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恕和父母率领着庞大的亲友团来到了松市。
大半个月没见,栀栀还是挺想黎恕的,跑过去主动握住了他的手,又打量了黎恕一会儿,问道:“黎恕,你干什么去了,怎么看起来又晒黑了一圈儿?啊,你是不是太长时间没吃饱饭了,我怎么觉得你好像又瘦了一点……”
黎恕看起来又被晒黑了些,人也更瘦了,原来的寸板长过耳背,外表看起来有些不修边幅,但精神不错,两眼炯炯有神。
黎恕嘿嘿一笑,“要交接的工作太多,这几天确实忙了点。”
他也不错眼地看着栀栀。
内地的光照、日晒与紫外线都不如海岛强烈,再加上这段时间以来,栀栀的工作量不大,每天早睡早起,勤于锻炼、勤于护肤……
现在的栀栀,皮肤瞬间白亮了许多,还因为睡眠好、伙食好,坚持早晚锻炼,她的精气神更好了,身材纤秾合度,更加漂亮了。
黎恕痴痴地看着栀栀,挪不动眼珠子了。
他俩手牵着手,你看着我、我看着你……
等到回过神来的时候,别家人已经领着黎家姜家的亲戚们住进了钢铁厂招待所。别燕南在这儿包了两层楼一共二十个房间,才将客人们安顿好。
黎家这次过来接亲的亲友团包括:
——黎父的父母已殁,只有一个弟弟一个妹妹。叔叔和姑姑都在部队,叔叔家有一儿一女,姑姑家是两个儿子。
——姜女士的父母健在,家里还有一兄一弟皆从政,大舅家也是一儿一女、小舅家有个儿子。
——再就是黎家、姜家平时关系比较亲厚,走动比较密切的亲友。
——以及陪着黎恕过来迎亲的几个发小和铁哥们儿。
这次黎家人过来迎亲,姜女士一早就把迎亲团的名单给了应雨时……也不是黎姜两家所有的亲戚都来了,基本就是每家派了一个代表过来。
但唯一有变故的,就是姜女士的妈、姜姥姥也闹着要来。
本来姜女士考虑到姜姥姥年纪大了,不让她来,就让她在京都等着的,但是姜姥姥等不得了,非要跟着来……
别燕南立刻又安排了一间最大最豪华的房间,专门给姜姥姥住。
当天晚上,别家、黎家和姜家的人们齐聚在姜姥姥的房间里,开始了认亲。
姜姥姥一看到栀栀就喜欢得不得了!
她拉着栀栀的手,细细地将栀栀从头到脚看了一遍,满意得直点头,又对姜女士说道:“还是你的眼光好!给我挑中了这么个外孙媳妇,好、好哇!”然后就从自己的手腕上褪下了一个碧绿洼幽的翡翠镯子,不由分说就直接拢到了栀栀的手腕上。
栀栀吃了一惊!
她是有见识的,一眼看出这是极品老坑种的翡翠镯子,放到后世可是千万级别的珠宝。
“姥姥,这个太贵重了我可不能收。”栀栀连忙说道。
姜姥姥摁住栀栀的手,不准她把镯子撸下来,嗔骂道:“你要是敢撸下来呢,那我就再给你套两个上去……除非你是想让我老人家倾家荡产!”
姜女士在一旁含笑劝道:“栀栀啊你拿着,也不单你一个人有,到了念之这一辈啊,一共五个小子一个姑娘,姥姥给你们都预备着呢!你大表哥、二表哥都已经结婚了,你那两位表嫂进门的时候,姥姥也给了她们这些玩意儿,你收着吧!”
栀栀只好收下。
姜女士又悄悄在栀栀耳边说道:“等到了京都啊,姥姥会再给你一个的!”
栀栀吃了一惊。
不过,姜女士忙着为栀栀引见亲戚们,没再说这些了。
姜姥姥年纪最长,她开了这么一个头,其他亲长们也开始纷纷投送见面礼给栀栀。
姜家大舅母给了栀栀一枚样式有点老旧、但极厚重的金戒指;小舅母给了栀栀一对样式极简洁的金耳钉。黎家二婶给了栀栀一块水头极好的白玉牌吊坠,黎家姑妈给了栀栀一串碧玉珠项链……
栀栀这才后知后觉的觉察到——敢情黎家、姜家在以前还是显赫之家?不然怎么拿得出这么好的东西?而且还一水儿的全是珠宝!
不过,姜姥姥再交代栀栀和别氏夫妇,“最近风向不大好,虽然这些东西都是咱们自家流传下来的,也不怕人查出处,但总归是影响不大好。所以这些东西呢……栀栀自己留着玩儿,平时不要拿出来啊!”
栀栀深以为然,别氏夫妇也连连点头。
这些全都是姜黎两家的亲长私下会见栀栀的时候,当着别氏夫妇的面,亲手交给栀栀的东西。
后来从姜姥姥的屋里出来,栀栀就把黎恕拉到了一旁去,问道:“你家里人怎么给我那么贵重的东西呀?”
黎恕笑眯眯地说道:“他们给你你就收着呗!这些都是人情,以后要还的。”
栀栀又问,“这么多的好东西,到底哪儿来的啊?”
黎恕压低了声音说道:“咱们的太姥姥在旧朝的时候是亲王府婢女,因为长得好看被王爷收做通房还怀了孩子。她机灵着呢,战乱一起,她就立刻挺着大肚子卷走府里的财宝趁乱逃了。半路上生下了姥姥,娘儿们吃尽了苦头才找到亲人,后来太姥姥就以姜家远亲的身份住下来,又重新结婚生子……”
太姥姥后来还生了个儿子,但她最愧疚的就是长女(姜姥姥)。当初为了洗白身份,她先是把长女放在兄长家寄养,后来借着喜欢女儿的名义,又重新收养了自己的亲生女儿。这个时间差为五年,也就是说,太姥姥有整整五年的时间没见过亲生女儿。
后来太姥姥去世前,就把她大多数的好东西全都留给了姥姥。
栀栀明白了,压低了声音说道:“这么说,咱们姥姥放在过去还是位王府里的格格。”
黎恕正色说道:“你可别瞎说,不管咱老姜家还是老黎家,那可都是根正苗红的贫下中农!”
栀栀便问,“那二婶送的白玉牌和姑妈送的碧玉珠串子又是怎么一回事?”
黎恕:……
他便又再解释给栀栀听:
黎恕的奶奶也是旧朝的高门贵女,一朝战乱,全家人收拾细软赶紧逃命,半路上遇到土匪,实在走投无路了,太奶奶就将所有的钱财交与一双儿女,把他俩藏在地窖里,她则引着歹徒离开,最后不堪折辱跳了崖。
当时黎奶奶才十一岁,哥哥十岁。兄妹俩含泪将母亲赠与的财宝埋在山里,然后黎奶奶女扮男装和哥哥一起投靠了土匪窝。兄妹俩在土匪窝里干了四年,总算得到了土匪头子的信任。正好那时遇上洪军剿匪,兄妹俩里应外合的配合洪军,将整一窝土匪全给端了,终于替家人报了仇。
后来兄妹俩就从了军。
解放后两人重游旧地,突然想起当年母亲留给他俩的东西,赶紧半夜上山去挖……东西还在!甚至兄妹俩当初潜伏在土匪窝里的时候,还将土匪头子分给他们的一些财宝也一块儿掩埋在这儿。如今已经过去了几十年,这时候再拿出来上交,不可能让人不多想。于是兄妹俩索性平半分了。
说到这儿,黎恕交代道:“都是不太好见光的东西,你知道来历就好,长辈给你,你就拿着,这是他们的好意。就是平时注意一点儿,咱们别拿出来现世就好。”
栀栀忍不住嘀咕道:“都是好东西呢,可惜不能戴出来……”
黎恕小小声说道:“以后你在家里穿戴给我看。”
栀栀啐了他一声。
黎恕突然想起一件事,问道:“栀栀,你该不会……是爱上我家的钱了吧?”
栀栀没想到他突然说出这样的话,噗嗤一声笑了,然后一本正经地认真点头,“嗯,你说得很有道理。”
黎恕急了,“我家除了有钱以外,我还有很多优点的,比如说你看我这张脸……帅吗?还有我身上的肌肉……呐,腹肌!呐,肱二头肌!呐,快摸摸我的胸大肌……嗐你就真摸摸算了吗?你用点儿力狠狠掐一把啊,很有弹性的!”
栀栀被他逗笑得花枝乱颤,“黎恕!你真的很像公孔雀……”
当天晚上的会面,是别、黎、姜家的直系亲属。
第二天别家在招待所小饭堂宴请所有姜、黎家的亲戚们吃饭的时候,亲友们又大大方方地把份子钱提前交给了栀栀。
姜姥姥辈份最长,给了二百块钱的份子钱,姜黎两家直系亲长们给的是一百块钱的份子钱,旁支、近亲的亲长们给的五十块钱的份子钱,黎恕的发小、铁哥们统一给的是二十块钱的份子钱。
光是这下子,栀栀就收了一千多块钱的份子钱!
七月十七日的傍晚,栀栀的哥别燕西匆匆从京都赶到了松市。
别燕西现在已经是医科大的学生了,学校要求他在暑假里去医院实习。他也是调换了半个多月的班儿,才挤出四天的假期,匆匆赶回来参加妹妹的婚礼。
别燕西一看到黎恕就气不打一处来,二话不说挥着拳头就朝着黎恕打了过去——
黎恕眼疾手快地用大掌挡住好友兼舅哥的拳头,苦笑着说道:“哥,你别恼我了,就算恼我,也打人不打脸好么?我得罪了你,是该打,可过两天我就要和栀栀结婚了,你总不能……让我顶着一脸的伤去迎娶栀栀吧?”
别燕西虽然很生气,但黎恕这话说得有道理,就把手抽了回来,然后狠狠地胖揍了黎恕一顿,一边揍人一边骂“以后你要是再敢欺负我妹妹老子揍死你”
揍到他手累,这才消了气。
等到栀栀闻讯赶来的时候,别燕西和黎恕正蹲在一块儿抽香烟聊起各自这几年来的近况……远远地看到栀栀往这边儿来了,吓得两人飞快地将烟屁股扔到一旁。黎恕还赶紧从口袋里摸出两粒奶糖,递给别燕西一颗,他自己飞快地撕掉糖纸,也吃了一颗。
两人含着奶糖嚼了一会儿……
栀栀赶了过来,皱眉问道:“你俩刚才在抽烟?”
——应雨时是医生,平时严令禁止家里的男人们抽烟,栀栀也不让黎恕抽烟。但在这个人情为重的时代,男人就没有不抽烟的。所以大家在家里基本不抽烟,
别燕西:“没有!”
黎恕,“没有的事儿!”
栀栀,“别让我看到你俩抽烟……要不然,哼哼!”
然后她又笑眯眯地和哥打招呼,“哥,你最近怎么样呀?”
别燕西便又和栀栀、黎恕坐在招待所的小食堂那儿一边吃饭一边聊了起来。
没一会儿,应雨时又陪着宾客们来了。
来人却是老家的别家亲戚们。
有别逢君的大哥一家,弟一家、四弟一家,还有栀栀的奶奶……林林总总也有四十人左右。
栀栀的大伯母、别芃芃的亲妈汤兰花笑盈盈对应雨时说道:“他二婶儿,其实我们住到你们家里去就好,何必还花钱让我们住这个招待所呀……啧啧啧,这招待所是干部才能住的吧?一间房住一天多少钱?”
应雨时客气地说道:“住在家里不方便,我们那儿一共才间房,还得匀一间出来布置成喜房……大嫂你们就安心在这儿住下吧!”
汤兰花一把拉住了应雨时,又问道:“他二婶儿啊,我可是听说了,芃芃现在不叫你们爸妈,喊你们……二叔二婶了?”
“是有这么一回事。”应雨时答道。
汤兰花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这么说……我和我们当家的,才是别芃芃的父母了?你们……不会再来跟我们抢芃芃吧?”
应雨时含蓄地说道:“芃芃已经是个成年人了,她想做什么,我们拦不着。”
汤兰花顿时高兴了,“真的啊?啊哈哈哈哈哈那可太好了!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