租来的院子,家具也不多,只有一张大床一个衣柜,外加墙角两个摞起来的木箱子。
另外一边墙上挂着“为人民服务”的毛笔字书法,屋子正中还摆着一张八仙桌和四张条凳,桌上放着几本书和墨水瓶、笔筒什么的……显见得许云朵把这儿当成了书桌。
许云朵先是请大家坐在八仙桌那儿,然后跑去沏了茶水来,先是呈给女眷们,然后又用搪瓷托盘装了三杯茶,送到厨房去给男人们,并且向男人们表达了她的歉意。
男人们挥挥手,并不觉得做饭是件什么难事儿。
相反,一边做饭一边聊天还有意思呢,总比干坐着强!
许云朵笑了笑,准备回屋去帮栀栀量身,讨论大红嫁裙的样式……
结果刚走到院子里,就听到外头有人喊她,“云朵?云朵你在家吗?”
许云朵听出来,这是住在隔壁院子里的江大婶在喊她,连忙应了一声,“哎!江大婶我在家呢!”
说着,她跑过去打开了院门。
江大婶人没过来,只是站在隔壁自家院子门口,大声问许云朵,“云朵啊是不是你家烧饭烧糊了?我闻到好重的糊味儿啊!”
许云朵往旁边跟了几步,远远地和江大婶打了个照面——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感觉到……好像前头巷子深处有绰绰人影一晃而过?
许云朵也没太在意。
她对江大婶说道:“江大婶,刚才确实是我在家烧饭烧糊了……对不起呀让你闻到糊味儿了。”
“嗐,我闻到糊味儿不要紧,我是怕你烧了家!怎么你今天自己烧饭?你家郑周不在家?”江大婶说道,“你要是一个人在家害怕呢你就上我家来……也别做饭了上我家来吃,现成的家常便饭!”
许云朵笑道:“谢谢江大婶了,不过今天我家有客……栀栀和她对象上我家吃饭,这会儿栀栀对象正在做饭呢!谢谢婶子了!”
江大婶了然,“那行吧,有事儿你喊我啊!”
许云朵谢过江大婶,两人各回自家。
而许云朵刚一进入自家院子,又反手关上门……
先前跟踪她的几个流氓就从巷子尽头探出个头来,众人嘿嘿冷笑。
“这娘们儿居然住在这儿!害得我们一顿好找!”
“大哥啊,这咋办哪,这里可不比刚才那地儿……这里住的人多,只要小娘们儿喊上几声、声音大一点儿,周围邻居就都能听到哇,要不我们……算了?”
“哼,你不想上,那你走!我可舍不得这么漂亮的小娘们儿!”
“我也不走!”
“大哥,你说吧,咱们怎么办?”
大哥盯着许云朵家的院子,眯着眼睛考虑了一会儿。
——刚才跟丢了人以后,他们费了好大的劲儿,才又重新找回这漂亮女人的踪迹。不过,他们不敢让这漂亮女人发现他们的存在,所以刚才一看到她、他们就立刻缩回了旁边的拐角处。
由于隔得太远,他们也没听清漂亮女人说了些啥,光听到邻居大婶说什么“你男人不在家你要是害怕就上我家来”……
这简直就坐实了他们之前的猜想。
——这女人的丈夫果然不在!
人么,越是为某件事付出了心血与劳动,就越不舍得放下。
这流氓头子也是一样。
要是一早知道这漂亮女人住在这么热闹的地方,那他可能也就放弃了。可他跟丢了她以后,为了找她……这都已经在这附近转悠了四五个小时,不但饥肠辘辘,肚里更是邪火旺盛!
这流氓头子“哼”了一声,阴恻恻地说道:“老子历练千辛万苦才找了来,就不打算空手空脚的走了!”
众人一听大哥发了话,十分欣喜,纷纷说道:“还是跟着大哥好哇,跟着大哥混,简直享尽艳福呐!”
其中一人问道:“那我们什么时候动手?是不是要等到夜里这些人家全都睡熟了再动手?”
另一人听了,愁眉苦脸道:“那我们岂不是要被活活饿死?为了蹲守这小娘们儿,我们午饭都没吃啊……你们再闻闻这空气里的晚饭香气!”
又有一人提议,“反正这小娘儿们也是一个人在家,不如我们现在就翻墙进去,趁她不注意先打晕她,然后我们再在她家里好好做顿饭吃,等到吃饱了喝足了……再好好和这漂亮娘们儿玩一玩儿?”
已经被饿得头晕眼花的众人都觉得这个提议好,便转头看向了流氓头子,“大哥?”
流氓头子大手一挥,“还愣着干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