栀栀被送进了产房。
虽然见了红,但医生给她检查过以后,告诉她说现在才开了一指。
要等到开十指的时候,孩子才会出来。
现在这年代,大多数孕妇都不会上医院去做完全套的产检,一是没那个时间和精力,一是没钱,甚至大多数孕妇在分娩的时候都会为了省钱而在家里生孩子,很少去医院。
栀栀是整个人民医院妇产科为数不多的坚持做完整套产检的孕妇。
对于整个产科来说,栀栀的产检数据是很珍贵的、完整的科研数据。而大多数产科医生也都认识栀栀,其中一个全程跟进栀栀产检的女医生告诉栀栀,“你这情况啊既是头一胎而且你盆骨骨架又小……虽然有阵痛,但还是建议你多下地慢慢走动,这样有助于早点儿让孩子出来。”
其他的医护也纷纷给栀栀支招,
“一般初产妇见红后要阵痛上两到三天才能把孩子生下来……所以这几天你可千万别矫情,管它饭菜好不好吃你都吃,只有吃饱了才有力气生娃娃!”
“要时刻保持心情愉快,阵痛是不可能消失的,这几天阵痛会一直陪伴着你……你可千万别因为老是无休止的肚子痛就心烦意乱……人的情绪糟糕了,是会影响到后面生孩子的!”
“在没开满十指之前,可以让你爱人陪伴着你。一定要注意三件事,一是要保持充足的睡眠和休息时间,一是要让产妇保持心情愉快,一是要陪着产妇慢慢运动。”
“别栀栀,你有空还要学习一下分娩呼吸法,这一点很重要……”
“别栀栀,你再去做一次照片,医生要看看胎儿的情况!”
好吧,现在栀栀知道了自己的基本情况。
总体说来,就是现在虽然见了红,但孩子一时半会儿的还出不来。所以这种……难以言喻又连绵不绝的阵痛,会持续24-72小时。
而且她还要在这痛苦的过程中,保持心情愉快、一日三餐按时吃喝、散步以及练习分娩呼吸法。
但是,真的好痛啊!
尤其是这种无法停歇性的疼痛……差不多会持续痛上两三分钟,停止两三分钟之后它又继续来袭……
痛得她浑身无力,无可奈何。
偏偏黎恕听从了医生的话,还要陪着她慢慢地在病房里走来走去……
她根本走不动,黎恕就把她整个人都架在自己的肩头,逼着她慢走。
栀栀眼泪汪汪的。
不过,大约每走动一小时,他就抱着她上床,让她休息半小时左右。
赵阿姨送来了炖得酥烂香浓的鸡汤。
栀栀根本没心思吃。
现在是六月底,一年中天气最热的时候。这个时代还没有空调,待产室里连风扇也没有配备……栀栀被阵痛折磨得满头大汗,又被黎恕逼着走路,更是汗上加汗,哪有胃口?
黎恕捧着饭盒,白着脸求栀栀吃饭,“栀栀,咱们万里长征还差最后一步,孩子马上就要出来了……医生也说了,你要保持充足的睡眠、要保持心情愉快,一日三餐要准时……栀栀,你看这鸡汤,汤炖得浓浓的,鸡肉也焖烂了,你吃一点好不好?求你了栀栀……”
栀栀心烦气躁,朝着饭盒就挥了一巴掌!
幸好黎恕躲得快,堪堪救下了那盒鸡汤,他有些无奈,但更多的是不知所措,“栀栀……”
“滚!”
这是栀栀头一回失态。
黎恕心里也明白。
那么理智清醒又通透的姑娘,从不畏惧任何危险与困难,一向微笑着看世界。
现在——
黎恕心里难过,将鸡汤放在一旁,抱住了栀栀,“要是很痛很痛,你就咬我、打我、掐我吧……发泄出来,别忍着。”
“滚!”栀栀推开他,咬牙切齿地说道,“你又脏又臭,简直像个叫花子……别靠近我!”
黎恕呆住。
他听出了栀栀语气里的嫌恶。
说不伤心是假的。
但是,他也敏锐捕捉到……让栀栀崩溃的情绪。
他太了解她。
在过去,哪怕是她带着小伙伴们刚上海鸥岛,住草棚、捱饿受苦的时候,她也会把自己打理得清清爽爽,干干净净。
哪怕草棚的条件再简陋,她也很执拗地分出就寝地、洗澡房、厕所、厨房、饭厅……牙刷和牙缸要有专门的架子摆放,洗脸用的毛巾、洗澡用的毛巾、擦脚用的毛巾也要分别晾晒在不同的竹架上。
衣服要天天洗,澡也要天天洗,三天必洗一次头,饭前便后要仔细地将双手洗干净……
这是她的教养也是她的骄傲,是刻在她骨子里的优雅和坚持。
无论在多么艰苦的环境里,她都坚持下来了……
可现在的她,浑身汗渍、蓬头垢面,毫无形像可言,偏偏还无能为力。
黎恕想想都觉得心疼。
他紧紧抱住栀栀,小小声问道:“栀栀,现在我身上全是汗味儿,又脏又臭,对不对?所以我先去洗个澡、换身衣裳再来陪你,好不好?”
栀栀没吭声。
黎恕又道:“然后我也给你洗个澡,好不好?”
栀栀沉默了一会儿,“她们可能会不让。”
“你是我妻子,我愿意服侍你洗澡,她们有什么资格说不。”黎恕说道。
半晌,栀栀说道:“好。”
黎恕又道:“我再给你洗个头……洗完头以后,我用毛巾帮你把头发搓干?”
栀栀突然哭了,哽咽着说道:“好!”
他向来听不得她的哭声,也看不得她的眼泪。
黎恕紧紧抱着栀栀,让她的面庞抵住他的胸膛,小心翼翼地问她,“那这鸡汤怎么办?是等你洗完头、洗完澡以后再吃,还是……”
栀栀哭了一场,能控制住情绪了,哑着嗓子说道:“现在拿来给我吃吧,等你找来衣裳和热水,估计还要等很久很久呢。”
黎恕更是心疼,“栀栀,你别这么懂事好不好?你现在身体不舒服,你找我吵架吧!”
栀噗嗤一声笑了。
她翘楚浓密的睫毛上还挂着颤颤巍巍的细碎泪珠,但嘴角绽出了真真切切的笑意,“快把鸡汤拿来给我吃……要是凉了我就吃不下了。”
黎恕这才端了鸡汤过来。
他想喂她吃……
她拒绝了。
深呼吸过后,栀栀端起了饭盒,尽可能忽视那烦人又难以忍受的阵痛,自己吃起了鸡汤。
还别说,先前因为心情烦躁,闻到这鸡汤的味儿都觉得恶心。现在心情暂时得到了舒缓,吃起鸡汤来,居然觉得又香浓又鲜美。
一个不留神,栀栀就把一整盒鸡汤带鸡肉的全都吃完了。
她后知后觉地愣住,抬眼看黎恕,“黎恕,你、你吃了吗?”
黎恕低声说道:“我还有,赵阿姨送了好几盒过来呢!你要不要再吃一点。”
栀栀摇摇头。
黎恕说道:“我离开一会儿,你一个人呆着……成吗?”
栀栀立刻面带期待地问道:“你是不是要去吃饭、洗澡?”
黎恕含笑点头。
栀栀也笑了,“我一个人……可以的!我、我睡个午觉就好了。”
黎恕,“那我先陪你睡觉,你睡着了我就马上去洗澡,把热水也弄来……等到你睡醒了,我就可以帮你洗了,好不好?”
栀栀点头。
黎恕扶着她躺到了病床上,又小心翼翼地调整她的体|位,让她侧卧着。然后找来栀栀的手绢,对折好、轻轻放在她的眼睛上,助她遮光……最后,他不知从哪儿拿来了一把蒲扇,轻轻地替她扇着风。
栀栀本来被阵痛扰得心烦,但吃饱过后,又因为被黎恕带着在病房里走了一上午,这会儿躺着,还有习习凉风徐送……
她居然睡着了。
黎恕松口气,悄悄离开了病房。
他交代了母亲几句……
姜女士震惊地瞪大了眼睛,“在这个节骨眼上,栀栀要洗澡洗头?天哪,可千万不能让她着了凉!”
“妈,我心里有数,”黎恕说道,“你在这儿照看一下栀栀,我马上回来。”
他匆匆吃过午饭,先是找到一个正准备交班、下班的中年女护士,塞给她五块钱,请她马上去供销社,买上十块新毛巾,外加一块香皂、一瓶洗发膏和一把梳子。
剩下的钱归护士所有。
护士欣然应允。
黎恕又去了食堂去,花钱找人借了两个大锡桶和四个开水瓶,然后把大锡桶洗刷得干干净净的,各拎了半桶水,送到栀栀的病房那儿。
接下来,他又将四个开水瓶全都灌满了开水,也拎到了栀栀的病房这儿。
这时,帮黎恕买东西的护士回来了,不但将黎恕要的新毛巾、香皂、洗发膏和梳子带了回来,还带给黎恕一包桔子味的硬水果糖,又说道:“好好照顾你媳妇儿,女人生第一胎啊,实在是太煎熬了。不过,帮你媳妇儿洗头洗澡的时候要注意,不能着凉了。”
黎恕谢过护士,收下了东西。
跟着,他找去当班的护士要了一套男病号服,先去了厕所,洗了个冷水澡、把头也洗了,换上病号服;再去找当班护士要了一套女病号服,这才回到了栀栀的病房。
栀栀已经醒了。
姜女士坐在栀栀病床前,絮絮叨叨地说着些什么。
栀栀没动,也没吭声,直到听到黎恕进屋的动静,她才侧头看了他一眼,然后眼睛一亮,笑道:“你怎么也换这衣裳了?”
黎恕笑道:“天气好热啊,洗了个澡舒服多了……栀栀,我帮你洗头洗澡,好不好?”
姜女士欲言又止,“念之——”
“妈,你上外头守着去,别让人进来。”黎恕说道。
姜女士看看儿子,又看看儿媳,叹气,低声说了句“两个小冤家”,然后就出去了。
黎恕问栀栀,“先洗头还是先洗澡?”
栀栀想了想,“先洗头吧,从头开始嘛!”
黎恕一笑。
他将她从床上抱起,然后调了个个儿,让她的头睡在床尾处,还把枕头也拿了过来,让她枕着。
栀栀小小声说道:“这样洗,会把枕头弄湿吧?”
“你男人还赔不起这个枕头和这床被子么?”黎恕慢条斯理地问道。
栀栀不说话了。
她抿着嘴儿微微地笑。
黎恕也笑了,“不过,你男人还没学会帮媳妇儿洗头……呆会儿你得吱声啊!”
黎恕确实不会帮人洗头。
栀栀轻言细语地教他,他忙了差不多两小时,才帮着她把头发洗得干干净净,又用块干毛巾搓到八成干……
接下来,黎恕把窗帘拉上,又侍候着栀栀洗了澡,最后换上干爽的病号服。
栀栀整个人彻底清爽了。
但她呆着的单人病房就变成了一片汪洋。
黎恕找来护士,帮着给栀栀换了一间单人病房,又花钱请了个护工、帮忙打扫先前那间……
栀栀神清气爽了,情绪也好了很多。
她愿意主动进食、也不反感下床走动……
黎恕和姜女士交了班儿。
——在姜女士面前,黎恕是她的亲儿子,她不可能眼睁睁看着儿子日夜不休地照顾栀栀。所以她强势提出,晚上由她来照顾栀栀,非要赶了儿子回去休息。
栀栀也赞成婆母的意见。
“黎恕,你回去好好睡觉,明天一早再过来陪我。”栀栀说道。
在这个时刻,黎恕是一点儿也不敢违抗栀栀的话,就怕她不高兴、又影响了心情。
再三犹豫,黎恕点头。
黎恕回去以后,栀栀认真向婆母道歉,“妈,对不起……你别怨黎恕,是我说我想洗澡洗头的,那会儿我浑身是汗,真的不舒服。”
姜女士抹了把眼泪,说道:“我了解!当初我生念之的时候,他爸爸回不来,我一个人在医院生的……我当时也很崩溃,情绪不好,好在你妈妈当时安慰我照顾我……但后来还是因为情绪不好,生孩子的时候我吃尽了苦头!”
“先是顺产生不下来,挣扎了三天三夜……最后剖宫产。可我们那时候的剖宫产,跟现在的技术又不一样,我……总之,从那以后,我就再也怀不上孩子了。哪怕我多想再生个女儿呢,也再没机会了。”
“所以栀栀啊,你心里不要有压力。想洗澡,想洗头……这些都是小事儿,只要不着凉,就一切没问题。甚至我也可以帮你洗……你心里怎么想的,就说出来,别怕。栀栀啊我确实不是你的亲妈,可我愿意把你当成我的亲生女儿。”姜女士苦口婆心地劝道。
栀栀含泪说道:“妈,我还想吃白糖糕。”
“白糖糕?”姜女士惊喜地说道,“好好好!白糖糕,我知道了!我这就托人捎话回家去,让赵阿姨给你做白糖糕……赵阿姨会做,我教过她的!虽然说,有可能没你妈妈做得好吃,应该也不会差……明天一早啊,你就能吃上白糖糕了,好不好?”
栀栀点头。
姜女士跑出病房,掏钱托人捎话回去给黎恕和赵阿姨,然后又跑回来照顾栀栀。
当天夜里,姜女士彻夜未眠。
她给栀栀打来温水,每隔半小时就给栀栀擦一次额头、耳后、颈脖上的汗,更是整夜给栀栀轻轻地摇着扇子……因为婆母温柔细致的照顾,栀栀居然顶着连绵不绝的阵痛,睡了个好觉。
第一天清早,黎恕和赵阿姨一块儿来了。
赵阿姨又带来了一罐红枣桂圆炖鸡,外加肥白松软的白糖糕。
栀栀十分欣喜,“谢谢赵阿姨!”
赵阿姨笑道:“谢什么谢!还有什么想吃的啊,栀栀你只管说,赵阿姨还有好多手艺没地儿显摆呢!”
栀栀拿过一块白糖糕,塞嘴里吃了。
米香浓郁,甘醇微甜。
不能说,赵阿姨做的白糖糕不如妈妈应雨时做的……应该说,两位长辈做的白糖糕各有各的风味。
栀栀一口气吃了三块白糖糕,吃得饱饱的。
医生过来给栀栀做检查,说情况不错,已经开了四指。照这情况,最快今晚会有动静,最迟也明天上午了。
大家又紧张了起来。
栀栀决意要让婆母跟着赵阿姨回去,好好休息……
黎恕也劝,“妈,白天有我在这,没你啥事儿。你一晚上没睡,不如回去补个觉,等你缓过来了,你晚上再过来看看呗。”
姜女士一想,觉得有道理,便对儿子说道:“昨晚上我不是让人回去给你报信儿吗?那人是四楼骨科412病房3号床的陪房家属,叫小张。他有自行车,也暂时能走开而且手头还缺钱,最重要的是,他昨晚上给你捎了信儿去,就证明他已经知道咱家在哪了……我现在和你赵阿姨回去,要是有什么突发情况,你就花点儿钱,让小张去家里给我报个信儿,知道吗?”
黎恕点头。
姜女士和赵阿姨结伴回去了。
黎恕先扶着栀栀在病房里来回踱步……
直到栀栀被累得气喘吁吁、浑身是汗的时候,黎恕问栀栀,“要不要再洗个头、洗个澡?”
栀栀想了想,“洗头就不必了,你像昨天那样,让我睡到床尾去,然后用梳子给我好好的梳下头发……我也不洗澡,但你弄点儿温水给我擦一擦。还有,我想泡泡脚。”
黎恕依言照办。
下午的时候,医生又过来给栀栀检查了一下,说是开了七指了。
接下来,医生不让栀栀再下地散步活动了,只让她静躺等待。可对栀栀来说,还能下地走动的时候,确实很难受,但好歹还有个转移注意力的办法。
现在她躺在床上不能动,只能默默承受着一波又一波的阵痛。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被痛得迷迷糊糊,不自觉呻|吟了起来……
有人拿着温热的湿毛巾,轻柔地替她拭去额头的汗。
她微微睁眼,看到了黎恕憔悴又担心的眸子。
“栀栀,以后咱不生孩子了好不好?”他的声音支离破碎的,“我、我第一次感觉到,我真的没办法帮你,栀栀,我、我要怎么办才好?”
“你个傻子,”栀栀笑道,“快扶我坐起来……现在几点了?”
黎恕两眼通红,“夜里十点了。”
“你怎么不叫我起来吃晚饭?”栀栀又问。
黎恕哽咽着说道:“叫了……叫不醒。”
栀栀朝他笑了笑,“那现在给我吃。”
“好。”
他端了饭盒过来,又是满满一饭盒带着炖鸡肉的鸡汤。
其实栀栀没啥胃口,但还是努力将一整盒的鸡汤鸡肉全都吃完了。
“黎恕,你已经让我连接吃了两天的鸡肉鸡汤了,”栀栀开玩笑道,“等回家了,我想吃大米饭,成吗?”
黎恕红着眼圈拼命点头。
“去喊医生来,再给我做个检查。”栀栀说道。
黎恕立刻去喊了医生过来。
很好,已经开了九指。
医护送了移动病床过来,让黎恕把栀栀抱上了移动病房,要送她去产房。
但是,栀栀看到黎恕也穿上了白大褂,还戴上了口罩?
“黎恕,你、你干什么?”栀栀忍着阵痛问道。
一旁的医护答道:“别栀栀,你的产检数据是我们医院近两年来最完整的一份,所以主任说,可以允许你爱人旁观你的分娩过程……”
“我不同意!”栀栀怒了,“黎恕,你走!我不允许你进产房!”
黎恕惊呆了。
医生护士们也呆住,回过神来,她们试图说服栀栀,
“别栀栀同志,你别激动……让你丈夫旁观分娩过程,这样他既可以迎接新生儿的降临,也会体谅女人生产的不易,以后他会更加心疼你的。”
“别栀栀同志,让你的爱人旁观分娩,也是我们的科研调查之一,请你配合……”
“是啊别栀栀同志,你爱人都已经同意了。”
……
栀栀怒道:“我不同意!不同意!我再说一遍……我不同意!”
黎恕慌了,“好好好,你别生气,你不同意那我就、我就不进去了。栀栀,你答应我,别斗气……”
旁边的医护还在劝,但栀栀就是铁了心的不同意。
笑话,分娩过程是要动刀的,过程血腥又残忍。连产妇自己都不看到医生动刀的过程,为什么要让丈夫来旁观?
栀栀不希望让黎恕留下心理阴影,毕竟以后她还想再要一个孩子,也希望自己拥有“幸”福的婚姻生活。
就这样,由于栀栀本人不同意黎恕旁观分娩过程……
医护们也只能尊重栀栀的决定。
在栀栀被推进产房前,她笑着对黎恕说道:“等我出来!放心……我和孩子都会好好的!”
“对了,你到底有没有想好孩子的名字?”栀栀问他。
黎恕赤红着眼,摇摇头。
栀栀笑道:“那你就在这儿想,等你想好了,我、我就出来了。”
说完,躺在移动病床上的栀栀被护士推进了产房。
黎恕眼睁睁看着手术室的门被关上,心如刀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