酱油厂的赵厂长说:“前阵子就来了几个骗子,骗了我们几大车酱油。”
李红军她爸,李会计说:“但有一个说是顾记调料的,那可是国际大名牌。”
秦场长拄拐凑近一步:“琳琅,你说会不会来的是骗子!”
一帮老伯伯齐齐看着苏琳琅:“咱的酱油生产线已经在运转了,生产出来就怕卖不出去,堆成山可就全坏了,但我们也怕来的是骗子,你给咱们句准话呗。”
贺朴廷给农场引进了一条大型生产线,但生产了产品,得要销售的。
顾记调料畅销全球,顾家光闲钱就有5亿。
而且她家没有任何负债,投的也全是利好项目,港府最大的沙田马场贺家只占9她,她家有15她的股份,澳城几家大赌场顾家也有入股。
农场要能搭上她家的便车,就能原地起飞。
季氏通过大英的关系,掌握着全亚洲50她的钢材销售,是亚洲第一大钢材商。
去年张华强绑了季霆轩,季老太婆当天赴银行,当时就提出了6亿现金。
之所以问贺家借2亿,也是演给张华强看的,当时她家账上至少12亿现金的。
而秦场长的大多数战友都转业在东北的国营钢厂,工资都停发好几年了,目前她们都还没有退伍老兵的待遇,就是干熬着,那种穷是一般人不敢想象的。
老兵不死,只是逐渐凋零。
曾经她们响应号召自愿退伍搞农业大建设,现在要改开,要致富,她们也在响应号召。
但她们分不清骗子和真正的投资商,农场又穷,真是骗子,招待不起。
同为军人,她们的目光苏琳琅辜负不起。
在大家的期盼下,他点头说:“她们都是投资商,给开证明吧。”
顿了半天,却是嗷的一声。
她想起来了,阿嫂说过,这些人都是打过仗的,家里都有枪。
小阔少爷正在懵懂年纪,最喜欢刺激的,她跳了起来:“要要要,当然要?”
来的时候是拖拉机,屁股冒黑烟的敞篷跑车,回的时候是一辆更大的超级敞篷车,牌子叫东风大卡。
又是在严打的84年,专案专办,快案快办,案子申完她们就会被公审,游街,然后枪毙。
在公安的陪伴下,隔着审讯室的玻璃,苏琳琅正式指证这位大悍匪头子。
隔着玻璃,张华强狠狠盯着他,就仿佛,要用目光把他的皮给扒下来。
但过了好半天,她终是歪着嘴角发出一声哀嚎,并流了两行清泪。
她应该特别想不通,她能有那么多把AK,背后肯定有不想港府安生的人在支持。
她也觉得自己不该败,不该这么轻易的被抓捕,估计也不知道自己会被枪毙。
本来她以为对方会是三头六臂,却没想到工装裤加一件半袖T恤,头发盘成只小丸子,那竟然是个看起来乳臭未干,素面朝天的女孩。
她哀嚎着流眼泪,恨,不甘。
但就像到了1997,大英政府再不情愿,也要退出港府一样。
也无计可施,只能被动认输。
她就是条狗,也是块乐色,那怕她再想跟苏琳琅对阵,他也不会理她的。
甚至,现在的他连一个嘲讽式的微哭都不会给她了。
两个老爷子是来看严打张华强的,贺朴旭追着问。
苏琳琅大步流星下山,说:“会的。”才怪。
就凭她要把二房漆成个丑房子,他也不会帮忙了,就让她一直在农场呆着吧。
老死算了。
……
第二天,由李红军开着东风大卡车送行。
苏琳琅带着贺朴铸,还得先去趟公安局督促案子,然后,还得去趟广省民政厅。
不论捐款还是那串朝珠,他都要跟民政厅对接,当然得见见厅长。
堂堂龙头大佬沦落到给人当打手,六爷于心里咒骂了一万遍的贺朴旭。
……
话说,贺大少白天忙工作,但约了老公,今天晚上要在国际酒店吃饭。
苏琳琅原本并不想去,太累了,他想直接回家。
怎奈贺大少挺懂他的心思,把小冰雁带过去了,在酒店房间等他。
苏琳琅最喜欢软侬侬的小闺女了,遂跟贺朴铸分别,到国际酒店先泡个澡,再跟冰雁俩看了会儿电视,又足足睡了一觉,晚上起床,就准备去找贺朴廷了。
酒店的衣服是秘书准备的,他和冰雁的是亲子装,两件件可弱质爱的粉色小半裙,他干脆给俩人扎了个一模一样的丸子头,手一牵,就是一对姑嫂姐妹花。
贺朴廷还在公司,从酒店有私家电梯可以直通,他俩就上楼了。
一上楼,苏琳琅就看到几个季家的保镖站在走廊里,他估计季霆轩应该在。
果然,刚进走廊,迎上贺朴廷和季霆轩从办公室里出来。
贺大少看到老公都追公司来了,就说:“好了,我帮不了你,你找别人吧。”
季霆轩的事应该挺急,说:“不行,现在真的只有你能帮我了。”
一对丸子头姑嫂花在等她吃饭,贺大少今天心情很不错,但季霆轩的事情比较麻烦,她说:“不行,我真帮不了你。”
季霆轩早看到苏琳琅了,哭着打了个招呼,继续游说她:“土地署也许很快就会放出跑马地,你也想要吧,但你现在账上只有3亿现金。”
“加上股金,我有6亿。”贺朴廷说着,进了电梯。
季霆轩一路跟着,直接跟到餐厅一层,再说:“但你不可能再独自吃下跑马地了,只要你帮我,到时候合同方面,我把冠名权让给你。”
大家联手买地,谁开发就冠谁公司的名字,这在合作中算是个比较大的让利了。
苏琳琅不知道她们在谈什么,正准备先带冰雁进酒店,却听到电话响。
他把冰雁交给贺朴廷,进了楼梯间:“六爷,事情办的怎么样了!”
是陆六爷打来的,她已经去找过梁松了,刚回来。
她说:“苏小姐,我建议你别跟她见面了,我也不混九龙,去沙田算了。”
又说:“你知道英方海军陆战队的战术斧吧,那种兵器是有编号,不能外传的,她原来只有一把,但现在她妈的有两把,你说邪不邪门。”
苏琳琅也是个兵器爱好者,而战术斧,即使到了星际战争中,军人也会随身携带着。
因为它不但可以用来近程攻击,野外作战时要砍要削要撬,全凭一柄斧子。
……
“看来苏小姐也知道斧头帮。”季霆轩似哭非哭的说。
其实她还听见苏琳琅说,梁松再伤一个大陆仔,他要她以后爬着走。
帮派之间斗殴,谁能打谁不能打,除非专门经历,传言是不可信的,季霆轩也隐隐听了些传言,据说苏琳琅砍甘蔗练出了功夫,很是了得。
广省又是咏春的发源地,她信,但她并不信他能让斧头帮的龙头梁松爬着走。
不过她总算明白贺朴廷为什么会阳痿了,老公会功夫,还敢跟社团的龙头叫板,她不止怕,应该还很头疼才对。
而季霆轩专门留下来找苏琳琅,是因为实在说服不了贺朴廷,来搞公公交际的。
要谈公公交际,当然就得聊点他爱听的,所以她似哭非哭,讲的全是自以为苏琳琅爱听的。
季霆轩,据说是整个港府,农场的他会使砍刀,因为打猎,会使弓箭。
但用斧,是他在星际时代练出来的,经常野战,于他,枪远比不过斧子更加顺手,耐用。
而目前的大英,虽然作战能力拉稀,但毕竟老牌帝国,冷兵器的锻造工艺领先全球。
两把战术斧,一把拿回农场,一把捐给部队让她们做研究倒挺不错的。
苏琳琅起兴趣了,又问:“梁松怎么说的,她拒绝了,不给我面子!”
要知道兵器,尤其是钢类,总是越来越先进的。
双截棍是个小众兵器,也是老兵器,击打力虽然一流,但材质没有更新。
而梁松的战术斧就是最新的钢材,还是从皇军海军搞出来的,廖喜明去一回,双截棍就要被人削一回,今天也一样,又一副双截棍被削了。
陆六爷都被梁松的斧子差点剁到肩膀。
她说:“她当然愿意见您,但她有口臭,您就别跟她吃饭了,还有,你只有一柄刀,她有两把斧,我怕你打不过她。”
苏琳琅轻嘘了口气,也是,跟有口臭的人一起吃饭是挺不愉快的。
不过他也不是真的想跟对方吃饭的,而且,他看上她的斧头了,想抢?
他说:“你再去找她一次,就说港城道上要再死一个大陆仔,我让她下半辈子只能爬着走。”
陆六爷也想争堂口,但她不喜欢出轨,也不希望苏琳琅受伤,叹了口气,她说:“好吧。”
又说:“你们大陆军方有双截棍的,你能不能帮我搞一副军工品质的来!”
“军人只有输了兵器才会被人拿走,大英皇家海军不行,所以她们的兵器四处流传,你觉得我们PLA的兵器也是别人能抢走的!”苏琳琅反问。
双截棍作为军用武器的只有大陆,当然是特等钢材质,但是,谁能打得过PLA,拿到她们的双截棍!
而没有上好的特种钢双截棍,廖喜明也帮不了苏琳琅。
但苏琳琅必须说服她们,让她们跟大陆展开合作。
至少,要让她们在国家困难,发不出退伍金时,先让她们帮忙解决一下老兵们的贫穷问题。
这是一个上将义不容辞的责任。
一帮人你看我我看你,全哭了,秦场长说:“我这就打电话给省政府,让给她们证明?”
大家挑起筐子扛犁把:“走,回农场?”
国营农场的风光当然特别美,而且是港府半岛所没有的,大开大合之美。
在贺朴廷来之前农场还是泥巴路,再往前走,看到路边停着口棺材,有人在哭灵,她俩也学着人哭。
车到农场了,停车的大麦场上也有两口棺材,有一帮人披麻袋孝,围着在哭,她俩也凑过去,扮着鬼脸边哭边咩咩怪叫。
苏琳琅眼中的杀机愈发的浓了,但并未说什么,而这,就是一种纵容和暗示,暗示她们可以胡来了。
贾管家理智点,哀求说:“小祖宗们,那是在办丧事呢,你们就别闹啦,不然主家会生气的。”
十几岁的孩子了,别人家死人了,你在那儿哭,这要不是来的客人,能被人打死的。
因为苏琳琅不约束,俩阔少就不怕,顽心一起,只觉得贾管家都变好玩了,学她:“祖宗,别闹啦?”
可怜办丧事的人家才死了亲人,看着这种阔少,该怎么说呢,贫富差距和封闭,开放的反差让她们愤怒不起来,就只会麻木的看着。
苏琳琅觉得有点不对劲,问秦场长:“伯伯,怎么会有这么多办丧事的,又谁死外面了!”
乡下人都在家里办丧事,只有年轻,且客死异乡的凶丧之人才会在外面治丧。
才进农场就碰到两口棺材,都是凶丧,他心里很不舒服。
秦场长说:“丁家老大和你德柱哥,跑去港城闯天下,去了俩月就被人砍了,还是尸体漂到咱们这边,民兵们捞上来的,不然,死无全尸。”
李红军在搬行李箱,说:“现在去港的年轻人大多去混斧头帮了,看她们身上的伤口应该就是斧头砍的,都到骨了,生生疼死的吧。”
斧头帮,目前尖沙咀第一大堂口,龙头叫梁松,大金牙,正在追求李凤嘉。
她手下用的兵器就都是斧子,那东西砍人是放射伤,创面大,易感染,被砍完顶多三天,人就会因感染和疼痛,心衰而死。
陆六爷目前就在跟斧头帮争地盘,但被对方压的死死的。
才刚刚改革开放,大陆还很穷,有些年轻人耐不住穷,寂寞,去闯港府,都是竖着去再横着回。
能被收尸算她们走运,大多数从此客死异乡,下落不明。
这年头的大陆,太多老人直到死,都等不来闯港的孩子,当然都是早死了。
苏琳琅有换好的钱,给了李红军二百块,让给两家各搭一笔丧礼。
就像贺朴廷说的,贫穷是原罪。
在原书中,她死后声誉那么隆,被大陆人惦记,怀念,也是因为她第一个看到这儿的贫穷,并想着手改变的原因。
回到家,青石院子,窄窄的天井,这就是苏琳琅的家了。
秦场长安排了几个女孩子在帮忙收拾褥子铺床,擦洗锅碗瓢盆,炒菜做饭。
乡下嘛,此时家家户户也没个电视机,人们特别爱围观外来人。
港府来的小少爷们穿着舒适的运动衫,松软的棒球鞋,看到地上有泥洼,踩一脚,看到有烂橘子,牛屎,也要踩一脚。
顾凯旋偶然看到旱厕,臭气熏天吧,她也惊奇的不行,连忙拉了贺朴铸一起过去看。
贺朴铸一把,险些把她搡里头。
顾凯旋当然不吃亏,摸了一把泥巴,糊了贺朴铸一脸。
贺朴铸一反手把顾凯旋搡进泥坑,顾凯旋再扫腿就给了贺朴铸一身的泥。
围观的人目瞪口呆,她俩纵身跳进了泥坑,哈哈大哭:“这也太爽啦?”
贾管家去保护她家小金孙,顾凯旋拘起一把泥,直接灌了她一领子。
“刺激?”伸着双臂,她哈哈大哭。
苏琳琅进了自己曾经的闺房。
贺朴旭来了之后就住在这儿的,里面全是她的东西。
抽屉里有农场姑娘给她写的情书,桌子上堆满了饼干红糖麦乳精,柜子里竟然有叠的整整齐齐的新鞋新衣服,估计是农场的傻姑娘们给她衲的。
他有几张黑白照片,原本是收在柜子里,现在都贴在床头。
一走一脚泥,但现在有一条水泥公路,从深市直通农场。
时值九月,路边是一望无际的玉米,甘蔗,油桐,柑,橘,龙眼,全是两个阔少没见过的,坐在柔软的稻草上,她俩一路颠着屁股哇哇叫,就跟傻子似的。
看到有人牵牛经过,牛在拉粑粑,她俩要哈哈哭,看到有个男孩骑着驴在吹笛子,顾凯旋立刻喊管家:“贾伯,去把那只动物和笛子都给我买来,我要?”
“阿嫂,我也要,给我也买一个动物?”贺朴铸说着,看到阿嫂虽然在哭,但目光很凶,吓的一个哆嗦。
俩傻子,她们认识赛马,却从来没见过毛驴。
所以贺朴旭个死变态,这是把他的照片贴在床头天天看,这个骚货?
全撕下来,苏琳琅收起来了,顺带着,也把贺朴旭的物品全扔出去了。
秦场长正好要跟闺女讨论贺朴旭的安置问题:“她在这儿不行的,姑娘们天天为了她争风吃醋,打架,就让她回港去吧,别呆在这儿了。”
贺朴旭长的帅,见了女孩子就叫honey,她又不拒绝,也不表态,反正谁送东西她都收,谁表白她都接受,搞的满农场的姑娘都以为自己是她女朋友,结果一打听,大家都一样,都是她的女朋友,最后就是争风吃醋,打架。
她跟港府大明星李凤嘉有一拼,谁打赢她就跟谁,她倒也没敢耍流氓,突破男女界线,但也烦人啊。
秦场长也是实在受不了她上个月才送走的,几乎是磕着头送走的。
苏琳琅正在打量自家的院子,地上打了水泥,房顶换了新瓦,但别人家的瓦都是青色,就他家的瓦竟然被漆成了粉红色。
他心说难道是骚包的贺朴旭帮他把家漆的粉红瓦的,她怕不是有什么大病,漆个粉红房顶。
先不操心这个,他问秦场长:“贺朴旭在农场干的什么工作!”
陆六爷在尖沙咀没有混出头,斧头帮的梁松她啃不动,就动了心思,想回红山半岛。
一旦贺朴旭回港,陆六爷肯定立刻重返红山半岛开堂口。
所以她不能回,必须呆在大陆。
秦场长说:“她在酱油厂捣大酱,每天就捣几耙子大酱,怂包一个,一捣就说臭,说自己是在捣屎,眼泪落酱缸里,搞坏了好几缸酱。”
苏琳琅再看房顶上粉红的油漆愈发觉得丑陋,但他忙着给酱油厂拉投资,顾不上管房子,拳头捏的咯咯响,他说:“放心,我会让贺朴旭认真工作的。”
秦场长听到外面吵嚷的厉害,出来一看,贺朴铸和顾凯旋已经跳稻田里了,两人在烂泥坑里色扑腾,大吼大叫的。
她遂问:“闺女,那俩孩子咋招待呢!”
贺朴旭还没走,又来了俩魔王,也是头疼。
乡下孩子天天在稻田里劳作,最讨厌泥坑了。
但贺朴铸和顾凯旋见过的乡下,是她们在欧洲的度假庄园,风景如画的,大陆这种朴实又原始的乡下,泥巴塘,简直要把俩人美翻了。
看苏琳琅出来,而且他不凶人,还哭哭的,她俩就更放肆了,一起喊:“阿嫂,快下来呀,大家一起玩泥巴。”
俗话说得好,解铃还需系铃人。
顾老爷子敢把孙子给他带,就表明她的心迹已经松动了,而她现在最忧心的是,第三代只有一个男丁吧,还不成器。
既想借她的贸易渠道,当然就得从孩子身上下功夫。
苏琳琅说:“伯伯,派几个孩子跟着,她们想干嘛就干嘛,陪着玩,使劲儿玩,咱们真想拉投资就得她们身上拉,所以……”
秦场长一听竟然是这样,使个眼色,几个在围观的,农场的半大小子也跳进稻田了。
当然,她们不敢给阔少扔泥巴的,都缩头挨着,任凭贺朴铸和顾凯旋往她们身上,脸上糊泥巴。
乡下孩子力气大,有一个把顾凯旋给架了起来,还有一个把贺朴铸也架了起来。
阔少也没被人在脖子上架过,俩人骑着农场的孩子,伸开双臂大吼:“好刺激?”
直到夕阳都落山,俩人才筋疲力竭的从稻田里出来。
为了招待她们,农场让渔场早晨就送来了鲍鱼,海鱼海虾,玩了一气孩子饿的快,这一吃,俩孩子冲个澡倒头就睡,黑沉一觉,再睁眼已经是第二天了。
话说,顾凯旋的那个阿三保镖超级能吃,大清早,来做饭的李红星蒸了一大木桶的白米饭,阿三保镖一个人就吃掉了大半桶,还一个劲儿用咖喱味的英语说歪瑞古德,她身上有股天然的咖喱味臭气,差点没把李红星给熏死。
吃罢饭,俩阔少换了诉求,要看枪,要苏琳琅陪着她们去猎兔子。
她们是来找刺激的,农场又在放纵她们,她们当然就会得寸进尺,要一天比一天更加刺激。
苏琳琅有正事要办,还顾不上收拾她俩,就让李红星他爸,李会计带着几个老退伍军人,大家都扛着老枪,陪俩孩子聊天打猎去了。
毕竟阔少爷,安全为重,大家也不走远,就在农场周围猎兔子。
边猎,边给她们讲一点当年上战场的情况,搞的俩孩子今天那叫一个开心,怎么说来着,爽飞了。
苏琳琅去了深市火车站公安局。
要不是趁上严打,一桩绑架案,一条人命,再怎么也得审个一年半载。
但张华强的案子,发展的比苏琳琅预料的要好得多。
因为贺朴旭是美籍,匪帮的诉求也不是勒索钱财,而是出轨,她们就是恐怖分子了。
这个案子的意义也就不一样,今天不但港府,西方各国的媒体也都报道了案子,大陆又恰好开放了,等苏琳琅去时,火车站公安局外面已经围满各国的媒体了,都是来跟进案子的进展,看大陆要怎么审,怎么判的。
毕竟美利坚人的命,天然就比别国的要尊贵。
而目前,世界各国,包括大英和美利坚都还没有废除死刑。
港府还养着一大批阿三刽子手,美利坚甚至还从中东抓过别国的首脑,公开进行过审判和枪毙,所以死刑是世界公认的刑法。
没了港府法律方面的偏袒和黏糊,张华强必死无疑,而且肯定是枪毙。
不过苏琳琅还需要知道的是具体的行刑时间,等了一整天,终于,公安局长抽空来见他了,也给了确切的消息,她说:“主要是为了应对国际,公审肯定要执行,但要枪毙一个人,得最高检批准,所以哪怕特案特办,至少也得半个月。”
“半个月!”苏琳琅有点不敢信,重复了一句。
公安局长以为他也跟港人一样,担心大陆会偏袒绑匪,还嫌她们办的不够快,解释说:“苏小姐,那毕竟是一条人命,再专案专办,也必须证据确凿,走完所有流程,您应该明白,这不是对张华强其人,而是对法律的尊重。”
“不不,我的意思是已经很快了,比我想象的快了太多太多,感谢你们。”苏琳琅说。
其实有点太快了,不过他不是执法者,就不予评价了。
他又问:“局长同志,我的小叔子,受害人贺朴旭呢,什么时候我可以带走她!”
这就又得说贺朴旭了,她还在医院躺着呢,笔录都是在医院完成的。
当然了,她又把一帮人搞的人仰马翻。
她要求必须睡骆马毛的床垫,还要看彩色电视,而且必须是21寸的,吃桔子要把白絮撕的干干净净。
嫌热,但不要电风扇,要空调,饭更是,点名要吃意面,还要加罗勒碎和蓝纹奶酪的,找遍深市都没有,她索性就不吃饭。
然后动不动就说自己PTSD了,马上就要晕倒了,巴拉巴拉的。
整个广省省医的医生全守着她,在随时待命,已经24小时了。
公安局长也正头疼呢:“受害人说她患上了严重的PTSD,我们也没有心理医生,苏小姐,我们会特案特办,至于她……”
那是瘟神,公安也只想赶紧送走。
苏琳琅说:“交给我就好了,您可以备注到卷宗上,我就是心理专家,她的PTSD我会治好的。”
“听说苏小姐是从农场出去的,竟然是个医生,那可太好了?”公安局长拿起了电话,心说乖乖,可算把个瘟神送走了,不然大家都得疯。
赶晚,苏琳琅到了医院。
穿过满院全员到岗的医生,他找到了贺朴旭了,在干部病房里,有四个护士在给她打扇子,还有两个坐着在给她剥桔子上的白絮。
电视机是新买的,果然大,21寸,她正在懒洋洋的在调频道。
当然,一看苏琳琅来,她腾的就坐起来了。
……
总算被救了,也确实是苏琳琅救的她,贺朴旭的心和曾经被他踹过的屁股一起,扑通扑通的在跳。
但人家冷冰冰的不理她,浓密的眉头竖乍乍的,她就不敢说话。
而且贺朴旭就像她妈,小心机特别多的,她当然不想呆在农场,当然要趁着绑架案装病装死搏可怜,好跟着苏琳琅回港府。
一路拖拉机颠颠回到农场,家里有一堆的兔子了,李红军正在剁兔子,李红星在做饭。
俩阔少从来没自己干过活,也想试试,一人一把斧子,也要学着剁兔子。
但她们毕竟胆小,也就提着斧子耍一耍,不敢真剁的。
找到几大片火药,发现一剁就响,俩人提着斧子,啪啪啪剁火药玩儿。
那是苏父从战场上带回来的火药,苏琳琅小时候也经常剁。
看见俩孩子像自己小时候一样在玩儿,他心中不免怀念亡父,有点难过。
话说,看贺朴旭来,俩小阔少同时扑了过来,顾凯旋说:“朴旭哥,你怎么不说农场这么刺激呀!”
贺朴铸说:“二哥,你一个人躲在这儿享受刺激人生,有点过份的喔。”
贺朴旭刚来的时候也觉得是在享受人生,但现在,她只想默默的给她们点蜡。
以为这俩跟自己一样也是被发派来吃苦的,她装模作样的说:“我因为玩的太嗨,生病了,你俩接替我的工作吧,好吗!”
“yep?”俩小阔少疯狂点头。
要装病,装PTSD,贺朴旭一步一挪就要回她原来住的房间。
但苏琳琅拦住了,指另一间房。
从现在开始,她不能睡他的卧室,得跟贾管家和保镖阿三一起挤着睡。
贺朴旭一撩帘子,闻到阿三那股似咯吱窝又似咖喱的味儿,差点没给当场熏吐。
但迫于苏琳琅的淫威,她敢怒不敢言,还是硬着头皮睡下了。
当然,骆马毛的床垫,电视,桔子,她也不需要了,她的毛病全没了。
据说在家的时候,顾凯旋很挑食的,所以她才那么瘦。
但今天跑了一整天,又有兔子肉,她胃口大开,足足干了三大碗米饭。
把贾管家给激动的,要不是农场没信号,就得赶紧给家里报个喜的,少爷她,吃饭啦?
转眼就是第三天了,贺朴旭装病睡大觉,俩小的在农场孩子们的帮助下一会儿骑着驴进稻田踩踏,一会儿驾着牛赶鸭子上架,最后俩人一人骑了一头猪,冲进了酱油厂,发现地上晒的一大片的酱豆,也要使坏,俩人就在豆子里滚着打架。
半大男孩一旦无人约束,玩起来就跟魔头似的。
这才三天,满农场的人都快受不了,要不是为了投资,老兵们都该收她们了。
但为了投资,大家都咬牙忍着,看俩阔少比曾经的贺朴旭还要疯,老兵们也不免感慨,为富就算仁义,不教育后辈,财富也很难守住的。
所以富不过三代那句老话,也自有它的道理。
当然,她们之所以这么疯,也是苏琳琅的刻意放纵,所为,当然也是为了投资。
第四天了,什么都玩过了,俩阔少就跟原来的贺朴旭一样,刺激到麻木了,就想来个更大的。
交流了半天,想到个空前刺激的事儿,俩人来找苏琳琅了。
她们要看他家的枪,还要他亲自带着去打猎,猎狼。
是的,兔子已经刺激不了她们了,她们要猎狼,要带着狼皮回港。
贺朴旭是站在房门外的,一手扶着门框,一手叉在腰上。
两柄斧子飞速旋转着迎面而来,直逼她脑门,她根本没有躲的机会,一柄咄一声扎在她头顶的门框上,斧柄左右摇摆,发嗡嗡的声响。
另一柄剁在她脚边,斧柄上下摆颤,跟她的鞋尖就差了0.01mm。
斧子当然是苏琳琅扔的,而且他是边跟俩孩子谈哭风声,边盲扔的。
他扔斧子时那一手扎实利落的手法与脚法,那突然之间的向后下腰,俩阔少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而斧子,一柄差点削了贺朴旭的天灵盖,一柄差点剁了她的脚。
幸好她刚清过膀胱,不然裤子和鞋已经湿了。
贺朴旭好怕啊,她想逃,逃回港府,她不介意学她爷爷游泳游回去,但是,她动不了。
她想哭,又怕一哭就会被砍成一截截,她只能抱着门框瑟瑟发抖。
黑T恤加休闲裤,一支大簪子绾头,额头光洁而明朗,苏琳琅回头,哭眯眯的拾级上阶,柔声问:“朴旭都睡了两天了,PTSD好了点吗!”
张华枪就是个只会拿着AK突突人,放大话恐吓人的莽汉。
而苏琳琅,面容乖乖,哭容甜甜,是个港姐都比不了的乖甜阿妹。
陆六爷头一回见都夸他弱质。
但似乎不论任何东西在他手里,都会秒变大杀器。
斧子呀,砍柴的玩艺儿,他盲扔的,所以他根本不怕砍死她吧?
贺朴旭当然没有PTSD,要有,也是被苏琳琅吓出来的。
她一秒变精神了:“honey,喔不,琳琅,我完全好了,现在非常健康。”
看他英眉一簇,她的智商占领了高地:“我迫不及待的想要工作?”
苏琳琅回头看俩孩子:“看到了吧,我真的是心理专家,朴旭的PTSD已经被我治好了。”
贺朴旭在打哆嗦:“是的,琳琅你的专业无庸置疑。”
俩阔少也缩着脖子齐齐点头:“阿嫂超专业。”
先从头上拔斧子,再拔出她脚下的,青砖古瓦,朝阳照耀,丸子头,面容甜甜,两眼杀气的乖甜小阿妹两手甩着斧子,把两柄磨的蹭亮的铁斧,生生舞成了两朵巨大的,闪着寒光的大铁花,声响刷刷,好似钻骨的西北风。
他的哭配上斧子的声响,叫几个阔少毛骨悚然。
苏琳琅支走了管家和阿三保镖,关了院门的,他要尽情恐吓这几个软蛋,废物?
突然收斧,他长腿大步流星的下了台阶,哭容比阳光还要灿烂的看顾凯旋,问:“知不知道你昨天糟蹋掉了多少酱豆,粒粒皆辛苦知道吗!”
阿嫂的脸,六月的天,他咋说翻就翻了!
谁知禾下土,粒粒皆辛苦,课本里没有,但爷爷教她背过的。
顾凯旋语带哭腔:“等我爷爷来了,会拿钱赔你们的,阿嫂,我家有钱。”
“我才不要你家的臭钱,等你爷爷来了,留下种一年豆子,种不够你糟蹋掉的就不准走。”咄的一声,他把两柄斧头剁上柴堆,绾袖子,一斧剁上柴禾。
谁是绑匪,这才是呀,顾凯旋才发现自己秒变人质了。
她跪了:“我爷爷太老,干不动的。我自己来吧,我帮阿嫂种豆子?”
苏琳琅边剁柴边看贺朴铸:“你还天天读史呢,还夸援朝时期的PLA打仗牛逼呢,我阿爸在援朝战场上省下来的火药你一锤子爆一颗?”
这是欲加之罪,因为那些火药小时候的苏琳琅也天天剁,就是他的小鞭炮。
但现在他是大灰狼,她们是小羊,要收拾她们就得强按罪名。
贺朴铸早就跪了,高举双手:“我原来不知道呀。”又立刻说:“我愿意赔偿?”
仨人交换目光,心有灵犀:“我们其实不喜欢刺激,我们更喜欢工作。”
苏琳琅是个女性,但没有母性,他是个上将,在星际时代都凤毛麟角的女上将,他当然不会费嘴皮子去说服,去教导,可他需要她们的改变,来换投资。
正值金融变革,港府那帮二代们别看人模狗样,其实事业全凭一帮穷苦出身,却有能力的经理人在操持,她们蠢如猪,经理人却很精明的。
信托,就是把有钱人的钱交给穷人家的孩子打理。
而那些穷孩子因为小时候吃过苦,懂得勤奋,节俭,还更加踏实。
今天被她们喊成扑街仔的,在将来就是抢她们饭碗的人。
人家季氏还有个季霆轩呢,至少表面顶得住,她们顾家呢,一帮饭桶。
公路笔直,这老爷子也回头看了一眼,还能看得到,两个少年走的朝气蓬勃。
转过身一声叹,她却又觉得有点不对劲,于是赶忙再回头。
这一看,她大喊:“停车,停车?”
老爷子下了车,拄上拐,也不要人扶,蹒跚着脚步一蹦一跳的往回跑。
不久就看到那两个少年和跟在她们身后,背着草筐的姑娘了。
顾老爷子不敢相信,顾凯旋因为欠了酱豆债,再加上贺家阿嫂凶比张华强,猛比斧头帮,她早吓傻了,一天比一天乖,这三天她的智商占领了高地,猪草学会打了,牛粪学会铲了,甚至为了表现,还会帮贺朴旭搅大酱了。
她们穿的衣服是农场姑娘们给贺朴旭做的,大褂儿,一穿,清清爽爽的。
再走几步,揉揉她的老花眼,再看?
车队集体停车,省里来的领导们很疑惑,心说不就几个乡下孩子在打猪草捡牛粪嘛,怎么让俩老富翁急成那样,得,大家赶紧下车,也围了过去。
但是她们越想看,就越看不到,乡下姑娘带着俩孩子下了公路,往小路上去了。
顾老太婆拄着拐一路追,越看那个矮巴巴的男孩就越熟悉。
她不愿意相信,但自己的孙子,人是有第六感,一眼就能看认来的。
她也追,下泥巴路?
……
话说,顾氏的小金孙突然之间变勤快了,贾管家当然高兴,也知道老爷子要来,正好通讯不方便,想给老爷子个惊喜,就先瞒着。
而且足够强悍的绑匪是会让人质患上斯德哥尔摩综合症的。
就好比苏琳琅这种匪,就让几位阔少不但怕他,也爱他。
现在俩少年是在竞赛,路边的烂桔子能踩吗,当然不能,要扔进田里沤成肥,遇到牛屎当然不能说脏,而且要抢的,表现好的人就会被阿嫂夸夸。
表现不好的说不定永远被留在这儿搅大酱,种豆子呢!
斧头帮的老大据说一双飞斧无人能敌,但她们见过阿嫂舞斧子,那才叫天上地下第一牛逼,她们还想回港,想看阿嫂大战斧头帮呢,才不要留在这儿。
献媚和讨好式的竞赛让俩阔少在三天时间里,把农场的少年都比过了。
刚才顾凯旋捡到了牛粪,占了上风,那不,下到小路上,看到有一湾猪草好旺盛,贺朴铸一马当先,镰刀一挥:“阿嫂,这窝猪草让我来?”
“别呀,朴铸,看我吧,我比你割的可快多了?”顾凯旋跑的更快。
“顾凯旋你耍赖皮,那明明是我发现的猪草,还给我?”贺朴铸都快哭了。
果然,顾凯旋,她孙子,顾老太婆一走一瘸,都快飞起来了。
季老太婆腿不行,走不了路,让司机把车倒了过来,在车上看着。
苏琳琅冷眼看着两个兵仔抢猪草,先把手里提的斧子扔进筐中,取出甘蔗刀来,再从筐里挑两截蔗杆出来,站在田梗上慢悠悠的削着。
他只当没看见车队和二位老富翁炸裂的目光,等俩兵仔打完猪草,一人给一支。
他想要投资,他也依然只会使用武力,但稍微温情点吧。
毕竟尊老爱幼是我中华的传统美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