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警员总觉得苏琳琅有点面熟,于是一起停下脚步,回头看她。
而当他们想起她就是有名的贺家太太苏琳琅的时候,她已经出警署大楼了。
当然了,两个警员肯定也想不到,就是那位看起来温柔可爱,漂亮又亲和的贺太太,不但一手搞坏了他们的监控,还往麦家驹的小金库里放了三个特种兵的。
这不,从前门出来时,见贺朴廷和倪警长还在警署大门口聊天,苏琳琅就说:“阿哥,咱们还要去澳城呢,快走吧,我不想再待在这儿了。”
贺朴廷伸手:“倪警长,那咱们改天再见,关于刺杀的事情也改天再聊。”
又说:“Lon你新年有假期吧,听说你有一艘非常棒的游艇,不知道作为你曾经的长官,在这个新年我是否有幸,能陪你一起跨年。”
钱飞龙说:“当然。能陪伴您是我的荣幸,我再为您邀请几位年轻的,可爱的,温驯的女孩吧,就是不知道colonel您想去哪里?”
他要是真的逢新年要度假,想出海放纵一下,当然是美女多多益善。
但他摆手说:“不不不,我虽然喜欢女性,但我向来只爱远观,静静欣赏,不喜欢打扰她们,相比于热辣的海上趴体,我更喜欢读书,钓鱼和安安静静的晒日光浴,所以我非常感谢你的好意,但只要我们俩就好。”
要不是亲眼看他一天召一个女孩,三天召了四个,凭他脸上的诚恳,钱飞龙就真要信他的鬼话了。
苏琳琅一周没见丈夫了,这会儿想见的是丈夫。
见来的是贺朴鸿,既尴尬又败兴,就问:“你怎么没跟朴铸去玩,找我干嘛?”
话说,这趟贺朴鸿回来的原因,今早贺朴廷在船上专门跟他讲了,所以他是知道的。
像贺朴鸿这种人吧,他从小就没缺过物质,智商又高,几乎没有世俗的欲望,但他爱好各类武器,而且大英军情局又是他的敌人,所以当听说乔治上校要来,他又是来充当诱饵的,他一下就激动的不行了。
毕竟他的副业就是搞各种谍战类武器,所以他自发的,就认为这趟乔治上校这趟来,自己的武器能派上用场,还能大显神威。
那位就是澳城道上的大佬,无冕澳督了。
他除了帮赌场干脏活收烂债,就是造假钞,全球各国的假钞他原来都造过。
不过造假钞是需要技术含量的,从画版到印刷用的色彩,纸张的选择都大有学问,而无冕澳督手下的造假高手方文晋被苏琳琅给打趴,打跑了,他多年积攒的假钞刀版也被苏琳琅举报到澳城警察厅,被警察给毁掉了。
那已经是好几年前的事了。
从那以后无冕澳督失了一条发财的门道,收入大幅减少,人也没那么横了。
梁警官带着乔治上校,就进了那几间被封锁的宿舍。
而等出来以后,据刚才那个站街女反应,他们还跟深水埗警署的警长见了面。
深水埗警署的警长是麦家驹亲手带出来的老部下,也是他的亲信。
那么,钱Sir就又确定一个潜藏的毒贩同伙了。
深水埗警署,猛鬼差馆。
阿贵说:“算他是个聪明人,低头低的快,就不用挨一顿无名的打。”
苏琳琅余光瞥丈夫,他好像在啃个什么东西,但她一看他,他又站的笔直,一脸从容了,就是嘴角上沾着点绿沫子,有点脏。
她伸手替丈夫抹了嘴角那点绿沫子下来,再闻一闻,咦,好酸的味道。
苏琳琅越看越觉得丈夫怪怪的,但依然没说什么,只对郭瑞说:“阿瑞叔,澳督之所以那么给咱们面子,是因为等到99年澳城也会回归大陆,他要不洗白,早晚也得坐牢。他不是在向我低头,而是在向咱们身后的国家低头,他怕的也不是我,是咱们的国家。”
翁家明向来内敛,不爱说话。
他知道有很多人在帮苏琳琅,也知道就一个乔治上校,要抓他轻而易举。
但他太太才刚刚怀孕,在危险期,他生怕她会出意外,就特别紧张,紧张加剧了他的孕反,所以他才会格外难受。
还别说,苏琳琅从这个角度分析了一下,贺朴廷突然间豁然开朗。
就像苏琳琅说的,以她的体质,不可能怀一个娇娇弱弱的小家伙,要是儿子大概会弱一点,但如果是个女儿的话,肯定会像她妈妈一样,超级强悍的。
这样一想,贺朴廷自打知道太太怀孕后的紧张和担忧一下就缓解了不少。
那就是袁四爷,堂堂港府赌王的能力和号召力,也是为什么只有他才能做《赌场风云》的男主角,让苏琳琅为他拍传记。
确定他要登机了,苏琳琅不但奉上一大堆夸赞的话,还破天荒的说,要是她母亲还活着,也会为了袁四爷而骄傲,并钦佩他今天为了华国文物的回流事业而付出的努力。
袁四爷跟陆六爷一样,虽然没有明媒正娶的太太,但身边从来不缺女人。
不过于男人来说,初恋跟别的女人是不一样的,所以挂电话时他乐的哈哈大笑。
给他打完电话,苏琳琅还得给澳城那边,她的老相识阿衰哥打个电话。
她刚才老爷子房里拍丈夫,当然是因为某方面的原因。
她也不知道怎么了,那方面最近一段日子就总会想要,进门就见丈夫躺在床上,心里还挺窃喜的,心说看来他比她还着急。
但就在这时,贺朴廷手捂胸口哼了一声,本来是侧躺着的,翻个身,仰面躺着了。
没有拉紧的窗帘透进光来,洒在他挺拔的鼻梁上,他长长的睫毛微蹙,似乎很痛苦。
苏琳琅忙问:“你怎么啦,哪里不舒服?”
所以几辆车从后山出来,直奔山顶停机坪。
郭瑞开的是最后一辆车,他在停机坪门口签字登记过,再开车进场,打开停机库假装拿东西,程超的一个叫宋明的手下就地一滚,眼不丁儿的,就钻停机库里去了。
郭瑞丢给他一把钥匙,再把卷闸门拉下来,这个人就算安排妥当了。
他们是军人,外出任务会带三天的军粮,而从现在开始,他会一直待在停机库里,直到任务开始。
再开上车,三辆车浩浩荡荡,一路下山。
自投罗网!
她这次要调动的,是港府和澳城两地所有的古惑仔,那是一群人渣,一帮乐色,他们彼此一个不服一个,还特别喜欢背后捅刀子,也就一拳拳的把他们都打服,打跪过的苏琳琅能指挥得了他们,所以她不去不行。
可她怀孕了,怀的是他的崽崽。
他哪怕什么都做不了,必须要跟着她的。
而他现在这个样子于她来说,比当初坐轮椅时还不如,简直就是个累赘,他自己都不好意思!
贺家的早餐自来丰盛,自打苏琳琅怀孕,就堪称奢侈浪费了。
此时一只只餐车由厨师们推着,悄无声息的越过走廊,并列在房门外。
苏琳琅今天得穿礼服,还得化个淡妆,因为要办大事,她还得去的早一点。
匆匆吃过早饭就得化妆做头发了,这时贺致寰老爷子去了趟公司,也才刚回来。
虽然季荃老爷子盛情相邀,但考虑到届时会场太乱,贺致寰就不去了。
而这时,刚在书房里忙了会儿工作的贺朴廷接到许天玺打来的电话,说自己到了。
贺朴廷特意交待许天玺不要进院子,在外面等着自己,就蹑手蹑脚进卧室了。
但他这一进卧室,立刻愣住了。
因为他向来精力旺盛,白天从来不睡觉的妻子躺在床上,正呼呼睡的香。
他于是停了下来,轻轻坐到了床边。
他还挺埋怨大哥的,因为如果大哥昨天就告诉他真相,那他提前一步就把东西带来了。
当然,这时的贺朴鸿并不知道苏琳琅为了逮大英的一号特工而联动了多少人,又准备了多少手段,以为只有他和她要单打独斗。
但苏琳琅给了他一个电话号码,就说:“你回去太麻烦了,打电话给程超或者齐屿吧,这次任务他们也会来的,武器让他们带。”
贺朴鸿愣了一下,来了句:“好家伙!”
又说:“这就对了嘛,就应该让我们南海部队的人出面逮他才对!”
转身,她挽着贺朴廷的手踏上红毯,进酒店了。
记者们也轰然散开,独留贺墨被安保人员拦着,还是出示了请柬才被放行的。
贺墨被严禁回山顶道的家,也知道想回家就得在苏琳琅面前刷点存在感,所以进了酒店他就一路狂奔,四处寻觅,想要找到苏琳琅。
但他当然找不到,因为从现在开始,这场婚礼要变成一桩谋杀案的直播现场。
而如果说有导演的话,苏琳琅就是那个导演。
而苏琳琅一旦怀孕,就是个特别好的机会。
一个于大英来说,可以重新尝试着在港府搞事,搅风弄云的时机。
所以于苏琳琅来说,她的怀孕于她,于港府的安定都将是个巨大的考验。
老爷子当然要跟孙子孙媳妇谈这件事,但是得先把家里上上下下都安排妥当。
也得把上上下下的嘴巴都封好。
他的枪里装的是空包弹,打不死人,那他还搞什么刺杀?
现场那么多保镖,人人都有枪,杀他也只需要一颗子弹,这时候当然要跑。
郭瑞和宋时迂有意要放他,没有真跟他打,但他也是真的有能力。
发现枪里装的是空包弹以后他弯腰躲过宋时迂,再将枪托砸向郭瑞,又在郭瑞夺枪的瞬间一把将枪搡了出去,回头看门外全是各家的保镖在往屋子里涌,他一个箭步跳上窗户,撞开窗玻璃滚了出去,摘下对讲机就喊:“各单位注意,有刺客,有刺客,向沙滩逃跑了,快上沙滩集合,快,上沙滩集合,OVER!”
边给飞虎队员们下通知,他边逃路,等郭瑞他们追到窗户边时,他已经不见了。
他这就是封口了,全家上下一概封口。
回头再看刘管家,老爷子又说:“把中环的老宅收拾一下给阿墨住着,再转告他一声,就说没我的命令不允许他去酒店,公司,更不允许回家。”
许婉心还想说什么,贺致寰忽而目厉:“婉心你要再敢乱嚷嚷,我还要关你!”
当初贺朴廷被绑,许婉心就被关过。
但也恰恰是因为她被关起来了,苏琳琅救人的工作才能展开的那么顺利。
闻完,他恋恋不舍的将它放了回去。
这个不但程超看到了,苏琳琅也看到了。
程超他们是军人,经常保养枪支,闻惯了机油味道,倒也不嫌弃。
但是机油是很臭的。
可是,贺朴廷为什么会闻的那么陶醉的?
今天丈夫身体不舒服,苏琳琅就靠上靠枕,把他的脑袋搂到了自己怀里。
她是不介意丈夫病弱一点的,反而他越是病弱,病娇娇的,苏琳琅更觉得他有趣味。
她说:“那个你就不用操心了,我自己会看着办的。”
又问:“我帮你揉揉胸口?”
她刚刚晨跑完回来,身上有股微微的汗意,贺朴廷特别喜欢闻妻子身上的汗味,因为那会让他有种特殊的安全感。
但随即就是砰砰两声枪响,子弹射向他的两只膝盖。
麦家驹的两个膝盖被爆了,他发出刺耳的嚎叫,想要反击,但迎面而来的是拳头雨,铁锤一般硬的拳头,一拳又一拳,直捣他的鼻梁。
打麦家驹的人穿的也是飞虎队员的公服,但是个陌生人,麦家驹不认识。
他大喊:“是我,我是麦Sir,麦家驹!”
来人边捶边说:“打的就是你,麦家驹,你他妈的,竟然敢杀我们贺工?”
那不,苏琳琅他们打的出租车刚刚停稳,开车的司机先扭头,怯生生的朝苏琳琅点了点头,这才说:“阿嫂您好,我是阿衰哥的人,您有什么想知道的就尽管问我。”
贺朴廷明显吓了一跳。
副驾驶的翁家明把枪都掏出来了。
当然,他们很惊讶的,因为他们就只是随手打了一辆出租车,上车之后也一声未吭,结果这司机不但是澳城道上的,还认识他们?
只有苏琳琅不惊讶,而且早有心理准备。
转眼车队就到南区的私家港口了。
麦家驹带着一帮飞虎队员就在码头等着。
程超远远就低下头,躲起来了。
而苏琳琅和贺朴廷俩一起下了车,朝着麦家驹走了过去。
飞虎队的法定退休年龄是55岁,麦家驹今年正好五十五岁。
破天荒的,他耐心跟老爷子讲了一下自己的工作。
比如结合目前国际上的新型材料为飞机,船舶做远红外隐身的项目,以及在现有无线电的基础上做船舶间的配合联动等,总之,全是围绕着各种战略武器来的。
他是个专业型人才,说起话来总是中英混杂,语速还特别快。
贺致寰有点耳背,还不爱戴助听器,也就听的有一段没一段的,大概听听而已。
他曾经在国营农场生活过,早知道大陆的部队善于调教孩子,但看着向来癫里癫气的贺朴鸿乖的跟个三孙子似的,还是暗暗感慨这孩子是送对地方了,他的变化可真大!
不过他心头一直以来心头最重的沉负就是,妻子凡事都爱动拳脚,而他深信一句话,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他怕她会遇上强手,怕她要吃亏。
拳脚不长眼,打架的时候吃亏跟生意场上不一样,生意场上吃了亏,钱可以再赚,但伤筋动骨,被人打断胳膊打断腿是金钱所弥补不了的。
贺大少被妻子撩拨的心急火燎,却因为妻子刚才的话生生按耐住自己,忙问:“你找到帮手了吧,是谁,钱Sir?”
苏琳琅跟贺朴鸿就不讲了,就好像她听不懂他的专业,她的专业他也不懂。
但她得跟贺朴廷讲讲,她先说:“阿哥,就在满贯的葬礼上,袁四爷亲自出面,已经把4K帮解散了,从今往后港府就没有社团了,也就是说他们都公开向我低头了,那我也就可以公开用他们了。”
他示意苏琳琅跟自己走,正好家里的狗子Tony今天没人遛,俩人就牵着狗子出门了。
贺朴鸿作为伴郎团的一员,今天要一直待在季家才对,但他一想到明天就会遇到乔治特工,心情惶惶不安的,就想回家一趟。
出了门,他就问:“阿嫂,程表哥他们怎么还没有来,还有,他们也能去澳城吗?”
又说:“如果像你们说的,飞虎队和警方我们无人敢用,只凭一帮古惑仔能不能搞定乔治上校,如果不能,我还是想回趟大陆,拿一些我的武器回来。”
苏琳琅说:“上次抓捕阿坤我们联动了港府和大陆,这次还有澳城,放心吧,咱们搞得定他。”
苏琳琅手里有钱飞龙那艘游艇的钥匙,刚才给宋时迂了,这会儿程超和他的战友已经悄悄溜上那艘游艇去潜伏了。
而贺朴廷,经阿衰哥一提,苏琳琅才发现他自打钻进卫生间都快有半个小时了,就一直都没有出来。
她对阿衰说:“他在的,马上就出来。”
阿衰搓搓双手,又朝着不远处一艘游艇挥了挥手,这才说:“阿嫂下午没别的行程的话,上我家澳督的游艇上喝顿下午茶吧,他一直想请您吃顿便饭,就怕您不愿意赏光。今天正好碰上了,机会难得嘛。”
苏琳琅顺着阿衰的目光看过去,就见有个穿着白色短裤花衬衫,肚子鼓的跟弥勒佛一样,脑袋光溜溜的男人站在一艘游艇上,正在向她招手。
他揩鼻子缓解尴尬,然后说:“阿嫂,我想我得再回一趟我们单位。”
苏琳琅大概知道他心里想的是什么,就问:“你想回去拿一些武器来用?”
要知道,曾经给贺朴旭用的诸如手表炸弹,打火机炸弹都只是特工武器中很小的一部分,如果说要杀乔治上校,他还有一大堆压箱底的秘密武器。
再就是跟踪和拍摄方面,贺朴鸿不擅长跟踪,但他们单位有专门的军工类微型摄录机可以给负责跟踪乔治上校的眼线们使用。
贺朴鸿想把所有东西都拿过来,他就想再回去一趟。
挂了钱飞龙的电话,她还得再催一下袁四爷。
此刻,袁四爷提溜着港府佳士得拍卖行的总经理,正在登上前往大英的飞机。
去帮苏琳琅运文物。
而在拍卖行总经理的家中,西服套裙,一脸温和知性的琴姐带着赌场的马仔们,正在当面撕毁总经理儿子欠大富豪赌场的,价值四百万港币的巨额赌债欠条。
要知道,上万件的瓷器,从拟定展览到评估,上保险,联络专机运送,按程序是需要几个月时间的,但因为有袁四爷,大概后天它就可以被装载,起飞了。
他带着背包,背包里有军粮,机油,子弹,还有行军用的铺盖,衣服,牙刷肥皂。
军人出任务嘛,一切生活用品都带在身上。
他的背包侧面的夹缝里有一瓶机油,是用来保养枪支用的。
而就在他和苏琳琅俩聊天时,他发现贺朴廷悄悄的把机油抽出来再打开盖子,然后深深的闻了一口。
就好像那瓶机油是什么名牌香水还是美酒似的,他居然闻的特别陶醉。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贺朴廷发现太太在怀孕以后,眉眼似乎比原来温柔了许多,身上有股淡淡的奶香味,闻起来格外好闻。
他轻轻凑近妻子,在她颊侧深深闻了一口,奇怪,他的不适感居然缓解了不少。
她于睡梦中感觉到他靠近,立刻凑了过来,把脸埋进他掌心了,还蹭了蹭鼻子。
……
贺朴廷跑了十年海运,南非,南美,红海都有贺家的航道,他每年至少跑一次,他也是见过世面的,但是能够一跳两米高,飞刀斩人头的女人他只见过苏琳琅一个。
女孩把她的传呼机塞到钱飞龙衣兜里,指划他的胸大肌:“忙完记得光顾我喔。”
上下打量钱Sir那一身精悍的腱子肉,她声线丝丝搔痒,说:“我猜阿Sir你一定又劲又猛,但我就喜欢猛的,给你免费喔!”
钱飞龙拂开女孩的手,说:“再见!”
戴上墨镜他转身就跑,而从现在开始,他要领教的,就是曾经称霸整个南区,拍的风月片曾轰动全亚洲的风月大佬,陆六爷在整个九龙的影响力了。
开上他的GT跑车,一路上,刚才那个鸡婆给他的BB机在不停的响。
苏琳琅当然知道。
甚至在钱飞龙还没见到乔治上校的时候,她就猜到他接下来的行动了。
要知道,一个殖民政府要是明着敛财搞暴政,分分钟就会被推翻并赶出去。
精明如大英,当然也不会那么干,它只会派特工于背后制造事端,推波助澜,杀首富的孙子,再嫁祸给如今风头正盛,深得市民爱戴的No.4号警长,如果真被乔治上校干成,港府目前的安定局势就会于瞬间土崩瓦解。
届时大英政府再站出来抓捕,审判钱飞龙,还能于市民心目中拉一波好感。
钱飞龙心说这家伙猜人心思倒是猜得准。
惊喜,缘分,浪漫的偶遇。
钱飞龙要是个愚蠢的卑鄙之徒,确实会想制造这样的机会跟苏琳琅偶遇,他没有坏心思,就只单纯的,见了苏琳琅会很开心。
不过因为他知道她有多聪明,她的眼界和格局有多高,所以他也知道,自己要那么做,在苏琳琅的眼里会显得有多么愚蠢。
但乔治上校一脸了然的看着他,他也会心一笑,嘴角都翘到了耳根:“那就这么说定了,我们就跟苏小姐来一场偶遇吧。”
掏出一副手铐扔给下属,让他把乔治上校反铐了,他再丢给钱飞龙一只录像机,说:“这是证据的一部分,拿回去钱Sir你就可以以证清白了,咱们就此别过吧!”
钱飞龙接过录像机,问程超:“你会开船吗?”
程超指身边的特种兵:“他会。”又说:“放心,一定给你洗干净再还回来。”
钱飞龙头疼的厉害,鼻子还在流血,气不过,又捶了乔治上校两拳头,见那个特种兵接过方向盘,开船开的有模有样的,又问程超:“你们要怎么过境?”
想了想,他又说:“飞机有大英给的通行证和雷达导航,倒不怕被击落,但这艘游艇可不容易越境,到了边防线上,海警肯定会拦截的,你们怎么走?”
她知道的,是钱飞龙,他去见乔治上校的时候会全程跟她通话,这有助于她分析乔治上校的下一步计划。
苏琳琅其实猜得到。
乔治上校在报纸上看到贺朴鸿是季霆轩的伴郎团成员,肯定会跟到澳城去跟踪踩点。
他跟踪贺朴鸿,她再跟踪他,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嘛。
但她还是想听听乔治上校跟钱飞龙会聊什么,就让贺朴廷压掉电话,改用座机拨了过去。
贺致寰看在眼里,回头看麦德容,她立刻转身出门了。
不一会儿端着托盘再进来,又是满满一托盘的点心和粥,但都是以牛肉为主的。
看有一碗西芹生滚牛肉粥脆生生,苏琳琅遂端过来,又吃了一碗。
贺致寰看在眼里,满是欣慰。
这就是为什么他要重金聘请麦德容来伺候苏琳琅了。
有人开枪了,是谁?
三人回头,就见麦家驹已经躺在血泊里了。
开枪的当然是程超,他也没有射杀麦家驹,只是把他两只手给爆掉了。
是真爆,麦家驹的两只手全被轰掉了,手指在地板上蹦蹦乱弹,滚来滚去。
程超他们是来执行任务的,当然以任务为重。
贺大少躲躲闪闪又行色匆匆,怕保镖们看到他独自出门,还特地不走正门,而是绕道出车的大铁门,要出去。
他已经看到许天玺了,开着他的TOYOTA就在马路对面,但他刚拉开铁门,就听身后响起一声威严中压着怒火的声音:“朴廷仔!”
贺朴廷立刻回头,语声从容:“阿爷,该吃饭了吧,厨房还没给您送饭过去?”
贺致寰一手拐杖,一手扶的麦德容,温声说:“我看到天玺的车了,公司有急事要你去处理吧,看你一天辛苦的。”
老爷子这一看就是在给他挖坑,贺朴廷当然也还不敢跟爷爷撒谎,斟酌着说:“不是,但有点别的小事,我去去就会回来的。”
这件事不论讲给任何人听,应该都会觉得匪夷所思,不可思议的。
但偏偏就是港府受殖民荼毒最深的,最底层的,于乔治上校来说只不过是美丽皮囊,泄欲工具的站街女们,完成了反杀他的第一步,而他于此一无所知。
他在富丽华住了三天,性致倒挺不错的,总共召了四回鸡,也被录音了四次。
他跟麦家驹总共见了两次面,当然,他们的对话全被录了下来。
他还跟袁四爷见了一面,看《末代皇帝》的剧本,商讨如何把他的亨特家族以救世主的形象拍进电影里的事。
乔治上校突然换了话题:“对了,我们共同的朋友苏小姐明天会去哪里?”
钱飞龙说:“季府大少联姻澳城赌王,我想她应该会去澳城参加婚礼。”
乔治上校饶有兴致:“那我们也去澳城吧,也许可以偶遇她,我的东方女神。”
钱飞龙于心里翻了个白眼,却说:“我可以帮您联络她,我们一起出海开嗨,而不只是不确定的偶遇。”
“不不,你们东方人相信一种虚无缥缈的东西,叫作缘分,换句话说也就是偶遇。”乔治上校忽而探腰,笑着说:“我们给她个惊喜,偶遇她吧,我看得出来,Lon你对于苏小姐也有一种别样的情愫,对不对?”
所以今天他要大开杀戒,报复一切毁了他美好生活的人。
他要让第一个站出来挺大陆的贺致寰白发人送黑发人,他要让贺朴廷在经历枪击绑架后,亲眼看到胞弟被人一枪爆头,他还要让钱飞龙身败名裂。
然后,他将在愚弄,玩弄全香江市民后带着他的钱远走高飞。
清晨六点,一切准备就绪,他打电话给乔治上校,一接通就问:“尊敬的上校先生,钱飞龙的冲锋枪和指纹,子弹和证件您都仿造好了吧,请立刻拿到会场。”
乔治上校当然已经把一切准备就绪了。
但他当然不敢说出来,毕竟太太跟他一样也是第一次,b超能看的到的,小小的胎囊是她肚子里的,所以她肯定比他还紧张。
不过还好,太太在知道以后只是生气,并没有去做极端的,比如说打掉孩子一类的事,贺朴廷的心就放下一半了。
他是真的难受,而且那种反应是生理性的,他中午吃的东西下午全吐在卫生间了。
这会儿正好也饿了,太太还在洗澡嘛,他吃了两片鲜青梅,再看佣人端来的下午茶,那杯热柠茶再配上柠檬芝士慕斯,酸酸的很是诱人,让他很有胃口,就端起来吃掉了。
就说怪不怪,吃完酸酸爽爽的下午茶,他的胃里一下舒服了不少,胃口也开了,就又吃掉了半盘子酸酸爽爽的龙宫果。
贺章现在是个病人,但他曾经可是港府二代里的楷模,麦德容曾经亲眼见证的。
她来帮贺朴廷解领带,又说:“苏小姐才刚刚怀孕,像你阿爸,不论平时多忙,只要你阿妈怀孕,他就会推掉所有应酬陪着,是因为他表现好你阿妈才愿意多生仔的。”
贺朴廷可太知道了,他深深点头:“我知道的,麦姨你先出去,我自己换衣服就好。”
他在努力表现啊,他晕天昏地,吐的天昏地暗都不敢表现出来,就是在表现自己。
好吧,麦德容刚觉得贺朴廷表现还不错,但才准备端走凉掉的下午茶,就又愣住了。
她是专业的护理师,能于不动声色间,根据孕妇的口味把她伺候的舒舒服服。
话说,麦德容跟麦家驹是远房堂兄妹,黎宪能跟麦家驹搭上关系,也是因为她。
她摆好了餐食,也插了一句,说:“姨父,家驹跟马鸣不一样,从小生活优渥,他读的书也多,人向来谦卑,彬彬有礼的,怎么就会跟毒贩混到一起的?”
又说:“他待咱们家也不错的,朴廷被绑那段时间,他夜夜亲自巡逻山顶道的。”
虽说贺致寰从来没有完全信任过麦家驹,但他在贺家的安保上可没少下功夫。
贺朴鸿不太了解澳城的古惑仔,反而说:“澳城都是葡萄牙警察,葡警会帮咱们?”
苏琳琅笑着说:“等明天到了现场,当你亲眼目睹,你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又把狗子交给贺朴鸿,她打了个哈欠说:“我突然好困,要回家睡觉,你遛完Tony就回季家去,咱们是世交,不能在人家的婚姻大事上失礼的。”
贺朴鸿一腔想要跟特工乔治斗法的心,就这样被吊了个七上八下,又忐忑又害怕吧,但又恨不能立刻把时针拨到明天,好见识一下,乔治上校到底要跟他玩什么花招。
他挺喜欢Tony的,但今天被贺朴铸给惹了,而癫公是从不吃亏的,他就故意拉着Tony狂跑,不给它上厕所的机会,等把Tony带回家后,就直接关进贺朴铸的新卧室里了。
斯文好脾气的贺大少拍了拍妻子的手,安慰妻子,看似要往前走,却忽而止步,又一本正经问:“倪警长方便透露吧,您那个,关于有人要刺杀我的消息来源是哪里?”
所谓有人想刺杀贺朴廷当然是麦家驹胡编乱造的,而他这一问,倪警长就愣神了。
因为那只是个谎言,他得思考如何把谎言编下去。也就在他愣神的功夫,正往前走的苏琳琅撞了他一下,立刻说了声对不起,又说:“阿哥你们慢聊,我去洗手间洗个手。”
倪警长连忙为苏琳琅指路:“向右拐。”
回头,他已经编造好说辞了。
孙媳怀孕是件大事,必须要关起门来好好商量,郑重对待。
哪知道他的脆皮大孙子别的方面不行,整天蔫巴巴的,欺负起孙媳妇来倒是很有一套。
老爷子跺着拐杖,一声声的,愣是把贺朴廷从屋子里给催出来了!
且不说老爷子要如何收拾他的得意大孙子,说回钱飞龙。
在经陆六爷给的线索,再有苏琳琅帮忙分析局势之后他就豁然开朗,也知道案子该怎么查下去了。
大家都是混道的,PLA为了抓阿坤而开着军舰挺进台海的事大家当然都知道,而且他们还知道,阿坤的毒品基地有上百号人,死的死抓的抓,愣是没有一个从PLA手里逃出来的。
阿衰想起来都心有余悸,说:“阿坤哥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敢招惹PLA,是他该死。”
又说:“我们澳城道上不一样,是文明社团,只负责催收债务,从不贩卖毒品。”
苏琳琅要下船了,澳城的阳光格外刺眼,刺的她眼睛很不舒服。
翁家明适时递来墨镜,她接过来戴上,再朝胖乎乎的,像个弥勒佛一样的无冕澳督远远挥了挥手,苏琳琅这才说:“衰哥你转告无冕澳督一声,在这两天内,只要他帮我盯好那个大英特工,等到回归,我请他喝PLA的茶,而不是让他去PLA那儿吃牢饭。”
办完事下楼,穿过大厦一楼密密麻麻的商铺和人群,他所盯的每一个人要不是潜逃的犯罪分子,就是混道的古惑仔,他也很快就发现了钱飞龙。
钱飞龙在他目光扫过来时顺手揽过刚叫的鸡婆接了个法式深吻。
站街女正在低头查看Bp机,推了他一把,来了句:“靓仔你好烦喔!”
说完她站起来,跟钱飞龙说了句我去回个电话,扭着身姿出门,向走廊上另一个正在站街,招揽客户的女孩打了个手势,那女孩就迎上乔治上校了。
乔治上校是个风流人物,也喜欢东方女性,但他喜欢的是瘦而骨感的,拦他的女孩年龄大了点,还有点胖,他不喜欢,就摆了摆手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