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酉时——
或许是因为成功地将天子刘协并朝中百官又劫了回来,郭汜、李傕二人显得十分高兴,不但在帅帐设宴款待麾下部将,更下令犒赏三军,一同饮酒取乐。
宴席上,李傕的侄子夸张地述说着劫天子时的种种,讲述他如何贯彻郭汜的命令,将那些束手待毙的百官逐一抓获,讲他如何将那些不遵命令的百官就地格杀,直说地宴席中的武将们哈哈大笑。
众将之中,唯独有二人顾自饮酒,冷眼旁观,那便是出身白波黄巾的韩暹与李乐。
“哼,率三千飞熊军去对付小皇帝身边区区两三百人,岂有不胜之理?”望了一眼不远处兴致高涨的李别,李乐不屑地撇了撇嘴。
话音刚落,就听与他同席的韩暹端着酒盏不动声色地低声说道,“李乐,慎言!”
“嘁!”李乐低哼一声,一口将杯中酒水饮下,看得出来,他十分不满。
毕竟,相比起李别的[丰功伟绩],他李乐与韩暹二人可是与杨奉、徐晃的败军恶战了一场,不但一度击溃了对方军队,更将对方的主帅杨奉抓了回来,但即便如此,功劳却仍然比不上几乎毫无作为的李别,总归是亲疏有别!
看着不远处的李别那沾沾自喜的模样,李乐心中很是不爽。
不多时,忽然有一名士卒匆匆跑入了大帐中,叩地向郭汜、李傕二人禀道,“郭帅、李帅,东门疑似有不少兵马聚集!”
帐内顿时安静了下来,只见郭汜一脸诧异地望着那名前来报讯的士卒,古怪说道,“什么?东门外有兵马聚集?为数多少?”
“城墙上将士言道,恐怕不下于数千……”
“数千?”郭汜摸了摸下巴上的胡渣,转头望了一眼李傕,却见李傕点点头,若有所思地说道,“或许是董承、张扬麾下兵马赶到,听闻天子被我二人劫回是故赶来救驾……”
“嘿!”郭汜轻笑一声,不屑说道,“董承、张扬这两个酒囊饭袋,也敢来与我郭汜为敌,待我前去杀此二人!”
话音刚落,就见李傕哂笑着说道,“阿多稍安勿躁,倘若真是董承、张扬二人,他二人既敢率军前来,想必有所持仗,今日天色已晚,且不与他二人争斗,待明日日出,再行出城决战!——我等有城墙可御,谅他们也耍不出什么花样来!”郭汜又名郭多,是故与他相熟的李傕大多以阿多称呼郭汜。
郭汜听罢点了点头,其实说到底,他也不怎么愿意撇下酒席出城与城外的兵马交手,闻言点点头,对那名前来报讯的士卒说道,“你且回去,叫城上将士多加警惕,倘若城外兵马有任何风吹草动,速速前来报我……”
“诺!”那名士卒领命而去,然而在短短一刻左右后,竟然又气喘吁吁地跑入了帐内,急声说道,“郭帅、李帅,城外兵马好似有向北城转移的迹象……”
“北城?”郭汜愣了愣,在他身旁的李傕端着酒盏诧异说道,“阿多,我听闻北城有一片城墙倒塌,莫非……”
“恐怕多半如此,”郭汜撇嘴笑了笑,轻蔑说道,“且不论城外是否是董承、张扬二人领军,不过想出这声东击西之计,倒也有点本事,只可惜我已派了一军驻扎在北城……”说着,他抬手一指那名前来报讯的士卒,沉声说道,“你速速前往北城传我命令,叫王伊、张邴不得打草惊蛇,且暗伏兵马于断墙内侧,倘若贼军有胆攻入城内,便将其一网打尽!”
“诺!”传令兵领命而去。
而与此同时,在城外一片林外,董承与张扬按着贾诩所吩咐的,派了数百士卒至东门到城北循环往复地移动着,为的就是让城内守军误以为城外的林中埋伏着不计其数的兵马。
虽说有夜色相助,但是董承与张扬二人心中却仍然有些惴惴不安,生怕城内守军突然一涌而出,毕竟此时他二人麾下仅仅只有数百士卒,大部分的兵马都暂时交割给了徐晃。
不得不说,虽然董承与董卓称得上是远亲,但是比起胆量,董承却远远比不上后者,只见他紧紧盯着城内的灯火,浑身上下哆哆嗦嗦,忽然间压低声音问道,“张大人,王剑师,你们说若是城内守军看破了我等诡计,率军出城,那该如何是好?”
“董……董大人说笑了,”箕关太守张扬面如土灰地讪讪说道,“我等未曾与郭汜、李傕交手,想来二人也不知我等麾下兵马底细,又兼天色已深,二人必然不会轻易出城,以免遭到埋伏……再者,贾大人曾言,倘若城内守军追出,我等只要遁入林中便好……”
“哦哦!”董承恍然大悟,捂着心中长长松了口气。
看着二人那心惊胆战的模样,依在一棵树旁的陈蓦暗暗摇了摇头。
半个时辰过去了,正如贾诩预料的那样,城内的守军终究没有出城,这让董承与张扬暗暗松了口气。
而接下来的事物,也几乎全盘在贾诩意料之中,那郭汜果然在北城断墙处安置了诸多伏兵,等待董承、张扬有所举动,好一网打尽,虽说断墙处无丝毫亮光,漆黑一片,但是陈蓦却可以清晰地感觉到那来自于活人的[生]气。
终于到了酉时三刻,董承算了算时辰,遂走到陈蓦面前,拱手说道,“王剑师,酉时三刻已至,不知……”
话音刚落,就见闭目养神良久的陈蓦突然睁开眼睛,在董承与张扬惊讶而佩服的目光中,独自一人朝着北城断墙处走去。
一步、两步……
十步、百步……
在远处林中董承与张扬屏着呼吸的注视下,陈蓦提着宝剑一步一步走向断墙,此刻的他,甚至可以清晰地感受到那些埋伏在城内的士卒呼吸的声音……
终于,陈蓦踏入了弘农城内,随即,只听“砰”地一声锣鼓之响,北城断墙内火光大作,不计其数的士卒从埋伏处窜了出来,将陈蓦包围起来,首当其冲那两名身穿甲胄的校尉,正是郭汜麾下骁将,王伊、张邴二人。
望着面前不计其数的敌军,即便是陈蓦,也不禁被这样的大场面吓了一挑。
[……董、张两位将军恐怕只能令城内叛军提高警惕,却不足以吸引全城守军注意,还请王师助其一臂之力……诩倒是希望王师在城北大闹一场,搅地全城不安才好……]
脑海中再次响起贾诩对自己所说的那席话,陈蓦不禁苦笑出声。
喂喂,贾文和,你也太看得起我了吧,埋伏在断墙之后的,那可是整整数千士卒啊……
其实,不单陈蓦有些吃惊,郭汜麾下王伊、张邴二人也是倍感惊讶,毕竟他们没有像陈蓦那样的视力,只能凭借脚步声估算距离,他们原以为是城外的敌军准备夜袭,但是万万没有想到,那所谓的前来袭城的敌军,竟然只有区区一个人……
这时,王伊、张邴麾下的士卒已经点起了火把,就着火光,二人细细打量着眼前这名独自一人闯入城内的[敌军],身穿白色粗布、手提三尺利刃,正目光冷峻、面无表情地扫视着四周的西凉军士卒,似乎仍并未意识到自己的不利处境。
在王伊、张邴诧异的目光下,陈蓦将手中的宝剑平举在胸前,忽然“锵”地一声抽出内中三尺利刃,随即只见他随手将剑鞘丢于一旁,举剑遥遥指着王伊、张邴二人,沉声说道,“叫郭汜给我出来!”
猛然间,仿佛有一股强风吹过,且不说其他西凉军士卒,就连王伊、张邴亦感觉一股极其强大的压迫力油然而生,就在对方说完话的一瞬间暴涨。
“足……足下何许人?”与王伊对视了一眼,张邴表情不定地问道,因为他从来没有遇到过有人在被数千士卒包围后依然有着那般气势。
“剑客,王越!”
一刻之后,北城的情况便传到了郭汜耳中,当听说闯入北城的仅仅只有一人时,郭汜一脸目瞪口呆。
“什么?那个王越?雒阳剑师王越?”望着那前来报讯的士卒,郭汜愣了愣,随即啼笑皆非地说道,“这不知该说那家伙是有勇无谋好呢,还是说那家伙是个十足的蠢蛋好!——他说什么?”
报讯的士卒抱抱拳,沉声禀道,“那人约郭帅至北城一战,说是要一雪前日之耻!”
“嘿!”郭汜哂笑一声,不屑说道,“想不到那日本将军好心放他一马,他今日还敢前来挑衅!”说着,他撇撇嘴,不以为然地说道,“本将军没空与那什么雒阳剑师纠缠,且叫王伊、张邴二人速速解决此人!”
话音刚落,就见那名前来报讯的士卒一脸的诡异,低着头怯怯说道,“启禀郭帅,王伊、张邴两位将军已被那人所杀……”
“什么?”郭汜满脸诧异,惊声说道,“在足足三千士卒的包围下,那个王越竟然杀了王伊、张邴二人?”
“启禀郭帅,据士卒所言,王伊将军本想上前与其交手,却不想一招被对方所杀,随后,张邴将军亦在众军之中被对方斩杀,眼下,二位将军麾下将士正与对方苦战……”
“苦……苦战?”郭汜张了张嘴,一脸惊骇难当,随即勃然大怒,怒声骂道,“三千人对那王越一人,竟然还要苦战?废物,都是废物!”骂着骂着,他手指一指席中一人,沉声说道,“王宝,你速速前去北城,将那王越首级给我带来!”
听闻郭汜下令,那名叫做王宝的武将从席中站了起来,竟然是一位身高一丈有余的猛将,虎背熊腰、体魄魁梧,尤其是此人的手臂,竟如寻常人大腿般粗细,只见他抱了抱拳,转身走出帐外。
“末将这就去!”
当王宝奉命来到北城时,北城早已乱成一片,那三千西凉军面对着陈蓦区区一人,竟然在长达半个时辰的时间内亦无法将其拿下,实叫人诧异不已。
或许很难想象,陈蓦只身一人,凭借手中三尺重剑便能搅地北城乱成一团,说到底,无论是郭汜也好,之前死在陈蓦手中的王伊、张邴两位校尉也罢,他们太小看陈蓦了。
要知道陈蓦也是在沙场上出生入死的猛将,其实力仅次于万人敌,虽说为了避免暴露身份无法动用命魂之力,但也不是寻常的士卒可以对付。
或许有人会怀疑,当初数千弓手就能险些孙坚击杀,为何眼下三千西凉军却无法奈何陈蓦,其原因,无非是因为孙坚与陈蓦二人的擅长以及其所处的环境。
说到底,当初孙坚只是太过于自负,为了追击蔡瑁误入平阳谷,而那空无一物的山谷内又没有什么东西可以掩藏身影,这才被数千弓手所压制,饱受屈辱;而相比孙坚而言,陈蓦本来就是擅长平地上的作战,尤其是巷战中的游斗刺杀,那更是陈蓦的最擅长的事,纵观天下之大,还有谁能比他更擅长这类交锋?
北城的环境,并非是一片平坦之地,而是充斥着各种废墟、各种民居的场所,又兼天色昏暗,这对于擅长暗杀、被贾诩称之为黄巾之中[夜鬼]的陈蓦而言简直就是最佳的战斗场所,哪怕他为了不暴露身份无法动用命魂之力,哪怕他穿着一身白色的粗衣,他依然能借助环境的优势将那众多西凉军玩弄于鼓掌之间。
“那家伙往西去了,追!”
一波西凉军朝着西面追去,然而当他们经过一片废墟时,废墟后却突然出现了陈蓦的身影,手法利索地杀死了跑在队伍后方的十几名西凉军士卒,随即在大为惊恐的西凉军的怒嚎声中,再度隐于黑暗。
“屋顶,那家伙在屋顶,放箭!放箭!”
伴随着一阵吵闹,无数的箭矢射向奔跑在民居屋顶上的陈蓦,只可惜陈蓦并非孙坚,而此地更为平阳谷,只见陈蓦他跳下屋顶,那些射向他的箭支便失去了目标,消失在黑暗之中。
甚至于,陈蓦随手一抓,还抓了几支射向自己的箭矢,大概有七、八支,在跳下屋顶的同时,随手一甩,又还给了那些西凉军,带走了数名西凉军的性命。
在黑暗中追捕一名精于暗杀的刺客,这是一件极其危险的事,因为你不知道那名刺客会在何时露面,对你痛下杀手。
短短半个时辰,死在陈蓦手中的西凉军士卒已经超过了两百人,事到如今,哪里还是那三千西凉军追捕陈蓦,倒是陈蓦在黑暗中猎杀他们,出其不意、攻其不备,那鬼魅般的身影,凌厉的手法,还有那不时响起的惨叫声,都叫那三千西凉军士卒胆战心惊。
在牺牲了两百余同伴后,西凉军士卒学乖了,他们不再轻易靠近昏暗的场所,更不会只身追捕陈蓦,因为他们已经领略到了对方的厉害之处。
“该死的,那家伙真的是一名剑客么?简直比刺客还要难缠!”
“传令下去,三十人为一队,彻底搜查北城所有地方,发现那家伙踪迹后莫要与你交手,先行呼叫!”
在陈蓦的猎杀之下,西凉军士卒也找到了相应的办法,但是很遗憾的,陈蓦用自己手中的重剑让对方意识到,哪怕是三十人的队伍,也挡不住来自黑暗中的袭击。
这个现象一直持续到西凉军不得不将小队的人数提升到五十人……
“呼,学乖了么!”
隐在一处民居的残骸后,陈蓦默默望着不远处那些来自火把的亮光,虽说那些西凉军至今无法对他造成任何伤害,但是不得不说,被那些家伙一路追着跑的陈蓦消耗了大多的体力……
“找到了,在这里!”忽然,对面的房屋顶上露出一个脑袋,指着残骸后的陈蓦大声喊道。
“嘁!”陈蓦暗骂一句,转身奔向另外一条巷中,却没想到迎面撞见十几名西凉军士卒。
“在……在这里!那家伙在这里!”在呼喊之后,这十几名西凉军士卒似乎有心要将陈蓦死死拖在此地,遗憾的是,两者的实力差距实在太大了,几乎只是一个过身的插刹那,已有三名西凉军士卒死在陈蓦手中。
但是,陈蓦的处境也并不乐观,当他解决掉最后一个挡在自己面前的西凉军时,一阵又一阵沉压的脚步声正陆续朝着这里而来。
“在这里,那家伙在这里,放箭!”
伴随着一声喊叫,巷口的四个方向几乎同时涌出了如潮水般的追兵,随即,对准陈蓦就是一轮激射。
无奈之下,陈蓦一手攀住民居的房檐,翻身上了屋顶。
“那家伙跑到屋顶上去了,放箭,放箭!”
一时间,几乎从四面八方射来无数箭矢,即便是陈蓦,也无法将那般数量的箭矢击落,至于硬抗……要知道他可不是孙坚,勉强用刚体抵挡几支箭矢倒还好,数百支箭矢……非把他射成刺猬不可!
情急之下,陈蓦在屋顶上一个俯身,随即跳下街道,在那些西凉军士卒还没反应过来前,硬是用自己手中的重剑杀出了一条血路。
“追!那家伙望南面去了!”
“在西面,在西面!”
“往北了!”
虽说陈蓦至今未曾受伤,但是被对方一路追的跑,这可不是一件有趣的事。
该死的贾文和!
陈蓦心中暗骂一句,从房屋上跳下,然而还没等他站稳脚跟,忽然,他感觉从脑后刮来一股恶风,他下意识回过头去,却愕然见到一张凶神恶煞的脸,以及一柄如同磨石般大小的巨锤,正朝着自己狠狠砸来。
“此路不通!”那将恶狠狠地吼道!
糟糕!
望着那近在咫尺的巨锤,陈蓦心中一惊,情急之下只好用剑身相挡,只听“铛”的一声过后,陈蓦竟然被一锤轰入了旁边的民居废墟中,撞到了一堵土墙。
“轰!”那间民居坍塌了。
附近的西凉军面色大喜,望了一眼那柄大锤的主人,欣喜唤道,“王牙将,是王牙将!”
“唔!”郭汜麾下猛将王宝点了点头,凝神望着那间倒坍的房屋,又望了一眼自己手中的巨锤,沉声说道,“都注意了,那家伙还没死呢!”
话音刚落,在周围西凉军诧异的目光中,只听轰地一声,倒塌的废墟中露出一个身影。
“该死……呸呸!”
在众西凉士卒的包围下,陈蓦连连唾了几下,这才将误入口中的土灰吐出,随即,他抬起头来,皱眉望着面前不远处一名身高丈余的大汉,随即他手中两柄巨大的铁锤。
好家伙……
陈蓦不动声色动了动有些酸麻的右手,刚才那一记硬拼,让他整条手臂至今仍然酸麻不已。
“你就是王越?”那名身高丈余的大汉,也就是郭汜麾下爱将王宝沉声问道。
“正是王某!”感觉着那来自右臂的酸麻渐渐退下,陈蓦低声问道,“你是何人?”
“郭帅麾下牙门将王宝,奉命前来取你首级!”说着,王宝举起巨锤狠狠砸向地面,只听轰地一声巨响,仿佛连地面也为之颤动。
不得不说,王宝在郭汜麾下部将中也算是个异类,他之所以受到郭汜看重,倒不是武艺过人,而是这家伙的力气惊人。
“取王某首级?”陈蓦轻笑一声,举剑淡淡说道,“那就要看你本事了!”说着,他皱眉望了一眼王宝手中的两柄铁锤,因为在刚才的硬拼中,他意识意识到,对方手中的铁锤乃是由精铁打造,这般大小的铁锤……
这家伙好臂力啊!
对武人而言,兵器的选择尤为重要,兵器中最优者,自然要数神兵。
早期所说的神兵,指着是前秦、甚至是春秋战国时期冶炼名家所制的兵器,当时大多以青铜为材料,所制造的兵器也多半以剑为主,其中最有名的代表人物自然是制剑名家欧冶子,而最著名的神兵也无非是湛卢、巨阙、纯钧、鱼肠等带有神话故事色彩的神兵,遗憾的是,这些神兵大多已失落在战乱中。
而眼下武人口中的神兵,指的是由镔铁打造的兵器,比如吕布的方天画戟,关羽的青龙偃月刀,张飞的丈八蛇矛,以及孙坚的黑刀虎啸,那所谓的镔铁,其实就是指钢,正是因为材料的差距,是故由镔铁打造的兵器要远远比其他兵器优秀地多,吹毛透风、削铁如泥,不在话下,更有甚者,倘若这些神兵的主人是一位精于戾气的武人时,其威力更是惊人。
而镔铁之下,便属精铁,所谓的精铁,便是指优质的铁,在炼钢技术尚不发达的汉朝,精铁所制的兵器在天下所有优质武器中要占绝大部分,但是精铁所制的武器在锋利程度上远远不及镔铁所制的武器,而且重量也要比后者重上许多,如今陈蓦手中的重剑,便属于这一类。
而精铁之下,那便是寻常士卒的兵器,由于材料与冶炼工艺的关系,使得这些兵器在武人眼中算不上什么具有杀伤力的兵器,尤其是对于精通刚体的武人而言,他甚至可以将其忽视。
而那王宝的武器,便是一对由精铁打造的大锤,每一只大锤的重量都在一百斤左右,合计两百斤,这即便在武人之中,也称得上是极其惊人的重量。
要知道关羽、张飞手中由镔铁打造的武器也只有八十斤左右,而陈蓦手中的重剑虽说是由占重的精铁打造,却也不超过七十斤,可想而知,郭汜麾下那名叫做王宝的武人,其臂力究竟有这么惊人。
正因为臂力惊人,是故王宝在与对手交手时可谓是占尽了便宜,每每一锤过去就能逼地对方闪躲,更有甚者,倘若被其大锤砸到,那简直可以说是一场噩梦。
当然了,如果打不到的话,那两柄铁锤的重量与大小就是累赘了,正如眼下的王宝。
或许,王宝从未遇到过像陈蓦这样机动性极高的对手吧,以至于竟然锤锤打空,别说打不到陈蓦,甚至见陈蓦的衣角的碰不上,这让王宝心中焦怒异常。
而反观陈蓦,却是一副游刃有余的模样,面色自若穿梭在王宝的锤影中,也难怪,毕竟陈蓦曾经于不少当时豪杰交手过,武艺超群的吕布,臂力惊人的张飞,以及几乎是难以抗衡的孙坚,虽说王宝的臂力确实惊人,但是比起这三人来,仍然还逊色一筹。
正因为经验丰富,陈蓦自然不必畏惧这类对手,毕竟,哪怕腕力再强,倘若打不到对手,那就完全起不到任何作用。
王宝似乎也意识到了这一点,怒声喝道,“鼠辈,休要躲躲闪闪,莫不是无胆与我一较高下!”
他本意是想激陈蓦与其硬拼,毕竟,虽说他武艺不怎么样,但是对于腕力却颇为自负,他自信没有人能够抵抗他手中的铁锤。
遗憾的是,他挑错了对手……
“呵,如你所愿!”嗤笑一声,陈蓦停止了来回的闪避,这让王宝面色大喜,举起铁锤狠狠朝着陈蓦砸去。
他原以为这一击足以将眼前这个家伙砸成肉饼,然而,他所期待的事却并非发现……
“怎……怎么可能?!”
周围观战的西凉军士卒目瞪口呆,一脸骇然,因为他们震惊地看到,陈蓦竟然只用一只左手便抵住了王牙将的一锤。
天呐,王牙将手中的铁锤可是用整整一百斤啊!
别说那些士卒,就连王宝亦是满脸惊愕,难以置信地望着手中的铁锤,他震惊地发现,任凭自己如何使尽全力,也无法将铁锤下压一寸。
“这……王某手中铁锤,可是有足足一百斤……”
望着满脸震惊的王宝,陈蓦轻笑一声,淡淡说道,“那又如何?兵器的重量,便不足以衡量一个武人腕力的强弱!再者……”说着,他眼神微变,托着铁锤的左手微微一颤。
【崩劲·虎咆】!
伴随着一声骨碎之响,王宝突然感觉自己右手的铁锤传来一股无法言喻的强大力量。
“咔嚓!”
在王宝呆滞的目光中,他发现自己的右手的骨头竟然折向了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以至于他再也无法握住手中铁锤,眼睁睁看着那柄重达一百斤的铁锤被那股无法言喻的强大厉害轰上半空,随即重重砸在地面上,更叫人震惊的是,那柄铁锤在掉落地面后,竟然出现了几道裂纹,随即咔嚓一声碎裂一地。
“怎……怎么可能?!”王宝顿时呆住了。
【崩劲·虎咆】,不愧是孙坚的绝学,竟然有着这般威力,虽说比较杀伤力还是自己改良的虎炮更胜一筹,但是崩劲这股渗透力……竟然可以从打碎那柄由精铁打造的铁锤。
陈蓦暗暗心惊。
其实,他之所以敢这么做,无非是看出那王宝仅仅只是腕力比较强的莽夫而已,几乎还没有掌握武人的基础,就如同当年的自己。
望着对面的王宝一脸骇然,陈蓦暗暗摇了摇头,再一次深深体会到,没有掌握戾气的武人究竟有多少无力,哪怕对方天赋异禀。
“该死,该死!”被陈蓦轻易打折右臂的王宝怒火攻心,竟然举着另外一柄铁锤朝着陈蓦冲了过来。
虽然看似气势汹汹……啊,仅仅是看似而已!
【斩铁!】
“锵!”
仅存的那柄铁锤被陈蓦一剑砍成两半,包括那名叫做王宝的牙门将。
“……”
一时间,整条街道鸦雀无声,只见那些西凉军士卒面色呆滞地望着那柄被劈成两半的铁锤,以及那位躺在血泊中的王牙将。
望了一眼地上那王宝的尸体,陈蓦微微摇了摇头,甩了甩重剑上血珠,望着那些西凉军语气莫名地说道,“那么……在郭汜那家伙露面之前,让我们继续吧!”
说着,他跃上屋顶,再度消失在黑色之中。
从始至终,那些西凉军士卒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竟无一人敢再行追击。
与此同时,在东门外的林中,贾诩与徐晃正倾听着那来自弘农北城的喧闹声。
“不愧是王师……”知情的徐晃自然明白那来自于弘农北城的喧闹声究竟代表着什么。
“呵。”转头望了一眼徐晃眼中的敬佩之色,贾诩嘴角微微一笑,露出几分莫名的笑意。
“哎呀哎呀,真是个可怕的家伙啊,那么……该轮到我们了,徐将军?”
徐晃听闻眼神微微一紧,抱了抱拳,沉声说道,“末将在!”
“一切在计划行事!”
“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