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琳琅洗漱完出来,脚步一滞,因为老爷子西服笔挺的在会客厅里坐着,在听电话,麦德容则正一旁摆着早餐。
老爷子勾手示意,苏琳琅遂坐到了他身边。
他的电话是专门定制款的,不用刻意开免提,声音也比一般的电话要大。
苏琳琅甫一坐下,就明白老爷子为什么要让她听电话了。
电话里正在讲话的人是麦家驹麦Sir,听声音还是一贯的柔和从容。
……
转眼就是第二天了。
澳城和港府是只要办理了通行证就可以自由通行的,且不说苏琳琅和季家的接亲队伍。
钱飞龙一早就去富丽华接乔治上校了。
俩人开车前往码头,迎着朝阳开上游艇,就要直奔澳城了。
等他们两口子登上游艇,游艇旋即发动,驶离。
麦家驹身边那个蒙面的,正是新界警署的梁警官。目送游艇驶离,他说:“麦Sir,给海军基地打电话吧,联络他们的雷达,然后咱们开快艇拦截贺家人。”
“那四个保镖随便一个都能打你们四个,苏小姐就更厉害了,混道的哪一个不是被她打的嗷嗷哭?”麦家驹说着,拍了拍贺朴廷那辆Maybach的车屁股,再说:“港府想杀朴廷的人有一大把,是他们不想杀吗?是做不到!”
另一个蒙面队员上前,说:“麦Sir,我们现在从深水埗出发就可以拦截他们,咱们不杀人,只撞船,您不是说苏琳琅怀孕了,我们不杀她,撞她,撞到她流产,也能阻止她!”
麦家驹还在轻轻拍豪华Maybach的车屁股。
话说,贺朴铸这时才刚刚起床,跟冰雁俩在餐厅里等阿嫂一起吃早饭。
俩人看到阿嫂风风火火过走廊,大哥眉头紧锁跟在后面,还以为他们是来吃早饭的,坐的端端正正的等着,但等再听到有车响,跑到会客厅一看,好家伙,一辆Maybach后面跟了两辆S600,鱼贯而出,留守的保镖们已经在关大铁门了。
贺朴铸愣住了:“什么情况?”
再一细想,气的捶桌子:“今天肯定有大事,所以他们才不带我,哼!”
……
那是陆六爷的游艇,他带了一帮子衣着花花绿绿的预备港姐们,就站在甲板上。
一帮小港姐挥舞着小旗子,在甲板上跳来跳去,搞的跟拉拉队似的。
钱飞龙看了片刻,豁然开朗。
如果只有一艘船想冲过海域边境线,海警会开枪,会阻拦。
但如果是十艘,百艘,千艘船要同时冲过边境,海警就不敢开枪了。
等到电话接通,他说:“我是女王最忠实的骑士,皇家一号特工乔治.亨特,我现在命令你们立刻分配一条航道给港府皇家警署飞虎队的332号警用飞机。”
电话那头传来驻港英军的声音:“好的乔治上校,很高兴为您服务,乔治上校!”
干脆利落,载着3亿港币的飞机的航道这就分配好了。
同一时间,深水埗警署,载着钱的飞机腾然起飞,飞向了远方。
挂了电话,乔治上校再踹钱飞龙一脚,骂了句:“华国猪,该你去死了!”
贺致寰说:“你只是嫌弃地方脏,家驹是从来没有把九龙人当人看过。”
其实非要深究心态的话,麦家驹跟钱爵士和钱米莉父女是一样的。
在他们眼里只要过了中环,过了海底隧道,油尖旺三区的人都不能算是人。
所以倾销毒品,压榨卖淫女,在他们眼里也就只是桩普通生意而已。
麦家驹的彬彬有礼,也只是对待有钱人,上层人,穷人在他眼里就不是人。
他是从小被伺候惯的,了解任何一种生活中细枝末叶的细节,也懂得怎么才能让她不于鸡蛋中挑出骨头来。
他要走,又叉起一块奇异果:“这个是新西兰进口的,味道还不错的,吃一口?”
奇异果,据医生说对胎儿不错,是要每天补充的,但苏琳琅昨天就尝过这个了,她说:“这个酸,我不爱吃这个。”
终于被她挑到毛病了,她说:“阿哥,珍妮和哑巴莉莉都知道,你难道不知道吗,我从来不爱吃酸的水果,我只爱吃甜的?”
贺朴廷主要是想给太太肚子里的小崽崽增加营养,但太太生气了,他当然一秒滑跪,说对不起,下次不会了。
就在苏琳琅听电话时,俩人已经聊完,贺致寰也把电话挂了。
他指桌上的早餐:“快吃,你边吃我边给你讲。”
看孙媳妇端起粥碗来,又说:“刚才麦Sir说他接到线人的举报,有人想暗杀朴廷,考虑到咱们两家的交情,也考虑到钱Sir的业务能力不如他,他已经向港督府提请了延迟退休,今天也没休假,准备去排查朴廷接下来几天的动向线。”
贺朴廷的动向线,就是他今天要去澳城,在后天回港,参加季霆轩的婚礼。
麦家驹打着有人想刺杀贺朴廷的幌子,实则是在扰乱视听。
就像贺朴鸿不知道苏琳琅能调动多少人一样,钱飞龙也不知道。
世道复杂人心难测,整个港府上到豪门贵族,下到三教九流,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心眼子,也有自己的小算盘,凡做任何事也只为自己的利益打算。
警界No.1雷探长在海上为非作歹,敲诈的是富商们,对普通人的生活没影响。
所以至少在老百姓心目中,他是侠义的化身,人们也并不恨他。
但麦家驹作为警界No.2,所代表的是被毒品和大英收买的,整个香江警界的良心。只要能找到他的赃款,再有大陆方面出具的证据,就不说九龙市民想把他撕成碎片了,原来不得不向毒贩们低头,又倍受大英和印裔警察欺辱的普通警员们,也会因为愤怒而一人踏上一只脚,将他踩扁的。
这是苏琳琅专门提取素材,混剪的录音,所以现在麦家驹说的是:“乔治上校,钱飞龙的枪,子弹和指纹,所有的证件您都准备好了吧!”
紧接着是乔治上校的声音:“麦Sir,我提前代表女王,代表大英政府向您为大英做出的贡献表示感谢。”
贵宾室里一帮老财主们听着对话,瑟瑟发抖,又面面相觑。
他们搞不懂发生了什么,但是猜得出来,现在播放的录音是一桩谋杀案。
但谋杀案为什么会牵扯上女王,牵扯上大英政府,这又是怎么回事?
关上门,她去洗澡了。
贺朴廷看太太关了门,其实也大松了一口气,扑到垃圾桶上,嗷的一声,一口酸水喷薄而出,连着吐了好几口,才舒服了一点。
话说,他心里其实特别惶恐的。
他是还在大陆的时候开始恶心呕逆,总是想吐,还喜欢吃酸,爱闻汽油味道的。
那是前天,老爷子突然来他们屋子,说他太太有可能怀孕了。
老爷子于是又去厨房,亲自看下午茶了。
说回贺朴廷。
刚刚回来,他问太太要不要洗澡,她不说要,也不说不要,就只坐在沙发上沉思,贺朴廷看菲佣端来水果,就给太太喂水果吃。
医生说的是她应该会有一段时间嗜酸,眩晕,呕吐,但不怕,只要营养和睡眠补充得当就没有问题,胎儿会健康成长的。
贺朴廷看到果盘里有两种青梅,一种是糖渍的,还有一种是鲜的,他特别想吃鲜的,想的满口生津,也觉得太太怀孕了应该想吃,就挑切成薄片的给她叉了一片来喂。
而苏琳琅之所以稳坐钓鱼台看戏,是因为有大陆人,她的娘家人来帮她了。
麦家驹一生兢兢业业,也一直很努力的在赚钱。
而在他印象中,大陆人就不配称人,只是一帮猪猡。
但现在,这帮猪猡给他的,是他生来都没有受过的酷刑,他们似乎准备一拳又一拳的,生生把他捶死!
在这艘乘风破浪的大游艇上,战场不止一处。
酒店外面快门啪啪响个不停,镁光灯闪个不停,来宾们正在入场。
一楼的电梯口同样驻扎着记者,也在啪嘶啪嘶,不停拍摄下楼的嘉宾们。
麦家驹提着一杆冲锋枪,蒙着面,目光沉沉,盯着所有来宾。
也恰是这个时间点,‘好心’的乔治上校约了钱飞龙出海钓鱼,开着大游艇到了维多利亚湾,而就在钱飞龙正专心开游艇时,乔治上校于脑后给了他一枪托。
钱飞龙脑后受了重击,当然立刻就晕过去了。
贺致寰正在客厅看报纸,放下报纸,老爷子目光询问:怀上了吧?
为了确定太太是真怀上了,贺朴廷带着苏琳琅先做了一次尿液检测,又做了一次B超镜。
因为胎囊发育尚小,还不能确定是单胎双胎,b超结果需要经过讨论才能确定。
不过现在可以确定的是,确实怀上了!
也就是说就那么一次没有采取措施,就怀上了。
无疑,麦家驹是要跑路的,带钱跑路。
但他背后有港督府撑腰,所以他不但要卷了钱走,还要联合乔治上校杀人,再栽赃给钱飞龙,让钱飞龙成为众矢之的。
而如果这一切干的顺利,那么,等到大陆发通报的时候,他说不定都可以把贩毒的事也栽赃到钱飞龙身上,从而顺利洗白自己,再过几年,他就可以跟黎宪一样悄悄回港了,那么,赫赫有名的港…毒组织,BNSS的首领也会换成他。
苏琳琅吃饭快,转眼间一碗紫米枸杞花胶粥就见底了。
桌子上点心多,菜也多,但量都很少,都只有一两样,她夹了一只牛肉烧麦。
但苏琳琅才含到嘴里,立刻扭头要找垃圾桶。
贺朴廷连忙伸手:“别动,吐这儿。”
苏琳琅于是就吐到了丈夫的手里,又问:“电话没有响吗,没人给我打电话?”
贺朴廷又给太太喂了一瓣糖渍的青梅,不错,这回她吃了。
他把电话从公文包里翻出来,明明知道它没响过,还是认真翻了一遍才说:“没有。”
海面一片晴朗,负责在海上巡逻的海警们看到白色大游艇是钱飞龙的,也不多加阻拦,直接放行,任由乔治上校开着它冲向富丽华的私家沙滩。
麦家驹也跃跃欲试,准备要冲上游艇。
计划进行到这一步时很顺利的,丝滑的就像黄油一样。
乔治上校开着游艇,眼看靠岸时打死方向盘再加速,于海中一个180度的漂移,将游艇屁股甩向岸边,麦家驹也如闪电般登上了船,大喊:“快走,快快快!”
乔治上校当然觉得不对。
麦家驹笑着回敬礼,黢黑的脸上,皱纹都笑的格外慈祥。
但才一转身,他就满脸阴霾了。
他是个相信因果报应的人。
他觉得,如果不是钱飞龙执意追查毒贩,让阿坤无法在港赚到更多的钱,被迫把手伸向大陆,如果不是贺家主站的大陆PLA围剿了阿坤,他都不会仓惶逃跑的,他将在光荣退休后,带着自己赚来的钱,和港府市民对于他的怀念和赞美,开启他退休后美好而富裕的生活。
但这一切都被钱飞龙,被贺家力挺的大陆PLA给毁了。
她蓬松而茂密的长发高高绾起,发间点缀着钻石和珠宝镶嵌的王冠,脖子上是一串双环的,硕大而饱满的珍珠项琏,耳戴的也是同样的珍珠耳饰。
贺墨一看自己认识啊,这是他家的大少奶奶呀。
她还是原来的模样,还是那么娇美,朝气蓬勃的脸蛋,但比原来成熟了不少,眉宇间透着隐隐的威严,而那一身华贵的珠宝和衣着,衬的她简直艳光四射。
贺墨自认他是叔叔,也想近距离观赡一下。
他不知道今天的新娘子有多美,但显然,苏琳琅这一身,能碾压所有新娘。
当然,也是极其考验香江警队业务能力的一天。
但偏偏就在今天雷探长生病了,请了病假。
钱飞龙在正常休假中,‘体贴’的麦家驹麦Sir考虑到他难得休一回假,遂也没有叫他归队。
整个婚礼警方的治安,就全落到了麦Sir麦家驹的肩膀上。
他都五十五岁的人了,精力也是够充沛的,凌晨四点钟骑着警务摩托到现场,喊来各个区警署的警长们,给他们开会,布置工作。
他必须马上把自己治好!
……
说回苏琳琅,刚眯了会儿,她过了困意,正好明天要去澳城,当然要带兵器,她就准备找保镖们安排一下,看看该带的什么东西。
但刚从卧室出来,就见郭瑞和他手下的阿勇俩拖着贺朴鸿和贺朴铸,正往外走。
同时还捂着他们的嘴巴。
苏琳琅问:“去医院干嘛?”
贺朴廷轻轻抚摸妻子尚且平坦的腹部,说:“你今天在海上颠了一下,说不定就会对小baby造成影响呢?”
苏琳琅还不知道丈夫现在正在经历的,是特别严重的孕反,但大概明白,他为了他的继承人在她的肚子里是否安全而特别焦虑。
要是平常,有闲心的时候,她肯定要收拾这家伙一顿,他也太软弱,太大惊小怪了。
但毕竟这几天有大事,而行军作战,有一点特别重要,就是要安抚后方,稳定军心。
因为站在乔治上校的角度看,大后天,季霆轩的公开婚宴将是谋杀贺朴鸿的最佳良机。
苏琳琅可以不动手,但她必须盯着!
乔治上校可不是一般人,他的手法跟苏琳琅一样快,她以跟拍季霆轩,为其做婚礼纪录片为由调集了龙虎影视一半的摄像机来拍摄,但就怕摄像机盯不住他,要亲自盯。
话说,作为首富,贺致寰最大的优点就是知人善用,当然,苏琳琅凡事都会跟他讲,凡事也都会商量着来,她的坦诚和能力才是老爷子信任她的前提。
孙媳妇有孕,他担忧,也愿意站出来为他们小两口分担工作。
他也知道自己的本分,说:“如果所有的古惑仔都不混道了,就必须增加就业岗位,也必须把居民的基本收入提起来,那乔治上校咱们就非抓不可,因为只有他能值40亿英镑!”
苏琳琅今天心情大好,不想在床上谈这种煞风景的事,从丈夫耳侧寻觅过来,在他唇侧吻了吻,低声说:“你要累的话,不如我在上面?”
她在上面其实不得劲儿,但如果丈夫身体不适,爬不起来,苏琳琅不介意卖点力气。
不过关于谁在上面,那是贺朴廷最后的底线,他腾的翻身,人已经在上面了。
凑唇挑开妻子的唇,贺朴廷轻轻咬了一下妻子柔软的唇瓣,哑声说:“把你弄哭的力气我还是有的。”
抓乔治上校是一码事,文物到港是另一码事,但必须得是文物起飞后才能抓他。
否则,大英佳士得很可能就不会运送文物了。
这叫空手套白狼,说来麻烦,办起来更加麻烦。
要不是袁四爷那种关系网足够大,两道通吃的大佬,普通人是不可能办成的。
而在把上述事情全部搞定之后,苏琳琅还得找一帮人来跟踪乔治上校。
贺朴廷进了洗手间,然后就一直都不出来,游艇上的气氛也变得怪怪的,不过大家在办大事的时候还是齐心协力,很默契的。
从港府到澳城,快艇加足马力不过四十分钟,也不过转眼的功夫。
苏琳琅提前给阿衰哥打过电话,知道钱飞龙的游艇停泊的地方,就开过去了。
而钱飞龙停游艇的,是属于赌王家的独家港口,季家来接亲的游轮也就停在这儿。
今天赌王家有喜事,港口停的大大小小,全是各种来参加婚礼的豪华大游艇。
但她居然说孩子跟他没关系,她什么意思?
贺朴廷呕吐的功夫苏琳琅已经离开了。
爬在马桶上,贺家大少又软弱,又害怕,又无助,但是太太怀孕了,最该他表现自己的时候他却这副样子当然不行。
他觉得自己得找个医生看看去,不过当然不能是家庭医生。要不然老爷子会知道,老妈也会知道。
虽然说他不用担心一帮废物弟弟会篡权,但也不想让正怀孕的妻子操心,于是在马桶上趴了片刻后,他抓起马桶边的电话给许天玺打了个电话,要他立刻,马上约个好医生,然后开车来接他。
它可以基于移动电话来进行窃听,只要连接上录音设备,还可以进行录音。
她这会儿就已经把她的移动电话装上录音设备,一边监听一边录音。
关于麦家驹想开船撞她的事她也跟保镖们讲了,让他们加强戒备。
贺朴廷在摆饭,他把所有的荤菜全摆到了苏琳琅面前。
他也很会照料人,看苏琳琅忙的顾不上吃,就自己挑菜喂她吃。
他此刻特别想吃酸黄瓜,不是因为饿,而是因为馋,他特别馋那东西。
但他总不能告诉妻子,自己突然多了这种奇奇怪怪的嗜好吧。
而且他的嗜好似乎是一时一时的,刚才他恶心难受,这会儿妻子躺到身边,一闻到她身上那股熟悉的香味,他就又舒服了。
拉妻子躺到自己身边,嗅着她身上的香气,问:“乔治上校大概哪天来港,确定了吧,还有,你的事情准备的怎么样了?”
已经是圣诞节了,按照跟钱飞龙约定好的,乔治上校会是元月一号到港。
翁家明在对讲机里喊:“少奶奶,马上有个浪峰,会比较颠簸,你要小心自己!”
苏琳琅一直系着安全带的,只觉得身体腾空,突然失重,四处叮叮咣咣的乱响,游艇已经飞到在半空中了。
而在游艇坠落,她的屁股要被颠离座椅时,一旁的程超大手于她屁股底下一托,再缓缓抽手,她就不用受颠簸的冲击了。
苏琳琅也在关注窗外的,眼看大浪过去,海面一片风平,说:“谢谢你,表哥。”
这就是一句很正常的感谢吧。
但她得说,老爷子担心贺朴廷孕期会出轨,出去寻欢作乐纯属多余。
就算贺朴廷不是真心爱苏琳琅,但他是真的怕她,而能让男人老实不花哨的,其实也只有一点,那就是让他恐惧,让他害怕!
……
季霆轩的婚礼要大办三天,第二天是入门仪式,只在季家内部举办,第三天才是向媒体和社会各界公开举办的婚礼。
而就在这天的凌晨三点钟,麦家驹带着两个全副武装的飞虎队员到了西区警署。
他此刻就爬在马桶上,压冲水按钮,他说:“阿妹,我很好,我没事。”
又说:“你现在需要休息,不许再起来了,快去躺着,我马上就会出来的。”
苏琳琅总觉得自打自己怀孕之后贺朴廷变得有点怪,就隔门问:“阿哥你是不是有心事,难道我怀孕了你不开心?”
贺朴廷正好一口酸水喷涌而出,他硬是给吞了回去,说:“我特别开心,但是你现在需要躺着,快去床上躺着,不用管我!”
咦,他语气凶巴巴的,这是真的不开心吧。
他踢钱飞龙一脚,说:“嗨麦Sir,你该把那头蠢猪扔到海里去才行!”
看麦家驹脸色不对,他又大声问:“你的任务完成了吗?”
麦家驹回头,就见岸上的飞虎队员们在看他,记者们也在拍他,苏琳琅双手抱臂,一动未动,也冷冷的盯着他。
莫名的,麦家驹心里打了个寒颤。
苏琳琅只是个女人,年轻的女人,甚至,她还是个孕妇。
这不,一家人边吃边聊,不一会儿黄医师来了,正好老爷子也许久没请过大夫,也需要号一下脉,于是从老爷子到贺朴廷,贺朴鸿,再到苏琳琅,贺章,就都号了个脉。
苏琳琅向来自信自己的身体,应付着让医生捉了个脉,也不问结果,轻轻拍了拍丈夫的大腿,给他个只能意会的眼神,就先回自己房间去了。
而她一走,嗖嗖嗖的,先是贺朴铸和冰雁跑了,眼不丁儿的,贺朴鸿也溜了。
且不说他们几个孩子。
贺致寰目送孩子们出了门,先问黄医师:“我家鸿仔身体没问题吧?”
苏琳琅说:“辛苦你了。”
钱飞龙又说:“我马上就出发,去找乔治上校,挨他一顿打!”
苏琳琅依然说:“辛苦你!”
她挂了电话,刚上楼,就迎上蔫巴巴的丈夫,遂体贴的问:“怎么不多睡会儿?”
贺朴廷说:“早餐已经来了,你赶紧上楼,去吃早饭吧。”
而且他也是有坏心思的,这会儿身上刚舒服一点,就又蠢蠢欲动了。
将妻子从靠枕上拉下来,团到怀里,贺朴廷说:“那个乔治上校还挺难缠的,我听人说过他不但暗杀方面技巧不错,拳脚功夫也很厉害,我怕你要吃亏。”
苏琳琅最近也不知道怎么了,闻着丈夫身上的味道,就又心里痒痒的。
拱入丈夫怀中,仰起头,于他耳根挑舌轻舔了一下,她反问:“谁说我要自己动手了?”
贺朴廷哪里受得了这种撩拨,一瞬间精血冲脑。
麦家驹不但数十年如一日纵容毒贩,现在还丧心病狂到要害一个女人流产。
他找的理由也够冠冕堂皇:只因她劣质的基因,配不上他们麦家高贵的血统。
他们这就准备撤了,但梁Sir脚步突然一滞,说:“游艇怎么好像又回来了?”
一帮飞虎队员齐齐回头,还真是,贺朴廷的大游艇本来已经出海了,又在往回折,这是怎么回事?
一帮人正面面相觑着,贺家的司机刘波开着车来了,在从车上往下搬大大小小的食盒,看来是来送饭的。
说起年轻辈的继承人,贺朴廷突然手捂唇呕了一下
苏琳琅则笑问麦家驹:“听说麦Sir有三个儿子,两个在美利坚,一个在大英?”
说起几个儿子,麦家驹笑里有掩不住的自豪。
他说:“我的几个崽都很不错,就是我太无能,一生为民,没给他们攒下基业。”
言下之意,他要下海经商攒点家底,他的几个儿子不会比贺朴廷差。
贺致寰娶了当年马来第一富商,麦家的大小姐之后就接手了麦家所有的产业,包括家底儿,他家用的食盒都是有上百年历史的象牙镶红酸枝,镶紫檀木的。
而既刘波带了菜来,看来他们是忘了带饭,回来取饭的。
这么来说时间正好赶得上,麦家驹一扬手,一帮手下就跟着他离开了。
说回苏琳琅。
她折返一趟,除了要带饭,还有就是要带上程超和他的战友。
再看太太没有继续发火的样子,也懒得再理自己,他就去浴室试水温了。
也就在这时,钱飞龙打电话来了。
苏琳琅虽然不想生孩子,还把怨气一股脑撒给了贺朴廷,但她不会做对孩子不利的事。
她也知道奇异果对胎儿的发育好,虽然嫌它酸,但也吃了两口。
她怕现在的移动电话辐射太大,对小宝宝的发育不利,压掉电话,改用座机拨了过去。
那种跑腿的事情也不必乔治上校自己干,自有线人帮他。
而现在,麦Sir得去找枪了,找一把‘钱飞龙’的枪,用来射杀贺朴鸿。
但他是边听电话边走路。
而在同一间酒店里,另一条路上,钱飞龙握着电话,却是在飞速狂奔。
他跟麦家驹一样,也在找枪。
他并没有离开,目前还在重庆大厦里头。
他还专门给自己叫了个重庆大厦内部的站街女,此刻他和站街女就在一间冰屋里坐着吃甜品。
这几天他又请了假,主打一个放浪形骸享受生活。
而目前尖沙咀的站街女基本都集中在重庆大厦里,所以他来这儿就显得很正常。
在大概中午的时候乔治上校就出现了,陪着他的正是曾经马鸣的那个手下,梁警官。
麦家驹连连摆手,说:“我只是大清早看到阿叔上公司,猜测而已。不过苏小姐也该保养好自己,毕竟朴廷都快三十了,贺氏也耽搁不起,该有个年轻辈的继承人了。”
其实他不用买通佣人的,飞虎队在山顶道有巡逻专线,那就是他的眼线,苏琳琅最近连着跑了好几趟医院,贺致寰又在八十四岁高龄重新出山董事会,麦家驹猜都猜得出来,只有一个原因,苏琳琅怀孕了。
他不敢动她,也动不起她。
但她是香江道上的无冕之王,她要参加婚礼,变数就会很大。
而怀孕会让女性天然处于劣势,这于麦家驹又是有利的,所以他才刻意提继承人。
程超看他的阔少妹夫今天脸色格外难看,以为他是吃醋吃的,特意往窗户边挪了挪身子才说:“表妹过奖了。”
其实贺家的保镖们也都很优秀,比得上这帮大陆来的特种兵,但大陆特种兵们一个月工资才几百块,跟贺家保镖的百万年薪根本没法比,所以苏琳琅就要格外夸赞他们几句。
说回麦家驹。
是的,他这会儿人确实在西区警署。
要知道,钱是最难转运的东西,而且还是最容易丢的东西,所以他如果想把钱带出境,载钱的飞机就必须从西区警署起飞。
他始终不认为自己归属南海军方,也始终认为他只是去避难的,但这小子现在渐渐的,只要说起南海部队,就会用'我们'这个词了,也算难能可贵。
话说,乔治上校和贺朴鸿完全不认识,但如果没有苏琳琅,贺朴鸿见乔治上校的那一刻,也就是他的死期了,因为对方是个杀手,只有在暗杀他的时候才会出现嘛。
贺朴鸿不知道苏琳琅是怎么计划的,也不知道他应该怎么出现才能诱惑乔治上校动手。
他当然想知道全盘的计划,这时苏琳琅要回卧室,他也就一路跟着在后面,边走边问:“阿嫂你是怎么计划的,咱们什么时候开始行动,地点是在哪儿,跟我说说吧!”
苏琳琅进卧室没事,但贺朴鸿一只脚才刚踏进卧室,就听到一声冷冷的咳嗽声。
钱飞龙伸手摸枪的空档,女孩的传呼机在响,她拿出来一看,说:“钱Sir,白皮鬼佬上深水埗了。”
钱飞龙明白了:“小姐你接的是贺太太的差吧?”
他明白了,自己叫的鸡婆就是苏琳琅派来帮他搞跟踪的。
但也太快了点吧,他刚刚才给苏琳琅打过电话,而她派的人,早就在他身边了?
钱飞龙不敢相信,起疑心了,手摁在枪上。
而他的声音,正是从留声机里传出来的。
麦家驹立刻反应过来,自己似乎被窃听了,他和乔治上校的通话被人录下来了。
他紧握着枪,下意识往后退了两步。
贵宾室里突然响起这样的声音,所有的人也都停止聊天,在找寻声音的来源。
季霆轩倒是个孝子,也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了,但立刻环住了他爷爷。
贺朴铸默了片刻,终于说:“好吧!”
但他又问:“阿嫂你是不是生病了呀,我们想进来找你,一帮保镖非拦着不可,尤其郭叔,我都不知道他怎么啦,好凶的!”
贺家目前知道苏琳琅怀孕的人不多,贺朴铸兄弟肯定不知道。
但当然不能告诉他们,不能让他们大嘴巴嚷嚷出去,那对目前的局势会非常不利。
不过老太爷因为当初贺朴廷的被绑,也因为这两年难得的,局势安定了许多,又生怕港府还会回到原来的乱糟糟,对待她怀孕一事就有点用力过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