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汉末年立志传

作者:贱宗首席弟子

——白马渡口,曹营——

“也不知下游的境况眼下如何……”

“文远莫要担忧,既然陈帅亲自出马,我想以陈帅的实力,袁绍麾下将领恐怕没有几个能应付地了他!”

“曹大哥说的是,蓦哥可是能媲美温侯的人物!”

“媲美温侯?这一点我可不承认……”

在夜幕下的远处,结束了当前职务而碰巧撞见的张辽与曹性,在营中闲聊着。

相比起张辽对陈蓦那近乎于崇拜的心理,曹性似乎显得有些不以为然,或许至今眼下,他依然对于陈蓦[杀死]了吕布一事耿耿于怀。

归根到底,无论是张素素也好,陈蓦也罢,他们都没有将吕布的真实情况告诉曹性、高顺、张辽三人,张素素是为了隐藏掩盖,而陈蓦,恐怕是因为说不出口吧。

也难怪,对于吕布心甘情愿变成人不人、鬼不鬼的尸鬼也要守护他一见钟情的张素素,即便除开儿女私情这方面,陈蓦也实在难以对曹性、张辽等人开口。

他能怎么说?

说那位曾经站在天下千万武人之上的男人,其实还没有死,不过是变成了尸鬼、成为了活死人,只是为了继续守护张素素?

要知道,就连陈蓦也有些震惊于吕布的选择,更别说曹性、张辽、高顺三人,与其如此,倒不如将此事掩盖,就当那位天下第一的武神早已死去吧。

话说回来,其实吕布也曾假借赤鬼的名义与曹性、张辽、高顺三人照面过几次,而最近的一次无疑就在日间的那场军师会议上,但是,吕布却没有暴露自己的身份,或许,这就是吕布的态度吧。

——死过一次的他,已不是当年坐跨赤兔、手握方天画戟的温侯,再不是曹性、张辽、高顺等人仰望的一方霸主,而是青州兵五营大将之首,赤鬼!

不得不说,能为一个一见钟情的女子做到这种地步,从某种方面而言,陈蓦实在有些佩服吕布的傻气,就像他当年为了张素素独自面对孙坚与其麾下两千余三河骑兵那样。

正因为曾经做出过类似的举动,是故陈蓦倒也能理解吕布心中的想法,毕竟那是吕布的选择,再者,陈蓦也不是什么所谓的卫道士,并不会做出什么[朗朗乾坤岂能叫尸鬼横行]的话来,他唯一担心的,仅仅是怕张素素日后打破自己心中的道德底线,用类似的办法[复活]其他战死的将领,毕竟再怎么说,吕布、董卓、孙坚,那是已经逝去的人,一旦叫他人得悉究竟,传播开来,必然会引起世人的惊恐,到那时,天下会呈现出怎样一幅纷乱局面?

“曹将军!张将军!”

“两位将军!”

在曹性与张辽路过的时候,营内曹兵纷纷向他二人行礼,因为白马渡口周边防御力量缺乏人手的原因,陈蓦暂时将曹性、张辽、高顺三人提为了大将,更加麾下一半黑狼骑以及曹仁麾下不少兵权交予了他们三人,虽说有点任人唯亲的嫌疑,但是不得不说,曹性、张辽、高顺三人确实有作为大将的资格,至少,他们个人的实力足以叫那些位心中多少有些不渝的曹仁部将心服口服。

就好比张辽,他如今便是兼领护军一职的偏将军,手底下握着五百黑狼骑与三千余曹军的军权,肩负着白马曹营至上游五十里处一带的警戒;而曹性的境况也与张辽相似,手握相同的兵马,肩负下游几十里出的警戒;至于高顺,鉴于他稳重的性格,陈蓦将白马渡口曹营的防备之事交给了他,毕竟白马渡口的曹营才是最重之重,而从来都是平心静气的高顺,恰恰是此事的最佳人选。

“唔!唔!——好生警戒,莫要懈怠!”

相比起曹性仅仅一点头了之,张辽像模像样地提醒着附近的曹兵,说到底,此时的他还不是历史中那叫江东极为畏惧的猛将,而只是一个才被提为大将的二十出头的年轻将领罢了,但是即便如此,他依然是陈蓦麾下部将中实力最强的一位,也是陈蓦最看重的一个,他受重视程度,相当于眼下已离开黄巾的旧黑狼骑副帅张燕。

“是,将军!”

见张辽发话,周围的曹兵面色一正,纷纷抱拳领命,望着张辽眼中那难掩的丝丝喜悦,曹性不禁轻笑着摇了摇头。

很显然,张辽也注意到了曹性脸上那丝丝笑容,顿时脸上一红,尴尬说道,“曹大哥笑什么呢!”

曹性轻笑着摇了摇头,带着几分揶揄说道,“看着你啊,我好似是瞧见了多年前首次被温侯征为……”说着说着,他的声音戛然而止,连带着脸上笑容也收了回去。

张辽愣了愣,随即,好似醒悟到了什么的他,在犹豫了一下后,低声说道,“曹大哥,我觉得温侯一事,与蓦哥实无干系,再者,倘若温侯对蓦哥心存恨意,又岂会叫我三人投蓦哥麾下?”

很明显,张辽为陈蓦开脱着。

“行了,”曹性微微摇了摇头,淡淡说道,“此事我知,莫要再与他开脱了,说到底,陈帅……咳,他陈蓦也是凭借自己本事与温侯打成平手,并没有行下作之事,是故,就算我曹性要找他报复,也只会堂堂正正……”正说着,曹性突然瞥见张辽脸上露出几分坏笑,古怪说道,“你笑什么?”

只见张辽嘿嘿一笑,揶揄说道,“堂堂正正啊,不是我埋汰曹大哥,以蓦哥的实力,曹大哥要堂堂正正将他打败,恐怕不易……哎哟!”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恼羞成怒的曹性在头上打了一下。

“臭小子!”曹性恼羞成怒地咒骂一句,忽然,他好似想了什么,一边走一边低声说道,“对了文远,东营你去过么?”

“东营?”抱着脑袋的张辽面色一愣,放下与曹性戏耍的心,思忖说道,“那不是青州军屯扎的之处么?怎么?”

只见曹性犹豫了一下,古怪说道,“你不觉得张素素身旁那头戴赤色厉鬼面具的武人,与温侯很是相似么?”

“啊?”张辽一脸古怪之色,望着曹性不可思议地说道,“曹大哥,我等那时之后也曾去瞧过温侯,那时温侯分明气息全无,这……”

“呼!”被张辽这一提醒,曹性这才想起自己分明见到过吕布的尸体,心下长长叹了口气,抬脚正要回自己帐中,忽然,他的目光好似注意到了什么,朝着张辽使了个眼色。

“唔?”张辽愣了愣,抬起头顺着曹性所示意的方向望去,这才发现在北营帅帐之外,张素素正独自一人站在那里,仰头望着漆黑的夜空。

“走吧!”在深深望了一眼远处的张素素后,曹性皱了皱眉,仿佛没有瞧见这个女子一样,径直朝着自己帐篷而去,看得出来,他对张素素并无好感。

也难怪,毕竟曹性一直认为,吕布之所以会沦落到这种地步,都是因为这个恶毒的女人。

之前的一切且不提,至少,要是没有张素素,郝萌便不会反叛,而郝萌不反叛,其余三将便不会反叛,如此一来,当初吕布也不会在徐州与曹军的初战中顺兵折将几乎全军覆没,继而将徐州偌大地盘葬送。

可以说,曹性对张素素的恨意,比起他对陈蓦的恨意要深得多,毕竟陈蓦是凭借自身实力堂堂正正地与吕布打成了平手。

或许是注意到了曹性二人接近的脚步声吧,张素素转过头来,望了一眼从自己身边走过的曹性,随即,她的目光落在了张辽身上。

不得不说,张辽当时的处境很是尴尬,要知道,他很清楚陈蓦与张素素之间的关系,虽然他年长陈蓦一岁,但是因为当初初次相见时的官职差距以及实力,他一向将陈蓦视为兄长,如此一来,与陈蓦有着不清不楚关系的张素素,岂不是他半个嫂子?

或许是因为这个原因吧,在张素素目光望向他的那一刻,张辽仿佛触电般站直了身体,抱拳拱手,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

“天师……”

“嗯,”张素素点了点头,在上下打量了张辽一眼后,轻声细语地问道,“上游的情况如何?”

见张素素问起上游之事,张辽更不敢怠慢,抱拳恭敬说道,“启禀天师,袁军好似有伐木搭桥的打算,末将白昼间于上游巡逻时,曾听到黄河对岸林中传来伐木之声……”

“有偷渡迹象么?”

“不曾有!”

“好……”张素素点点头,正要再说些什么,却见已走出七八丈远的曹性突然转过身来,冲着张辽皱眉喊道,“文远,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回帐歇息,明日我等还要早起巡逻河畔!”

“呃?”望了眼张素素,又望了一眼远处的曹性,看得出来,张辽有些为难。

就在这时,却听张素素淡淡说道,“去吧!”

张辽如释重负,恭敬地行了一礼,疾步追赶上曹性。

“你做什么?”曹性瞪着眼睛望着张辽,压低声音说道,“似那妖女,与她搭话做甚?!”

张辽苦笑一声,再偷偷转头瞧了一眼远处的张素素后,犹豫说道,“我倒是觉得,她好似并不像传闻的那样不堪……”

“哼!”对于张辽这种爱屋及乌的心理,曹性冷哼一声,不予评价,因为他很清楚,张辽对于陈蓦的看重,就相当于他曹性对吕布的看重。

“说起来,想不到天师她竟然有一位姐妹……”见曹性似乎有些动怒的迹象,张辽岔开话题说道,“曹大哥如何看待此事?”

“那个叫张宁的女子?”曹性愣了愣,随即面色古怪地说道,“据陈帅……唔,据他说,那个叫张宁的女子似乎也掌握一手玄妙妖术,实力尚在那张素素之上,只是……我怎么也瞧不出来,反而是那个张素素,一身气势……”说着,他不免有些泄气,因为他想起,自己曾经被张素素那一身强大的气势惊到过。

张辽并没有注意到曹性脸上表情,犹自说道,“说起来也奇怪了,天师与那位张宁小姐明明长着一副一模一样的面孔,却不会叫人认错……”

“是因为气势吧?”曹性不情不愿地说道。

“气势?”张辽愣了愣,随即恍然大悟,点头说道,“确实呢,天师身上气势很强,强地犹如惊涛巨浪一般,而那张宁小姐却是若有若无,要不是蓦哥说的,我真的实在很难想象张宁小姐的实力还在天师之上……”

“这就叫真人不露相!”

“嘿,话说回来,那位张宁小姐似乎也对蓦哥有些意思,嘿嘿!——曹大哥,你说到最后,那位张宁小姐会不会变成我嫂子呢?”

“这种事问我做什么?”曹仁轻哼一声,在走了几步后,冷哼说道,“不过比起那张素素成为我军主帅夫人,那倒是要好得多!”

“呵,看来曹大哥对天师成见很深呢……”张辽嬉笑着说了一句,正说着,他忽然感觉背后好似一道无法言喻的目光望来,下意识地转过头,却见在数十丈之外,身穿一袭白衣的张素素依旧独自站在帅帐之外,好似望着这边。

“怎么了?文远?”见张辽有些异样,曹性疑惑问道。

“不,没什么……”张辽摇了摇头。

数十丈的距离,她应该听不到吧?

张辽在心中暗暗嘀咕着。

但是事实上,张素素还是听到了,并且,她听地很清楚,这从她望向曹性时那冰冷的眼神便可以证明。

比起自己,还是张宁那个妖女更得人心么?

“……”张素素恨恨地咬了咬牙。

倘若那句话是由张辽说出口,张素素多半也不能将张辽如何如何,毕竟张辽是被陈蓦视为兄弟的人,但遗憾的是,这句话是由曹性说的,而在张素素看来,曹性与陈蓦并无多少瓜葛。

更有甚者。倘若在平时,她多半也不会将曹性这句近乎于泄愤的话放在心中,但是眼下不一样,因为她切实地感受到了来自张宁的威胁,这导致她将替张宁说话的曹性也恨在了心中。

不得不说,张辽说的不错,张宁与张素素虽然是一胞所生的亲姐妹,眼下都是年方十九的年龄,与陈蓦同龄,但是二女的性格却有极大差异,论其原因,无非是二女幼年的经历以及生活环境的不同。

作为姐姐的张宁,她从小被张鲁收养,并且,在张宁记事起,其义父张鲁已经被朝廷任命为汉宁太守,成为偌大汉中实际上的治理者,说张鲁是汉中的土皇帝,这句话丝毫不为过。

说实话,张鲁有儿子,在他收养张宁之时,他已经是两个儿子的父亲,而且在历史中,张鲁有七个儿子,并且得道尸解,可以说都是了不得的人物。

但是,与世人不同的是,比起儿子,张鲁却似乎更为喜爱女儿,正因为如此,张宁自小被张鲁视为掌上明珠,在汉宁府中向来锦衣玉食、娇生惯养,可以说,只要是张宁想要的,张鲁都想方设法替她得到,论疼爱的程度,甚至要在那几位亲生儿子之上。

而这样的幼年生活,使得张宁对权利、金钱、地位这种东西看得很轻、看得很淡,倘若她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女子,那么日后找个合适夫家嫁了也就是了,但遗憾的是,张宁体内蕴藏着上古妖兽青丘九尾狐的庞大妖力,这使得张宁从小便受到了排挤,除了张鲁之外,别说汉宁的百姓、府上的佣人,就连张鲁的那些儿子都对张宁心存畏惧,认为此女是妖物所化,这难免对张宁的心境产生了极大的影响。

想想也是,丝毫不懂道术的张宁,仅仅一挥手便能破解那些玄妙的道术,是如何能不令他人感到惊恐?恐怕偌大汉中,也只有张鲁不当回事吧。

退一步说,如果仅仅只是体内藏有青丘九尾狐那庞大的妖力,那倒是还好,更糟糕的是,张宁竟然无师自通地学会了读心术,这使得她从小便能够轻易看到他人心中的邪恶一面,更有甚者,由于某些不美好的事,使得张宁养成了在见到一个人时都会用读心术去读取对方心中所想的习惯。

倒不是她乐于去揭开他人心中的隐私,而是害怕,是恐惧,因为在她的幼年,如果不是张鲁的阻拦,她或许早已被他人视为妖物烧死了,但说实话,那所谓的读心术,只是青丘九尾狐的能力罢了,只可惜那些无知的人并不这么看。

如果张宁最敬爱的人无疑是那位脑筋有些不好使的义父张鲁,那么她最痛恨的人,恐怕就是自己了,对,并不是张素素,而是她自己,是拥有着青丘九尾狐庞大妖力的自己,至于对张素素恨意,只是在她从张鲁那里学到道术之后才发生的事。

而张素素的遭遇,则几乎与其姐张宁完全相反,虽说同样被收养,但是张素素自幼却未曾受到过张梁的呵护,更别说什么疼爱,或许就像张素素自己所说的那样,张梁从未将其视为女儿,而只是将她看成是大哥张角硬塞给自己的包袱,这使得张素素在家中的地位变得很是尴尬,直到偶然一天张宝看到了张素素,这才使得张素素的处境逐渐好转。

说到这里,便要提及张宝,不得不说,这个出身地痞的家伙,在黄巾军中的地位远远不及其弟张梁,更不及其大哥张角,但是,就亲情而言,张宝却是一条无愧于其亲兄弟。

在当时其兄张角征辟秀才之时,那时张梁也不过才十余岁,在长兄张角离乡寻求仕途的期间,是张宝肩负起了家里的生活重担。

但是很遗憾的,这家伙既不精武艺,也不通文化,仅仅是钜鹿城中一个地痞混混,专门勒索城中老实百姓,做出过不少偷鸡摸狗的事,甚至于,就连杀人越货这种事他也干过。

然而那那些勒索、抢夺来的钱财,他却并不是用以自己的挥霍,而是补贴家用,直到张角仕途不顺,偶然得到六卷天书,摇身一变身为黄巾大贤良师返回钜鹿之后,张宝才真正变成了一个整日里无所事事的地痞,毕竟这时他的大哥张角已经回来了,而且学会一身精妙的法术,而他的弟弟张梁也已经长大成人,已经不必再由他肩负家事。

这也是张宝为何在各地的黄巾军中闹出诸般丑闻,而张角、张梁却视而不见的原因所在。

而在这长达十几年的混混生涯中,张宝明白了一个道理,要想得到自己所想要的东西,就要比别人狠,因为只有比别人狠,才能从别人手中抢到自己所想要的东西。

或许是巧合,也或许是必然,名声狼藉、无有子嗣的张宝,却对其兄长抱回来的女婴颇为喜爱,只可惜,出身地痞的他,在教育这方面实在不及世家出身的张鲁,但是,作为二伯的张宝却教会了张素素一件事,那就是不择手段。

或许这就是张角将张素素交给张梁抚养、而不是张宝的原因所在,只可惜遗憾的是,张梁似乎对张素素并不是那么关切。

说到底,人的性格,与其幼年时的环境以及遭受有很大影响,因为张宝的过分溺爱,张素素自幼便很有主见,并且对于道德一类的观念比较淡薄,或许起初还看不出来,但是在张氏兄弟先后逝世之后,张素素的性格便逐渐一目了然了,别的且不说,单单因为陈蓦一事,她甚至曾经想过谋害唐馨儿,因为唐馨儿对她构成了威胁,后来只不过是因为害怕陈蓦得知而放弃,而并不是说她自己放弃了那个打算。

不得不说,正是因为张宝的错误教导,才导致了张素素的性格有别于其他女子,无论是城府还是心狠手辣,比起曹操这枭雄毫不逊色。

或许,这就是所谓的宿命吧,倘若那青丘九尾狐的庞大妖力是在妹妹张素素体内,多半她二人都能得到对她们而言最好的结果,但是天底下的事往往恰恰相反,这边张素素为了得到更强的力量煞费苦心,那边张宁却因为体内藏有上古妖兽青丘九尾狐的妖力而怨天尤人,不得不说这是一种讽刺。

而如今,那所谓的宿命叫当年那对幼年被分开收养的女婴重新走到了一起,并且互相视对方为敌人,这实在是一种悲哀,或许,这就是所谓的天意吧。

但是不得不说,比起姐姐张宁,张素素即便在实力上不敌前者,但是,她却要更加危险,因为,她从张宝那里学会了不择手段,而张宁从张鲁那里学到的,仅仅只是道术以及像宽容他人、珍惜他人这样类似于标语的人生哲理。

这样的差异,使得张宁还在潜意识中对亲生姐妹手下留情之时,张素素已开始盘算将其铲除,也难怪,毕竟张宁已经触及了张素素底线。

陈蓦……

那是张素素最后的底线,被张宝影响甚深的她,是绝对不会在这件事上放手的。

要知道,张宁与唐馨儿不同,她比唐馨儿的威胁更大,如果被她将陈蓦抢走,就意味着张素素从此将要失去自己在世间唯一的、重视的人……

因此,唯有这件事张素素不会有丝毫妥协,甚至于,倘若最后她得不到,她也不会叫别人得到!

最坏的打算……

或许,张宁一直以为自己能够改变命运,正因为如此,她才会几次袭击张素素,但是,命运之所以被称为命运,正是因为它不可被逆转,张宁显然不会想到,正是因为她对张素素的步步紧逼,才导致了张素素在那条错误的道路上走地越来越远,最终发生了张宁最初从能够预测未来的道术中所看到的景象……

啊,张宁不会想到的,或许,就算能够想到这一点,她恐怕也已经无法抽身了……

[眼……眼睛?妾身当陈将军的眼睛?]

“做得到吗?用那个妖术?”陈蓦在心底问道。

在陈蓦的[解释]下,张宁总算明白了他的意思。

因为张宁不但能够读取他人的心中所想,也能将自己的声音传递到他人心中,正因为如此,被剥夺听觉的陈蓦才能[听]到张宁的声音,是故,陈蓦在询问张宁,有没有办法将她所看到的景象、听到的声音,也用妖术直接传递到陈蓦脑中。

“怎么样?可以做到么?”陈蓦又问了一遍。

[这个……]

虽说陈蓦看不到此刻的张宁究竟是什么表情,但是从传到脑中的声音可以看得出来,她似乎有些为难。

“怎么了?”

[唔……]

在听到了陈蓦在心中的问话后,张宁不自觉地咬了咬嘴唇,看她犹豫的表情,似乎确实有些左右为难。

说实话,陈蓦所说的事,对于张宁而言没有一点难度,毕竟,她只要用妖术将自己与陈蓦的精神也就是思维联系起来,便能轻而易举将自己所看到的景物、所听到的声音传递到陈蓦脑中,但问题是,一旦张宁这么做了,那就意味着她将自己所有心里的所有秘密都暴露给了陈蓦,说白了,她任何的想法,任何的思绪,都会一股脑地传递到陈蓦脑中,这令张宁有些为难。

或许是因为幼年的遭遇所致,或许是因为用读心术听到过许许多多人内心的邪恶一面,这使得张宁逐渐变得不相信他人,也不会轻易在他人面前展露自己真实的情绪,这个从小被人咒骂为妖物的女子,仿佛贝类生物般,尽可能地用厚厚的壳保护着自己,但是如今,陈蓦却突然要求他褪去那一层贝壳,这对张宁而言,简直就是一项难以办到的事。

只是……

在深深望了一眼陈蓦身上的血污后,张宁忽然咬了咬牙,用低不可闻的声音在陈蓦心底说道。

[那……不要偷看……]

“啊?”陈蓦愣了愣,还没明白过来,忽然,他的眼前骤然一亮,再度出现了战场上那乱糟糟的景象,耳边也再次传来了周围那闹哄哄的声音。

“咦?恢复了?”陈蓦惊讶地嘀咕着,下意识地抬起手在自己眼睛前招了招,但出乎意料的是,他的眼中并没有出现右手的影子。

[并不是恢复……这是妾身所看到的、所听到的……]

伴随着张宁的声音,陈蓦忽然感觉眼前的景象变了变,在变动的景象中,他竟然瞧见了正挥动着右手的自己,不得不说,这个视角叫陈蓦感觉有些不适,但是不管怎样,比起看不到、听不到显然要好得多。

等会……

自己怎么有种心跳加速、难以呼吸的感觉?

还有那种好像……

[陈将军!]猛然间,陈蓦心底传来了张宁的声音,声音之响,叫陈蓦着实吓了一条。

“什……什么事?”

[没……没什么……]张宁的声音又弱了下去,隐约间,似乎还有些慌乱。

陈蓦倍感莫名其妙,用张宁的视角蹲下身在地上摸了一下,拾起了自己的重剑,在鼓捣了好一阵后,终于成功地将其握在了手中。

逐渐地,他渐渐开始习惯这种视角了。

“呼,感觉好多了……”

不得不说,除了视角有些怪异外,陈蓦实在找不出有其他什么不同。

摇了摇头,陈蓦握紧了手中的重剑,捂了捂传来剧痛的腹部……

“肋骨被打碎了呢……唔?”

陈蓦皱了皱眉,忽然,他愣住了。

不对啊,那高览分明已经隔断了自己的痛觉,怎么可能还会感觉到疼痛?

这么说来……

好似想到了什么,陈蓦心中猛然一惊,张了张嘴,满心愧疚地说不出话来。

[只是小伤,不碍事的……]陈蓦的心底,传来张宁轻笑的声音。

[陈将军很温柔呢……]

“温柔?我么?”陈蓦在心底自嘲一笑。

[是呀,陈将军是妾身所遇到的人中……]

正说着,张宁的声音戛然而止,而与此同时,陈蓦忽然感觉自己的脑中好似隐约出现了一些回忆,不属于他的回忆。

[不许看!]

伴随着张宁那惊慌失措的声音,陈蓦仿佛感觉自己被人打了一记闷棍似的,眼冒金星。

[对……对不起……]

“哦……”

[妾身不是有意的,妾身只是……]

在张宁吞吞吐吐的解释下,陈蓦这才意识到,他方才所看到的那些记忆片段,多半是属于张宁的。

一时间,两人都沉默了,因为他们感觉有种莫名的尴尬,不知过了多久,陈蓦才倍感歉意地主动打开了话茬。

“抱歉,那个……我不知道是你……”他指的,是他打伤张宁一事。

[唔,不碍事的……]张宁下意识地摇了摇头,随即才意识到陈蓦眼下看不到。

“那个……先等我将那两个家伙解决了吧,然后再……唔?负责?”

[不……不是的……]一时间,张宁面红耳赤。

说到底,或许这才是张宁方才之所以呈现为难神色的原因所在,毕竟一旦将两人的思维联系到了一起,就意味着张宁的想法也会毫无保留地传递到陈蓦脑海中。

不得不说,此刻的张宁着实有些心神大乱,虽然她尽可能地将掩饰,但是还是有一些内心的真实传递到了陈蓦那里,包括她对陈蓦心存好感。

再一次地,两人沉默了,因为他们感到十分尴尬,而且这份尴尬,比起前一次更甚。

“咳,先……我先去对付张颌与高览了……”说实话,在得悉张宁对自己抱有好感之时,陈蓦着实有些受宠若惊,但是随之而来的,却是无法言喻的尴尬。

[唔……]张宁面红耳赤地应了一声,乖巧地犹如新婚的小媳妇似的,随即,将目光对准了陈蓦,以及高览、张颌二人,尽可能将三人全部包括在自己的视线中,毕竟,这才是本来陈蓦之所以恳求她的意思,至于其他那些误会……呵!

在张颌与高览惊愕的目光下,陈蓦用张宁的视角看着自己一步步走向二人。

“嘿!来找死么!”张颌轻笑一声,手握短剑抽身上前,但是这一次,因为有着张宁的视角,陈蓦哪里还会被张颌所趁,右手一挥,手中的重剑猛然一记上挑,要不是张颌反应快,恐怕要失去一条胳膊。

“唔?”张颌皱了皱眉,他好像察觉到了什么,换了一个方向攻向陈蓦,手中的短剑频频朝着陈蓦身上要害招数,出于他的意料,陈蓦仿佛恢复了视力一般,轻易地避开了这些攻击。

“怎么回事?”感觉有些不对劲的张颌向后跃了一步,不可思议对高览说道,“高览,这家伙好似能看见了……”

话音刚落,就传来了高览的声音。

“不可能,我的视力还未彻底消失,说明这家伙眼下还看不到!”

“这么说……”张颌的目光望向了张宁,在深深望了一眼这个女人后,忽然一改进攻的右手,左手当即反握短剑划向陈蓦的手臂,只听嗤啦一声,即便陈蓦当即作出了反应,但是手臂上还是难免被张颌划了一道。

也难怪,毕竟张宁站在张颌的右侧、陈蓦的左侧,她虽然可以看到张颌右手的动作,但是左手却看不到,唔,应该说,即便可以看到张颌出手,也无法清楚地看到那些细小的动作。

“果然如此!”张颌得意地笑了笑,但是心中的惊讶却无以复加,因为他根本想不到,张宁竟然可以将自己的视野与陈蓦共享。

[对……对不起……]对于自己无法看到那一侧的景象,而导致陈蓦受到了一道伤痕,张宁很是内疚。

但是对于陈蓦而言,这显然算不上什么。

“不,是我还未适应罢了,下次不会了……”正说着,再次遭到了张颌与高览围攻的陈蓦,突然毫无声息地消失在了原地,在眨眼功夫,出现在张宁视角的边缘。

[咦?这就是贪狼的缩地么……]张宁的惊讶很显然传到了陈蓦脑中,但是随即,她突然听到陈蓦在心底大喊了一声。

“不要看我,盯住张颌和高览!”

[哦……哦……]

张宁如梦初醒,她这才意识到,眼下可不是惊讶的时候,自己的分心,显然会影响到陈蓦的判断,想到这里,她再不敢分神,双目死死盯着高览和张颌。

不得不说,以张角的视角与张颌、高览战斗,这种第三视角的战斗方式,着实令陈蓦有些不适,但是,它也有一个好处,那就是缩地这个招式变得更为快速。

要知道在平时,陈蓦在施展缩地之时,大部分都是出现在对方左右两侧、这使得陈蓦需要用气息去感知对方的动作,以免对方突然袭击,如此一来,大大削弱了缩地这个招式的速度,然而如今在张宁的视角下,陈蓦却可以清楚地看到自己施展缩地后的情况以及对方的举动,无形间,施展缩地之后再行出招,这个过程变得异常连贯起来。

如果是换做旁人,多半无法适应这种视角,但是对于陈蓦这个在后世便经常玩第三视角格斗游戏的家伙来说,要适应这种视角,只要一个极为短暂的时间。

张颌万万想不到,方才明显已无还手余力陈蓦,竟然可以凭借他人的视角与自己抗衡,甚至于,隐隐有着压制他二人的意思。

看来自己也不能留手了……

想到这里,张颌眼神一变,深深吸了口气,而就在他身旁的戾气逐渐凝聚成上古妖兽狰的虚影时,他突然看到朝着陈蓦冲去的高览,竟然右脚一滑摔到在地,而与此同时,陈蓦已在原地消失……

糟了!

张颌整个人融入了影子当中,他的影子在一瞬间拉长,联系到了高览脚下的影子,而与此同时,陈蓦已经显示在高览面前,手中的重剑朝着高览重重劈了下来。

“锵!”

一声金戈之响,张颌在千钧一发之际奋力挡下了陈蓦的重剑,随即右手一挥,手中短剑射向陈蓦面门。

可惜!

陈蓦暗叫一声,一个缩地再次回到了原来的位置,随即,他忽然感觉眼前出现两个重叠的景象,一个是张宁的,那另一个……

视觉恢复了?

听觉也恢复了?

痛觉、触感……

陈蓦惊讶地握了握右手,再次感觉到疼痛的他,着实有种再次为人的恍惚感。

而另一方面,逼退了陈蓦的张颌一把扶起了高览,却见高览目不能视、口不能言,与方才的陈蓦一模一样,心中顿时恍然。

与高览交情至深的他,哪里会不知其中缘由,只见他一记手刀砍在高览脖子,将似乎打算攻击他的高览打晕,随即将他背在肩上,回头望了一眼陈蓦。

“呵,今日恐怕要到此为止了……打算追么?”

说实话,陈蓦确实很想张颌与高览留下,但是在检查了一下自己的状况后,他却不得已眼睁睁看着张颌离开,毕竟痛觉恢复之后的现在,他光是站着便已经非常吃力,如何能留得下张颌二人。

初平三年三月二十八日,袁绍麾下上将高览、张颌暗中从白马渡口下游偷渡黄河,遭遇陈蓦。

一场血战,袁军大败,被黑狼骑斩首三千余,被逼入黄河溺死者,不计其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