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凤胎哪那么容易就能要得到。
双胞胎当然是双倍孕反。
贺朴廷胸中胃液翻滚,几欲喷薄,偏偏空旷的停机区边个垃圾桶都没有。
袁四爷和苏琳琅相聊甚欢,而在他们身后,贺朴廷憋着胃液奔跑的像只撒欢的狗子,几个保镖一时也没反应过来,毕竟他正式宣告过说自己的孕吐结束了,于是也没头没脑的跟着他一起跑,从东跑到西,又从西跑到东。
终于,他看到一辆保洁车,大喜过望,追了过去,几个保镖紧随其后。
但机场的保洁人员眼看几个黑西服黑墨镜的壮汉追着个年轻人,年轻人在朝着自己狂奔而来,也吓坏了,下意识给保洁车加速,扬长而去。
贺朴廷眼看追不到保洁车了,又折回去狂拽车门。
但是车门被贺平安给锁上了。
他手舞足蹈,狂拍车门。
久经考验的贺平安总算明白了,开车门找呕吐袋赶紧给袋子吹气。
但贺平安正在给袋子吹气,贺朴廷回头撞开陈强尼和宋时迂,跌跌撞撞就跑。
陈强尼还愣着,宋时迂眼色更好,看到了,少奶奶和袁四爷朝着他们走来了。
有经验的人都知道,想吐的时候憋到一定程度就憋不住了,贺朴廷弯腰在车后面,哇的一声。
这时少奶奶已经到车前了,正在四处找丈夫,宋时迂拽过陈强尼并肩,将他家大少堵在了身后,俩人都有点害怕,因为大少今天哇哇的,吐的格外凶。
对视一眼,他俩觉得老板好可怜啊。
苏琳琅来喊贺朴廷,是因为她想上飞机看看文物,想邀请他一起去。
迄今为止飞机还没开过锁,今天看完就要彻底锁起来,直到大陆方面把它带走。
但她转了一圈,空旷的机场上愣是找不到贺朴廷,几个保镖也都怪怪的,贺平安举着一只纸袋子正在吹气,宋时迂和陈强尼挤在车旁,肩并肩站的整整齐齐,盯着她时目光忐忑。
袁四爷也觉得怪,问贺平安:“贺队,你家老板呢?”
贺平安指远处:“应该去那边了吧,袁老板,你们忙你们的就好。”
袁四爷看表,说:“我时间不多,走吧苏小姐,我先陪你上飞机。”
苏琳琅转身走了几步,这时贺朴廷刚好站起来。
她突然回头,就看到刚才陈强尼和宋时迂堵着的地方有一堆食物残渣。
陈强尼向来是个猛人,弯腰吐了口口水,说:“少奶奶,我有点不舒服,刚才吐了,您不介意吧。”
苏琳琅微眯了一下眼,看了眼一身正气的丈夫和他鞋子上的食物残渣,说:“辛苦强尼了。”
贺朴廷掏手帕揩嘴角,再把脚伸给贺平安:“时迂,去喊保洁来清理一下。”
等贺平安帮他鞋干净鞋子,抖抖脚,他说:“走吧阿妹,我陪你们上飞机。”
而在跟陈强尼擦身而过,他低声说:“这月给你加奖金!”
目送少爷少奶奶离开,贺平安和宋时迂都朝陈强尼竖起了大拇指。
这奖金拿的,一般人眼红不到他。
……
一架大型空客的行李仓塞的满满当当,全是佳士得的文物专用打包箱,每一只箱子都配备六位数密码锁,密码本本该由佳士得的总经理持有,但现在在袁四爷手中,而且每只箱子上还有封条的,沿口处有蜡封,密封措施做的滴水不漏。
拉苏琳琅进了行李仓,拍一只近前的箱子,再翻看资料簿,袁四爷笑着说:“这里面是一整套的画珐琅,我是俗人,欣赏不了青花瓷,就喜欢花花绿绿的画珐琅,苏小姐,就开这一只箱子吧,你来开箱,我就看这一只箱子。”
又说:“我前天就拿到钥匙了,真想换一件瓷器我随便换,但苏小姐你懂得,我虽然出身下三滥,但君子爱财,取之有道。”
苏琳琅接过资料簿翻开,上面有每一样文物的缩小图和简介,以及藏品简介,藏品存放时需要的室温,空气温度和湿度,含氧度,开箱密码等方面的资料。
但这还是精简版的,上万件瓷器,拍卖行的详细资料都要装几大箱子的。
环顾一圈,苏琳琅再把袁四爷给自己的钥匙,空客钥匙,一把金色一把银色,它只负责开启客仓和货仓,管不了驾驶室,因为这种飞机是需要指令才能起飞的。
把钥匙和资料全部还给袁四爷,她说:“《古惑仔4惊天骗局》要拍龙虎堂,但四爷您从乔治上校手里骗来瓷器并上缴国家的桥段会是主剧情,所以还是由您亲手来上交文物吧,到时候我会让摄制剧来全程拍摄,咱们做为纪录片在片尾播放。”
袁四爷下意识说:“就陆六指那矮矬的样子能当男主角,那不成笑话了?”
旋即又失声说:“你确定不要自己跟大陆政府做交接,要我来?”
苏琳琅见他不接,把资料放到了箱子上,拍了拍贺朴廷,下楼梯了。
袁四爷还是不敢相信,上万件瓷器回流,大陆肯定会被震动的,各种新闻媒体都会报道,苏琳琅该出风头的,那也是她该得的。
但她把风头让给他了,而且还在下部电影里给他规划了角色!
那种感觉该怎么说呢?
追下楼梯,赶到Maybach车前拦住苏琳琅,袁四爷说:“苏小姐,我知道你热爱和平,放心,有我在,九龙就有和平。”
苏琳琅笑:“我就知道的,四爷向来觉悟高。”
袁四爷帮她拉开车门,又说:“有需要随时电话,只要苏小姐有事,我必鞍前马后!”
“我会的,咱们改天见!”苏琳琅说。
就这样,苏琳琅把归还文物的事和上交文物的荣誉给袁四爷了。
当然不是因为她淡泊名利不图虚名。
而是,还要近十年才会回归,于她来说,相比争取一时的虚名,当然是笼络人心,让这帮如日中天的大佬为她所用更有利。
她的几间化妆品大厦都是袁四爷的地皮,也都寸金寸土,她在那儿赚到钱就可以了。
让权让利,必要时给于虚名,用虚名换忠诚,是苏上将最擅长的驭下手段了。
瞧瞧,精明如袁四爷,不就很忠诚?
贺朴廷夫妻上了车,保镖们也旋即上了保镖车,两辆车一前一后无声驶离。
一想到自己,一个曾经的,地主家的狗崽子要代表乔治上校交接上万件文物,大陆所有的报纸媒体都会报道他,袁四爷开心的跟个孩儿似的,走路都是舞步。
开着清洁车正在清扫地面的保洁工看他,就跟看个大傻子似的。
车上,贺朴廷正准备说乔治上校的事,苏琳琅却捏上他的胳膊,小声问:“阿哥你是不是一直在习惯性呕吐,我看你最近瘦了好多。”
据说不是孕妇就不知道孕反为何物,就好像不坐月子,就觉得月子病是矫情似的。
贺朴廷如果不经历,也永远体会不到,理解不了那种痛苦。
但他们夫妻反过来的,当苏琳琅没有经历过,她也体会不了。
她又问:“阿哥你是不是病啦,为什么不喊黄医师来帮你做治疗?”
贺朴廷刚想辩解,把呕吐的事栽赃给陈强尼,就见妻子似笑非笑的瞪着他。
她其实早在要收拾乔治上校的时候就发现丈夫不对劲了,爱闻机油,兜里随时装着大青梅悄悄啃,对了,他原来从不半夜起夜的,最近似乎总会起夜。
但她也不知道什么叫妊娠陪伴综合症,主观猜想,她问:“是不是去公海那次你看到我用刀,吓出心理问题了,不严重吧?”
她想来想去也只有这一个可能,她去公海的时候为了尽可能的帮阿霞免除后续可能存在的危险,下手有点狠,丈夫被吓到了。
又体贴的说:“我给你请个心理医生吧,咱们悄悄的请?”
不论男人还是女人,承受几个月的孕反都一样痛苦,也都会有脾气,更何况贺朴廷还脾气不好,他在孕反,太太却怀疑他是因为心理太脆弱出了问题,他心里当然不舒服。
贺平安向来最护短的,也是眼看瞒不住了,正好副驾驶的行李仓里就有诊断证明,他就准备多事一回,拿出来帮少爷辩解。
但贺朴廷立刻说:“平安叔,好好开车!”
回头看妻子,他声音压的低低的:“还真是心理疾病,但大概只有阿妹你能治疗。”
苏琳琅有点懵,眸子里满是迷惑不解,急需丈夫解惑。
不过贺朴廷却不说这事了,把诊断书和小崽崽的照片收起来,他说起了乔治上校。
开口就说:“乔治上校愿意把文物返还大陆,跟阿妹你关系还蛮大的。”
他这样说,一下就勾起苏琳琅的好奇心了。
“快讲!”她说。
是这样的。
乔治上校在西方的女朋友不止华裔女孩Jessica,他还有一个美利坚籍的,拥有银行家父亲的多金未婚妻,同时,他在大英还有一名已婚的情妇,是一名知名律师。
这几个女人应该不知道他劈腿的事,但彼此都认识,关系也还不错。
在乔治上校被抓后,虽然大英政府一再低调,封锁消息,但他的几个女朋友还是组了个小团体,借用她们的影响力想营救他。
于是就由Jessica撰写文章,再由那位已婚情妇运作,刊登上报纸,未婚妻站出来号召美利坚政府出面来营救乔治上校,而她们刊登的,乔治上校被捕的理由是,他是遭遇了PLA女特工苏琳琅的色诱,被栽赃,被诱捕的。
……
讲到这儿,怕太太要动怒,贺朴廷连忙说:“我们已经下架了所有不实报道,并且已经指派律师在起诉了。”
苏琳琅无声点了点头,说:“你接着讲。”
贺氏在美利坚有分公司,不实消息一出来分公司就察觉,并把新闻全部买断,继而向对方提起诉讼了。
关于乔治上校的风流史,也是贺朴廷雇的律师调查来的。
这是一桩烂事,太太又正在怀孕,贺朴廷怕她心烦,先前就没有告诉她。
美利坚分公司的总经理许天爱正在打官司撕逼,准备打到那几个女人破产。
而在另一边,乔治上校之所以嘴硬,是因为他觉得大陆军方胜之不武。
他觉得大陆在港府潜伏特种兵,违反了殖民地法,是先犯错的一方,而他作为特工,在本国的殖民地上活动是合法的。
他认为自己是无理由被捕,大英要出钱交换他,可以,反正那笔钱是阿坤的。
但要他的文物属于强盗行为,他不给。
他也终于回想清楚了,是苏琳琅用的假电影剧本,以及贺朴鸿在故意钓他上钩。
他极其愤怒,非但拒绝配合,还经常在审讯中辱骂苏琳琅。
所以已经三个月了,对于乔治上校的审判始终处在僵局中。
直到他的几个女朋友拱火,在媒体上污蔑苏琳琅,事情才有了转机。
目前,大陆军方也已经把乔治上校的祖上三代都给查的清清楚楚了。
而比较有意思的是,他爷爷是古董商人,他爸是一名空军飞行员,也曾跟着联军一起上过援朝战场打过仗。
当把苏琳琅拉进来,这个对比就有意思了。
乔治上校家三代人,三十年一个坎,正好折射了东西方的百年纠葛。
贺朴廷不是军法的工作人员,当然没有审讯的权限,他也不会审讯,不过他在提交了关于苏琳琅的部分证据之后,旁听了法庭对于乔治上校的审讯过程。
当时,南海部队军法的工作人员先是出具了他爷爷运走文物的证据,之后是他父亲上援朝战场的证据,再然后,就出具了苏琳琅的父亲苏戌同志在援朝期间的档案。
并向他讲述了苏戌的生平。
也就是说,他的父亲和苏琳琅的父亲曾为敌人,而现在,他们又互为敌人。
这奇特的巧合,和宿命般的遭遇代表这什么,乔治上校自然会自己思考的。
紧接着,审讯人员给他展示了Jessica撰写的抹黑苏琳琅的报道,还有近段时间在港府发生的,港督府意欲调查苏琳琅,并九龙市民纷纷上街游行,声援她的报道。
再然后,军法的审讯人员才问乔治上校,如果把战局拉远一点,以一百年为期,在他来看谁才是强盗。
他不停的咒骂苏琳琅,说她暗算他,就真有他自己说的那么正义?
要知道,乔治上校的本家,亨特家族是大英贵族。
苏琳琅家只是普通人出身,特别普通,他们的距离也格外遥远,相距半个地球。
但在同一片土地上,苏琳琅家和乔治上校的家族已经算是第二次交锋了。
第一次是在援朝战场上,他父亲所属的联军拥有强大的空中力量,却因为打不过一帮扛着三八大盖,穿草鞋的军人,灰溜溜跑了。
到他和苏琳琅这辈,是第二次交锋了。
无疑,在他祖父那一辈,他们成功的从大陆掠夺走了大量的财物。
但不论当年穿着麻鞋扛着三八大盖的苏戌,还是率着一帮古惑仔逮到他的苏琳琅,都只是普通人。
苏戌没有火力强大的战斗机,苏琳琅也没有使用任何高端特工武器,都是赤手空拳。
但两次交锋亨特家族都输了,输的一败涂地。
输了还不认账,还要骂人,侮辱人,就问他是不是不想要舒适的监舍和丰盛的一日三餐了,要军方给他上大记忆恢复术?
这时军法的耐心也用光了,乔治上校要再不配合,就真要给他上大记忆恢复术了。
俗称上刑。
也不知道乔治上校心里是怎么想的。
经过法庭允许,他带着关于苏琳琅的报道回了监舍,在思考了一夜后,第二天吐口,把上万件瓷器以捐赠的名义返还给了大陆。
他没有提钱款和补偿,也没提别的条件,只提了一个条件,关于他在审讯过程中辱骂苏琳琅的那些话,要求军法的审讯人员帮他隐瞒,不要告诉苏琳琅。
再然后,他就开始配合录口供了。
还挺有些惊喜的,就比如,据他供述,Gonda的父母钱米莉和鲁尼俩死在狱中并非是自杀,而且他们也不是在为自己而转运黄金,是为了大英财政署转运的。
他们是乔治上校灭的口,他们所持有的证据也是被他销毁掉的。
也就是说从现在开始,他终于低头,正式吐口价值四十亿英镑的口供了。
贺朴廷说了一路,等全部讲完,也到家了。
临下车,他又说:“对了,乔治上校说想见你一面,给你道个歉,你要不要去?”
明明苏琳琅是以智慧胜的乔治上校,他的几个女朋友却说她色诱他。
而且他在被捕后一直在攻击她。
乔治上校应该也不是真心觉得愧疚,想给她道歉,苏琳琅揣摩了一下,应该是因为贺朴廷在跟他的几个女朋友打官司,要打到她们破产,所以乔治上校想着给苏琳琅道个歉,并让她说服贺朴廷撤诉。
但他的道歉苏琳琅当然不会接受,他也不过她手下许许多多败将中的一员,她没兴趣见。
至于跟Jessica的官司,就让许天爱狠狠的打,好好索要一笔赔偿金吧。
那是Jessica该掏的,苏琳琅要的理所当然。
要下车了,她说:“阿哥,转告乔治上校,我不接受他的道歉,也不见他,如果他想寻仇倒是可以,让他来港,我不保证会打死他!”
就这样,自认牛逼轰轰,堪比007特工邦德的乔治上校被苏琳琅给踢到脑后了。
而既文物已经回来了,40亿也眼看落袋,苏琳琅就要专心待产了。
毕竟从现在开始,距离回归还有十年。
在这十年中,大陆将会把630亿人民币投到九龙,用来改造九龙居民的生存环境。
有钱就会有争端,有争端,九龙就依然不会太平,就还需要苏琳琅去调停。
这段孕期应该是她难得的休闲时光,苏琳琅得趁机休个假,好好享受一下生活。
……
话说,关于她怀双胞的事,麦德容一直在听诊,原来其实是知道的,两个宝宝有两个胎心嘛,只是因为苏琳琅有孕的事一直是瞒着的,孩子也很健康,她也就没有提前公开。
许婉心当然知道得瞒着,还特意勒令冰雁不许乱说,回家后也没跟别人说。
要等苏琳琅自己告诉贺致寰。
但是,冰雁今天犯了个小小的错误。
她太开心,忍不住,就悄悄告诉了贺朴铸。
贺朴铸可是个有名的大嘴巴,他也忍不住,就又悄悄打电话告诉了贺朴旭。
贺朴旭这辈子是不会长心眼的,他人在剧组,也开心的不行,就打电话告诉了贺墨。
贺墨转了个弯子,就又把电话打给老爷子。
还问老爷子要不要开个记者发布会,龙凤胎呀,大喜!
就这样,老爷子是通过他最烦的一个儿子,知道的孙媳妇怀的龙凤胎。
要知道,苏琳琅怀孕的事从来没有让记者拍到过,媒体方面也一直瞒的滴水不漏。
贺墨突然知道了,还想广而告之,老爷子当然要发火。
所以等贺朴廷夫妻回家时,老爷子饭都没吃,押着贺朴铸,贺墨,以及从郭瑞紧急从剧组提溜回来的贺朴旭正在上家法。
老爷子亲自提着鞭子在抽人。
照郭瑞的说法,刘管家已经给贺墨买好机票,准备重新送他出国了。
老爷子还专门吩咐郭瑞,谁都不许给贺朴铸和贺朴旭说情,意识不到错误就统统移民,滚到别的国家去生活,老爷子可以养他们一辈子衣食无忧,但也一辈子不会再见他们。
当然了,贺家险些就家破人亡过,终于眼看四世同堂,贺致寰是不会再像当年容忍孙琳达那样,容忍任何一个人在安全方面闹事的。
冰雁还小呢,也着了爷爷一顿批评。
郭瑞挺担心的,怕苏琳琅要去给贺朴旭和贺朴铸说请,他不好拦着嘛。
不过其实苏琳琅并没想给他们说情,贺家这种人家的安保当然重要,凡事,该说的和不该说的,他们兄弟如果心里没数,瞎嚷嚷,就该让老爷子好好收拾一顿。
紧紧皮肉,以后他们才晓得厉害嘛。
至于贺墨,就他那点智商,待在瑞士常年挨冻,脑子应该能更清醒一点。
走就走了吧,走了大家都省心。
所以苏琳琅没有掺和老爷子整顿家务的事情,就跟着丈夫一起回房去了。
回到房间,贺朴廷换衣服,她跳坐到首饰柜台上,认真讨论关于他的事:“阿哥,如果有心理问题还是要早点治疗的,你自我感觉到底怎么样,要不要找医生?”
他是经历过绑架的,同样遭张华强绑过的季霆轩就有很严重的PTSD。
如果贺朴廷真是被吓到了,会抑制不住的呕吐,就必须让医生介入,来做治疗的。
苏琳琅也能理解丈夫,他养尊处优,跟尸山血海里杀出来的她不一样。
贺朴廷直到现在还瞒着孕反的事,摘了表又摘了眼镜,凑近妻子,他轻轻唔了一声,然后就仔仔细细,认认真真的打量着妻子。
他要平常看别人,眼里总会透着一股冷冷的精明,但是五官生的俊朗,就淡化了那种精明,让他显得好脾气,还有种敦厚感。
不过他看着她的时候,眼神就会变的柔柔的,变得很温和。
结婚几年了,刚刚被从匪窝救回来那段日子他的眼神里有戾气,不好看,还刺人。
但现在他的神情逐渐回归到了苏琳琅头一回见他时的样子了。
既有商人的精明,也有一种不谙世事的天真和醇厚,就还是那个好脾气的大少爷。
从他的眼睛里,苏琳琅并没有看出他在害怕什么,或者有心理方面的隐忧。
但当然,一个人心理出了问题不好治疗的,苏琳琅梦想要用港府取代东京,让它成为新千年,全亚洲真正意义上的化妆品之都,让她成为亚洲女性的集体消费地。
想要做到,就还得丈夫来指点她。
更何况她马上就要有孩子了,而且一次要生两个,儿子女儿她都会一次性拥有。
那可是她在星际想都不敢想的美梦。
她可能不会是个称职的母亲,但会竭尽所能保护好孩子的安全,和他们的爸爸。
摸摸丈夫的额头,她再说:“还是请心理医生吧?”
贺朴廷抬起妻子的胳膊,让她环上自己,哑声说:“看到你我就都好了。”
埋头在妻子脖颈间,他又说:“闻到你身上的味道就好了,因为我会觉得很安全。”
苏琳琅被丈夫弄的心痒痒的,但再说:“我觉得还是请医生的好?”
又说:“你要怕医生不遵循保密条约乱爆料,我可以帮你揍他的,打到他服。”
贺朴廷被妻子逗的忍不住笑,反问:“难道你没有听说过,心病还需心药医?”
吻上妻子的脖颈,迫使她抬头,他捧起妻子的脸,望着她的眼睛说:“不谈这些了,医生应该说过,可以……那个了吧?”
已经四个月了,用医生的话,只要体位适当,不要过分刺激,就可以做那种事。
挺奇怪的,苏琳琅平常在那方面的需求就比较旺盛,怀孕以后似乎比原来更强了。
已经四个月了,她一直都在想,但贺朴廷一直在拒绝她,而现在,医生都允许了,当然就可以做了。
捧上丈夫的脸,她在他鼻梁上重重吻了一下,点头:“嗯!”
贺朴廷旋即就把妻子抱起来了。
苏琳琅突然想起一件事情,忍着笑说:“阿哥,医生还说了,最好是我在上面。”
贺朴廷果然一愣。
他向来最抗拒的就是太太在上面,自打膝盖好了之后就再没有过,要平常他肯定不干。
但毕竟憋的太久,而且是医生建议的,他当然就得照做,毕竟只有那样,对崽崽更好。
而关于他孕反的事情,就这样,他再度瞒下来了,依然没有告诉苏琳琅。
话说,其实贺朴廷自己也思考过,他那种无法遏制的孕反反应,是不是就夹杂着他当初对于突如其来的那桩绑架案深深的恐惧。
在某种程度上来说,孕反也算一种宣泄。
毕竟当时的他不敢怕,也不敢死,横着一颗心只想活命,想回家。
回家收拾那帮把他阿爸射成马蜂窝的恶人。
回来之后,一直以来只要他不是在家,跟太太睡在一起,闻到她身上的味道,他就会做噩梦,梦见自己四肢被反捆,被关在那只窄窄的小小的冰柜里。
他在梦里恐惧,窒息,坠入深渊。
在苏琳琅怀孕后,噩梦就突然变成孕反了。
如果不是在家,跟太太躺在一张床上,贺朴廷就会整夜陷于颠簸的眩晕和呕逆当中。
总得回家,回到这间卧室,闻到苏琳琅身上的味道他才能感觉到安全。
跟她在一起,孕反的程度都要轻得多。
所以他知道的,他需要的不是心理医生,而是他的太太,苏琳琅!
他在她之前没有爱慕过别的女性,在第一次见她时,也只惊讶于她娴熟的刀功,和那种立于山野间的,不同于他以往见过的任何一个女性的,一种野性而生机勃勃的美。
从被绑架开始,他就是她的附庸,附属了。
他爱上她,是在颠簸的逃亡路上,大脑偶然清醒的瞬间,他看到她眨巴着天真又好奇的眼睛要喂他奶茶喝,看到她坐在他面前脱掉胸衣,并把胸衣盖在他的眼睛上。
还看到她一身血衣,带他回家。
她对他的态度其实跟别的男性没什么两样。
她就好比一员将军,拿他只是当成是她的小兵仔,小马仔。
有事要办的时候会特意夸他,捧他,开心了会逗他,但生气了也会收拾他。
而她唯一待他与别人的不同之处是贺朴廷自己争取来的,就是她会毫无保留的信任他。
那份信任基于他的真诚,也基于他一直在努力,尽可能的,去赶上她的智慧和强大。
贺朴廷偶尔在茶水间外听公司的底层员工议论过,怀疑他有个强势的太太,不得不惧内,生活是不是很煎熬。
他听了总是忍不住想发笑。
当然,他们是生活的弱者,他们理解不了,当拥有一个美丽而强大到需要所有男人爱慕又必须仰望的,女王般的妻子,偏偏她的性格又是那么可爱,乖巧,还全心全意信任他时,贺朴廷的内心能有多满足。
……
办完事情,贺太太心满意足,沉沉睡去。
贺朴廷还得给大陆,南海部队的李司令去个电话,转达妻子拒绝见乔治上校的意愿。
就在传话时,贺朴廷本来该问问苏琳琅档案的事情的,她真的是PLA的特工吗,是不是部队派她来的,他如果问,基于那40亿英镑还需要他从中幹旋,李司令肯定会实言相告。
但话到嘴边,他最终还是吞了回去。
就算她真的是PLA又如何,只要他做的够好,够称职,是一个合格的丈夫,那么即使回归了,她想离开他,部队领导也会帮他做主留下她的,她敢走,就等着挨批评受处分吧!
她可是有领导的,不能随便始乱终弃。
基于这样的出发点,贺大少成功的,成为了刻薄港媒们难得夸赞的24孝好老公。
不过他的丈夫做的确实很称职的。
当然,在贺氏这种人家,也不存在难产,或者太太生产,丈夫却不在身边的狗血桥段。
早在苏琳琅怀孕八个月的时候,贺朴廷就从瑞士和伦敦分别请了两个医疗团队来全程陪护。
由他们根据胎儿的情况来做生产方案,再从美利坚邀请专业的妇产专家来评估方案。
经过几方讨论,最终敲定选择对孕妇来说更加安全的剖腹产,当然,开刀的医生也是最优秀的,他们甚至考虑到了剖腹产以后苏琳琅要穿比基尼时是否美观的问题,用的也是对女性身体损害最小的手术方式。
时间是贺致寰老爷子专门请了天师敲定的,港人大多迷信,老爷子们尤甚,而且还特别顽固,贺朴廷夫妻也就只能听他的。
很快就是首富家生继承人的日子了。
就连贺致寰老爷子都提前住院,在医院等着,贺朴廷当然也早就安排好了工作,专门腾了半个月的假期来陪伴妻子生产。
此刻苏琳琅已经进手术室了,贺朴廷站在外面,靠墙站着,正默默等着。
不一会儿,麦德容来了:“朴廷你是不是又不舒服了,孕反了?”
贺朴廷摇头:“孕反早就结束了,我现在很好,一点问题都没有。”
麦德容拍了把他的后背,说:“瞧你,瘦的只剩下一把骨头了,快去吃饭吧,手术大概还得30分钟,我会在这儿盯着的。”
说来真是不堪回首,但贺朴廷足足孕反到苏琳琅怀孕的第八个月,他吃啥啥吐,瘦了整整一大圈,都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得了心理方便的疾病,只差要去找心理医生了。
但某一天早晨起来,他的孕反很神奇的就消失了,消失的无影无踪。
没了孕反一身轻,而且当自己孕反过,贺朴廷跟小崽崽之间就等于是早早建立心理上的联络了,所以他格外期待,想见到孩子。
当然,天天孕反,他也一直在查各种孕产方面的资料,知道女性生孩子就好比走鬼门关,他的紧张和担忧是用语言无法形容的。
他说:“麦姨你自己去吃饭就好了,我得在这儿陪着阿妹。”
麦德容说:“手术成功医生就会通知我,你站在这儿没什么用处的,倒不如先吃饭,休息……”
许婉心也在,刚才去吃饭了。
她生过孩子,更懂孕妇和准爸爸的心理,她说:“阿容,让朴廷等着吧,琳琅会安心一点。”
麦德容于是去吃饭了。
许婉心看儿子头始终对着墙,肩膀还在颤抖,知道他怕,轻抚儿子:“好啦,琳琅马上就出来了,她不会有事的,不怕!”
贺朴廷点头:“阿妈我不怕。”
但其实他怎么能不怕呢,虽然他找了很多医生,全程参与,反复听医生们汇报手术方案,但他也深切的知道,不论再小,再细的刀口,也是要剖开他太太的腹腔。
即使无痛手术,术后她依然会感觉到痛的。
他还知道,有很多孕妇会在产后大出血,或者羊水栓塞,都是非常凶险的并发症,他当然可以穷尽一切来救妻子,可万一那样,对他妻子的身体造成的损害将是不可逆的。
他站在这儿,不是度日如年,而起每一分每一秒钟,他都无比煎熬。
但终于,在熬过长长的孕反期后,他又熬过了一重磨难。
他先是听到隐隐约约的,一个婴儿的哭泣声,先是一个,紧接着又是一个,从封闭的手术室里传了出来。
贺朴廷回头看许婉心。
许婉心搓着佛珠念念又词:“阿弥陀佛!”
都听到小崽崽的哭声,就证明手术已经成功一半了。
贺朴廷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此刻的感受,就好像当初被救回来后找不到耐受的麻药,于是他只能生生忍着痛楚,在重症病房里等待每一天,苏琳琅进去看望他三分钟时一样。
时间成了刑具,每一分每一秒于他来说都是煎熬。
但终于,主刀医生出来了,并笑着用英文说:“恭喜你们,手术非常成功……”
医生话还没有说完,贺朴廷已经冲进去了。
在手术室隔壁有一间vip加护室,苏琳琅和两个小崽崽将在这儿度过两个小时,等到状况稳定后,就可以返回病房了。
贺朴廷一进去,护士就在推婴儿车过来。
但他当然直奔妻子。
她向来都是朝气蓬勃的,活泼而旺盛的,但此刻她闭着眼睛,脸色是那么苍白,看起来是那么虚弱。
就这,她都还没经历过孕反呢,否则她得多痛苦,多虚弱。
贺朴廷靠近妻子,先贴唇试了试她的额头,好凉,他赶忙又抓起她的手,还好,手是温热的。他轻声唤:“阿妹?”
见她不说话,立刻喊:“护士,护士,快来看看我太太!”
护士们见惯了准爸爸的慌张,但还没见过贺朴廷这么慌张,慌到连孩子都不看的,倒是被他吓了一大跳。
等护士赶过来,苏琳琅已经睁开眼睛了。
这就是为什么她不愿意生孩子了,她天性强悍,也要强,这是她一生中最疲惫,也最虚弱的时刻,如果不是为了满足她想要崽崽的愿望,她是绝不会让自己陷入这种虚弱中的。
她问:“阿哥,宝宝呢?“
是了,宝宝。
护士推来了两个婴儿床,两张床上都有一个裹着小襁褓的小家伙。
贺朴廷手足无措,手忙脚乱,他做过培训的,练习过的,但他临到阵前,突然就忘记该怎么抱小宝宝了。
护士想帮他,许婉心也想,但他拒绝了,他在关键时刻重闻脑海中的记忆,标准的抱起了一个,轻轻软软的小襁褓。
苏琳琅还不能起来,她说:“快给我看看,他长什么样子。”
新生儿很小很小的,襁褓遮住了孩子的脸,而在要揭襁褓的那一刻,贺朴廷骤然紧张。
原来照过彩超的,他记得其中一个特别丑,像个小ET,他自发的认为那将是他的丑儿子,看妻子那么期待,他有点担心,那么期待的妻子看到丑丑的小家伙会不会难过。
护士看他手忙脚乱的,帮他揭开了襁褓。
在看到小崽崽的那一刻,贺朴廷都不会呼吸了,苏琳琅也轻轻哇了一声。
他们最近经常来医院,见了很多红皮肤,皱巴巴的初生儿,也以为自己家的崽崽也会是那样,但是没想到这竟然是一个白白嫩嫩,眉眼都无比可的小家伙。
她闭着的眼睛睫毛长长的,从弧度就可以看出来,是一双漂亮的大眼睛,她嘟着小嘴巴,安安静静的在睡觉。
她太可爱了,就像画里的小天使一样。
贺朴廷在这一刻觉得,哪怕他孕反到太太生产都是值得的,她太可爱了。
苏琳琅因虚弱和疲惫带给她的坏心情也在顷刻间一扫而空。
她说:“这是妹妹吧,她看起来好温柔。”
贺朴廷已经忘记自己想要的,是一个能拳能脚,帅气飒爽的女儿的初衷了。
他说:“我最喜欢温柔可爱的女孩子了。”
再闻闻小家伙:“阿妹,她好香啊,就像你一样,香香的。”
苏琳琅伸手,轻轻去触摸小家伙的脸蛋,说:“当然啦,女孩子都是香香的嘛。”
小家伙在襁褓里安安静静的睡着,时不时的却又会伸伸小手,抿抿嘴唇,越看越可爱。
不过就在这时,突然哇的一声,病房里响起一阵婴儿的啼哭,苏琳琅和贺朴廷夫妻同时看怀里的小家伙,她懵懵懂懂睁开了眼睛,但依然只是抿抿唇,并没有哭。
而就在这时,一旁,抱着另一个小宝宝的许婉心说:“难道衣服穿错啦,这个应该是女儿啊,这是女宝宝的衣服呀。”
贺朴廷一懵,低头看怀里的小家伙,襁褓上有刺绣的,是他们的英文名。
还真是,这个宝宝穿的是男婴儿的衣服。
孩子还在贺朴廷怀里,苏琳琅伸手,他于是把孩子放到了病床上,俩人一样笨拙的解襁褓,一解开,小家伙一蹬脚,露出纸尿裤,贺朴廷于是轻轻揭开纸尿裤,看他的性别特征,这一看,一个小茶壶嘴儿!
贺朴廷声音里温柔瞬间没了:“他是哥哥,怎么那么……”
一个男孩子,他怎么会生的那么漂亮?
许婉心抱着另一个,刚才哭了两声,她哄乖了,这会儿又开始哭了。
苏琳琅说:“阿妈,快抱过来我看看,妹妹是什么样子的?”
异卵双胞胎,他们长的并不一样。
苏琳琅已经看过儿子了。
而她最期待的,就是要看看女儿长什么样子。
不过贺朴廷的脑袋却嗡的一声。
他始终记得彩超照片里的小ET,心说不会女儿才是生的像ET的那个吧。
许婉心已经把小孙女抱给苏琳琅了。
贺朴廷也赶了过去,这时,他以为女儿应该就是彩超照片里小ET的样子。
儿子生的太好看,他都想不到,还会有小崽崽比他更好看。
但随着许婉心揭开襁褓,他的心跳在瞬间停止。
他一直听爷爷夸,说苏琳琅小时候生的粉雕玉琢的可爱,也一直想那到底是什么样子。
现在他看到了。
因为女儿体格要比男孩小一点,而且胎位注定她要后面才出来,所以她是妹妹。
但体型较大的哥哥还在安安静静的睡觉,还没有睁开眼睛,体型小点,后出来的妹妹已经睁开眼睛了。
她的一双跟妈妈的一模一样的,圆圆的大眼睛,眼珠子黑的像葡萄一样。
她哇的哭一声,再哭一声,但就在妈妈伸手逗她时她停止了哭泣,嘟起小嘴巴娇娇的哼了一声。
才刚出生的小女儿,小婴儿,那一声哼的贺朴廷的心都融化了。
他把儿子抱起来放回婴儿床上,把女儿放到妻子身边,然后坐到了病床边上。
一个睁着眼睛的,肉嘟嘟的小家伙,她手舞足蹈,看看阿爸,再看看阿妈,蓦的,贺朴廷看到一只粉红色的,只有他拇指大小的小脚丫。
他伸手去摸,小家伙再一蹬,襁褓都被她蹬松开了,露出里面雪白的纸尿裤。
贺朴廷心咚的一声响。
是了,每每在妈妈肚子里踢他的就是她了。
她蹬脚的力量感他都是那么的熟悉。
那么,她一定也会像妈妈一样具有旺盛的生命力,强悍且强大,是个生活的强者吧。
他去触摸她的小手手,她却反过来,用她的小手手抓住了他一根手指,然后就蹬着她的小脚丫,专注的望着他这个阿爸。
贺朴廷环上妻子,小声的,喃喃的,不停的说着谢谢,他磕磕巴巴的,无与伦比的,说的傻里傻气的,让苏琳琅忍不住觉得好笑。
他埋头在她枕边,脸贴在她的脸上,虽然极力遏制,但眼泪还是脱眶而出。
贺朴廷曾经是个很强势的男人,但为了苏琳琅他会双膝着地,跪入尘埃。
他在女儿面前,从这一刻开始,就注定不会是个强势的阿爸,他让她看到他的慌张和无措,以及他得偿所愿后饱含着喜悦的眼泪。
那小小的婴儿,小女孩儿,她睁着大眼睛,好奇的打量着这个世界的一切,包括那个埋头在她妈妈枕边哭泣的男人,她的爸爸!
贺朴廷的人生注定不会平凡平淡,还因为即将到来的回归而充满了无数未知的可能。
而因为这对小崽崽,未来又增添了无限的希望,也多了许许多多的新奇和未知。
那一切都有赖于苏琳琅。
贺朴廷说的很傻气,他甚至控制不住鼻涕和眼泪,哭的稀里哗啦,但他的感谢是发自肺腑的,是由衷的!
他爱他的妻子!
绵密而深沉的,汹涌而澎湃爱她!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