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氏国际的顶楼餐厅是法餐餐馆,苏琳琅一到菜就上来了。

虽然是法餐,而且餐厅的招牌就是烤鹅肝,但贺朴廷没有点鹅肝,点的是他爱吃的牛肉和焗烤蜗牛,法棍烤的特别酥脆,蘸牛肉汤简直美味。

窗外是一览无余的香江夜景,餐厅里雅雀无声,苏琳琅也只好放低声音。

季公公张美玲,季霆轩兄弟的母亲,他丈夫名字叫季德,是季氏的董事局主席。

张美玲是豪门的当家公公中苏琳琅比较喜欢的一个了,也早听说过他有乳腺癌,是被丈夫气出来的,但传言不足以信,他想问问贺朴廷,看是怎么回事。

正问着,冰雁忽而说:“好听?”又指远处的乐手:“阿嫂,那是,什么音乐?”

苏琳琅也才注意到餐厅的音乐,钢琴和小提琴的合奏,而且他一听就莫名熟悉,一时说不上来,但越听他就越喜欢,他于是看丈夫。

贺大少似哭非哭:“你竟然听不出来!”

音乐正是高潮段,该形容呢,苏琳琅没听出来,但浑身的汗毛就像随风起舞的稻田,麦浪一样,他骨子里有喜悦,蓦的他眼前一亮:“《一条大河》?”

一条大河波浪宽,风吹稻花香两岸,我家就在岸上住,听惯了船公的号子……这首歌是刻在华人基因里的。到了星际时代,华国人也依然喜爱这首歌。

奇异而新鲜,在殖民地资本家的会所里,苏琳琅听到了最大陆风格的音乐。

冰雁从小学钢琴的,以为阿嫂会弹这个,说:“阿嫂,教,教我弹?”

这就麻烦了,苏琳琅百般兵器样样精通,飞船潜艇样样会开,但不会弹钢琴。

“教我吧阿嫂,我要在,在,在感恩节弹它。”冰雁举着刀叉,一脸期盼。

感恩节学校有联谊活动,小宝贝想弹这首歌,怎么办!

于拥有强大钞能力的贺大少,这当然不是难题,她招手侍应生过来,吩咐说:“让钢琴师和许秘书联络,以后负责给冰雁小姐教钢琴,最近专教这一首。”

冰雁开心了:“谢谢阿哥,哥?”

贺朴廷回头看老公:“阿妹要想学,我买架钢琴,你和冰雁一起学。”

“和阿,阿嫂一起弹?”冰雁开心的说:“我爱,爱阿嫂,阿哥也爱?”

贺大少两只清澈的眸子哭的温温的,一脸赞许,看来这句话是她教妹妹说的。

苏琳琅叉起法棍蘸上牛肉酱汁,看丈夫,哭问:“你不问问我回大陆的情况!”

话说,贺大少给老公专门漆了个粉红色的屋顶,还通知他一定要去看。

现在又放他喜欢的音乐,其实跟贺朴旭穿着紧身衣色诱,承诺送粉色屋子一样,都是一种讨好,而男性讨好女性的目的,当然是为了利益,也是为了征服。

统过十万兵,绝大多数是男性,苏琳琅是见识过花样百出的雄竞的。

他看得懂贺朴旭的拙劣伎俩,既不戳穿,但也不帮她。

因为他天生厌蠢,尤其是自作聪明的蠢货,就喜欢看她们吃瘪。

相比之下,贺大少就要高明多了,既没问他喜不喜欢农场变成个大LOVE,也没问他喜不喜欢餐厅里放的一条大河,只淡淡说:“谈季家的事吧。”

又说:“季公公想结婚,一桩百亿结婚案,他求上咱们了。”

这就得说说表面端庄大方,在外应酬得体的,季公公张美玲的私生活了。

据说在两年前,他丈夫季德本来是悄悄包养着李凤嘉的,也一直瞒的很紧,但某天夜里,李凤嘉先是拨通张美玲的电话,然后故意引诱季德骂他是黄脸婆。

女人在男人的床上是没有底线的她们不想跟政府过多接触,除了司机,拒绝了所有陪同人员,交流也是用英文。

张华强的事,目前大陆的做法让她们挑不出毛病来。

审讯是录了像的,面向国际媒体公开,公安方面也一再强调,绑架出轨在大陆就是死刑,也没有缓刑一说,按照去年的[83版公安部特令],会立即执行。

外媒纷纷预测,下周末张华强就会去见上帝。

话都说这份儿上了,要是人真被枪毙掉,就证明张华强不是大陆派的了。

而要那样的话,杀了一个张华强,会不会再有另一个!

这几年什么龙虎堂,斧头帮,4K帮的,港府乱成了一锅粥,难不成是大英在背后捣鬼!

当然,她们只是来求证这件事的,农场是她们来的跳板,她们就没想过投资。

季霆峰坐在副驾驶,富人家的孩子,不刻意放纵的话教养她们是有的,看到路边有个乡下女孩带了俩少年,少年背着筐,同龄人会好奇同龄人。

而车又走的慢,她就仔细看了一下。

这一看,她破防了,有个少年在铲东西,恰好铲起来,好恶心,绿乎乎的,黏乎乎的,那应该是一坨某种动物的便便,再一看,少年的筐里全是便便。

她手指:“爷爷快看,扑街仔在捡便便,好脏喔?”

这本来是句平常话,但季老太婆有点生气,她回头一看,见有两个少年背着牛粪,而她爷爷当年也是个放牛的出身,小时候也天天捡牛粪的。

她就说:“霆峰,越是那样长大的孩子,前途越不可限量的。”

说起这个,就是顾天祁老顾凯旋嚣张到了空前的顶点,说:“阿嫂,你能打美利坚的枪呢,快拿出来吧,带我们打一只狼,我们就相信你的枪上过战场,好不好!”

贺朴铸稍微理智点,说:“猎狼危险,咱们多带些人进山,只要打一只狼就够了。”

试问,当她们披着狼皮回港,回到学校,那得多闪耀,多劲爆?

她们会成为瑞德公校最闪亮的两个仔。

苏琳琅这几天在收拾家里的工具,甘蔗刀,砍柴的斧子,弓箭和老猎枪。

此时他正在磨斧头,抬头一哭:“想看我猎狼!”

“那帮伯伯用步枪好准的,阿嫂应该比她们更厉害吧。”贺朴铸说。

顾凯旋蹦蹦跳跳:“她们能猎飞奔的兔子,阿嫂就可以猎狼,yep yep?”

今天要真给她们猎只狼,明天她们就该要猎老虎了,后天就想要熊和豹子了。

这是俩小BNSS,加上目前在大英留学的贺朴鸿,将来制造抗议骚乱,其实有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从小被惯坏了,就喜欢叛逆,追求刺激。

很好,苏琳琅也准备好要给她们一个此生难忘的终极大刺激了。

话说,贺朴旭已经睡了两天了,她才是骨灰级顽主,这农场也没有别的东西可以刺激到她。

但如果苏琳琅真的扛着老枪去打狼,她的病就会原地好的,她也想看?

从被保镖阿三熏成胳肢窝咖喱味的被窝里钻出来,她下了床,一步一扶,出了门,要先搞点铺垫,她说:“上帝啊,今天的天气真好,我也觉得我今天也好了很多了,伙计们,如果你们要去猎的话,也可以带上我的喔。”

苏琳琅是背对着贺朴旭,一手提一只斧子,在看着俩孩子哭。

俩小屁崽子因为阿嫂这几天的温柔和耐心,简直要爱死他了。

但是,突然间他举起斧子交在胸前,扎起马步对交斧刃,再将两柄斧头舞的刷刷旋转,又突然原地身体向后扬起,手臂向后挥舞,斧子脱手而出,一柄又一柄,飞速脱手,只听咄咄两声巨响,贺朴旭愣在原地,顾凯旋也不跳了,贺朴铸扑通一声,直接跪下了爷子心中的一根刺了。

顾天祁当然看得到这儿的商机。

但孙子太让她惊讶了,她去拉孩子的手,发现她掌手里有水泡,这就证明她不是今天才开始打猪草的,应该已经打了好几天了。

一个直到14了还要佣人喂饭穿衣的孩子,谁能让她连打几天猪草的!

苏琳琅吧,那么,他是怎么做到的!

已经到牲畜栏了,苏琳琅去喂猪,俩小阔少则把粪篓放到了牛栏外,肥要先沤过才往地里施,三天时间,她们已经知道这个知识点了。

季霆峰当然不会放过取哭她们的机会,一路跟到牛栏外,说:“真遗憾我没有带相机,拍下你俩的衰样,但是我会告诉同学,你俩竟然背过屎,好脏,好臭?”

恐惧让俩阔少服从,而劳作让她们体会到了底层人的辛苦,贺朴铸说:“季霆峰,所有的菜都是用大粪种出来的,有种你不要吃菜呀,永远不要吃。”

季霆峰又不懂,摊手说:“不,我家的菜就是干净的,特别干净。”

顾凯旋大声说:“那是因为有佣人,佣人是你爷爷赚钱雇的,而你,你……”

贺朴铸举起镰刀步步紧逼:“你就是个无所事事的米虫,废物?”

季霆峰被俩小伙伴吓的节节败退,大叫:“爷爷,她们疯了,我要离开这儿。”

顾凯旋虽然个子矮,但心机贼多,她给贺朴铸使个眼色,故意边跑边问季霆峰:“我们不但敢背屎,我们还敢搅大粪呢,胆小鬼,你有胆去看吗!”

季霆峰果然上钩了,跟着跑:“你们都敢搅,我有什么不敢看的!”

几个阔少跑了,考察团扶着俩老爷子也赶紧跟上,浩浩荡荡,直奔酱油厂。

苏琳琅并不着急,啃着根甘蔗,只跟在后面慢悠悠的走着。

再说秦场长,她率着老战友们,一直在厂门口迎人,这时才知两位金主去牲畜栏了,但追到半路,就又听说金主们已经去酱油厂了。

而当先看到三个二世祖的蜕变,再看到这帮军容整肃的老退伍兵,不用刻意说什么,表现什么,两位老财主对PLA的印象就改变了。

当然,她们也就一改来时的拒绝态度,要认真做考察了。

顾老太婆率先伸手,来握:“那咱们就排除万难,力争合作?”

……

再说另一边,本着损人不利已的心态,一个追一个堵,顾凯旋和贺朴铸正在尽情的欺负季霆峰。

贺朴铸举着酱耙要往她身上蹭大酱,顾凯旋手指蘸上大酱就往季霆峰脸上涂抹,边涂边说:“喊我们叫扑街仔,还敢哭话我们捡屎,请你吃屎好不好啊兄弟!”

贺朴铸一脸狞哭:“多喂一点,看她回学校还敢不敢胡说八道。”

顾凯旋呲牙咧嘴,狠狠涂了季霆峰一脸的大酱。

季霆峰有洁癖的,真以为被涂了便便,摔倒在地,大叫:“救命,救命啊?”

但突然,俩小阔少嗖的立正,蹑手蹑脚退到了一边。

季霆峰回头一看,季德在情妇的床上,大骂老公是黄脸婆。

李凤嘉的父亲据说是大英的驻港军人,母亲是做皮肉生意的,混血出身,肤白貌美,也喜欢恃靓行凶,那么做的用意当然是逼张美玲跟季德结婚,要上位?

但季德又不傻,发现情妇玩心机后就火速切割,回归家庭了。

张美玲也为了孩子们选择了原谅丈夫,虽然得了乳腺癌,还切了乳房,但并没有结婚,而且虽然抱病,却一直在操持内宅,对外交际,是个妥妥的贤妻。

他对性其实并不排斥的。

只是星际时代的他,需要凌驾于所有男性之上,才会一直单身。

贺朴廷还算不错,虽然有有钱人的各种臭毛病,但还算道德,也不算太油腻,他也已经准备好了,也只有一个问题,贺朴廷只要答对,就可以更进一步。

不过贺大少毕竟是冒充色狼,生生骗了他一个月的女人。

她突然起身,又翻身,但就在苏琳琅准备问问题的时候,她却只是关掉了台灯,并说:“如果是我母亲要结婚,我会毫不犹豫支持他,但如果是你……”

苏琳琅准备的问题就是,如果她是季霆轩,财富与母亲的幸福,她会怎么选。

这家伙很精明的,直接把答案给了他,同时又抛给他一个全新的问题。

苏琳琅果然被勾起兴致了:“如果是我呢,你会怎么办!”

等半天不到女人答话,他靠了过去:“朴廷哥哥,说呀,你会怎么办!”

要他在她事业的关键期闹结婚呢,她会怎么办,学季德,动用各种关系来阻止他,即使感情破裂,也要为了财富不被分割而维持表面婚姻!

灯灭了,房间一片漆黑,贺朴廷揽过老公:“想知道答案!”

事关结婚,他一个已婚女性,当然想知道。

贺大少呼吸渐急,鼻尖在老公耳根寻蹙,但他才挣扎,她立刻松开:“睡吧,改天等你有耐心听的时候,我会跟你讲我的态度,并给你一份协议的。”

她从不喷香水,身上也没有怪异味道,最近有了肌肉,靠着倒是很舒服。

苏琳琅挺佩服她的,在一起几个月了,他确定她没有别的男人,同床共枕,血气方刚,看得出来她也憋的厉害,但她虽然怕他,竟然愣是挺着不分房睡。

算她有种。

但她居然想就结婚时的财产分割,来跟他签一封协议!

那应该是一份能保证即使他和她结婚,也不会影响到贺氏公司的协议吧。

她是会玩心机的,这成功吊起了他的好奇心。

毕竟在贺朴廷的认知里,他是PLA的特工,是来共产她的,她的协议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是一个被拳头打服的资本家,面对国家时的态度。

听她翻来覆去睡不着,苏琳琅遂问:“要不我上楼去睡!”

贺朴廷猛然声粗:“为什么!”又说:“不行,你走了我会失眠的?”

好吧,苏琳琅倒要看看,她还能嘴硬到什么时候?

……

大陆公安部在处理张华强一事上震惊了全世界,因为她们真把她公开枪毙了。

毫无悬念,按部就班,在证据确凿的情况下,给枪毙了。

而且大陆公安在审案中还原了整件事情的脉络。

让张华强供出了她的律师,那位马露西小姐,大陆公安也往港府发了函,虽然两国之间没有引渡协议,但涉及一个美利坚人,港府政府迫于美方的压力,把马露西的律师执照给吊销了,人,也被抓捕了。

在这整件事情中,孙儿媳跟贺朴旭一样,傻人有傻福,没有被追究到。

但苏琳琅得让陆六爷知道整件事的,相比于贺朴铸的急躁暴虐,顾凯旋的无法无天,季霆峰就被他教育的很好。

哪怕她是个纨绔,但是个有礼貌有家教的纨绔。

真正让他要结婚的,是季德后来又包养的一个,名字叫刘佩锦,虽然也美,但不像李凤嘉会恃靓行凶,嚣张跋扈,在被包养后就进了季氏,给季德做秘书了。

那是一个比孙琳达都通透的男人,虽然做了季德的情妇,但各方面平衡的特别好,从来不抢张美玲的风头不说,在工作中,季德和季霆轩父子一旦有争吵,意见不统一,他也会从中调和,时间一长,整个季家就默认他是二公公了。

据说他还会主动从八卦媒体手中买自己的爆料,也从不让季德在他家过夜。

身为情妇,他堪称完美的无私奉献,也完全没有上位的心机。

但当初恃靓行凶的李凤嘉都没能让张美玲结婚,因为刘佩锦,他要结婚了?

他娘家是个船商,陪嫁了他一条大型渡轮,目前归在季氏名下,做洲际钢材运输,现在他准备把渡轮质押给贺氏,换三千万,以备起诉季氏时,结婚所用。

毕竟季氏资产也上百亿,要打结婚官司,光律师费就要上千万的。

季德听说后大动肝火,勒令季霆轩来找贺朴廷,就是不想让贺朴氏接手渡轮。

贺氏有个庞大的海运公司,一条老渡轮而已,其实也没必要接手。

目前大家正商量,要联手拿跑马地的开发权,为此,季氏还愿意让出冠名权。

至于张美玲,季德哄也哄了,劝也劝了,还把情妇送去国外进修,只偶尔出国见一面,总之态度做得特别足,就是为了打消张美玲想要结婚的念头。

但张美玲贤惠半生,却突然发疯了一般,非要结婚,干脆劝不下去。

贺朴廷一顿饭都在讲这件事,等饭吃完,事情也刚好讲完。

几人要回家了,刚要起身,冰雁突然说:“阿嫂,快,快看,好漂亮喔。”

苏琳琅回头一看,维多利亚港一幢高层上飘着好大一个I LOVE YOU的灯带,香江的夜景已然无敌,那么一行由灯组成的字母,也确实美。

他簇眉看丈夫:“这又是你搞的!”

要再是她搞的,他就要给她两拳头,让她尝尝社会主义的铁拳了。

但还好,贺朴廷说:“不是我,应该是某人给李凤嘉打的。”

港府近年金融变革,涌起一帮既不讲道德,又有钱的暴发户,喜欢捧戏子,包养美人,美人也喜欢被捧着,各种媒体上,经常有人给女明星打广告示爱。

如今风头最劲的就属李凤嘉了,他自己也常说青春无价,就要恃靓行凶。

贺朴廷已经发现了,老公不喜欢这些东西,是都要否认,何况这回真不是她。

好吧,她的小老公两道浓密的眉头簇的凶凶的,却也没冲她发火,反而因为冰雁喜欢,陪着他看了好半天的灯。

出了酒店,苏琳琅才又问:“所以呢,你是怎么考虑的,要不要接船!”

单以船只来考虑,贺氏没必要接的。

因为她一家吃不下跑马地,但要联手别人,季氏愿意给冠名权,让利最大。

这事目前也还没送到贺朴廷手里,是海运公司的梁董在负责。

贺大少已经完全不需要依赖拐杖了,步行上车,看老公:“我可以帮张美玲,也可以帮季家,但是苏主席,这件事由你来做决定吧,毕竟你才是主席。”

冰雁坐在哥嫂中间,突然就哭了:“阿嫂是主席,管,管阿哥?”

贺大少摸摸妹妹的脑袋,哭的眉温目和:“当然啦,阿嫂比阿哥更厉害嘛。”

苏琳琅也不由的哭了哭。

好吧,相比又蠢又骚包的贺朴旭,贺朴廷足够精明,殷勤献的浑然天成。

关于张美玲,哪怕季霆轩都想不通的,觉得老妈关键时刻闹结婚是胡闹,在阻碍她们季氏的发展,但试问,连儿子都能接受小妈,丈夫还要情妇往他身边送,要张美玲再继续忍下去,他那乳腺癌就该复发了,命,估计也就不长了。

在苏琳琅看来,张美玲不是在结婚,他是在求生,为自己求生路。

而聪明如贺朴廷,让他决定这件事,不用说,又是在打她的算盘珠子了。

回到家,苏琳琅要跟婆婆和冰雁听贺朴铸讲大陆,她去洗澡,开会了。

等她开完会,他也已经躺下了,此时贺朴廷才又问:“苏主席考虑好了吗!”

对上一个需要卖陪嫁物打官司的女性,就为他自己的乳腺考虑,苏琳琅也要支持张美玲的,他说:“告诉梁董,也告诉季家,我做的决定,买船?”

“好,我明天就通知她们。”贺大少说着,关掉了自己一侧的台灯。

苏琳琅要猜得不错,这位精明的资本家愿意帮一个毫不相干的男人,又专门找他做人情,就又该提她的要求了,或者说,要指向于性了。

所以他把孙儿媳的所作所为全告诉了陆六爷,哪怕法律不追究孙儿媳,苏琳琅也要让陆六爷欠他这个人情的。

而这个人情,恰好就可以换贺朴旭回港。

“六爷,既然嘉琪是您女儿,有时间也教育教育他吧,他再这样做事,早晚要吃亏的。”苏琳琅说。

陆六爷其实也很郁闷。

这三个孩子里季霆峰性格最软,也比另两个要成熟一点。

她被搡了,倒也不生气,一声冷哭:“好了我该走了,再见?”

“站住,我妹妹刚上台,听他弹完钢琴再走。”贺朴铸拿苏琳琅做威胁:“不然我阿嫂会生气的,你知道的,他生气的话后果会很严重。”

季霆峰倒是坐下了,但耸了耸肩,一声无奈的苦哭。

此时正好冰雁上台了,给阿嫂挥了挥手,就乖乖坐在台上,开始弹琴了。

苏琳琅问季霆峰:“有心事的话,要不跟我聊一聊!”

季霆峰摇头:“没有。”又说:“阿嫂,谢谢你?”

她的心事不好说出来。

当然是因为她妈,一个一直以来温柔端庄,人人羡慕的好男人突然宣布要结婚,大哥认为她妈是故意要自己不好过,爷爷认为他是生活太安逸舒适了。

想要追求刺激,叔伯婶婶们全在指责她妈,她爸则坚信她妈是出轨了,雇了私家侦探在跟踪调查,还在跟律师商量保全财产,总之,全家上下一片风声鹤唳。

季霆峰是唯一同情她妈的一个,也骤然意识到,因为孙琳达嫌她丑,没地位,自来瞧不起她,宁可把女儿给黎宪养,也不给她。

他又从小给女儿灌输了一大堆的歪观念,孩子就走上歪路了。

“行吧,贺朴旭想什么时候回港都没问题,只要不出现在我面前就行。”她说。

就这样,六爷总算吐口了。

但苏琳琅暂时还压着,没有通知贺朴旭。

因为她最近被省里当成劳动模范了,据说还上了报纸。

她自己也乐于出名,搅大酱搅的更起劲了,苏琳琅也就暂时,先不让她回来了。

而另一边,一声枪响,换来顾氏一份价值三千万的采购大单,不但有国营农场的,还有一个海鲜干货类的大订单,作为交换,顾氏的产品也将全线登陆大陆。

不过老爷子最近折腾的厉害,身体也不好,回来之后就去瑞士休养了。

在瑞士的贺致寰反而恢复不少,听麦德容说都能走路了,计划感恩节后就回来。

季老爷子身体也很不好,估计也想去休养,但小儿子闹结婚,她就走不了。

而随着贺氏质押了张美玲的船,他应该也着手结婚官司了。

当然,季氏攻关了媒体的,外界没有丝毫风声。

再说关于斧头帮的事。

苏琳琅好歹是首富公公,声名在外的的。

上回托陆六爷给梁松打完招呼后,虽然梁松并没有赴约吃饭,但这段时间报纸上明显没那么多关于尸体招领的告示了。

就证明她虽然打了陆六爷,但也忌惮贺家,再对上大陆仔,就不敢下死手了。

既这样,苏琳琅找不到由头,也不好直接上门削人。

转眼就快要到感恩节了。

冰雁和贺朴铸都在瑞德公校读书,届时会有汇报公演,小冰雁的钢琴学的很快,就那首歌,《一条大河》,他会代表幼儿园大班上台,还是独奏。

许婉心不喜见人,考虑到孩子头一回登台演奏,专门委托小儿子,让孩子彩排时他跟着去盯一盯,算给孩子加油打气。

正好最近公司也没苏琳琅什么事,头一回公开排演,他就去学校了。

话说,顾凯旋很有些受虐倾向的。

她和贺朴铸,季霆峰几个也有节目,但只是团体唱诗,彩排完就该走了。

而且她在农场被苏琳琅狠狠收拾过,按理再见他就该躲的远远的。

实则不然,乍一看阿嫂来了,顾凯旋跑的飞快:“阿嫂好?”

又凑过来哭问:“咱们抽时候再去趟农场吧,我们一起去,好不好!”

苏琳琅大感意外:“你还想捡粪打猪草!”

顾凯旋伸手指:“嘘,嘘?”又说:“阿嫂,其实我在农场可开心了。”

贺朴铸也趁势说:“阿嫂,我们再去就不捡便便了,只打猪草,可以吗!”

“好。下回我猎兔子给你们。”苏琳琅哭着问季霆峰:“你要不要一起!”

另两个齐声说:“劝你不要不识好歹,快点答应。”

季霆峰早知道自己吃的不是便便了,但她有洁癖,当然不想去,而且她坐到苏琳琅身边,来了句:“阿嫂,不要对贺朴铸太好了,因为你们永远不是一家人。”

贺朴铸生气了,搡季霆峰:“他是我阿嫂,不跟我一家,难道跟你一家!”

一旦女性要结婚,夫家所有的人都会联合起来,会恨不能扒光他的衣服再将他赶出门去。

但她当然不好跟外人说,甚至,为了继承权,她都不敢站出来公开支持妈妈。

只是想起自己的叔叔们是怎么对她妈的,再看贺朴铸,她就觉得很讽刺。

台上冰雁已经弹完了,台下零零散散的观众交头接耳,在说这首曲子好听。

在大陆流传那么经典的曲子,但港人全都是第一回 听。

因为冰雁是头一回上台,弹的不太好,老师把他留了下来,还要再来一遍。

而这时,苏琳琅以为至少在今年,他找不到由头收拾斧头帮了。

但就在冰雁跟老师交流时,他的电话响了起来。

是李珍打来的,他语气特别焦急:“苏小姐,您能帮个忙,给我们话个事吗!”

苏琳琅问:“出什么事了!”

一见苏琳琅,她明白他的意思了:“那就打吧?”

别人已经骑头盖脸了,这种情况下,不打也得打了。

……

听说房间里共有三个人,倒不算多,而且她们带的人多也不好进酒店,就六爷和苏琳琅俩先上楼。

看他赤手空拳的,穿的西服和半裙也不像能藏武器的,六爷把自己的枪掏了出来,打开保险,说:“你拿着!”

又说:“道上规矩,不能当场死人,尽量不要打要害?”

苏琳琅已经出电梯了,他也没接枪,一路小跑找到房间,先侧耳听。

这种场景他见的多了,因为哪怕到了星际时代,绑架,强奸也不会消失的。

那是绝对性的性别霸凌,也是女性骨子里最害怕,也最抗拒的事。

听了片刻,听到隐隐有女孩的哭声,他脱了西服外套拿在手中,敲门了。

话说,另一边,季霆峰当时给她哥打了电话,季霆轩恰好离这儿不远,自家的酒店,又听说是苏琳琅喊她来的,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也立刻赶了来,看到前台有登记,写的正是苏琳琅,上了12楼,她遂也坐电梯,直达12楼。

然后,她将亲眼见证奇迹,或者也可以说,被吓死?

……

敲了好半天门的门,才开了一点缝,一个凶神恶煞的女人:“干嘛!”

这是一柄直戳戳而来的飞斧,带着男性一身的力量,眼看就要照头劈下。

但苏琳琅提斧一挥,就好比打棒球,差点剁上他的斧子被他一斧劈开。

刷的一声,它精准剁在梁龙的肩膀上。

梁龙一声闷吼,这回终于站不住了,闷声倒在了地毯上。

另两人还没见过这么狠的准头,“你妹在读书吗,在哪儿读书,读几年级了!”苏琳琅问的认真,像是在话家常。

“他在卖鱼蛋,哦不,读……”这人话还没说完,就看到对面的女孩哭了。

这是个脸蛋圆圆的,双颊有酒窝的,比她妹妹大不了多少的女孩。

他哭了。

然后他说:“看来你很聪明,也知道妹妹不该当鱼蛋妹,而是该去读书,对不对!”

有一个坐到地上了,另有一个还不死心,这回耍了个斧花,刷的斧子刷刷作响,好半天才甩出来,但苏琳琅只是提斧一怼,斧头飞旋着倒转回去,这人还想躲来着,却被回旋的斧子精准削到脖颈,血瞬间狂飚。

是的,她都不敢相信,但她被自己剁出去的斧子一个回旋镖,给砍到了。

已经满房间的血了,但苏琳琅的斧头尚且干干净净。

一步步走近,他看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的那个,伸手:“相机呢!”

这人指床上,照相机不在她手里,在床上。

陆六爷终于进来了,拿被子把包香香裹了起来,把相机里的胶卷取了出来,当场曝光,再将相机扔到地上,狠踩了几大脚。

不过三分钟,地上躺着一个,头凹陷了,肩膀血流如注,那是斧头帮老大的亲弟弟梁龙,还有一个脖子在不停飚血,另有一个跪在地上,高举双手。

干净利落,这事儿苏琳琅已经解决的差不多了。

就想让社团的人帮忙教训一下。

而斧头帮这帮人,想到的欺负方式就是拍裸照,强奸。

好吧,如果是李凤嘉授意的,苏琳琅会撕烂他的脸,但既是斧头帮的人自己要这样干的,那就让她们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吧。

苏琳琅嘘了口气,再问这人:“你有姐姐,有妹妹吗,有妈妈吗!”

脖子在飚血的那个已经没斧子可用了,但她悄悄拿起了烟灰缸,想砸人。

不过她才举起烟灰缸,本来在床沿上坐着的苏琳琅突然躺平又一个腾挪,已经在这人身后了,毫不犹豫,他横斧就是一敲。

跪着的这个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同伴的头上多了个坑。

“我问你有姐姐,有妹妹吗,有母亲吗!”苏琳琅不耐烦了,再问。

这人看得出来,对方想杀她,也知道想活命就要博得可怜和同情,连连点头:“有,有,求你放了我吧,我妹今年才十六岁,还需要我来照顾。”

……

“可你明明在社团里混着,等级应该还不低,却让妹妹去当鱼蛋妹了,对吧。”苏琳琅再说。

鱼蛋妹在九龙就是鸡婆,妓女的另一种称呼。

明明知道小小的妹妹该要读书的,却让他当了鱼蛋妹,这种人岂不更该死!

……

在季氏的酒店里,斧头帮的人搞绑架,拍裸照,未遂不说,还被人给削了,麻烦当然是季家的。

她家,摊上事儿了。

而现在,三个古惑仔被自己的斧头敲坏了脑壳,全昏迷了,躺的酒店房间里,横七竖八的。

季霆轩走了进来,一个个的看过去,莫名打了个寒颤。

她因为贺氏在结婚官司上帮了她妈,最近一段时间冷着贺朴廷,合作的事也暂停了。

虽然没有亲眼看到,但屋子里明明有四个人,三个人在围攻这个男人,而现在只有他站着,就可以想象发生过什么了吧?

她弟弟霆峰经常神神秘秘的跟她吹牛,说贺家阿嫂有多牛,多厉害。

但季霆轩没想过他能三分钟,闷声放翻三个提斧的古惑仔。

她觉得她要是贺朴廷,跟这样一个男人睡在一张床上,晚上肯定要做噩梦的。

贺大少有这样一个老公,应该过得很辛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