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次交锋,周军三胜一负,那连续三日的胜仗,早已挽回了周军前一次夜袭时的失利,亦使得七万大梁军士气大振,战意盎然,恨不得此刻就杀入太平军兵营去。
而反观太平军,却因为连续三日的失利士气低落,在修造好西、北、东三个方向的营门后,便死守营寨,再不敢轻易出战。
两军对峙时,什么才是最打击士气的事?
是阵前斗将时己方大将被敌将所斩?是被敌军趁虚而入偷袭?还是粮草被截、粮草被断?
皆不是!
最打击士气的事,那是双方军队在正面战场交锋时败于敌军之手,若是败地严重,极有可能一蹶不振。
众所周知,当两军堂堂正正地正面交锋时,谋略能起到的帮助,几乎可以忽略不计,更多的考验带兵武将的武勇与否,麾下士卒训练程度的强弱,以及双方装备上从差距。至于说什么排兵布阵,但凡是统兵将领,基本上都掌握着几个管用的兵阵,若是连排兵布阵都不会,何谈统帅兵马?
换而言之,当两支兵马堂堂正正地正面交锋时,虽说是徒然无谓的消耗战,但亦是验证这两支军队实力的时刻。在这样的交锋时落败,会严重打击己方士卒的士气,使得他们不免心生不可能战胜敌军的想法。
战胜的一方士气如虹,恨不得扩大战果,而战败的一方则惴惴不安,生怕敌军再度攻过来。
而眼下,周军与太平军的关系正是如此。
自谢安三战三胜打赢[天上姬]刘晴后,双方攻守之势彻底掉转过来,先前二十余日龟缩营寨的周军,不时前往太平军营寨前挑衅、搦战,而先前摆出一副强势模样的太平军,则反而变成了死守的一方,不敢轻易出营一步。
“痛快,痛快!——我军三战三胜,士气如虹;贼军连遭三败,惧不敢出……”
“可不是么!——这三日里我军亦杀了有过万的贼军,总算是替宋恕将军讨回一口恶气!”
“瞎说啥呢,大人可是要全歼太平贼军替冤死的宋恕将军与那近万骑兵报仇雪恨呢!”
在谢安帅帐内,三战三胜的众大梁军将领可谓是士气高涨、心情激动。毕竟再怎么说,先前二十余日他们终归也是迫于太平军的强势,因此谢安决定避战不出。尽管谢安已反复强调那是战术需要,但是多少也叫他们有些气馁。而如今,他们反过来打地太平军不敢出营,这是何等振奋人心的事!
心情激动的众将领们并没注意到,当他们提到宋恕将军的时候,谢安的面色不禁有些尴尬。
“咳!——说起来,大人,我军为何不趁胜追击,攻打太平军营寨呢?”向来文质彬彬、近乎于儒将形象的大梁军主将梁乘咳嗽了一声,主动岔开话题替谢安解了围。
哪怕是直到今日,梁乘也不觉得那夜谢安的谋略有何疏忽。先是用五万周兵攻打北营与东营,吸引太平军兵营内的兵力,说句难听的,谢安那时就是在欺负刘晴兵少。
试想,谢安当时有八万大军,因此他可以动用五万兵去打太平军的兵营。在那内部空旷的太平军营寨内,刘晴只有动用相近的兵力,才能够阻挡住那五万兵,而五万兵,那也是刘晴手中兵力的全部。
倘若刘晴不中计,不向北营与东营添兵,那么那五万周军便会改佯攻为强行攻打,聚拢兵力直接推到太平军的中营;而倘若刘晴中计,便会有另一支骑兵从西营杀入,使得太平军腹背受敌。
这怎么看都是对周军绝对有利的局面,然而出人意料的是,那刘晴毅然而然壮士断腕,竟自己放火烧毁了北营与东营,毫不留恋地将其舍弃。这不单阻挡住了那五万周军的脚步,亦使得在这两营的数万太平军能有工夫抽身退下,支援中营,联合将宋恕那近万骑兵围死在营内。
毫不夸张地说,若非是刘晴在万分危急的时刻亦能冷静地想出这条绝妙的破解办法,那几乎就是谢安稳赢的局面。
可惜,太可惜了……
梁乘至今仍对那夜的变故报以深深的遗憾,毕竟他家主帅谢安就差那么一点,便能将五万太平军一举击溃,结束两军长达近月的僵持。
“攻其大营?”似乎是意识到了梁乘的善意解围,谢安有些感激地望了一眼他,继而摇头说道,“起初是可以打的,凭刘晴手中那五万兵,哦,现在只剩下四万了,她绝对守不住可容纳十五万人的营寨!——但是,她自己烧毁了三个偏营,只剩下南营与中营,这就不好打了!”
梁乘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毕竟他曾也是一军主帅,深知营寨大小与麾下士卒的多少有着紧密的联系,无论是寨大兵小还是寨小兵多,皆难以久守。
“可这样的话,我军恐怕要步前二十日太平军后尘啊!——那刘晴连续三战败给了大人,纵然是末将这等愚笨之人,也知道她绝不可能再出营应战,而大人却又不强攻……”梁乘终于提到了他此刻最为担心的事。
“强攻,兵力损失太过于严重……”谢安摇了摇头,说出了与刘晴相似的话。
正如刘晴所猜测的,谢安绝对称得上是一位好主帅,爱兵如子,从不克扣将士的军饷,反而屡次加以丰厚赏赐,这使得他在征伐西境叛军后,在军中一直有着不错的好名声。
虽然人人都说慈不掌兵,可反过来想想,作为一名麾下的军士,你究竟愿意成为谢安手底下的兵,还是长孙湘雨手底下的兵呢?
长孙湘雨至今未尝一败不假,可她所奉行的兵法太过于冷漠,必要之时哪怕是舍弃数万兵士,这个心狠的女人也绝不会犹豫,完全具备兵家所言的用兵如泥的那份狠劲。在这个女人手底下当兵,无非成为她的心腹,成为她视为可堪一用的棋子,否则,你永远需要担心有朝一日为了取胜而被她当成弃子。
而谢安不同,哪怕战局不利,他也不会抛弃一支作为弃子的军队来改变不利的局面,毕竟来自后世的他,深知军中任何一名士卒都是活生生的生命,他很清楚作为基层的士卒的苦楚。这是出身名门、素来心高气傲的长孙湘雨所无法体会的。
正如刘晴所说的那样,在面对着不利战局,谢安宁可不战,坐待时机,也不会徒然无谓与消耗麾下士卒的性命,要么不战,战必有策!
“……不过,本府已派人联络到了冯何将军那在外的九千骑兵,叫他们集合兵力,去袭太平军在鄱阳湖东岸山林的粮仓,储粮之地被袭,刘晴守不了几日的!”谢安大喘气地接上了后半句。
“袭太平军粮仓?”梁乘吃了一惊,毕竟他这三日只顾着心喜连战连胜,却不曾注意到谢安曾派人联络在外的九千骑兵,叫他们去袭太平军的储粮之地。
“妙!——似眼下这等局势,刘晴绝不敢分兵去救援鄱阳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冯何将军将其粮仓烧毁……”大梁军将领王淮惊叹出声,暗暗佩服谢安在这等紧张的战况中竟还记得早前派出去骚扰刘晴的那九千骑兵。
众大梁军将领自是想不到,充分运用手底下每一支军队的战力,那是长孙湘雨教授谢安兵法的第一课。这就跟下象棋一样,将杀伤力颇大的[车]、[马]束之一隅,闲置在角落,这岂不是浪费战力?
“原来大人不攻刘晴的大营,是想等其粮尽溃散……”梁成恍然大悟地说道。
“不错!”谢安点了点头,正色说道,“太平军与我军不同,我军还未至汉口时,[坑人王]李贤便请本府引诱出太平军主力,将其拖在此地,为此,我军早早就做好了僵持数月的准备,初至汉口时,军营粮草便已堆积如山。而太平军则不同,他们的目的是取江东,因此,绝不可能在湖口兵营囤积太多的粮草,毕竟在刘晴看在,这些粮草在她击败本府后,还得再运往江东,既然如此,何必多此一举?何不直接运粮至江东,只下湖口留下些许粮草?——换而言之,太平军在湖口的兵营,粮草绝对不算充足,更何况那日她自己烧毁了营寨,也损失了不少存粮,眼下她军中,粮草绝对是一个大问题。既然如此,本府索性去袭了鄱阳湖,断其粮道,坐待刘晴断粮自溃,何必与其死磕、徒然牺牲军中将士的性命呢?”
“大人高明!”梁乘、王淮等将领纷纷抱拳,由衷恭维。
说实话,谢安在用兵上其实并不怎么高明,但是他前后却得到了费国、马聃、唐皓等一干将领的忠心,而手段远远高过他的长孙湘雨,却只得到齐郝、漠飞等极少一部分人的推崇,这已足以说明什么。
不得不说,长孙湘雨有时候行事确实叫人心寒,至今梁丘舞仍然对这个女人当年毫不犹豫舍弃掉高阳八万军民的一事而耿耿于怀。
鸩羽之厉,胜似猛毒。鸩姬的凶名,那可绝非是空穴来风。
顺便提一句,自怀了谢安的骨肉后,长孙湘雨似乎有了明显了改变,不再像以往那样锋芒毕露,整日里都笑吟吟的,对旁人亦是和颜悦色,不会再动不动就威胁,倒使得漠飞、钱喜等一干了解这个女人心狠的人,心下暗自诧异。
“大人,那我军接来下该如何应对呢?”梁乘抱拳问起了今后的事宜。
“继续跟刘晴耗!”沉吟了一下,谢安似有深意地望了一眼梁乘,轻笑说道,“只要她还没能醒悟过来,她就绝对不可能在野外战事中打赢我军!——待过些日子,其军中粮草尽时,她必定西撤荆州,到时候,我军一举将其击溃!”说到这里,谢安猛地攥紧了拳头。
“……”众大梁军对视一眼,心照不宣地笑了笑,似乎对谢安的话充满了信心。
望着这一幕,秦可儿心中的纳闷始终无法得以解惑。
哪怕是这几日都在谢安身边的秦可儿,也想不明白谢安究竟是使了什么诡计,能够接二连三地打败她私底下的盟友[天上姬]刘晴。
眼瞅着帐内众将眉开眼笑地抱拳退出营外,见四下无人,秦可儿想了想,带着几分媚态轻笑说道,“小奴恭贺老爷连战连捷,早日平定贼军!——老爷,有件事小奴有些想不明白……”
“哦?何事?”因为三度打赢了刘晴,谢安这几日的心情不错,闻言笑眯眯问道。
“虽说小奴有些嫉妒,可那刘晴终归亦是排名在小奴之上的四姬之一,而据老爷所言,此女聪慧异常,深明用兵之道,哪怕是老爷也不如她,可为何老爷却能三战三胜呢?难道是兵阵选择上的差别?”
“呵呵,”谢安轻笑一声,摇摇头说道,“你也这么想吧,可儿?”
“咦?难道不是吗?”
微笑着摇了摇头,谢安望着秦可儿,眼中闪过一丝犹豫之色。
秦可儿那是何等聪慧、何等善于揣摩人心的女人,见谢安露出犹豫之色,她心中顿时明白过来,露出几分僵硬的笑容,带着几分幽怨口吻低声说道,“既然老爷不方便透露,那小奴便不问了……”
望着秦可儿眼中的失落,谢安心中有些不忍,想了想说道,“倒也不是不方便透露……好吧,老爷我也不瞒你,刘晴在这里,犯了一个极其致命的疏忽!”
“……”秦可儿愣了愣,吃惊地望着谢安。
只见谢安低头喝了口茶,眼中闪过一丝锐利,沉声说道,“在注意到我军战时频繁换阵后,不可不说她的反应很快,当即便下令转换阵型,可是她忽略了一点,大梁军是训练有素的军队,早前在大梁操练时,亦未疏于阵型上的排练演习,是故,叫大梁军在沙场上临时换阵,这不成问题,而太平军……倒不是看不起他们,只是那些人以往为了避免被抓到踪迹,基本上都是分散于各地,从不曾演练兵阵,而刘晴却用他们跟大梁军拼阵型,岂不是以己之短,攻敌之长?——未曾训练兵阵的士卒,却在沙场上频繁换阵,这岂不是自毁阵型,自掘坟墓?”
秦可儿闻言面色一惊,喃喃自语道,“怪不得,怪不得每次才到了一半,太平贼军的阵型就大乱起来……”
“兵阵,可不是带兵将领掌握了几招后就能顺利在战场上使用出来的,若是麾下的士卒未曾经受这方面的专门训练,就算将领掌握的兵阵再是巧妙,也起不到任何作用!——事实上,并非是老爷我打赢了刘晴,是那四万太平军拖了刘晴的后腿,将这个女人的才能限制住了,倘若她有一支跟大梁军相似的军队,输的人绝对是老爷我!”
“就算如此,老爷能看到这一点,亦是很了不起了……”秦可儿有感而发地恭维着谢安,毕竟这个岁数还小他一岁的男子,已不止一次叫她吃惊了。
跟刘晴一样,哪怕是她秦可儿时刻呆在谢安身旁,亦只考虑着战事时双方阵型是否合适这个明面上的事,却忽略了最根本的因素,那就是,太平军根本做不到像大梁军那样在战场上频繁换阵。
当真是一个不错的男人……
秦可儿心情复杂地望着谢安,像极了当年的长孙湘雨,毕竟后者一开始也是对谢安不屑一顾,但是久而久之,却被谢安被骗到手……不,是暗暗倾心于谢安。
“呼……”长长吐出一口气,秦可儿想了想,问道,“若是刘晴不上当呢?”
“……”望了一眼秦可儿,谢安淡淡一笑,忽而岔开话题说道,“这样吧,可儿跟老爷我玩个简单的游戏,石头、剪子、布,石头能赢剪子,剪子能赢布,布能赢石头……”说着,他向秦可儿演示了一下,等她明白过来后,笑着说道,“来,咱们玩把游戏先!”
虽然弄不明白谢安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然而秦可儿却也不好贸然追问,便顺着谢安的心思,跟他玩这个看似简单的游戏。
“赢了老爷我,老爷我才告诉你哟!”谢安笑眯眯地眨了眨眼。
秦可儿秀目一挑,她可不认为自己会输,毕竟她最擅长揣摩人心,但让她很意外的是,谢安在出[石头]的时候,分明是比她快了一步。
“一、二、三……”
眼瞅着谢安出了[石头],秦可儿愣了愣,当即出了[布],虽然有些纳闷为何谢安会早她一会,可能赢过他,秦可儿亦是十分高兴的,毕竟谢安说了,只有她赢了他,他才告诉她其中的关键。
“老爷,小奴侥幸赢了!”秦可儿带着几分欢喜说道。
而让她意外的是,谢安似笑非笑地望着她半响,忽而摇头说道,“不,可儿,是你输了!”
“咦?”秦可儿脸上的笑容一僵,不解问道,“不是说[布]能赢[石头]么?”
“是啊,[布]确实能赢[石头],但是实际上呢,你输了!”
“老爷可不许耍赖呀,明明是小奴赢了……”秦可儿有些委屈地望着谢安。
“可不是老爷我耍赖。”笑着摇了摇头,谢安正色说道,“可儿,看似好像是你赢了,实际上,赢的人是老爷我啊!——因为,老爷我一开始就知道你会出[布]!知道为什么么?因为老爷我知道,我会出[石头],你要赢我,只有出[布]!——你呀,犯了跟刘晴一样的疏忽哟!”说着,谢安亲昵地抬手刮了刮秦可儿的鼻子。
“……”秦可儿呆呆地望着谢安,面色连连改变,望向谢安的目光中带着几分惊愕。
见她似乎快想明白了,谢安点头说道,“人呐,都会有种占便宜的心思,争强好胜,想赢别人,这是本能,谁不想出类拔萃?谁不想赢过别人?——就跟刚刚老爷我提前出[石头]诱你一样,你因为想赢,所以出了[布],这是本能。那刘晴也是一样,老爷我叫大梁军临时换阵,该成克制他们太平军的阵型,以刘晴的才智,岂会看不出这样一来他们太平军便陷入了不利局面?她要赢我,所以她也换了克制我军的阵型,就跟可儿你果然与老爷我所想的那样出了布一样,你们都忽略了一件事,你们可曾想过,那究竟是你们的主意,还是说,其实是老爷我希望你们那样……”
“……”
“更重要的是,刘晴对我军使用暗号传递消息一事深信不疑,因此在听到我军中阵所传出的叮叮声后,她下意识地以为是老爷我向梁乘等将领传递变换阵型的讯号,她也不仔细想想,战场上那般混乱,就算能听到那叮叮叮的声音,可又如何听得清,那究竟代表着什么意思呢?——沙场上,可不似夜里那般寂静,能将声音传出十里地!”
“……”
“她满脑子都是想破译我军新暗号的主意,满脑子都是想克制我军阵型,好叫他太平军占便宜的注意,却忽略了,那些东西不过只是障眼法,事实上,老爷我根本就没有向梁乘等将领传达任何命令,只是在中军观瞧罢了!——我军之所以会临时换阵,那不过是老爷我提前跟众将领商量好的。”
“……”秦可儿张了张嘴,哑口无言。
向来自负于擅长揣摩人心的她,眼下这才意识到,在揣摩人心这方面,她远远不如面前这个岁数还小她一岁的男人。
“小奴败地心服口服……”秦可儿苦涩地笑了笑,继而好似想到了什么,迟疑说道,“老爷这般细致的谋划,泄露给小奴真的好吗?”
“什么?”谢安愣了愣,疑惑问道。
只见秦可儿咬了咬嘴唇,迟疑说道,“老爷与苟少卿不是一直很怀疑小奴么?可老爷却将这般紧要的事都告诉了小奴……老爷信得过小奴么?”
“当然!”
秦可儿闻言一愣,惊讶地望着谢安。
仿佛是看穿了她的心思般,谢安一把将她搂在怀中,在她耳边温柔说道,“可儿,可是老爷我的女人呐,如何会信不过可儿?”
这,或许就是长孙湘雨口中的、谢安的弱点吧,上了某个女人后便下意识地将她当成是最亲近的人之一。
倒也不能怪谢安,毕竟自幼是孤儿的他,总是会无意识地将跟他有关系的女人当成是最紧密的人,毕竟他也是思绪比较传统的人,在他看来,既然得到了某位女子的身子,那么就得履行相应的义务,善待其一生。
是故,尽管谢安频频出入风花雪月之地,但是却从未与那里的女子发生任何关系,简单地说,他所喜欢的女人,他会想方设法去得到,事后亦善待人家;而对于某些并不是很心动的女人,他也不会去祸害人家,逢场作戏解解闷也就是了,尽管梁丘舞与长孙湘雨对此也是很不满。
“女人……么?”细细品味着耳畔那温柔的话语,饶是秦可儿至今仍对谢安强迫占有了她的身子而感到不快,但此时此刻,她心中却有诸般甜蜜,尤其是[如何会信不过可儿]。
又一次,秦可儿发自内心地笑了,动情般搂着谢安的脖子,嗤嗤笑道,“老爷可真是会哄骗女人呢……似老爷这般善于揣摩人心的行家,此前恐怕是没少诱骗无知少女吧?”
“喂喂喂,说的太过分了吧?”谢安摇头笑了笑,无奈说道,“老爷我可称不上是善于揣摩人心哦!”
“嘻,小奴才不信!”
“你啊……”谢安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
倒不是说他谦虚,只是摆着长孙湘雨那个妖孽在,谢安实在不敢说善于揣摩人心。
不知为何,谢安忽然想到了长孙湘雨,虽说刘晴的智慧毫不逊色长孙湘雨,在那夜那等危机关头,亦能想出那等妙招,破解了他谢安的必杀之局。但是,谢安依然觉得刘晴不如长孙湘雨,毕竟跟有心计、有城府的长孙湘雨比起来,刘晴也只是一个很聪明的小丫头罢了。她还年幼,阅历什么的,远远不如长孙湘雨。
或许再过个几年,刘晴多半会成为像长孙湘雨那样可怕的女人,但是眼下,她还只是一个聪明的单纯丫头。
如此想来,自己是不是有点欺负人的意思?
“嘿!”摸了摸下巴,谢安嘿嘿一笑。
“……”秦可儿美眸一眯,她太了解谢安这个令她很是嫉妒的表情了,她敢打赌,此刻谢安心中必定是想着[天上姬]刘晴那个女人。
不妙了……
这一仗,刘晴那小丫头多半会输……
在此之前,秦可儿一直觉得刘晴最终能够战胜谢安,将她从他的魔爪中救出去,但是在听了谢安方才那一番话后,秦可儿却意识到,聪慧而少狡诈的刘晴,恐怕不会是她眼前这个男人的对手。
秦可儿甚至能够预想,按照眼下的局势发展下去,过不了几日,周军便能击溃太平军,将姿色不凡的[天上姬]刘晴献到这个男人跟前……
更有甚者,秦可儿的脑海中甚至浮现出刘晴一脸羞愤,倍感无助地被谢安压在床榻上肆意蹂躏的景象……
而到那个时候,她秦可儿又置身何处?
在角落默默地望着这个喜新厌旧的男人对着新欢肆意蹂躏?
那天下那众多被抛弃的女人那样,对谢安苦苦哀求?哀求他莫要再得到刘晴之后将她弃之不顾?
尽管这件事说出来恐怕会让谢安都吓一跳,毕竟他丝毫没有染指刘晴的想法,但是在秦可儿看来,依着她对谢安的了解,这件事多半会发生。
只能说,谢安在个人作风上给秦可儿的印象实在是太差了,哪怕他这几日多番展现领兵才能,也却无法让秦可儿抹消他贪恋女色的评价。
就算一个刘晴赢不过谢安,若再加上她秦可儿……
绝不能叫这个家伙得到刘晴……
不、不是,是……唔,是绝不能叫这个家伙赢!
对对,我秦可儿跟刘晴那个小丫头也是同盟的关系呢,既然是同盟,自然要互相帮助,绝对不是怕这个无耻家伙在得到刘晴之后将自己弃之如屣……
看来,得想办法提醒一下那个不晓世故的小丫头了……
“……”秦可儿不动声色地望了一眼心情颇佳的谢安,方才还由衷祝贺谢安连战连捷的她,此刻一点也不想他赢,虽说她绝不承认刘晴若是战败被俘,会严重地威胁到她在谢安心中的位置。
可是如何才能提醒那个不晓世故的小丫头呢?
对了,这家伙说过,他对付刘晴的办法,就是尽可能地用无关痛痒的小事来分散她的注意力,叫她难有余力去细想,换而言之,自己只要提醒刘晴,无论是那暗号那其他什么,都是这家伙故布疑阵的举动,单拼智慧与谋略,刘晴不见得会输……
望了一眼谢安肆意那揉捏着她胸口饱满处的大手,不由开始动情喘息的秦可儿低着头,美眸闪过一丝异色。
“老爷,明日去贼军营前搦战时,小奴着女装好么?”
“为何?”
“唔……可以借此羞辱贼军呀,介时小奴伺候老爷在阵前吃酒,贼军瞧见了,必定大怒,出营应战,那样,老爷又能赢一场了!”
“这招还真是不错……呼,可儿的身体还是那样紧凑啊……”
“哎呀,老爷你……唔,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