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朴铸和贺朴鸿都是贺朴廷的兄弟,被保镖这样对待,他们以后知道是因为她怀孕的原因,心里说不定会有芥蒂的。

苏琳琅遂对贺朴铸说:“我刚才有点公事,比较忙,就让保镖把门关了。”

又对郭瑞说:“阿瑞叔,以后朴铸他们要来找我,随时都可以,你们不能再拦着。”

郭瑞点头,又往后退了几步。

贺朴铸狗仗人势,很骄傲的白了郭瑞一眼,才又对苏琳琅说:“阿嫂,本来我想跟季家人一起去澳城的,但三哥不让我去,把我送回家了,那我明天跟你们一起去吧。”

阿贵最后上车,三辆车悄无声息,安安静静的离开,全程不过两分钟。

上车的人一身黑色警服,罩着黑面巾,抱着冲锋枪,乍一看全都是飞虎队员,但上了苏琳琅车的人拉下面巾再一笑,赫赫然却是程超的脸。

话说,钱飞龙和贺朴鸿一直在等PLA的援兵。

援兵也确实有,而且在昨晚就过境了,但是麦家驹也很狡猾的,他以有人想刺杀贺朴廷为由,光明正大的带了一波人在查他的动向线,贺家门外当然也有飞虎队员在巡逻。

他已经穷凶极恶,快要狗急跳墙了,要被他发现大陆有特种兵过来,局势就会乱到无法收场的。

“我是女王最忠诚的子民,为了她,我愿意肝脑涂地。”他说。

麦家驹后背森然一寒,又是一愣。

虽然有点变声,但自己的声音麦家驹还是听得出来的。

他没有说话,但是他听到了自己的声音。

紧接着他就发现了,贺家的保镖阿贵站在留声机旁。

钱飞龙的设想只是理想,她说的是现实,而且是赤裸裸的现实,钱飞龙被她堵了嘴,不好再多说什么了,他默了片刻,说:“我一会儿再打给你。”

这时厨房送来下午茶了。

准备的是热柠茶,红豆冰,咖喱鸡饭和柠檬芝士慕斯。

苏琳琅其实没有吃下午茶的习惯,像哑巴菲佣就从来不会给她准备下午茶,但饭是老爷子的佣人月华姐端来的,麦德容也来了,她也不好直接拒绝,正好这时贺朴廷从浴室出来,她就说:“先放着吧,我冲个凉出来再说。”

冲了凉也就五分钟,如果茶点凉了,她们再做一份就是了,两个佣人于是就出去了。

而因为丈夫今天表现的特别怪异,回家之后苏琳琅就准备跟他好好谈一谈。

但就说奇不奇怪,贺朴廷原来是只要不换衣服不洗澡,就绝对不会上床的。

而且他虽然一进门领带袜子四处飞,但是如果被他发现屋子不够干净整洁,领带袜子没有被及时收拾,清洗,他就会把哑巴菲佣喊进来收拾一顿。

可今天等苏琳琅洗完澡出来,就发现他竟然只脱了西服,袜子都还在脚上,牙都没有刷,臭烘烘的就上床睡觉了。

苏琳琅嗅着他嘴角有股酸酸的味道,于是顺着线索去搜他的西服,这回终于找到证据了。他的西服兜里有一枚被啃了一半的大青梅,只是闻着苏琳琅就觉得酸倒牙,看青梅被啃的形状,应该是贺朴廷自己吃的。

他忍着头痛上前,提起乔治上校的头发,对着他的鼻梁就又是两记猛拳。

边打,他边问:“你他妈个白皮猪,还好意思叫我是猪?”

乔治上校咧嘴哀嚎,吐出一口血,血里还有两颗大白牙。

钱飞龙再咚咚来两记大拳头,再吼:“死白皮猪,你他妈哪来的自信敢到我们港府来撒野的?”

就在这时,只听砰砰两声枪响,驾驶舱里的三个人同时哆嗦。

当然,口令簿只是为了方便记忆。

作为任务领导者,钱飞龙可以随心所欲设置口令,而不是一味的按着口令簿来。

但他还是惊讶于乔治上校在特工一行的老辣精明。

他可太会偷东西了,

拿出腰上的移动电话,他连着喂了好几声,电话那头才传来苏琳琅带着呓语的声音:“我在听!”

几人正聊着,麦德容突然回头:“朴廷你感觉怎么样?”

贺朴廷已经洗过澡,换好衣服了,一脸从容:“容姨,我很好。”

麦德容端起一杯青柠汁,体贴的问:“要不要先喝一杯?”

贺朴廷接了过去,但先给爷爷问了安,再看太太:“昨晚你睡的还好吧。”

苏琳琅点头,看丈夫顶着两只黑眼圈,忙问:“阿哥你没睡好吧,失眠了?”

此刻,她刚刚找到季霆轩,跟他在一处。

新郎新娘和大部分远道而来的宾客昨晚都住在这间酒店里。

今天季霆轩是新郎官,当然招待来的贵客们,此刻他就在楼上招待客人们。

但苏琳琅一打电话,他立刻下了电梯,一路狂奔到了她跟前。

上下打量,他说:“苏小姐,你今天简直靓冠香江。”

而在浪来的时候桌子上的碗筷叮叮当当乱滚,宋时迂和阿贵在盖食盒,保护饭菜,贺朴廷唯一做的就是放下筷子趴着,保护自己。

程超保护表妹也是理所当然的事,可贺朴廷好像更不高兴了似的,只等颠簸过去,他起身就往外冲。

宋时迂想扶他,也被他一把搡开,然后他怒冲冲的冲进洗手间了。

话说,程超向来对多金会赚钱的表妹夫既喜爱又钦佩,但今天他特别生气,火气贼大。

他也准备好了,只要贺朴廷再敢甩脸子,他就要代表妹好好教训一下这个弱不禁风,还小心眼的男人。

不过很快又有一个女孩上前,这个又白又瘦,乔治上校应该比较喜欢,要了对方一张名片,做了个打电话的手势,这才走了。

这时钱飞龙以为自己叫的那只鸡是在帮同伴招揽客户,看她打了个电话又回来了,掏了一张500港币出来,就准备要走。

但他叫的鸡接过钱,叠成手绢的模样插到他西服的口袋里,却笑着说:“钱Sir别急着走呀,等两分钟吧,我就告诉你刚才那个白皮鬼佬去哪里了。”

鸡婆们通常把白人叫鬼佬,白皮鬼佬。

她说的白皮鬼佬就是刚才被另外两个鸡婆拦停过的乔治上校。

郭瑞带着保镖们是直接跟进了屋子的,齐声答应:“是,阿爷!”

但苏琳琅却说:“明天我们可以不出席,但必须去趟澳城,三号的宴会我也必须出席。”

又坐到贺致寰身边,说:“阿爷你也看到我的,我很好呀,没有问题的。”

话说,明天就是元旦,也是季霆轩的婚礼。

他是要跟澳城赌王的女儿结婚,号称世纪婚礼,各大报纸都把首版做成了专版,诸如新娘子的嫁妆价值多少,新郎家的聘礼又有几何,新娘子的礼服钻戒是什么牌子,以及新郎官似乎不满意联姻,婚礼前夕深夜出门私会美人一类的新闻都算常规报道。

西区警署的倪警长也正等着他们。

几人见了面,心照不宣直奔猛鬼差房。

进了屋子打开灯,一间偌大的,凌乱的集体宿舍的正中央摆着一个由上百只黑色旅行袋堆积而成的小山包。

这就是麦家驹伙同倪警长,以及一帮心腹下属们积攒的财富了。

一只旅行包里可以装300万港币,3亿港币,足足装了100只袋子。

贺朴鸿应声止步,但又觉得不对,伸脖子一看,咦,大白天的,他大哥怎么就躺下了。

但贺朴鸿才喊了一声大哥,想问问怎么回事都没问出口,贺朴廷立刻说:“出去!”

家里的食物链是这样,贺朴鸿可以欺负贺朴铸,贺朴廷可以欺负贺朴鸿,而他们所有的兄弟可以无差别欺负贺朴旭。

大哥语气很不好,又是在人家卧室,癫公心里还有点说不清楚的鬼,也不好犟嘴,就乖乖走了。

门一关,再一反锁,苏琳琅把窗帘都拉了起来,卧室里就剩下他们夫妻两个了。

消息全是陆六爷汇总之后再发给他的。

根据信息可知乔治上校去了深水埗,绕过了深水埗英军驻港基地,再绕过荔枝街道,那条路因为紧临英军驻港基地,站街女超级多,而乔治上校跟梁警官在荔枝街道下车后,穿过沿路纷纷向乔治上校递名片的站街女,去了深水埗警署。

在警署门口揽客的站街女发来的消息让钱飞龙豁然开朗,知道麦家驹的钱藏在哪里了。

深水埗警署还有个外号,叫猛鬼差馆,其原因是,它是日占时期日军用来屠杀本地起义军人的刑房。

有几间独立于警署的宿舍房,因为谁住在里面谁就会死于意外,遂被贴上封条长期封锁,警署也就有了猛鬼差馆的名号。

今天虽然是周末,但最近她比较忙,就依然闲不下来,跟曾经的贺朴廷一样,她也得抱着个电话不停的打打打。

首先是电影,不像前两部《古惑仔》都是由知名演员演的,贺朴旭是个新人,而且一拍戏就挑大梁,再者,在《赌场风云》中,尖沙咀的化妆品一条街和别的几家化妆品大楼,贺氏国际都有广告,所以它不能扑街,而且必须火爆全亚洲,苏琳琅才能彻底给港府去色情化,并把它从白人老螵虫们的后花园一跃而起,打造成全亚洲唯一的化妆品之都,变成女性游客旅游购物的圣地。

所以她每天都得打电话关注拍摄进度。

再就是乔治上校马上就要来了,针对他的围剿,苏琳琅也必须安排妥当。

目前,乔治上校已经向大英佳士得提出要求,说想把他的瓷器送到港府展出了。

就连新娘的伴娘团,新郎的伴郎团都被一一刊登,盘点过身世和家世。

贺家本来该出贺朴旭的,但一则他忙着拍戏,再则苏琳琅有意让贺朴鸿去,就换成家里的癫公当伴郎了。

而因为贺朴鸿露面少,媒体能找到的,还是两年前不甚清晰的旧照片。

于是八卦媒体嚼舌根,说是季霆轩嫌贺朴旭太帅,抢他风头才换的贺朴鸿。

但实际的原因是,婚礼总共三天,贺朴鸿作为伴郎会全程出现,而当他出现在公众视野,于乔治上校来说就是刺杀的良机。

苏琳琅又问:“有没有准确情报,知不知道他们今天晚上住哪家酒店?”

出租车司机说:“目前他们还没有订酒店,但有人听到他们谈话,说是今晚要回港。”

乔治上校来澳城,只是来确定贺朴鸿的真假的,毕竟特工杀人也不能乱杀,他得确定好贺朴鸿确实在做伴郎,还得确定他的伴郎序位才好杀,否则一旦杀错可就无法收场了。

而他真正想行动的地方,是季霆轩婚礼的主会场,位于维多利亚港的富丽华大酒店。

那家酒店就建在海边,婚礼主办地正好是酒店的私人沙滩,方便狙击,也方便狙击之后的逃脱和撤退。

麦家驹明显噎了一下才说:“我马上去!”

挂了电话,他对苏琳琅说:“麦家驹这会儿应该在西区警署,我把他调开了。”

苏琳琅看程超,吩咐说:“西区警署,也就是有名的猛鬼差屋,我给你们带过地图的,齐屿他们去了以后就直奔宿舍区,如果里面有人就对口令……”

程超比手势,说:“只要口令对得上,就证明是毒贩同伙,就……杀!”

苏琳琅笑了一下,目光越过蔫巴巴的丈夫,说:“表哥不愧上过战场的,干脆利落!”

麦德容惊呼:“朴廷你不觉得酸吗?”

又急的说:“那个是给苏小姐开胃口的,你吃它干嘛呀?”

贺朴廷放下青梅,一脸的若无其事,说:“我只想帮阿妹尝尝味道而已。”

麦德容再看他自进了门,衣服都没有换,还穿的西服打的领带,误解他了,就又说:“你这怎么搞的,公司不是都有姑父帮你了嘛,你这还要出去,是有私人应酬?”

贺朴廷其实是太紧张了,也才发现自己衣服都没换,于是赶忙进衣橱解领带脱衣服。

他先到藏枪的地方,找到了那把伪造的,他的枪。

然后毫不犹豫的,他抓起了弹夹!

……

说回贺家。

这时贺朴廷才刚刚起床,家里所有的佣人也才起来不久,在厨房里忙碌。

钱飞龙很惊讶:“苏小姐,刚才你不会睡着了吧?”

她价值四十亿和上万件古瓷器的大金主在跟他聊天,盘算着怎么坑她,害她,她倒好,听谈话的时候竟然睡着啦?

苏琳琅刚才还真就睡着了,甚至都流口水了,但她瞬间嗓音低沉:“你不用管我在干嘛,你继续讲”

钱飞龙把乔治上校偷他钱包,印章,口令簿的事讲了一遍,这才说:“他不但想帮助麦家驹转移3亿赃款,而且确实还想刺杀你家朴鸿,但你大概都想不到他有多老奸巨猾,他计划把一切都栽赃嫁祸给我,所以偷了我的警官证,印章和支票簿,口令簿!”

再说:“你懂我的意思吧,他不是简单的想杀贺朴鸿,是想用贺朴鸿来撕裂目前港府的安稳和安定!”

她没有拿枪瞄准麦家驹,也没有提刀砍他,她甚至动都没动。

但麦家驹依然感受到无与伦比的压迫感。

戴着钻石王冠,仿佛女王般的苏琳琅只用目光,就让麦家驹觉得窒息。

他大声对乔治上校说:“当然,我已经杀死贺朴鸿了!”

乔治上校也想不到麦家驹会在这种事上骗自己,大吼说:“把那头猪推下去!”

他盼了多年的四世同堂,在听说孙媳怀孕后,此刻心中的欣喜,只有贺朴廷被苏琳琅零赎金从河背水塘救回来的那天可以比拟。

其实虽然贺朴廷一再说是自己不想要孩子的。但家里到处都是佣人,孙子房里的事情,只要贺致寰想知道就能知道。

所以老爷子一直都知道,是孙媳妇不愿意生孩子的。

当然了,哪怕她是贺家的少奶奶,但从化妆品一条街到新开的几间化妆品大厦,再到全香江唯她马首是瞻的古惑仔们,那份成就全是苏琳琅自己凭她的赤手空拳拼出来的。

虽然贺朴廷也很优秀,但贺致寰平心而论,孙子跟孙媳妇相比,也未免太脆皮了点。

为什么喝了酸酸的果汁他就舒服了?

这绝对有问题。

他又把胳膊递给黄医师,说:“我最近两天总觉得没什么胃口,胸口也堵得慌。”

黄医师再捉上他的脉,说:“以我号脉来看,大少您龙精虎猛,没有任何问题,但你要实在觉得不舒服,就去趟医院,我们给你拍片子,用西医的方式来检查吧。”

但又说:“我倾向于你是消化不良了,我开给你个食谱吧,最近吃清淡点,养一养。”

就苏琳琅收拾山口组那帮人的时候,他是第一个到现场的。

他看到苏琳琅杀了一屋子的断肢残骸,但他默默打扫战场,且把消息压了下去。

麦德容倒不是为麦家驹辩护,她就是单纯的想不通,一个看起来还不错的好人,怎么会干出那种事情来的。

贺致寰反问麦德容:“阿容,你应该不常去九龙吧?”

麦德容下意识皱眉:“九龙又脏又乱……”

猪当然就是钱飞龙了,要推他下去,这桩刺杀才算完美收场。

见麦家驹还在迟疑,乔治上校再大吼:“快啊!”

麦家驹迟疑是因为他看到钱飞龙的嘴角是翘起来的,他疑心对方是醒着的。

他的冲锋枪被调包了,但还有手枪,还有匕首。

他在这一刻突然隐隐意识到,苏琳琅眼看着他逃却不抓,只是静静的站在那儿,很可能是因为,她作为一个猎人,给他的不是枪,而是一张网,弥天大网。

而她对生育最大的恐惧不是生产时的痛,也不是怀孕时的身材变形,更不是孕反。

而是,她在星际时代为了想要个孩子,做了很多次领养测试,最终都不合格,她最后其实是活够了,觉得没意思了才自我牺牲的。

诚然,作为一个生活的强者,她并不想受生育的痛苦,如果有男性生子的技术,她会让贺朴廷给她生孩子的。

他要做不到就换一个丈夫,换个愿意生的。

而她更惶恐的是,她怕在星际总是因为不合格被驳回,被婴幼儿组织判定没有资格抚养宝宝的她不够资格做一个妈妈。

但麦德容出门的时候在笑,在外面的保镖们也在笑,所有人都笑的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说来也是真可笑,昨天晚上贺朴廷紧急跑到养和医院查了个血。

这一检查,就发现他体内的激素有异常,所以他还真有病,贺平安于是带着检查结果和他家大少又直奔黄医师家。

黄医师还真就找出原因了。

而据他说,贺朴廷得的是一种名字叫妊娠伴随综合症的病。

而当它们被堆叠在一起,几乎要抵上房顶,那也是一座真正意义上的金山。

这钱是他们一点点积攒起来的,也是他们退休之后可以逍遥自在的本钱。

虽然麦家驹经常来做检查,但还是不放心,抓起一只行李袋,都要先拉开拉链做检查,然后再丢给下属们,让他们送上飞机。

他一直都是一个特别善解人意的好长官,知道自己这样检查包裹倪警长会不舒服,是以温声安慰说:“阿倪,我不是怀疑你,只是想看看钱有没有招虫子,有没有破损。”

倪警长掏出烟盒,抽了一支烟递给麦家驹,又自己叼了一支,先帮麦家驹点烟,这才说:“麦Sir,我太太和我女儿都在你儿子那边,我的目标和你是一样的,带着钱去大英,离开港府这个垃圾地方!”

打麦家驹的当然就是程超了,也确实是苏琳琅的娘家人,她表哥嘛。

驾驶仓里还有一处战场,有三个人正在搏斗。

三个人穿的也都是飞虎队员的衣服。

黄头发的是乔治上校,黑皮肤的是钱飞龙。

还有个精精干干,二十出头的大小伙子,是程超带来的特种兵。

消化不良,这个解释恰对得上贺朴廷这几天的不舒服,他也就这样认为了。

这时候屋子里佣人还多,他又问:“黄医师,我太太的身体也没什么问题吧?”

黄医师下意识看老爷子,但贺致寰摇了摇头,他也就说:“很好,没有问题。”

贺朴廷因为出差多,也年轻嘛,跟太太正处在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阶段,再加上这会儿身体没症状了,也知道大周末的,太太拍他大腿别有深意,他竭力表现的不那么猴急,再略坐片刻,跟黄医师寒暄了几句,就匆匆起身走了。

他才出门,贺致寰就让刘管家把多余的人全清出去了,也是忍了许久的,他嗓音都有些发颤,说:“黄医师,你看我家琳琅她……”

麦家驹在的时候他们不好上船,所以要再开回来,借着拿饭载上他们。

程超刚才一直在那辆Maybach里头,好车隔音好,他几乎贴着车壁在听,也只隐隐约约听到麦家驹说的,关于苏琳琅怀孕,以及麦家驹想派人撞她流产的事。

当然一上船就得跟苏琳琅交流情况。

而就在刚才,苏琳琅跟麦家驹聊天的时候,其实是给他装了窃听器的。

就是那种搭载在移动电话的窃听器。

贺朴廷要说身体不舒服吧,大晚上的怕老爷子要担忧,但要不说吧,爷爷就得怀疑他是要出去干坏事了。

他略一思索,说:“这样吧阿爷,让麦姨跟着我吧,让她陪我一起去,您该放心了吧。”

贺致寰松开麦德容,再一扬手,贺朴廷回头一看,傻眼了!

今天本来早就下班,回家休息的贺平安带着陈强尼就站在铁门外,也就是说即使贺致寰拦不住他,保镖也会帮他把人抓回来的。

贺致寰又说:“朴廷仔你记着,等顾满贯的事出来,顾氏的股票会一泄千里,蒸发的可都是钱,而如果不是因为季德乱犯毛病,非得一个个的找女人,以他在商业的精明,会自己去投资东北的钢铁产业,继而占据整个亚洲的钢铁市场,而不是让季霆轩把钱交给你来打理,我不会问你去了哪里,我也不会问你的保镖们的,反正他们也只听你的!”

但是游艇要怎么过境?

边境海域有海警巡逻,一旦发现有船只试图越境,肯定会阻拦,必要时还会开枪,会射击。

程超他们只有两个人,一个人还要开船,要怎么才能冲过封锁线?

钱飞龙扶起浑身是血,奄奄一息的麦家驹,再问程超:“你们要怎么走?”

程超一手叉腰,一手指窗外:“钱Sir你看?”

飞虎队员们闹哄哄的在四处找杀手,在相互对口令,找他,想要任务指令。

报纸,电视台的狗仔们正在从四面八方涌来,疯狂拍照。

麦家驹有条不紊,在布置他接下来的行动。

他先拨打电话给深水埗警署,让倪警长赶紧带人起飞,然后就专心盯着海上。

因为会有人来接应他的,那就是乔治上校。

但当有很多很多人拍他,或者说让他出现在自己的照片中,他就不好警惕了。

澳城是一座旅游城市,从下了码头开始,四处都是游客,也四处都是相机和录像机,到处都是人,到处都有人在拍照,在录像,人们会拍到乔治上校,但人们眼里没有他,人们只是在取景,又叫乔治上校怎么戒备。

俩人走的早,还是乔治上校提议的,要到澳城吃一顿澳城风味的早茶。

早茶店是乔治上校自己在报纸上的推荐专栏里选的,他还专门提前打电话订了雅座,打上的士直奔那家早茶店,店家给安排的,也是单独的包房雅座。

乔治上校当然早把钱飞龙上上下下摸了个遍,也知道他没有带任何偷拍偷录的设备,这家店完全是他随机选择的,跟钱飞龙没有任何关系,于是他把墨镜帽子一摘,就要享受一顿美味的早餐了。

贺朴廷未答先呕,把涌上喉头的酸水一股脑儿吞到肚子里,这才点了点头。

而他这个样子就搞的老爷子特别生气,简直恨不能拿拐杖敲他的头。

曾经的贺致寰看大孙子哪哪都好,但现在不一样了,一想到他这副蔫巴巴的模样,却差点把他们贺家的第四代,一只金凤凰给搞没,老爷子就气不打一处来。

老爷子已经配上新的助听器和老花镜了,放下报纸说:“你们二叔已经回来了,朴鸿要做伴郎的事情也已经上报纸了,就让他们俩带着保镖去季家吧,你俩就不去了。”

真要怀上孩子了当然要静养,老爷子就不想孙媳妇出去奔波了。

麦家驹握上她的手,说:“鄙人浅薄,配不上苏小姐一番厚恩。”

摇了摇她的手,又说:“应该是我来感谢苏小姐您,以及像您一样的,许许多多的大陆来客们才对,是你们繁荣了九龙,也繁荣了整个香江。”

苏琳琅说:“我们必须去趟澳城的,那咱们就后天,宴会上见吧?”

麦家驹说:“宴会上见。”

就这样,他想拦人的,但没拦住,苏琳琅和贺朴廷还是去澳城了。

贺致寰蓦的一笑:“他,哼!”

苏琳琅抬头看老爷子,贺朴廷忙说:“阿爷知道的,我很好。”

贺致寰指桌上的早餐:“快吃吧,挑你喜欢的吃。”

见孙子给自己盛了一小碗酸汤牛肉羹,老爷子又忍不住噗嗤一声。

贺朴廷应声抬头,目光直勾勾盯着老爷子,直到爷爷不笑了,这才开始吃饭。

贺家当然不缺茶点,而且一个人的茶点厨房至少备三份,但贺朴廷吃的,是她们专门给孕妇备来开胃的茶点,而且一大盘龙宫果,半盘青梅都被他吃了,他会不会太过分了?

麦德容觉得这事儿自己有必要跟姑父谈谈,贺朴廷对于孕妇也太随便了!

这时苏琳琅洗完澡,已经从浴室隔间出来,在烘头发了。

麦德容无奈看了贺朴廷一眼,赶紧给厨房打电话,送下午茶的时候还要备青梅,备龙宫果,注明要多备一点,备几个完整的大青梅。

毕竟谁能想得到,堂堂贺府大少爷居然会抢孕妇的餐食呢?

毕竟他策划了那么周密的一个刺杀方案,他也想不到钱飞龙会换掉子弹。

所以他也没有怀疑麦家驹是在欺骗自己。

拿起移动电话,他拨通驻港英军的电话,这就要请求对方的协助了。

话说,就在打电话的时候,他侧首看了眼昏倒在地上的钱飞龙,也设想过对方是不是在欺骗自己,是假装晕倒,还抬脚朝着钱飞龙的脑袋狠狠踢了一脚,将他的脑袋撞到墙上,发出咚的一声巨响,这才罢休。

他打电话当然用的是英文。

这虽然只是简短的两句话,但是信息量巨大。

大到现场的人一时间都没反应过来。

但麦家驹可是干了一辈子的飞虎队队长,他已经反应过来了,他抬枪就射。

同一时间阿贵伸开双手为贺朴鸿挡弹,宋时迂和郭瑞从后面冲上来,夺枪!

所以麦家驹扣动扳机的瞬间枪被抬高,啪啪的声响朝天而去。

程超看表妹,挤了挤眼睛:妹夫这是什么毛病,为什么要用那种神情去闻臭烘烘的机油?

苏琳琅摊手:我也不知道呀。

她的丈夫变的很奇怪,洗澡的时候好像会在厕所里哇哇叫,而现在竟然当着她的面在悄悄闻机油,这看起来很不正常。

不过在目前的情况下,苏琳琅还管不到贺朴廷这个没有任何用处的吉祥物的各种小怪癖的。

她也只撇撇嘴就完了。

这人说一口标准的普通话。

拳头如雨,他再捶再骂:“港府就是因为有你这种警察,治安才乱成一锅粥的吧,你他妈可够牛的,靠毒贩子贪污3个亿,谁他妈给你的脸,你的大英主子?”

麦家驹两个膝盖被爆穿了,剧痛,痛彻心扉,他整个人是向下垮的。

但揍他的人将他拎了起来,也不打别的地方,专打鼻梁。

麦家驹反应过来了,打他的这个应该是个大陆人。

但是没有如果,他今天非杀贺朴鸿不可。

当然,那也只是他自己的狂想和妄想。

苏琳琅布局了那么久,还请了那么多的援兵,又把贺朴鸿抛出来当诱饵,可不是为了让麦家驹撒野的,她想要的是630亿人民币和一万件的瓷器。

同时,她还要向这场世纪婚礼上的来宾,贵宾们,直播一场谋杀案。

所以麦家驹此时就在贵宾室外,正在盯着贺朴鸿,但猝不及防间,他听到屋子里响起一个声音,一个很像自己的声音,还特别大。

贺朴鸿大概知道,这是针对他的刺杀案要开始了。

他倒还挺有些男子气概,见这场上赌王最老,赶在保镖之前,挡在了其前面。

麦家驹在退了两步后突然拔步,朝着屋子里冲了进去。

同一时间,留声机里响起的是乔治上校的声音。

他说:“只要你任务成功,皇家空军将一路为你伴航,送您和您的钱出境,让您从此开启自由自在的美好人生,麦Sir,我由衷为你开心。”

麦家驹丢下钱袋,示意下属们继续搬,深深吸了口烟,说:“去我们早就买好的庄园,从今往后做邻居,每天一起出海钓鱼,一起下象棋,一起去酒吧喝酒听民谣。”

倪警长嫌屋子里太闷热,走到外面,深吸了一口凌晨三点的凉气才说:“干了一辈子警察,这是我们该得的。”

麦家驹也出来了,说:“是啊,我们拿的,只是该得的。”

就在他们身后的屋子里,一个飞虎队员提了两袋钱正准备要走,只觉得脑后一阵风声,才回头的瞬间只觉得有人手捂上他的嘴巴,不等他叫出声,冰凉的匕首已经划过他的脖子了。

他想反抗,想蹬脚挣扎,只觉得脚下一空,他整个人已经被抬起来了。

现场一片混乱,各家的保镖冒着啪啪的枪声在朝自家的主人奔过去。

一场酝酿已经久的刺杀,也就这样毫无征兆的拉开了帷幕。

麦家驹其实很懵的,因为他的枪虽然有声音,也有火光,但连天花板都没有打穿,这证明枪里装的是空包弹,也就是用纸屑做成的假弹头,也叫训练弹。

空包弹是子弹的一种,但是飞虎队训练用的,它伤不了人。

而从这一刻起麦家驹就慌了。

一辆Maybach翩然而止,停在富丽华门口,停在红毯之上。

墨西服白手套,戴墨镜的保镖抢在门僮之前,已经打开车门了。

贺墨生气了,他可是贺家二爷,贺朴旭的爹,来的谁啊,能比他还牛。

人已经下车了,不用说,先下来的当然是苏琳琅。

该怎么形容呢,她穿了一件藏蓝色,贡段面料的无袖中式长衫,素色的,内里是一件淡蓝色,丝绸质地的薄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