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你是何人耶?竟敢身着天子皇袍?”
那轻描淡写的一句话,让德胜门外所伫立的朝中百官面色大变。
这位来自北方的霸主,皇四子[燕王]李茂,抵达冀京后的第一句话,便是朝着新任的大周天子发难。
他,不承认这一回的皇位交接!
“放……放肆!”
终于有一位朝官站了出来,手指李茂,大声喊道,“此乃我大周……”
说到这里,他的声音戛然而止,只因为李茂淡淡瞥了一眼他,也不知怎么回事,那位朝官浑身一颤,不由倒退两步,跌坐在地。
“喂,你,究竟何许人也?”
李茂望着李寿再次冷冷说道,眼中的冰冷意味,叫李寿不禁心生畏惧。
这就是自己的四哥么?
大周皇室最具霸气的皇四子!
那一刻,李寿不得不承认自己被吓到了,他从来没有想到过,人的气魄竟然能强大到这份上,压制地他难以动弹。
要知道,在此之前李寿已做足了心理准备,可当他面对面地与李茂的强大气场碰撞时,他发现早前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仿佛指间的细沙般,缓缓流逝不见。
怎么办?
怎么办?
李寿心急如焚,他意识到自己必须说些什么,但是一张口,嘴里却愣是说不出一句话来。
站在李茂跟前的他,已丧失了所有的勇气……
自己终究还是无法与真正拥有储君资格的皇兄们抗衡么?就连最基本的气魄……
就在李寿暗自懊恼之际,他忽然想起了谢安曾经对他所说过的话。
[……只要直面危难,而不是逃避退缩,那么,勇敢与假装勇敢,其实并没有多大区别……]
朕乃天子,身后的,乃是我大周满朝文武,身为天子的朕,又岂能在众朝臣面前出丑?!
想到这里,李寿抬起头,直视着李茂凶恶而霸气的双目,一字一顿,沉声说道,“朕乃大周天子李寿!”
“……”李茂双眉微微一挑,颇有些惊愕,而李寿身后半步位置的李贤,更是一脸诧异之色。
要知道在数息之间,李贤还在暗自摇头叹息。
叹息自己最年幼的弟弟果然不具备王者的气概,竟被老四的气魄所震慑,然而眼下……
不动声色地走上前一步,望着李寿微微颤抖的双肩,望着他闪烁不定的目光,李贤眼中不禁浮现出几分诧异与疑惑。
难以置信……
明明双肩颤抖地这么厉害,明明被老四的强大气魄所震慑,却为何还能说出这般平静而具有威严的话?
死死盯着李寿那尚带着畏惧的双目,李贤微微一皱眉,暗自打消了替李寿出头的念头,他要看一看,他这位最年幼的弟弟,究竟能做到什么地步。
这边李贤暗自探查着李寿作为王者的器量,而另外一边,李茂眼中却更具几分凶暴与霸气。
“天子?哈,哈哈哈哈!”仰头狂笑了一番,李茂忽然面色一变,一拉马缰,使得胯下战马前蹄凌空飞踏,竟是朝着李寿的面门踏去。
“陛下!”
在满朝文武一声惊呼中,李寿咬紧牙关,无视近在咫尺的马蹄,尽管脑门冷汗直冒,却是一动不动。
“嘁!”伴随着一声包含着恼怒、不悦的撇嘴声,李茂胯下战马的马蹄,终究还是踏在了李寿身旁的空地上,尘土飞扬。
驾驭着战马缓缓踱回方才的位置,当李茂再次望向李寿时,他那最初仅仅只有不屑与轻蔑的眼神,渐渐浮现出几分凝重与恼怒。
做得好!
尽管李贤对李寿报以诸多的不信任,觉得李寿尚无资格接手大周天子的重担,但是在这一刻,李贤不得不承认,李寿已展现出他作为天子应具备的气魄,那就是无论面对什么,也不得低下作为王者的尊贵的头颅。
李贤很清楚,老四李茂绝不敢在这个时候做出任何弑君的举动,无论是方才的大军冲锋,还是眼下的威压震慑,无非只是恐吓的手段罢了,倘若李寿在这个时候露出任何畏惧的姿态,那么,皇位便不再属于他,就算老四不抢,他李贤也要想方设法夺回皇位,因为大周的皇帝,绝不是一个懦弱之人可以担当!
不知为何,李贤忽然想起了幼年,想起了前太子[周哀王]李炜,与如今已被贬为庶民、发配到皇陵守墓的五皇子李承兄弟二人,想起了他兄弟二人联手将当年尚幼的皇四子李茂按倒在泥地上。
对付凶如虎狼的猛兽,背对着它逃跑,下场便只有被它吞食,倘若能鼓起勇气,摆出一副破釜沉舟之势,反而能够将其吓退。
啊,对抗老四的唯一的办法,就只有硬碰硬,倒不是说定要弄个两败俱伤,但是,一定要叫老四体会到,何谓玉石俱焚、鱼死网破的决心!
做得好!
心中暗暗称赞一声,李贤转过头去打量着李茂,正如他所想,此刻的李茂面色变幻不定。
骑虎难下了吧,老四?
摆出一副高姿态,恐吓皇帝与朝臣,如今,你倒是敢弑君试试?
哼!太小看小九身为帝王的觉悟了……
说到这里,李贤心中亦有些小小的羞愧,毕竟他最初也很看不起李寿,认为他的资历不足以肩负整个国家。
或许外人不知,但是作为老四李茂曾经争夺皇位的强有力对手,李贤太清楚自己这位四哥了,他知道,李茂虽然看似鲁莽,但却不是一个有勇无谋的莽夫,否则,又如何能叫草原部落谈之色变?
早在之前数万北疆骑兵冲锋之时,李贤就料定这支骑兵最终还是会停下来,因此,他一步不移,并且喝令身后的朝臣站稳脚跟,只可惜,还是有不少人被那支北疆精锐骑兵吓破了胆。
啊,这是一场气魄与气魄的较量!
李茂的心思,李贤不难猜测,无非就是想高姿态地出现,叫李寿与众朝臣颜面尽失罢了,只可惜,看似懦弱的李寿竟硬生生承受住了这份恐吓与威严,哪怕是马蹄临头,亦不为所动,如此,反而叫李茂骑虎难下,毕竟,在事情尚未至无法挽回,想来李茂也不敢真正做出弑君的举动,而一旦他这么做了,那么他就是大周李氏数百年来为数不多的叛逆,毕生要受到万夫唾骂。
当然了,前提是李茂处在较为平常的情况下,而一旦此人真正发怒……
注意到李茂的眼中已渐渐凝聚起令人心寒的怒气,李贤意识到自己必须出面了,否则再继续晾着李茂,向来高傲的老四说不定会一怒之下顺势弑君夺位,这对他李贤没有好处。
想到这里,李贤走前一步,不动声色地挡在李寿面前,替他分担了一部分来自李茂的威压,望着李茂淡淡说道,“好久不见,四哥!”
正如李贤所预料的,他的出面,让李茂眼中的怒气稍稍退去了几分。
“是你啊,老八……你身上穿着那是什么?”
李贤微微一笑,拱手说道,“皇弟眼下担任丞相之位……”
“哼!”李茂撇了撇嘴,不屑说道,“自甘堕落了呢,老八,本王起初还以为,最终与本王争夺皇位的,会是你呢……拱手将皇位让给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废物,这就是你的器量么?”
“废物?”李贤呢喃一声,嘴角扬起几分莫名的笑意。
望着那种仿佛嘲讽般的笑容,李茂额角青筋直冒,一扬手中马鞭,将李贤身旁的地面甩出一道足足有两个指节深的鞭痕,冷声说道,“本王说过,在本王面前,最好莫要露出这般叫人作恶的笑,否则,本王会叫你这一辈子都笑不出来!”
“啊,小王倒是忘了,四皇兄最是讨厌愚弟这等笑容呢,失礼失礼……”李贤微笑着拱了拱手,继而笑容一敛,沉声说道,“该收场了吧,这场闹剧,四皇兄?——再做些无谓的事,这可不符四皇兄的性格啊!”
“……”李茂闻言瞥了一眼李贤身后尚暗自咽下唾沫的李寿,虎目中泛起几分怒气,隐约还有几分迟疑。
似乎是看出了李茂心中的迟疑,李贤轻笑一声,忽然岔开话题说道,“对了,四皇兄,此番你带了多少兵马来?”
“两万!”李茂冷哼说道,话语间充满了傲气。
“两万北疆铁骑……”在场的满朝文武倒抽一口冷气,据他们所知,渔阳十余万北疆军队中,总共也只有五万左右的精锐骑兵,而此番,李茂竟带来了其中小半。
要知道,北疆铁骑那可不是大周寻常兵马,那可是边塞的精锐骑兵,是让草原外戎犹抱头鼠窜的虎狼之师!
“两万呐,真不少……”仿佛没有听到身后百官的惊骇议论,李贤望着李茂微微一笑,拱手说道,“说起来,我冀京也有一支两万人的骑兵……”
话音未落,远处冀京城墙上响起一声炮响,继而,西面遥远处的西直门方向,响起一阵急促的马蹄之声,朝着此地而来。
伴随着时间一点一滴逝去,那阵马蹄之声越来越近,继而,在距离李茂麾下两万铁骑仅有一里多远的位置,缓缓放慢了速度,伫立原地。
面色微微一变,李茂转头注视着远处那只赤甲骑兵军中所飘扬的旗帜,那面上绣[沐浴在烈焰之中的插翅之虎]图案的军旗。
军队前方,身着一身赤炎铠甲的梁丘舞坐跨赤兔马,一手握着马缰,一手握着[狼斩]宝刀,勒马注视着李茂的方向。
在她身后,东军四将一个个手握兵器,严正以待。
“东军[神武营]……”嘴里一字一顿地迸出几个字,李茂眼中闪过一丝莫名的哀伤,一闪而逝,当他再回头望向李贤时,眼中的怒火,比之方才任何一刻都要旺盛。
“老八,你这是什么意思?!”李茂沉声质问道。
面对着李茂气势逼人的质问,李贤丝毫不为所动,微微一笑,淡淡说道,“愚弟向来信奉先礼后兵,四皇兄不是不知道!——好了,是时候结束这场闹剧了……就当打个平手如何?还是说,四皇兄迫不及待要与我冀京的四镇守护之一、东军神武营较量一下?”
“当真是士别三日、刮目相看啊!——真想不到,老八,你竟然敢反过来威胁本王?!你信不信本王眼下就杀了你?”
李贤闻言冷笑一声,淡淡说道,“四皇兄可以试试!——小王都已经死过一回,还会怕这个?”
“你这家伙……”
注视着李茂神色一冷,李贤沉声说道,“是战是和,四皇兄选一个!”
“……”死死盯着李贤不为所动的双目,李茂的右手缓缓摸向腰间的佩剑,就在这时,忽听远处传来一声女人的喝令。
“全军戒备!”
话音刚落,两万东军齐刷刷举起手中的长枪,驾驭着胯下战马,做出准备冲锋的势头。
一时间,李茂的表情变得异常精彩。
“呼……”也不知过了多久,李茂长长吐了口气,面无表情说道,“看在她的面子上,饶你一回……”
嘿!
看来就算是四皇兄,对东军的上将军,[炎虎姬]梁丘舞亦是相当忌惮啊,哪怕是恼怒此女已身为他人之妇,亦不敢顺从心中怒火,直接开战……
想到这里,李贤脸上堆起几分笑容,仿佛之前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过,抬手对李茂说道,“陛下已在宫内备好的酒宴,为四皇兄接风洗尘,请!——哦,对了,这两万骑军,需留在城外!”
“你要赚我?”李茂一脸冷笑地望着李贤。
“不是没有可能哦……”李贤以微笑应对。
深深望着李贤半响,李茂撇嘴一笑,极具霸气地说道,“你可以试试!”说着,他随手反指身后五骑,淡淡说道,“本王只带他们五个,不为过吧?”
李贤转头望了一眼李茂身后那五骑,只感觉这五骑个个雄武非常,面色平淡,仿佛根本就没有将东军的威胁放在眼里,心下暗自诧异。
久闻四皇兄麾下,有五位独当一面的大将,谓之[北疆五虎],莫非就是他们五人?
倘若真是如此,这五人的威胁,可不比此处两万北疆精锐铁骑低上多少啊……
“怎么?本王赴城内,还不得带五个随从么?”李茂的口气中,已渐渐显露出几分不耐烦之色。
终归只是六人罢了……
心中衡量了一下利害得失,李贤拱手说道,“四皇兄说的哪里话,既然是心腹亲信,自当跟随四皇兄左右……请!”
“哼!”李茂冷哼一声,待瞥了一眼李寿后,竟驾驭着胯下战马,从李寿身旁策马而过,缓缓进入德胜门,竟丝毫不曾因为冀京是他人的地盘而有任何的迟疑。
看到这一幕,在场满朝文武个个面色面色涨红,敢怒不敢言。
而与此同时,两万北疆铁骑亦缓缓后撤。
回头望了一眼德胜门的方向,纵然是李贤,亦如释重负般松了口气。
再一回头,见新任的大周天子李寿面色憋得通红,死死拽着拳头,双肩颤抖,李贤微微皱了皱眉,语气平静地说道,“总之……还算做的不错!”
“咦?”李寿诧异地抬头望着李贤,苦涩说道,“身为大周帝王,竟如此不堪,何来不错之说?”
“至少你赢了……”眼瞅着李寿惊愕的目光,李贤淡淡说道,“方才那句[平手],只不过是说给我等那位不可一世的四皇兄听的,那家伙最是不服输,在我眼里,这场气魄的较量,赢的人是你!——回皇宫吧!”
说到这里,李贤深深望了一眼李寿,转身朝着德胜门方向而去。
身为大周帝王,这点勇气是必须的,可在没有丝毫勇气情况下,面对威胁尚不后退一步,这就不叫勇气,而叫责任……
作为肩负满朝文武、天下黎明的责任,作为肩负起整个大周的责任,明知不敌,也要迎头而上……
此子,或许真有肩负整个国家命运的王者器量……
难道这才是父皇将皇位传给他的真正原因?莫非父皇看出了什么?
走到德胜门城门下,李贤停下脚步,回过头来,神色凝重地打量着远处的李寿,见他依旧一副自怨自艾之色,又暗自摇了摇头。
但是无论如何,还是不成熟……
观瞧了一眼,李贤转身朝着皇宫方向,因为他知道,这仅仅只是李茂与冀京的第一回交锋而已。
而与此同时,在满朝文武的队列中,谢安正目瞪口呆地望着李茂等六人前往皇宫方向的背影。
倒不是说谢安怕了李茂,因此躲在百官之中,只不过是李贤先前请他莫要出面罢了,毕竟在李贤看来,李茂虽说不是有勇无谋的莽夫,但是他性格冲动,倘若谢安方才出面了,或许会叫事态一发而不可收拾,使得李茂对冀京的下马威直接演变成数万骑兵的混战,这是李贤所不想看到的。
或许眼下有不少朝臣叫嚣着要杀了大逆不道的李茂,但是李贤看得更远。
北疆需要李茂镇守,倘若冀京为了眼前利益杀了李茂,那么北疆十万兵马,很有可能当即反叛,倘若其中有太平军的奸细,一番蛊惑,很有可能会演变成北疆军队为了替李茂报仇而反攻冀京的局势,这岂不是帮了太平军一个大忙?
先前长安、洛阳一带叛乱时,太平军第三代主帅陈蓦曾化身一名叛将,镇守汉函谷关,先后阵斩大周带兵主帅,一次又一次地破坏了大周出兵剿贼的大计,但是呢,当叛军呈现反扑势头时,那个叫陈蓦的家伙却未曾与叛军一同乘胜追击。
当时李贤也是百思不得其解,但是经过季竑的解释后,他明白了,长安、洛阳一带的叛军,只不过是太平军故意丢出的一个诱饵罢了,为的就是迫使冀京朝廷下诏请坐镇北疆渔阳的李茂南下平叛,好叫陈蓦那位当世第一豪杰,以叛军的身份,将李茂斩杀在西境,如此一来,太平军安插在北疆的细作,便可以徐徐收复属于李茂的势力,甚至于,与草原外戎暗中勾结,共同谋取大周也不是就没有可能。
因此,李茂不能死,至少李贤需要李茂活着来坐镇北疆,因为只有李茂活着,北方的边塞才能得以安稳,只有这样,李贤才能全神贯注地来对付江南的太平军……
如何在不折损一丝一毫的力量下,叫李茂承认李寿这位大周天子,乖乖回到渔阳,继续替大周威慑北方,这才是李贤所思考的、符合长远利益的计略。
因此,李贤只有请谢安暂时回避,毕竟他的出现,会叫李茂失却理智,从而使整个事态变得无法挽回。
但是话说回来,李贤也知道,就算冀京方面一味的退让、妥协,以李茂的性格,他也不会轻易善罢甘休,正如李贤此前所主张的,要使李茂让步,就只有硬碰硬,在尽量不使他发怒的前提下,叫李茂明白可谓玉石俱焚,可谓鱼死网破。
忽然间,李贤隐约有些怀念自己曾经的兄弟……
倘若前太子[周哀王]李炜与五皇子李承在这,他们兄弟二人是绝对不会让李茂有任何得寸进尺的机会,以李炜的性格,他势必会不惜一切代价也要与李茂争个高下。
确实,若非如此,已逝的李炜当年也不会用那种激进的手段,迫使梁丘舞站在他的一方,最不济,李炜也要毁了梁丘舞,以免她相助李茂,尽管事后证明,那不过是长孙湘雨闲着无聊所使的伎俩,但足以证明,前太子李炜有着破釜沉舟的勇气。
还有皇三子[秦王]李慎,这位在前太子李炜的打压下,尚过得有滋有味的皇兄,无可厚非是李贤心中最忌惮的对手,因为他够狡猾,城府够深。
一句话,如果是一年前,在冀京的诸位皇子一党,是绝对不会容忍李茂有任何耀武扬威的机会的,因为他们都清楚,老四李茂是一头凶恶的猛虎,在他面前一旦退缩,就会被对方所吞食,连一根骨头都不会剩下。
然而如今的冀京,前太子李炜死了,皇三子李慎外封秦王、韬光养晦,皇五子李承被贬庶民、发派皇陵守墓,但凡冀京有能力、有气魄与李茂抗衡的皇子,死的死,走的走,只剩下他李贤一人,以及一个尚在成长期间的李寿……
一想到这里,李贤心中唏嘘不已,他从没有这般怀念自己曾经的兄弟,曾经勾心斗角的兄弟……
就在李贤暗自叹息之余,他身旁传来一声略显夸张而气愤的声音。
“好家伙……从未见过这么嚣张、霸道的家伙!”
李贤闻言转过头去,略感惊讶地发现谢安不知何时正与他并肩走着。
呼,好在还有一个盟友……
一个收复了[冀京双璧]的盟友……
刑部尚书谢安!
“忍,不忍则乱大谋!”
望着谢安略显愕然的目光,李贤一字一顿说道,言语中竟带着几分恳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