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叫鸡是包租婆的一大心病。

她老公就是出门去找鸡,被人设局杀掉的。

她儿子更夸张,把脏病传染给了妻子,俩人一起没了。

到了罗耀祖,包租婆防火防盗防他螵,他也一直乖巧听话,苦追求苏娇多年,直到俩人谈婚论嫁了包租婆才放松警惕,为了让他能追到苏娇,给的零花钱也多了。

结果就是,他直接放了一招大的,让鸡婆大肚。

为不跟苏娇分手,他又给了鸡婆一笔钱,勒令鸡婆把胎打了。

鸡婆收了钱打了胎,孩子没了。

回头苏娇一脚爆踹,直接给老罗家吹灯拔蜡了。

恰今天罗耀祖和梁铖从国外回来,也正式宣告了治疗的失败。

自此包租婆要断子绝孙了。

一回头苏娇又抢走了她最钟意的孙女婿,她焉能甘心?

正所谓咬狗不叫叫狗不咬。

自大陆而来的她半生打拼,能在九龙拿下七八栋楼坐地收租,自然非同凡响。

而现在她不哼不叫的,也就意味着她要咬人了。

下了楼,她一个电话拨给罗慧娴:“阿娴,你给我准备的东西呢?”

罗慧娴看一眼儿子,小声说:“我一会儿就给您送去。”

包租婆说:“不急,赶明早送过来就好。”

罗慧娴挂掉电话,继续劝儿子:“苏娇已经跟别人结婚了,你再气再闹有什么用,你最近表现好点,少出去鬼混,我帮你撮合罗莉。”

她是个商人,也只看利益。

苏娇没了她也很遗憾。

但还有罗莉呢,她的资本更充足,两栋楼的嫁妆。

而且罗莉对梁铖堪称痴情。

他只要肯拿出当初追苏娇的劲头去追罗莉。

连人带楼,不出三天他就能拿到。

……

梁铖是个痞相,天生一双勾人的桃花眼,又善打扮,米色西服配金边眼镜,桃花眼斜斜上挑,生气也像笑:“罗莉就给阿娇提鞋都不配,还配做我太太?”

再瞪老妈:“要不是你总在背后给包租婆出阴招损招,逼的小阿娇走投无路,她又怎么可能不等我,病急乱投医,引狼入室的?”

又咬牙:“卑鄙的田鸡仔,三姓家奴,他算个什么东西就敢釜底抽我的薪,老子叼他老母!”

罗慧娴拍胸脯:“天地良心,我一直在给田鸡仔介绍罗莉的,可他不接招呀。”

又说:“谁能想到他平常傲成那样儿,却会重回苏记。”

小时候的钟天明长在垃圾堆里,野狗都比他光鲜。

但他体力好能打人,就被少年警校破格录取,上警校去了。

他在做警察方面也确实牛逼。

这些年帮半山浅水湾的富豪,九龙的大佬们都破过案。

这年头绑架盛行,但他在中环当值的几年中,所有针对富豪的绑架案全部流产。

因为能力出众,大把有钱人青睐,给他介绍女朋友的也很多。

确实任谁都没想到他会重回苏记那个小酒楼。

而本来梁铖计划的是这趟回来就悄悄跟苏娇求婚,并私下完婚的。

这下可好,罗耀祖的蛋打,他到手的鸡也飞了。

他呲牙:“都怪阿妈你,总是自作聪明,却连点小事都办不好。”

再看一眼BB机,又说:“但你懂得,田鸡仔在九龙待不久,过段时间他自然会走,至于结婚,结了又不是不能离!”

看他穿鞋出门,罗慧娴着急了:“你眼一闭把罗莉娶了才是正经事,大晚上的又要出去搞什么?“

梁铖照镜子:“别妄想了,我不可能娶罗莉那种猪扒妹的。”

……

在乡下已经举行过婚礼,酒楼又正在装修,当然就不摆酒席了。

但街坊邻居们听闻消息,自然要来送新婚贺礼。

街对面的杜牙医捧着鲜花上门,进门就感叹:“好香。”

在香江,新婚回礼都一样,是喜饼。

但不同的是,苏娇的喜饼是清早起来,她现烤的。

四邻上门,虽没有设酒,但也得招待大家到天台上吃口茶点。

苏娇接过鲜花,递喜饼:“杜医生尝块我烤的饼。”

红白黄橙四色喜饼向来都是彩头,吃它也不过个仪式。

杜医生接过饼,笑着说:“从我开医馆就见一帮后生仔为了阿娇而打架……”

今天才是新婚的正日子,钟天明有休假,当然在家。

穿一件黑黑色半袖T恤,双手背后,他劈开腿,冷脸站在苏娇身后。

虽说能惹得全西九龙的小伙子为她打架是件很光荣的事,但在新女婿面前当然不好宣扬,所以瞟他一眼,杜医生适时改口,说:“……总之恭喜阿娇啦。”

他一口咬下去,立刻大叫:“……好美味!”

因为新姐夫还没吃过,苏鸣也递了他一块:“姐夫你也品品?”

钟天明接过了喜饼,但没有吃。

金老板也来了,他也备了礼的,一块老珐琅怀表。

他还特意讲明,这块表是当年苏旺筹钱买铺面时,乔淑贞悄悄卖给他的。

他也接了一块饼:“让我尝尝,阿娇的喜饼有什么与众不同。”

喜饼市面上多得是,重油重糖又甜又腻,人们要吃也顶多吃一块。

但杜老板一块吃完还不够,再拿一块,先说:“它不甜!”

他忙的用手去掬,因为苏娇的喜饼有个特点,酥到掉渣。

这饼没有白糖味,但有一股甘甜,而且越吃越润,吃嚼越香。

金老板大口吃完,也说:“这饼可真好吃!”

又对苏娇说:“以后店开了,把这饼也带上,再贵我都买!”

油润甘甜,回味满口是香,再配一杯红茶,这饼就是人间第一美味。

说话间冰屋的林老板也来了,而他除了代林嘉丽送了只手镯外,还带了一份礼,并专门交给苏旺,还跟他耳语了几句,这才笑着说:“我也尝尝阿娇的手艺。”

新鲜出炉,冒着热气的喜饼,表面看跟别的无二。

但他一尝就尝了三块,又连着喝了两杯茶,吃了三块,礼盒也提了三个。

这点心用的是青虾村的猪油和的馅,所以才那么清香油润。

周进财忙碌了一早上,还一块都没吃。

看林老板一提就是三盒,他当然不高兴,想阻止。

但苏旺伸手阻拦,摇头说:“大喜的日子,一盒饼而已,不计较了。”

又对周进财说:“他带了包租婆的礼,还带了话,自此以往的事一概揭过,街坊邻里,大家以后都和气生财,给包租婆两盒喜饼也是应该的。”

周进财一听先瞥隔壁,见隔壁果然静悄悄,也是大喜:“那可太好了。”

又说:“只要钟sir以后还能跟现在一样,就更好了。”

不知道周进莲跑到哪里去了。

苏娇虽是表妹,但于周进财来说就跟亲妹妹是一样的。

他由衷希望她能幸福美满。

再听说包租婆那个劲敌没了,他都开心的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而要说婚后相处,苏旺当然也有话要跟钟天明讲。

大床的油漆今天才晾干,吃罢晚饭,大家一起,七手八脚的才要组床。

苏旺边干边说:“阿明,我虽掌了一生的勺,但也是个武术爱好者,练过咏春的。”

苏娇一句戳穿:“阿爹,你练的那个叫八段锦,跟能打人的咏春不一样。”

苏旺回头瞪了女儿一眼,没注意,一个卡进床缝里的木楔子掉进了垃圾桶,但他并不知道,也以为床已卡稳,继续说:“我一生就阿娇一个闺女,谁敢欺负她……”

苏鸣抢着说:“谁敢欺负我阿姐,我跟他没完。”

周进财也附合说:“谁要欺负阿娇,我肯定不依的。”

苏娇可算明白了。

他们仨齐敲山,是要震钟天明这头狼。

叫他不敢家暴她。

床已经组装好了,钟天明还弯着腰,但他猛抬头,寒目看苏旺。

他的脸不算黑,五官堪称俊美,就是天生一脸凶相。

被他盯着看,不说苏旺心里直发毛,周进财和苏鸣也怕了。

不会洞房都还没入他就变脸了吧?

一派冷寂中钟天明问苏旺:“包租婆送的什么?”

苏旺说:“一盒上好的西洋参,我正想着炖成汤给你喝呢。”

钟天明说:“赶紧去洗澡,把衣服也全换掉。”

又对周进财和苏鸣说:“你俩也一样,去洗澡,然后把衣服全洗掉。”

见他们全不动,低吼:“快!”

刚才还趾高气昂的几人面面相觑,苏旺拉人:“快走。”

钟天明从墙角扛过棕垫,又从柜中翻出铺盖:“我要出去一下,床等我回来再铺。”

苏娇大概猜了一下:“包租婆送的东西有问题。”

“有,但不大。我来处理就好。”

钟天明说着,从墙角的礼盒中翻出那盒西洋参来,出门去了。

苏娇早猜到包租婆不会罢休,必定要整一出妖蛾子。

既钟天明能解决,就让他去解决吧。

苏娇虽从来衣服都不洗,但床当然会铺,这就收拾床单被套,忙上了。

钟天明才出门隔壁的大黄狗就狂叫了起来,撞的墙壁咚咚响。

那狗可不一般,它是一条比特犬,站起来能有两米高。

是包租婆专门训来陪着她收租的。

毛贼瘪三要盯上包租婆的钱包,那他可算撞上了,大黄一口能咬断成年人的腿骨。

听到狗叫一声激似一声,苏娇莫名心慌。

她怕她那比别的伙计还勤快的新丈夫万一被咬,她要损失个壮劳力。

边胡思乱想她边收拾着,过了约莫一个小时,钟天明回来了。

进了门,他眼前陡然一亮。

床单已经铺好了,大红色的双喜被也套的整整齐齐。

苏娇甚至澡都已经冲好,正坐在窗户边吹头发。

这速度就跟她的厨艺一样叫钟天明惊叹。

因为她直到十岁时下了阁楼,双臂一肘脚尖一翘,要伙计帮忙擦鞋系带的。

但她不是不会,她鞋带系的极好,就是自己不愿意干。

楼上的卫生间太窄转不开,钟天明下二楼冲了个澡,进门就听到大小姐在叹气。

可他才进门,她立刻收起叹息,高扬雪白的天鹅颈,一脸冷若冰霜。

钟天明先说:“事情已经处理好了。”

又低声说:“放心,只要大小姐不情愿,我不会碰你的。”

苏娇心里确实怦怦怦的一直在打鼓,但没想到这人会直剌剌的说出来。

既然他愿意敞开了说,那她也没必要藏着掖着了。

她说:“钟sir要那方面不行,我也能接受的。”

又诚恳而体贴的说:“我也会照顾你的面子,不会往外说的。”

钟天明大概没想到新婚妻子能体贴至斯,显得很惊讶,惊出一副狼相。

他目光直勾勾的瞪着她,灯下可见身上的汗毛都竖了起来,眼神凶的仿佛要吃人。

苏娇也被吓到了,心说难不成她误会他了,他其实能行?

她年龄还小,又因为从小追得人多,在男人面前指气颐使惯了,有啥说啥。

但这会儿她有点怕钟天明,怕他揍她,或者变成狼,吃掉她。

好在他并没有就她的话再多做讨论,只说:“要开窗睡,我睡外面。”

天热又没空调,必须开着窗户睡。

但是开着窗户会有风,当然是男人被吹好一点。

苏娇不想让记忆中的狗子,如今的钟sir小瞧自己,大方上床。

钟天明从包里拿了什么,回到床边又说:“大小姐,咱们得聊点事情。”

苏娇头回与人同床共枕,大小姐的款都快摆不下去了,大晚上的他还想聊什么?

她打哈欠:“好困啊,睡觉睡觉。”

钟天明径自说:“你和罗少当时是在他的马自达车上,争执中他把你从前座拖到了后座。”

关于她差点被强一事是,苏娇是先拿到证据的。

有人用匿名信的方式寄给她罗耀祖的活春宫照,以及别的女人的验孕棒。

她当即给他电话宣告二人原地分手。

罗耀祖不甘心,半路堵人,给她看那个女人打胎的单据求复合。

未遂后把她往后座拉,试图强.暴她,苏娇就把他给踹了。

这事警方有详细的卷宗,而且此刻笔录和口供就在钟天明手中。

但有必在新婚夜聊这么羞耻的事吗?

苏娇知道的,西九龙警署叫她是睾.丸杀手,爆蛋侠女。

还说她是辣脚摧阔少。

她不想再提这些,闭上眼睛发布号令:“我困了,睡觉。”

钟天明看得出她不开心,但还是继续说:“我想说的是,罗少虽确实因你而伤,但他的睾.丸失能,以及丧失生育都与你无关,而且……”

苏娇刷的睁开了眼睛,双目晶晶亮:“而且什么?”

罗耀祖那个小色批竟然不是被她给踹废的?

钟天明要这么说,她可太感兴趣了。

但她正想听那个而且,莫名觉得头朝下,整个人已经落下去了。

突然间坠落向下,难不成房子塌了?

她天生娇气,最喜欢大惊小怪,当然要尖叫阿爹大喊救命。

而随着被钟天明捞起来,她才发现只是床板塌陷了。

苏旺已到门外,大吼:“阿娇!”

蹬蹬蹬的,楼梯上也全是脚步声,隔壁狗子愈发叫的疯狂。

包租婆的声音划破夜空:“阿娇是不是又踹男人啦!”

苏娇一听外面的阵仗,心说完了。

以包租婆的恨,明天肯定到处宣扬,说她把钟天明的蛋也爆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