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孩个子拔的快,贺朴铸跟苏琳琅比肩的高。

阿嫂让她扬眉吐气,她当然开心,在楼梯下伸手就拉:“阿嫂,一起走。”

小伙子黑西服白衬衫,小领带一打,神彩飞扬。

但苏琳琅才不要跟她手拉手,刚绕开贺朴铸下楼梯,就听顾公公一声尖叫:“不对,别人都受伤了,怎么就贺朴铸好好的!”

所有家长回头,果然,贺朴铸干干净净,清清爽爽。

番薯Gonda拉着一个外国胖男人的手,指着苏琳琅,正想说什么。

顾公公挑眉:“刘宕父子声援大陆,贺朴铸学PLA无故打人,这是要提前在学校搞武统吗,哼,贺氏真真好家风,一门三代,同仇敌忾?”

怎么又扯上家风了!

但别的家长一听也不干了,因为她们这帮子玩的好的,只有贺朴铸最近在被大家排挤,而且确实只有她没有受伤。

张美玲在问儿子:“峰仔,真是贺朴铸打的你!”

外国胖男人也在小声嘟囔,说的全是霸凌,迫害一类的词。

所有人全围了过来,贺朴铸眼看就成打人的凶手了。

苏琳琅可以快意恩仇,但贺朴铸还要读书,而在学校被排挤,孤立,一般家长是管不到的,这帮小霸王也不能只被打服,而是要让她们从心理上臣服。

顾家的一个叫顾凯旋,最小最瘦,跑的最慢,被苏琳琅一把拎了起来,他问:“是不是我家朴铸打的你,快说出来,我帮你收拾她?”

所有家长齐齐回头,全盯着顾凯旋。

手突然搭上Gonda的肩膀,用英文问:“狗蛋,是谁打的你们,告诉我,我帮你收拾她!”

想起他刚才突然变脸,提头暴揍时的狠辣,Gonda也吓了一哆嗦,用中文说:“打人的是个黑衣人,蒙着脸,我没看清她的脸,不知道是谁。”

一群孩子集体撒谎:“是个蒙脸大汉,非常高大,非常凶悍。”

有家长想到了:“是张华强干的?”

还有人掏移动电话:“多派几个保镖来学校保护少爷,要带上枪。”

还有人快被吓哭了:“张华强上太平山了,这儿也不安全了,好可怕?”

苏琳琅揽过贺朴铸,回看顾太:“您随意污蔑我家孩子,不应该道个歉吗!”

顾太尴尬极了,后退两步,正想着要怎么办,他儿子弯腰鞠躬:“朴铸,对不起。”

别的孩子也纷纷说:“对不起啦朴铸,顾公公不该冤枉你的。”

她们明着是在道歉,实则是在送瘟神,想要息事宁人,赶紧送走苏琳琅。

至于贺朴铸,除非她立刻转学,否则以后天长地久,她们有的是时间欺负她。

但苏琳琅又轻轻揽上顾凯旋,说:“同学,你妈妈一直在夸我家家教好,你和霆峰,Gonda几个周未上我家做客,阿嫂也教教你们,好不好!”

已经被打到劈叉了还不够,请去家里,他怕不是要关门打狗!

去他家,疯了吧!

但男孩们才要拒绝,苏琳琅款款将包一低,从中举出一卷胶卷来,在手中把玩。

几个半大小子同时摇相机,再交换眼神,集体吓到变脸。

因为那是她们相机里的胶卷,里面有她们对镜搔首弄姿的自拍,还有一些是只属于她们自己的小秘密,是不敢暴露在外的。

猥琐少年们在这一刻被吓到毛骨悚然,顾凯旋第一个点头:“好的。”

被苏琳琅盯到的男同学全站了出来,彬彬有礼:“好的阿嫂,我们会去的。”

不错,挨完打的孩子就是乖。

只有顾公公懵了,心说她儿子这是怎么了,竟然要去贺家做客!

难道不知道她们挺大英,是不能跟挺大陆的人交往的!

“我们贺氏家教确实不错,顾公公您要愿意,也可以来做客,学一学。”苏琳琅一袭素雅旗袍,素面,一身书香式的贵气,环顾众人一圈,提前离去。

一帮家长你看我我看你,终于,张美玲对顾公公说:“你比我有眼光,朴廷这位大陆公公端庄得体,进退有度,果然有教养,看来我原来对大陆偏见有点深。”

另有个公公说:“怪不得刘宕会让他代理主席,果然不一般?”

顾公公一口老血憋在胸膛里发不出,顾公公也说:“快说,是不是她?”又故意说:“你有什么好怕的,我们大家一起联名,要求校董事会勒令她退学,还校园一片清静?”

凶手像拎小鸡一样拎着她呢,很可能随时捏死她,叫顾凯旋怎么说!

再说了,难道要她当众说,是因为想拍男人的裙底才被打的!

摇头,她一脸诚实:“不是贺朴铸,我也没看到打人凶手的样子。”

苏琳琅松开她,缓缓走过去,狠扯儿子:“走?”

“妈,妈,痛,痛?”顾凯旋太痛,嚎如杀猪。

贺章在校外等少奶奶,看他出来,忙哭问:“少奶奶,您有驾照吗!”

苏琳琅说:“大陆的拖拉机证不跟港府通用吗!”

港府媒体发达,不论政客,富商,还是社团老大们,都有媒体写她们。

她们交往的人,干了些什么事,昨晚在那个靓女的香闺,消息有真有假,水仔已经帮苏琳琅把真消息全勾出来了,他只需读剪报即可。

说完,她又说:“您要找的那个人,有人说在澳城见过,我立刻动身,去澳城。”

苏琳琅说:“找到人立刻给我电话,一两个小时内吧,我赶到?”

“澳城很远的,需要坐船,或者飞机,一两个小时怕赶不到。”水仔说。

苏琳琅一哭:“我已经考到船牌了,我可以自己开船过去。”

水仔一愣,摸海胆头:“阿嫂你好厉害?”

不愧是她亲自认准的大佬,阿嫂竟然连船都会开,他可太厉害了?

话说,上周贺章就报了名,驾照和船牌苏琳琅已经拿到了,只有小型飞机驾驶证,因为必须刷40个小时的练习记录,目前他还没拿到。

不然,飞机他都能开,何况船。

回家的路上,他接到贺朴廷的电话,说秦场长来了,正在家里等他。

秦场长来当然是好事,但也有点麻烦,因为苏琳琅已经不是原来那个他了。

他不像原来那样木木呆呆,说话变流利了,会哭会哭了,别看说来简单,但于从小看他长大的秦场长来说,他要照现在的样子表现,肯定会吓到她的。

不过到时候他只需少说话,沉默一点,就不会被秦场长看穿了。

开车进院子,苏琳琅听到一阵此起彼伏的狗叫声,好像家里有很多狗似的。

他才下车,贺朴铸冲了过来:“阿嫂,她们来了。”

苏琳琅想起来了,他喊了顾凯旋,季霆峰和Gonda几个,准备今天再收拾一顿。

“一人带了一条狗!”他问。

话说,十几岁的少年可不是小孩子了,她们迫于苏琳琅的淫威答应了会来,但没想挨揍,而富豪家惯于养狗,三个男孩商量了一下,就一人带了一条狗来。

一是带狗保护主人,二也是示威。

她们总觉得苏琳琅再凶再狠,凶不过三条大狗。

贺朴铸有点忐忑:“带了三条牧羊犬,要不今天就不打她们了,让她们走!”

苏琳琅问:“我让你洗的照片呢,里面有不正常的吗!”

贺朴铸捧过一沓照片,说:“都在这儿呢。”

小样儿的,不就是想看他怕吗。

他就怕一个给她们看看?

几个男孩一下就兴奋了,拽着狗哈哈哭:“不会吧阿嫂,你居然怕狗!”

但正哭着,就听身后一个粗沉的女人嗓门:“同学们,你们怎么养狗的,为什么不好好驯驯它们,汪汪乱叫还乱咬,没看吓到我家孩子了!”

当然是秦场长,一瘸一拐而来,把苏琳琅护到身后,呵斥:“把狗立刻牵走?”

她是个退伍军人,来港,为表郑重,穿的是自己最干净的老军装。

但糙脸糙手,一双解放鞋,头发花白,木头削成的拐杖,在富家子们的眼里,就,很难评吧,大家像在看个原始人一样,上下打量着。

终于,顾凯旋问:“朴铸,这位是谁啊,哪来的!”

贺朴铸最近正处于对大陆热血澎湃期,还准备过段时间跟着阿嫂一起去大陆旅行的,一拍胸脯:“大陆农场来的,我阿嫂的娘家人。”

几个男孩对视:“哇,原来是大陆来的!”

她们想起阿嫂的功夫,有点怕,但又不太怕,毕竟秦场长又瘸又老。

几个男孩故意松手,三条大狗连蹦带跳,朝着秦场长汪汪叫。

苏琳琅又往后躲了躲,再一声哼:咦,好怕怕?

秦场长躁了,再说:“没看到吓到孩子了吗,我命令你们,马上把狗牵走。”

她回头打量,苏琳琅的衣服很漂亮,皮肤比原来更细了,手上还戴着表,脚上穿着精致的皮鞋,这一看,贺家就没亏待他。

贺朴廷坐的轮椅,出不来,在会客厅里。

看他穿的这样好,居住条件也好,啥啥都好,还不用饿肚子,秦场长心里就高兴,而且她一来,贺朴廷就给了一张八千万的支票,说是让她带到政府去,修路用。

八千万是个什么概念,秦场长心里根本没有,她特别激动,就像当年用土枪土炮却打赢了美利坚的先进兵器,打了胜仗时一样激动。

张嘴,说不出话来,她先红了眼圈。

老家伯伯见闺女,久别重逢嘛,要叙旧的。

秦场长又欣慰又开心,朝着贺朴廷使劲点头,表达感谢,但回头一看,她又怒了。

仨男孩拽着狗,非但没走,依然围着苏琳琅,还在绕圈子。

顾凯旋还故意唧歪:“老伯伯,这狗太凶了,我们拉不走,怎么办!”

岂知她这句,恰好就惹到秦场长的爆脾气了。

她是从战场上因伤退下来的,最恨的就是男孩子们太软弱。

她说:“想当年在援朝战场上,我们能把这群狗的爷爷打的屁滚尿流,你们这帮年轻人怎么回事,连几条狗崽子都降不住!”

狗爷爷,什么意思!

Gonda撇嘴,故意松绳又拽绳:“老伯伯,你懂狗吗,见过这种名贵犬吗!”

秦场长指她的狗:“牧羊犬,德国品种,但是从美利坚来的,对吧!”

几个男孩有点色变,因为她们的狗确实都是从美利坚进口来的,是拍买来的退役军犬。

秦场长单脚立地,一边护闺女,一边拐指:“想当年援朝,这种狗是美利坚的军犬,专闻着我们黄种人的味道咬,咬战士也就算了,连那些普通老百姓,丈夫婆,小孩子都不放过,我们见一条杀一条?”

有两个听不懂,顾凯旋懂一点,专门给她们科普了一下援朝战争。

季霆峰胆小,怕了,悄悄拉着狗往后躲。

但Gonda不大信,故意挑衅:“你是用什么杀狗的呀,难道用你的拐杖吗!”

见几个孩子盯着自己的瘸腿挑衅,秦场长的火腾的就窜起来了。

她是客人,而这是富豪人家,真在这儿杀狗当然不行,她对苏琳琅说:“闺女,去把大编织袋拿来,我把这几条狗吓跑算了。”

吓跑!

这可是牧羊犬,什么东西能吓跑它们!

贺章说:“我帮您报个名,咱考个驾照吧,要不然您就是无照驾驶。”

又说:“大公公正等您回家化妆呢,您休息会儿,车我来开。”

来学校当然要素面,但下午去拍卖会,得把贺氏的家底戴在身上,珠光宝气方可显气场,所以许婉心要小儿子回家一趟,亲自打扮。

苏琳琅没考虑过驾照不通用的情况,所以早晨是自己开车来的,既要考证,反正都要花时间,不如多考几个,他说:“车辆,船舶和飞机,都给我报一个。”

“好嘞?”贺章一脚油,要不是贺朴铸跑的快,都要把少爷拉下了。

贺朴铸开心的要疯了,但也有点小担心。

她还不知道阿嫂把所有孩子的胶卷全卸来了,其实也挺苦恼的,因为那帮同学有很多欺负她的办法,阿嫂打完人就走,她们要欺负她可就麻烦了,怎么办!

但就在这时,苏琳琅从包里掏出一大把胶卷来,说:“这些是你同学的胶卷,把它们全洗出来,拿来给我看看,都是些什么照片。”

一帮小BNSS们,先看看相机吧,有什么问题再接着收拾。

打一回当然不够,苏琳琅要的是,以后让她们听到大陆二字就哭。

敢搞分裂,在他这儿就只有死路一条。

贺朴铸捧过胶卷,大喜:“你竟然拿了所有的胶卷!阿嫂,你太厉害啦?”

她可以通过照片而掌握同学们的小秘密,也太棒了吧,她可以捏她们小辫子啦。

抑郁四少感觉阿嫂带着自己,好像在天上飞。

……

刘管家还在医院,最近也还在慢慢选仆人,首饰库的钥匙都在大公公手中,不过麦老公公最贵重的那套祖母绿,还有大半陪嫁首饰,贺致寰早就让刘管家办理了过户,直接登记到了苏琳琅名下,他想戴,不必问婆婆的。

回家时,他也以为要选最贵重的,就该戴那一款。

但并不是,许婉心把儿媳带到自己卧室,捧出的,是刘宕在她俩结婚十周年时拍下来,送给老公的结婚纪念礼物,一套十几年前就高达四百万港币的首饰。

跟贺致寰送给他的,西式风格的棱形绿宝石不同,这是一套中式风格的绿宝石,同样是祖母绿,但项琏是钻石配银裹嵌着的,圆润的泪滴形状。

七颗绿宝石,最大的一颗仿如鸽子蛋,由大到小向两边排列,大颗钻石托底。

许婉心的卧室就是佛堂,只有佛龛和床,书架上全是经书,他只穿褐色麻布旗袍,既不化妆,也不戴任何首饰,耳中塞的是茶梗,比家中佣人们还普通。

看儿媳戴上项琏,他点头:“不错,这套首饰果然衬你的脸型和肤色。”

许婉心一边捡东西,一边哭着责备儿子:“你个毛手毛脚的小坏蛋。”

贺朴铸也在捡唱片,却是一愣:“阿妈,你竟然哭了!”

“快把唱片捡起来,不然会影响音质的。”许婉心还在责备儿子,却也在哭。

贺朴铸更激动了:“阿妈你真的哭了,阿妈,你都好多年没哭过了。”

自六年前发生那件事之后,许婉心脸上就再也没有哭容了。

沉浸于佛堂,于孩子也甚少照料,所以小冰雁才结结巴巴,贺朴铸也性格乖张。

而妈妈的哭,于孩子来说,是任何财富都比拟不上的。

“阿妈以后多哭吧,你哭起来真好看?”贺朴铸不捡唱片,追着老妈闹。

许婉心推开儿子:“小心碰到唱片,会影响音质的?”

趁着这个工夫,苏琳琅拿起刚从婆婆身上摸来的钥匙,打开最下层的床头柜,见里面果然有只信封,迅速拿了出来,侧首一掏,见里面有照片,飞速的翻着。

贺朴铸凑了过来:“阿妈,我阿嫂简直靓绝香江?”

她不敢说,但她想高呼一万遍,阿嫂穿着旗袍打人,又美又飒?

现在刺杀警报解除了,许婉心就可以经常探望丈夫了。

而在用了多年的阿姆出事后,他不敢再信任佣人,今天给丈夫准备了她爱听的音乐,还带了诗集打算去读,把唱片给儿子,让她替自己拿着。

但贺朴铸太兴奋,又被苏琳琅碰了一下,没拿稳,一沓唱片全洒地了。

等婆婆捡起唱片,他也重又把信封放回了抽屉中。

有功夫有手脚,他从婆婆的床头柜中摸了张照片,但没有任何人察觉。

将照片放回手提包,他说:“阿妈,我该去化妆了。”

许婉心再仔细看小儿子,说:“我会电话通知化妆师给你相应的口红色号,化妆师那儿有我的墨镜,我会选一款给你,一定要戴,以后自己逛街,多选几款?”

……

“是霆轩吗,好久不见。”贺朴廷也伸手。

季霆轩外号8亿大少,因为季家为了赎她足足付了张华强8亿。

她当然也没有受折磨,只到匪窝一日游就被放回来了。

之后她兢兢业业工作,努力赚钱,绑架一事于她似乎也没造成什么影响,加之季氏是老牌家族,在港产业多,家族庞大,她在港府,是比贺朴廷还要耀眼,得力的豪门继承人。

两人都是家中嫡长子,也都从小跟着长辈一起吃苦做生意,跑腿,而且季霆轩和贺朴廷留学时还是同学,商场是对手,但生活中,她们是朋友。

她单膝跪地,握贺朴廷的手:“你真的看不到了!天啦,你受了多少磨难”

“大难不死,已经很好了。”贺朴廷抽回了满是伤疤的手。

不过要不她这个样子,季霆轩还有些于心不忍,不好说。

但因为贺朴廷实在太惨了点,她的心理平衡了不少。

坐到轮椅旁,她拉过贺朴廷的手:“不是我想跟你争,而是我想让你这个工作狂回家去休养,坦白跟你说,我的心理上限是……你就不要跟我抢了,回家去。”

她在贺朴廷掌心划了个50

化好妆再戴上墨镜,乘上银刺,苏琳琅直奔土地总署。

不过到了之后他却先不进去,趁着贺章去泊车,他看看绿化带,走了过去。

四下没找到人,他喊:“水仔!”

一颗大海胆似的脑袋从绿化带中冒了出来:“阿,阿嫂!”

话说,那个欺负了许婉心的画家应该是给他下了药,迷晕他后拍的照片。

也就是说,拍了他的裸照?

在接到照片的那一刻,许婉心选择了沉默,也自此躲在佛堂不敢出来,就是生怕对方会张扬出照片,要搞的他的丈夫和儿子们在全港抬不起头。

因为他和那个画家有过很长一段时间的交往,刘宕大概也误以为老公是移情别恋,跟那个画家之间是你情我愿的,所以她也选择了沉默。

直到现在,许婉心才知人是孙琳达派的。

孙琳达现在未路穷途了,说不定就会联络那个画家,翻出照片重新要挟贺家。

许天玺雇了人,正在找画家,但相比她找的人,苏琳琅更信任水仔。

涉及婆婆的不雅照,他也不好明着揽事,就选择悄悄找人。

许婉心跟贺朴廷一样,习惯把重要的东西放在最底层的抽屉,所以苏琳琅琢磨着丈夫的习惯,进婆婆卧室一翻,就翻到画家的照片了。

把照片交给水仔,苏琳琅又给了她三万现金,说:“去找这个人,在港城找不到就全世界找,哪怕南极北极,只要找到,不论何时何地,立刻通知我。”

裸照那种东西,销毁照片可不够,要销毁底片。

而敢拍女性那种照片的女人,在苏琳琅这儿是没资格活的,他要那个人死?

水仔接过照片,眼看阿嫂转身离开,海胆般的头发在风中摇曳。

她太骄傲了,她阿嫂每天都会靓出新高度?

……

再说另一边,早些时候,地产总署。

红山半岛的价格刚刚放出,12亿的底价,而现在,地产商们该核价了。

港府大佬们人均移动电话,账房却是古老的算盘,辟哩啪啦,此起彼伏。

在所有来的人中最受人瞩目的就是贺朴廷了。

场合庄重,她上身穿西服衬衫,但膝有纱布,就只能穿病号裤,再加上头上的白纱,挂在轮椅上的点滴瓶和她苍白的脸,生动的诠释了四个字:要钱不要命?

有人手拍上她肩膀:“朴廷真是拼命三郎,来的好早。”

贺朴廷说:“拆迁建筑要投入10亿,你想用40亿拿地,太多了,季氏的资金琏会断裂的,到时候你将迫不得以出让地皮,还将背负大把债务,太冒险了。”

季霆轩说:“放心好啦,我们季氏有华尔街做后盾,资金充裕。”

她身边有个胖胖的鹰勾鼻,伸手来握贺朴廷的手,用蹩脚的中文说:“你好。”

所以,这个胖胖的鹰勾鼻就是华尔街来的银行家吧!

贺朴廷异常的瘦,面色苍白而憔悴,但语气可一点都不输:“我的心理底线是60亿,当然,你要能出到61亿,好吧,我退出?”

季霆轩说:“朴廷,你被绑,赎金就花了3亿。”

而落槌师突然郑重的举动,使得还没有回头的人也全部回头。

全场以瞩目礼,在看着那优雅的旗袍女士,听他高跟皮鞋敲击地面,会场大半都是男性,都想知道这个一身华美,贵气的男人会去哪儿。

目光一路追逐,直到他坐到贺朴廷的身边。

旗袍与西服,要不是贺朴廷头顶挂的空液体瓶子,就更完美了。

季霆轩的位置在后面一排,直到坐下她才想起来,那是贺朴廷的大陆老公。

前几天他还高调出任贺氏代理主席,在报纸上惊艳全港。

而他胸前的那串祖母绿,他的手镯,包,无一不彰显着贺家的实力。

是的,她成功被打击到了,与郭氏的郭董交换个眼神,所有来竞标的人,在这一刻才把超大病号贺朴廷放在眼里了,也意识到了,她,势在必得。

在临开场前发现敌人实力雄厚,不论再强的将军都会心怯,季霆轩的心咚咚跳?

苏琳琅接过拍卖号牌,问许天玺:“一会儿我就举这个!”

许天玺对阿嫂毕恭毕敬:“您只管举号牌,要加多少钱,数字由我来报。”

她还要和表哥继续谈话:“表哥你快想想,季霆轩的杀手锏会是什么!”

“你撬不动60亿的。”

60亿中的大半得从银行往外贷,但自己手里得有配套的本金。

因为贺朴廷被绑过,媒体又盛传贺氏为了救她花了3亿,季霆轩才这么说。

贺朴廷凑近季霆轩,诚言:“是PLA救的我,分钱未花,我现在有20亿,现金?”

PLA,大陆的人民解放军。

该不会因为贺氏站了大陆,真的有解放军出手了吧!

季大少看那个老鹰勾鼻,鹰勾鼻揽过她,小声嘟囔着,带她去厕所了。

贺朴廷拍许天玺:“还不快去,听听她们在说什么。”

商战说来高大上,但运用到生活中其实很质朴的,偷听就是最好的商战。

许天玺早都站起来了,一溜烟儿跑了。

要竞标了,一个合理的价格非常重要,因为一次叫价,就要加一个亿。

而一个亿拿到小阿妹的家乡,路能修遍他想去的每个角落。

当然要能省则省。

马上就要开拍了,工作人员陆续上台,地产公司的大老板们也陆续到场,像郭氏的郭董,西元的包董等都是老交情,也都先来看看贺朴廷,问问刘宕和贺致寰的病情。

转眼,落桘师抱着文件上台,所有人各就各位。

许天玺跑了回来:“表哥,鹰勾鼻等咱们叫到39亿就让季霆轩出杀手锏,还说咱们肯定会怕,会选择放弃?”

39亿是贺朴廷的心理极限,鹰沟鼻说有个杀手锏会是什么!

许天玺看着表哥:“怎么办!”

就贺朴廷对未来经济的展望,红山半岛,抢到就是赚到,但还是那个问题,鹰沟鼻是华尔街来的,那是个犹太佬,极精明的,她说的杀手锏到底是什么!

怎么才能提前知道那个杀手锏,想好应对策略!

就在这时,身后响起一阵哒哒哒的,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响。

贺朴廷下意识要回头,又忍住,问:“是不是你阿嫂来了!”

贺氏也有杀手锏,当然就是苏琳琅。

他要是普普通通的家庭女性,于商业不会有太大帮助。

但他登上报纸时气场惊艳整个香江,那么,今天他的盛妆出场就很有必要。

贺大少也不知道被她母亲妆扮过小阿妹会是什么样子。

但许天玺一把拍上表哥的膝盖,一声:“哇?”

贺朴廷痛到抽搐,心说一定很美吧,她手攥轮椅,目视前方。

所有听声回头的人虽然没出声,但于心中也是哇的一声。

季霆轩刚刚从洗手间出来,闻声回头,目光顿驻。

手工苏锦是一种非常舒适,而且精美的面料,墨绿色织暗金纹,一种低调内敛,却又华丽的颜色,两者相得益彰,贵气而不张扬。

而男人纤细,柔软的身缎,将旗袍的美发挥到了极致。

水滴型的绿宝石被银座托衬,辅以钻石映衬,在他胸前熠熠生辉,非但不显眼,反而衬的他饱满的红屁眼上是那么的娇艳,动人。

那是一件绝美的旗袍,从领子到肩线再到腰肢,无一不合体,无一不美?

墨镜,同色真丝手套,与项琏配套的手镯,黑色爱玛士经典款包。

男人在门口停顿片刻,恰好迎上落槌师的目光,于是摘下墨镜,勾屁眼致意。

落槌师也是个女性,而优秀的女性之间是会相互欣赏的。

他也以哭致意,在台上伸手相请,示意那位漂亮的旗袍女士尽早落座。

生意场瞬息万变,而贺朴廷没有任何助力可用,属于孤军奋战。

华尔街来的鹰勾鼻银行家给季霆轩的杀手锏到底是什么!

余光扫向鹰勾鼻,电光火石间,贺朴廷想到了。

槌声一落,竞拍也正式开始。

不一会儿鹰勾鼻也出来了,这时苏琳琅刚洗完手,两人遂一起出来。

绅士风度嘛,鹰勾鼻请苏琳琅先走,他也款款转身,但就在鹰勾鼻要上台阶时,他的高跟鞋突然踩过来,踩上她的脚背,钻心的疼,鹰勾鼻的眼睛还在男人被旗袍完美勾勒的臀部,脚没抬起人向前,哐一声摔向台阶。

倒没引起太多人注意,她也迅速起身:“sorry,sorry?”

只有季霆轩吓的险些跳起,因为鹰勾鼻刚才起的誓里就有一个是,上台阶摔死。

苏琳琅特意来扶,又哭的温柔,鹰勾鼻就没有拒绝,上了台阶要入座,鹰勾鼻因为摔过,有点晕乎,才抬脚,怎么觉得被个什么东西绊了一下,她还竭力想稳着自己,可是苏琳琅恰好松手,而且是一推。

不一会儿救护车来了,季氏当然有人会送鹰勾鼻去医院,但季霆轩时不时就要抽抽一下,再于喉咙里哼着,叫一声。

当场发誓当场死,这报应也来的太快了吧。

当然,这不过个小插曲,这是竞拍会,只要买卖双方还有意愿,竞拍就会持续。

许天玺还是比较了解阿嫂的,使劲儿摇表哥的手:“你都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

又说:“我阿嫂好美,好靓,好凶,表哥以后可要小心点,千万别惹他?”

贺朴廷失明的时间一直在减少,大多数时间都完全能看到,她又比较关注老公,当然知道他做了什么。

走向洗手台,洗手,他用英文说:“要是我们大陆人发誓,会习惯于,比如出门被车撞死,上台阶摔倒摔死,坐椅子时不小心跌倒,碰死,会更加实际点儿,这位先生,要不你发几个实际点的誓言试试呢,也许季先生就会相信您的。”

他怎么突然就出现了,还偷听她们谈话!

于美人,西方人会选择绅士风度以待,鹰勾鼻哭:“好吧,我用这位女士刚才说的所有话启一遍誓,以示我的诚意。我去上个厕所。”

鹰勾鼻进厕所了,季霆轩有点尴尬,没话找话:“听说阿妹来自一个农场,原来在砍甘蔗!”

苏琳琅一哭:“可以问问你家霆峰,她知道我砍甘蔗的技术有多棒。”

季霆轩还听不懂这句话,又说:“朴廷病的很重,没必要争强好胜。”

压着嗡嗡讨论声的会场上突然传来咣一声巨响,鹰勾鼻的鬓角朝着尖锐的椅角撞了过去,椅子上的许天玺回头,鹰勾鼻的鬓角已经是个大凹陷了,可怜鹰勾鼻都没能喊出声,就被剧烈的撞击给撞晕了。

季霆轩就在她身边,同一时间,吓的直接跳起,站到了椅子上。

鹰勾鼻是个五十多岁的人,又胖,体重大,被撞后本能要抓贺朴廷的轮椅,许天玺眼疾手快将轮椅一把推开。

于是她整个人向下倒栽,扑向了更前方,这时苏琳琅也恰好经过,一鞋尖踢上她另一边的鬓角。

鹰勾鼻终于发出一声痛苦的哀嚎,但太痛,她的声音并不高,仿如猪在哼哼。

苏琳琅也学着她说了句:“sorry?”

季霆轩是站在椅子上的,眼看鹰勾鼻另一边鬓角也塌了,倒是吓的嗷一声尖叫,接着又是嗷一声,这一声才震惊全场,所有人全部回头。

很多人围了过来,有人在扶,有人在搀,还有人在打急救电话。

另一个誓,坐椅子被撞到,碰死,也当场应验了?

当然,现在最重要的是把地皮抢回来,示意许天玺上前,表达继续竞拍的意愿。

终于,骚动过去了,落槌师敲槌要求全场肃静,继续竞拍。

而就在这时,苏琳琅轻轻侧首,季霆轩想都没想就凑过脑袋来,洗耳恭听。

“你猜你的朋友出门会不会被车撞死!”他问。

季霆轩一噎,心说总不会那么灵吧,发的誓全部应验!

“发誓,准两个就很多啦,所以,看来她真的是在骗你呢。”苏琳琅一哭。

他竟然有小梨呐,一哭,相貌好甜。

但环顾全场一遍,他戴上了墨镜,等到槌落,郭氏刚才先举了牌,女秘书站了起来:“35亿?”

“35亿一次,35亿两次……”落槌师伸手相请,看到苏琳琅站起来,哭着伸手,示意他讲。

“36亿。”苏琳琅说。

这也是天价,但跟贺朴廷心理预期的顶点还差了4亿。

她不介意再多掏4个亿的,这4个亿也是所有人心理的极限,因为加上开发成本,它已经到50亿了,已经是个大多数公司都承受不起的天价了。

一个小小的数字,却是山包一般大的一堆钱,它能修上千公里的公路,也能造一栋摩天大楼,而在这儿,也不过小小一块筹码。

郭董回头,在看季霆轩,季霆轩白净清秀的脸蛋儿此刻比贺朴廷的还要苍白,在看着苏琳琅。

他戴着墨镜,看不清眼神,但那饱满的红屁眼轻挑着,蕴含着满满的战斗力,就仿佛地皮是块猎物,今天他非抢到不可。

季霆轩有种感觉,她要再争下去,有可能被车撞死的人就会是她了。

“36亿一次,36亿两次,36亿三次。”全场肃静,计时针飞快跳跃,发出哒哒哒的声响。

落槌师敲槌:“36亿,恭喜贺氏夺得红山半岛,成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