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治上校举起酒杯,说:“来,干杯。”
钱飞龙也举起酒杯:“干杯!”
就这样,他们商定好了,明天开着钱飞龙的大游艇去澳城,偶遇苏琳琅!
……
说回苏琳琅。
不过要知道,虽然社团解散了,但有人的地方就会有江湖,港府的江湖是不会消亡的。
苏琳琅在道上来说,就是名副其实的大佬了。
而一个拥有十万古惑仔的大佬,是不必再亲自上阵的,她只需居于幕后指挥即可。
不但钱飞龙,港府所有的古惑仔她都可以拉来一用,她当然就不必亲自动手了。
要说太太从此不动手,贺朴廷开心的就像那些江湖大侠的太太们听说丈夫要从此金盆洗手一样。
阿衰愣了一下才说:“我这就去跟他说。”
再鞠一躬,又说:“阿嫂,我先行一步。”
目送阿衰离开,再等蔫哒哒的贺朴廷终于从厕所出来,他们就要去赌王家的大酒店了。
话说,不论贺朴廷还是家里几个保镖其实都有点疑惑的,疑惑澳督低头低的太爽快。
下了船等着叫出租车的空档,郭瑞说:“少奶奶还没见过无冕澳督吧,但您竟然不费一兵一卒就把他拿下了,可见您的威名已经遍布亚洲,可以不战而屈人之兵了。”
他怀疑钱飞龙很可能是假晕,抽枪就准备将他击毙。
但正所谓怕什么就来什么。
就在他摸上枪的瞬间钱飞龙突然出手,大手掰上乔治上校的腿一把猛扯,紧接着他睁开眼睛,一双血红的眼睛里闪着腾腾杀气。
同一时间麦家驹也打开了枪包,要抽枪出来,但他抽枪才抽到一半,身后一只大手猛然击向他的颈间,击的他晕头转向,腰间的手枪也被人抢走了。
麦家驹意识到身后有人偷袭,抽匕首就扎。
他倒挺仔细,还用手绢包裹着青梅。
他这几天脸色分外的蜡黄,人也瘦了不少。
苏琳琅本来想把丈夫摇醒,问问他到底怎么回事的,不过就在这时,远在大英的袁四爷打来电话,她于是就先去听电话了。
等她在书房接完电话,贺朴廷不但已经换好衣服,也冲过澡了,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苏琳琅想问他怎么回事,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的,但贺朴廷绕过书桌,直接跪到了地上:“阿妹,你说咱们要不要去趟医院?”
西区警署的吕查德吕警长在这次任务中负责带队进行场外巡逻,也是看麦家驹一把年纪还那么辛苦,就说:“麦Sir,咱们港府警察这些年因为无能而声名败尽,被有钱人嫌弃,被普通人咒骂,被阿婆们扔西红柿烂菜叶,我们已经摆烂了,咸鱼了,但您不一样,您是咱们香江警界近十年来难得的,有钱人认可,普通人也夸奖的好阿Sir,您退休那叫功成名就,这也到时间了,您没必要再那么奔波吧,还是把钱Sir喊回来吧,也该他挑大梁了。”
麦家驹负责婚礼的场内和海上安保,他说:“钱Sir还是太年轻,我不放心他。”
吕查德警长会心一笑,说:“季家和赌王家也不认他的业务能力,只认您吧?”
麦家驹温温一笑,打断了吕查德的夸赞,说:“好好干!”
吕查德敬礼:“yes sir!”
但他不会蛮横到去干涉她的计划和行程。
苏琳琅看起来状态确实很好。
乍一看,她的气色比原来还要好一些。
她穿一身舒适的运动服,平底鞋,脂粉未施,但皮肤由内而外透着光泽。
但再看贺朴廷,老爷子的气就又不打一处来!
因为那叫众怒,而华国人有句老话,叫做众怒难犯。
试问,当一群古惑仔开着大大小小的船只越境要去大陆时,哪个海警敢开枪?
所以这次会是全香江的古惑仔们裹挟着,陪伴着程超他们越境。
而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其实也不是苏琳琅,不是钱飞龙和程超,而是古惑仔们。
是一群偷鸡摸狗,不务正业,下九流的无耻混蛋们抓住了大英皇家最高贵,最强悍的一号特工。
他说:“是我一个下属偷听来的。”
贺朴廷又问:“想刺杀我的那个人是谁呢,倪警长应该也方便告诉我吧?”
又追问:“到底是谁,我很想知道,咱们也是老交情了,只要倪警长您愿意告诉我,我给您六位数的花红,怎么样?”
本来就是捏造的谎言,叫倪警长一时间从哪里找个背锅侠出来。
而就在他犹豫的瞬间,苏琳琅转过走廊,已经在飞速朝着警署的后门奔跑了。
许婉心看大儿子面色蜡黄,神态恹恹的,也问黄医师:“我家朴廷脉象没问题吧?”
话说,贺朴廷兴师动众喊医生,弟弟只是打掩护的,他主要是想给自己号个脉。
他身体的怪异别人还没发现,但他无时无刻都觉得自己不对劲。
就好比他的饮食习惯,他向来喜欢喝咖啡,吃食物也吃的特别清淡,不论鱼虾还是肉类,都要吃食物鲜甜的原味,不吃麻不吃辣,更是从来不吃酸。
可刚才吃早餐,他一闻到咖啡的味道就想吐,反而端起一杯柠檬茶来,倒是觉得酸酸爽爽的格外开胃,一杯柠檬茶下肚,他这会儿就又变的神清气爽了。
就说如今的港府警署有多么不成样。
飞虎队的警服和冲锋枪他们都敢往大陆倒卖。
程超觉得贺朴廷有点怪,因为他鼻子都快贴到他的冲锋枪上了。
当然,在今天的事情中贺朴廷充其量是个吉祥物,没什么用处的,所以程超并不管他,而是专心和苏琳琅商量事情:“表妹,还是按原计划的话,人员就由我来安排了,去停机坪的叫宋明,小伙子是外国语大学毕业的,英语说的特别好,就由他来负责塔台吧,深水埗下三个,由齐屿带队,我带一个跟着你们。”
他讲的是在这次任务中,他们这帮特种兵的行动人员分配。
他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本来不想理会的,但外面老爷子跺拐杖的声音一声堪比一声,越来越急,简直像在催命!
贺朴廷也就不得不早点鸣金收兵,结束战斗。
其实要是平常,小夫妻嘛,什么时候想在一起是他们的自由,贺致寰不会干涉的。
但现在不一样,要是孙媳妇真的怀上了,那可是他的金凤凰,头一个月是一丁点闪失都不能有的。
贺朴廷早晨蔫巴巴的,贺致寰也就没往深处想,还想着自己把外面的事情安顿妥当了再来跟他们慢慢讲。
乔治上校今天一身牛仔打扮,也依然背着他那只里面全是各种秘密武器的背包。
他是很擅长享受的,上了游艇立刻找到冰箱打开,给自己,给钱飞龙各倒了一杯酒。
而就在钱飞龙起航时,他看到袁四爷那个手下,叫白骨爪的骑着一艘水上摩托艇从他面前经过,朝这边挥了挥手,还大喊了一声:“嗨,靓仔!”
乔治上校被人喊靓仔,心情很不错,朝她挥了挥手,打了一声口哨。
白骨爪后面坐着一个女孩子,啪嘶一声,朝这边拍了张照片。
当拥有一个正在拍全亚洲最爆火的电影的儿子,那是啥感觉?
他当然想炫耀,想出风头,所以今天也来得格外早。
因为住的近,他是走路过来的。
此时他正好到门口,看到一群记者蜂拥而至,朝他冲过来,还以为是来拍他的,清了清嗓音,他都准备好在大家问起他的影星儿子贺朴旭时该怎么夸儿子了。
但转眼他就被护行的骑警们给冲开,冲到一边去了。
倪警长的谎言都快编不下去了,贺朴廷要走,他求之不得,握上贺朴廷的手,他说:“改天再聊。”
这边的事情就算搞定了,开上车直奔南区的私人码头,贺朴廷夫妻还要去见麦家驹。
之后他们将去一趟澳城,但不会过夜,因为他们只是给钱飞龙送两个得力的特种兵助手过去,也只有那样,才能保证钱飞龙把活着的,健康的乔治上校安全送到大陆。
……
程超一直是在贺朴廷车上的。
……
苏琳琅从浴室出来,麦德容正好摆好了新的下午茶,也就出去了。
贺朴廷刚才才舒服了点,但这会儿又不舒服了,而他太太在怀孕以后,整个人也变了,她躺到沙发上,默默躺了半晌,突然凑到他胸前,哑声说:“阿哥,我想!”
贺朴廷被吓了一大跳,连忙说:“医生都说了,现在不行,必须等三个月以后。”
苏琳琅默了片刻,因为也是头一回怀孕,原来从来没有经历过嘛,而且她是真的想,生理性的想,她于是问贺朴廷:“阿哥你说,这会不会就是孕反,我孕反了?”
也就是说这个小葡警接了乔治上校的差事,但他实则是苏琳琅的人。
当然了,葡萄牙的殖民统治远不如大英那么牛逼,无冕澳督的势力可不是吹的,据说就连声名赫赫的赌王也对他敬重有加。
玻璃窗内,钱飞龙大咬了一口苹果叉烧酥,再喝了一口猪肺汤,咧嘴笑了。
他突然发现自己没什么可担忧的了。
乔治上校是很牛逼,专业方面无人能敌,但这场仗早已不是他们个人之间的较量了,它是被殖民地的十万扑街烂仔站街女和殖民统治者之间的较量。
他身后的梁Sir说:“那不过一群猪猡,没有开化的野蛮人,九龙就是被他们搞坏的,一群乐色,扑街。”
麦家驹遥望尖沙咀,说:“是啊,九龙多好的地方,被一帮大陆人生生糟蹋成了猪窝!”
紧接着他又对另一个说:“我会联络英军驻港基地协助我们,阿飞你去撞她,我们马来麦家的血统还没混过华人,撞狠点,最好让那个贱女人永远不能怀孕。”
蒙面的阿飞端枪上前一步,说:“yes sir!”
人要干缺德的事儿,总是要给自己找个理由的。
他现在也只有一个目标,拿钱跑路。
苏琳琅盯着麦家驹,眼中毫无波澜,也看的心平气和。
麦家驹看着她,心里却裂开了一个大洞,因为他看不透她,也猜不透她。
他想了想,举一只手再竖起双指,又弯下双指,朝苏琳琅做了个下跪的手势。
这意思是他知道是她在搞他,他也认输了,不杀贺朴鸿了,只求她放过自己。
贺朴廷笑着点头,说:“既您这样说,我要再强行给您花红钱,反而是污辱您的职业,那我以后用别的方式感谢您吧!”
这位倪警长后天就会跟麦家驹一起远走高飞,已经看不上几万,十几万的花红钱了,他也不想招待贺朴廷太久,就想把他支走。
但就在这时苏琳琅也下车了,大声说:“倪Sir您好,这就是号称猛鬼差房的西区警署吗?您能不能带我去看看呀,到底是哪间房子在闹鬼,我好奇,想看。”
其实所谓的宿舍闹鬼就是这位倪警长和麦家驹俩捣的鬼,是为了有地方藏钱才搞得。
倪警长也早就听说过苏琳琅的威名,知道她在贺家是灵魂人物。
毕竟他爸当年也是留过洋的,他还在肚子里的时候,他爸就在做胎教了。
他是从娘胎里就开始接受教育和培养,才有的今天。
贺致寰自从知道孙媳妇怀孕,各种吩咐,叮嘱,嘴皮子都快生茧了,生怕孙子那蔫巴巴的样子,要对他的金凤凰产生坏的影响。
但还好,他转悠过去,就看到窗户开着,孙媳妇坐在沙发上吃水果,孙子在给她揉腿。
还行吧,还算看的过去。
她的孕反该不会就是想那种事吧。
苏琳琅突然觉得好神奇,对怀孕也没那么排斥了。
贺朴廷轻抚妻子的头发,柔声说:“如果是的话,那还不错,因为有些孕反特别痛苦的。”
又说:“要是可能的话,阿妹你不用承受,就都由我来承受就好了。”
苏琳琅对孕反也在好奇阶段,刚想跟丈夫认真探讨一下,她的移动电话响了起来。
他今天跟公司请了假,明天开始就由老爷子去坐班了,他穿的西服,领带歪扯,面色蜡黄,一身无精打采的站着。
老爷子点头,就算同意孙媳妇的计划了,他抬头看孙子:“这段时间辛苦你照顾琳琅,你也老大不小了,这点事应该没问题吧。”
贺朴廷上前一步,说:“当然。”
贺致寰忍不住再问:“你的领带怎么回事,你可是老板,去上班,领带就打成这样?”
贺朴廷上班的时候当然没有歪戴领带,他是因为恶心犯逆,刚才才扯的领带。
Maybach的车窗是纯黑色,看不到里面,刚才也没有看到苏琳琅,以为她不在,还没那么怕,但是此刻她突然下车,还提出说想看看猛鬼差房,一想到差房里藏的钱,倪警长当然被吓了一大跳。
而一个人,当碰上会让自己恐惧的人时,最先会做的,就是去找于自己来说最重要的东西,于警察来说,那个应该是枪才对。
苏琳琅冷眼看着,就见倪警长看到自己,却没有摸枪,而是把手插进了裤兜中。
他倒挺镇定的,缓了一下就回过神来了,上前握手,说:“这位就是贺太太吧,久仰您,不过猛鬼差房不可以看的,因为它是四个命案的现场,案子还没有破,我们警队的人除非打申请,也不可以进入,所以对不起,要不咱们一起上楼喝杯茶吧?”
贺朴廷一身西服,斯文文雅,贺太太穿的是雪白的运动服,白色的软底鞋,一身朝气,听说看不了猛鬼差房,她显然不大高兴,嘟起了嘴巴,像是在发脾气。
也恰好贺朴廷掏出移动电话查电话的时候,电话响了,袁四爷打来的。
他说:“苏小姐,装载文物的飞机5分钟后起飞,我手下的人也全部就位。”
上万件瓷器马上起飞,那么,针对乔治上校的抓捕也就可以开始了。
挂了电话,苏琳琅恰好碰上麦家驹,他率着一帮飞虎队员大摇大摆的经过。
已经快十一点了,她是在酒店大厅一根柱子后面。
边跑,她一手扔出一根Bagakays,铁木飞镖,飞镖发出闷的一声响,穿透后门上直对着宿舍区的,闭路电视监控摄像头的线路。
她只是切断了线路,摄像头没有破,也没有发出任何声响,所以在闭路监控室,监控屏幕也只是突然之间会闪现雪花状而已。
这能尽可能的,不引起闭路监控室警员的注意。
但苏琳琅也必须要快,必须赶在警员来检查监控之前办完所有的事情。
无声跑过安静的走廊,到了后门口再一个弹跳,铁木飞镖已经重回她手中了。
又说:“雷探长跟他比可差远了,累死累活也就搞几千万,他居然能有3亿,不过是几个同伙一起分,分钱人员的名单我也查清楚了!”
苏琳琅说:“你先去见乔治上校吧,记得从侧面吹捧一下《末代皇帝》电影的影响力,我会直接让袁四爷陪佳士得的人去趟大英催文物的,我们这几天加个班突击一下,把他的文物先搞回来再收拾他。”
钱飞龙答了声yes sir,又说:“怎么听着苏小姐不大开心的样子,你是不是心情不太好?”
苏琳琅确实心情不好,在知道自己怀孕的头两天甚至都没跟贺朴廷说话。
错误不是他一个人犯的,这她知道,但他是她的丈夫,他会得到一个孩子,还不用承受生育之苦,承受点她的怒火也是应该的。
齐屿说:“表妹是我,没有口令!”
苏琳琅伸手抹脖子,说:“有口令的都是毒贩同伙,所以他们不死,死的就是你们!”
关于口令的问题,还涉及到了乔治上校要栽赃钱飞龙的事,因为比较复杂嘛,苏琳琅还没跟程超他们仔细讲。
但现在的情况就是,有口令的都是飞虎队的叛徒们,也是麦家驹的走狗,必须杀!
齐屿他们已经退到宿舍门口了,无声点头。
乔治上校示意钱飞龙坐下,把报纸一转,指着上面模糊不清的苏琳琅说:“这位应该就是我们共同的好朋友苏小姐了,看来她在港府拥有非常多的仰慕者和追求者。”
钱飞龙故作专注看了一眼,说:“抱歉,照片太模糊了,我看不出来。”
乔治上校笑着说:“所以你不是个专业的特工,虽然我只见过她两次,但我记得她的所有外形特征。她可真是位风流可爱的小美人儿,我想,她的美貌是她最强大的武器。”
他从一张模糊不清的照片就可以看出那是苏琳琅,可见他的专业能力。
但他认为美貌是苏琳琅最大的武器,就可见他的傲慢了。
而他不论怎么推算,要重孙也得再过十年。
这一下突然就有了,老爷子虽然欣喜,但他也迷信,心里就打鼓的厉害。
要知道,他一生浸淫商场,很了解人性的。
也深知港府局势瞬息万变,尤其道上,别看现在风平浪静,但苏琳琅作为制衡九龙的关键,是个女性,而女性在孕期和产期走的叫鬼门关,要知道她怀孕了,要生孩子了,什么袁四陆六梁松的,指不定会起什么妖风。
还有大英军情局呢,钱家的垮台叫它从此在港一蹶不振了,但它随时还会反扑。
不过他的傲慢是有原因的,他们是坐在日料店临窗的位置,而这种日料店向来是站街女们揽客的最佳场所,时不时就会有站街女隔窗给他递眼神。
港府这些廉价,但又遍地都是的站街女,她们的命运无疑是凄惨的,可也是她们,让华人女性们在西方人眼里,成了只配出卖色相的玩物。
见钱飞龙皱眉在看外面,乔治上校笑着说:“纵观全球,我最喜欢的地方就是港府女性了,尤其是华国大陆来的女孩们,她们皮肤白皙,顺从而善良,无比可爱。”
钱飞龙挑眉:“还特别廉价,不是吗?”
乔治上校会心一笑,说:“所以我理解你不愿意留在加勒比海,要回港工作的心理。”
所以他一直着急,想要个重孙,但他从来没敢给过孙媳妇压力。不是他不想,而是不敢,他其实挺怯苏琳琅的。
黄医师是知名的老中医,号脉方面不会胡说,他说怀上了那就是真的怀上了。
再兼许婉心梦到的是神鸟凤凰,老爷子心里的悸动一时间都不知该如何表达。
不过他有俩儿子,五个孙子,这方面他格外有经验,也从容。
先让刘管家带黄医师去给厨房开几个食补的方子,封红包送医生走,他又喊过佣人月华姐来,说:“打电话把麦德容喊来,让她带上自己的行李,以后她要在家中长住了。”
所有人都知道出事了,也猜测可能已经死人了。
但死的是谁,杀人的又是谁?
比警察还要英勇,只想拍一手新闻的狗仔们扛着相机,跑的恰像撒欢的狗子。
整个酒店里里外外到处是警察,也到处是飞虎队员,以及慌张的宾客们。
而就在这时,整个大楼里都回荡着用留声机播放的,麦家驹的声音。
苏琳琅想了想,又说:“即使你不开心也没关系,孩子是我的,跟你没有关系,她只会属于我,所以你放轻松点,不要紧张。”
贺朴廷生生憋回一口酸水,心说他能不紧张吗,还有,什么叫孩子只是她一个人的?
贺朴廷对苏琳琅的认知没有变过,一直认为她是PLA的特工,虽然签了婚姻合同,但总怕以她的果决,等到回归就会无情的一脚踹飞他。
盼了四年了,他终于要有崽崽了。
而当有了崽,也就意味着,他就可以和他强大的,他始终无法比肩的妻子之间有了一条亲情的线来拉扯,那她也就不可能那么爽快的,想甩就能把他甩掉了。
程超的手下也看出贺老板不大高兴嘛,就没有拿筷子,只小声说:“程团,我看咱们还是吃咱们的干粮吧,我觉得贺老板好像不愿意咱们吃他的饭。”
程超对下属说:“还是吃一点吧,他愿不愿意没关系,咱不吃我表妹会不高兴的。”
下属点了点头,俩人就顶着贺朴廷的臭脸色吃起了饭。
但他俩才吃了两口菜,突然,贺朴廷眼睛瞪的跟铜铃似的,然后站了起来,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程超在看。
程超搞不懂表妹夫这是怎么了,突然一念,心说这个只会赚钱,眼里只有铜臭,还小心眼的大少爷该不会是在怀疑他和表妹之间有点啥吧,他不会是在怀疑,表妹怀孕的事跟自己有关系吧!
而如果说如今港府道上还讲大佬的话,那她就是绝对大佬了。
而给一个能叫男人们俯首称臣,闻风丧胆的女人当丈夫,听她在床上,枕边一声声甜甜的喊阿哥,看她那么全心全意的信任,依赖自己,那种感觉有多奇妙,多好玩,这个世界大概只有贺朴廷一个人感受过。
此刻妻子躺在床上,睡的沉沉的,大概做了好梦,嘴角微微翘起,两只甜甜的小梨涡深深的,贺朴廷手指抚上妻子的梨涡,突然想到一个问题,那就是,他应该是期盼个儿子好呢,还是应该期盼生个女儿才对?
他正想着,外面响起电话声,他一个箭步出了门,掐了电话再回来,抓过西服就往外跑,出了门过走廊,鬼使神差,看到会客厅供桌上有绿油油的大青梅,他明知道那东西特别酸,但还是抓了两只在手里。
他必须今天治好自己的,因为苏琳琅的计划是要让乔治上校和麦家驹在这个新年伊始的元旦,亲自带着他们的赃款自己上大陆。
他们俩口子算是去的最早的人了。
婚礼订在上午十一点半,他俩十点半就到了。
这时蹲守场外的,报社和电视台的记者们一手菠萝包一手奶茶,才在就地吃早饭,眼看路边的骑警们忽而骑着摩托车上路,隔开拥挤的车流做伴车引导,一辆Maybach于摩托车的引导中缓缓驶来,记者们纷纷扔掉手中的奶茶和菠萝包,举着相机拼了命的往前挤,要拍今早新鲜热辣的第一张照片。
还得说个人,因为儿子贺朴旭疑似不是自己的仔而在港府闹了天大的笑话,是以近几年都躲在瑞士而不敢回来的贺墨。
就在前段时间,老爷子终于把贺朴旭的身世跟他讲了一下,也允许他回来了。
他的床已经被搬走了,但他还是进屋,上楼了,他回头说:“癫公,我乐意跟着阿嫂,你管不着我,嘿嘿!”
贺朴鸿被弟弟气着了,立刻说:“螵猪你永远都别想得到我的洋葱炸弹,永远!”
洋葱炸弹也是特工武器,但跟催泪瓦斯是一挂的,不属于杀人的凶器,是自卫式武器。
贺朴铸一直在问三哥要那个,想备一个在身上,等开学了用来捉弄同学们,这一听急了,忙说:“别呀三哥,武器你该给还是要给的,你不应该是那么小气的人吧?”
贺朴鸿无情的说:“滚!”
宋时迂一脚油,三辆车顺林间的盘山公路而下,直奔停机坪。
程超还是头一回穿飞虎队的衣服,笑问苏琳琅:“表妹,我这身衣服怎么样?”
苏琳琅坐在另一边的,贺朴廷坐在中间,侧首说:“表哥穿这身制服非常棒的。”
再一摸警服的面料,说:“这是真警服,钱Sir送你们的?”
程超笑着说:“当然不是,是雷Sir走私过去被我们截留的,这冲锋枪也是。”
这就纯粹是因为彼此间的信任了。
苏琳琅事先没有提过,在婚礼上突然开口,夺调度权,还真就夺过来了。
而从现在开始,整个酒店的安保,将由贺平安来调度。
这样,也就可以尽可能的避免有客人在一会儿的冲突中受伤害了。
目送季霆轩和贺平安离开,苏琳琅还有最后一件事。
贺朴铸忙说:“哎呀我不是那个意思啦!”
苏琳琅再说:“还有,你马上十八岁了,总是穿个小内裤在冰雁面前晃荡,像话吗?”
她倒不怕贺朴铸吵到自己,但麦德容的决定是对的,因为即使不出于她是个孕妇来考虑,也该考虑冰雁,就该让贺朴铸搬家。
保镖们刚才拦着二位少爷,是因为他俩闹哄哄的,怕吵到苏琳琅休息。
他们向来也知道,贺家兄弟只有少奶奶搞得定,就默默退开了。
当时贺朴廷的心情是惊喜的,又意外又惊喜,但他的反应是,差点吐在当场。
他爷爷看在眼里,差点没气死。
现在b超已经做了,尿液也检了,黄医师还讲了很多孕初期的反应,贺朴廷也一一听了。
但就说怪不怪,他在不知道太太怀孕的情况下,所有的症状,都跟一个孕妇一模一样。
贺朴廷怀疑是不是秦场长送的求子符起了作用,甚至因为这种严重的孕吐反应,胡思乱想,都怀疑小baby是不是在他的肚子里。
说回苏琳琅这边。
她并不知道昨晚贺朴廷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俩人向来也没有睡懒觉的习惯,但今天贺朴廷起的晚,她就先去吃早饭了。
贺家所经营的,不论酒店还是海运都属服务业,除非老板特意安排调休,越到节假日越忙,所以饶是今天是元旦节,但贺致寰还是早早去了趟公司。
而在听说孙媳妇怀孕之后,他猛的就比原来又精神了几分。
而在爽了一发后,他就跟麦家驹联络了!
他带着反无线窃听设备,那套设备还会检测附近所有的无线信号,并给他警告,所以想在酒店里安装无线窃听设备是不可能的。
但是,乔治上校带着一整套大英的高科技装备,可能打败他的,却是最原始的手段。
他喊的站街女当然也是六爷的人。
而她在乔治上校的床底下留了一支录音笔。
……
贺致寰把所有的事情安排妥当,亲自找到贺朴廷的房间来,进了他的会客厅,见大白天的,静悄悄的没有一个人,只有个哑巴菲佣在搞卫生,就去推书房的门。
贺朴鸿在书房里,刚打完电话,在玩他阿嫂的雷切军刀,看到爷爷来了才停下,他不会玩刀嘛,还差点割到自己的手指。
老爷子问:“你大哥呢?”
贺朴鸿努嘴:“卧室,也不知道他怎么搞的,病病歪歪的,刚来就躺床上了。”
时间一分一秒,终于,他看到游艇了,他于是高举双手,努力挥舞。
但突然,他觉得身后腾起一股寒意,他于下意识回头,就看到苏琳琅站在二楼的露台上,也正默默的望着他。
她穿一件深蓝色的长款外套,内里是淡蓝色的裙子,戴一顶钻石和珍珠镶成的发冠,一整套格外素雅的衣服,却衬的她皮肤格外白,面容也格外端庄。
乍一眼看过去,她就仿佛一位真正的女王一般,霸气而威严。
她面无表情,眼中也毫无波澜,就像盯着一件寻常物件一样盯着他。
贺朴铸搡了拽他的阿勇一把,倒没有生气,过来先问苏琳琅:“阿嫂你是不是生病啦?”
又说:“我一直在二楼住的好好的,为什么要把我的行李搬到那边去,你们在搞什么。”
原来属于二房的独栋屋重新装修以后一直是许婉心和贺章住着,贺朴铸和冰雁在苏琳琅这边,但考虑到贺朴铸朋友多,经常约来打游戏,在楼上又跺脚又大呼小叫的,麦德容来了以后自作主张,就把他搬那边去了,这边只留冰雁。
贺朴铸今天出门一趟,回来发现家被搬了,不乐意了,又说:“阿嫂,我不去澳城了,我要自己搬家,搬回这边来住。”
苏琳琅故意反问:“住这边跟那边有什么区别吗,还是说你胆子就那么小,不住在我的楼上,怕人绑架了还是怎么的?”
说回苏琳琅,她和贺朴廷坐的当然是那辆防弹Maybach。
他们带的保镖也不多,总共就四个,郭瑞,翁家明,宋时迂和阿贵。
按理他们出门后,应该去南区的私家码头的,因为白色大游艇就停在那边。
但他们并没有,反而开车一路上山,越过山顶停机坪,一直把车开到后山公墓。
阿贵在季家二爷季仁的太太那座有名的凶坟,锁魂井旁绕了一圈,打了一声口哨,再打开车门,转眼间,从山林里窜出一帮黑乎乎的人来,冷不丁儿的已经钻车里头了。
但老爷子再一想,心说胎梦是凤凰的话,那应该是个八字特别硬的孩子吧。
那么他(她),应该会安全降生吧!
……
说回苏琳琅。
她这会儿正在书房里打电话。边打,边听外面贺朴铸和贺朴鸿叽叽喳喳的吵闹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