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只要尚在人世,就会陆续遇到各种各样不顺心的事,无论何等身份,无论何等地位,古人诚不欺我!
就拿如今的谢安来说,非但任职朝堂、高居刑部尚书之职,获封安乐王爵位,但是他心中,却依然留有一根尚未拔除的刺。
这根刺遗留在他心中已有数年光景,平时里因为刻意忽略倒还不算什么,而方才在大狱寺刑堂之上,因为再次见到了曾经有过一面之缘的原西乡侯韩裎,使得谢安心中那根刺不知为何地隐隐作痛起来。
这根刺的名字,名为苏婉。
曾经广陵苏家的千金,后来南公府吕家的儿媳,这位谢安感情深种的贤惠女子,不可否认是谢安来到这个时代后最先邂逅的红颜知己。
但,仅仅只是邂逅而已,二人终究没能更进一步,这不由让人心下感慨,在这世上,有些时候即便是两情相悦也不见得一定能走到一起。
“店家,酒!”
摇了摇已经空荡荡的酒壶,谢安唤着酒楼的掌柜。
按理来说,依着谢安此前的脾气,心情不佳时买醉多半会到那些风花雪月之地,因为他这个嗜好,梁丘舞当年没少提着狼斩宝刀满冀京地找他。但是今日,谢安似乎只是单纯地想大醉一番,因此,在大狱寺换了一身便服后,他随意在城内选了一家酒楼,在酒楼一楼的大厅挑了一个角落的位置坐下了。
“好咧!”向来只负责收账记账的掌柜,挥手斥退了酒楼伙计,亲自端着几壶酒送到了谢安那张桌前。
倒不是说这掌柜认出了谢安这位朝歌城内最具权柄的朝中重臣,毕竟谢安虽然高居刑部尚书之职,旧日在冀京亦是名声赫赫,但大多数原冀京的军民也并未亲眼见过这位大人物。
掌柜之所以这般恭敬,主要还是因为谢安身上那套便服,那套明晃晃至少价值数百两银子的长袍。
尽管只是便服,但谢安身为刑部尚书,其便服又岂会差到哪里去?反过来说,倘若谢安穿着随随便便,那才是无异于打梁丘舞、长孙湘雨等众女的脸呐。
“公子您慢用。”
趁着送酒的机会,掌柜再次上上下下打量了谢安几眼,心中愈发笃定谢安是城内某个世家富户的公子。
说实话,酒楼的掌柜本来是打算请谢安到二楼的雅间的,毕竟叫这位衣着鲜艳的公子坐在一楼的角落,这实在是有些不合适,但谢安却拒绝了。
或许,人在心烦意乱的时候,虽然想独自一个人静静,却也害怕过于寂寞吧。
因此,这家并不算大的酒楼一层大厅,倒是颇符合谢安散心纾解心中烦忧的场所。
挥挥手心不在焉地打发了掌柜,谢安一边饮酒一边望着来来往往的街道出神,对酒楼内嘈杂的对话与喧闹声充耳不闻。
不多时,酒楼门口走入一男一女,粗略一瞧便知二人尚是半大孩童,女孩稍年长些,大概十五六岁,男孩据目测只有十三四岁,看上去二人似乎是姐弟。
谢安撇过头瞅了一眼那女孩怀中的皮鼓与男孩手中的胡琴以及铜篓,心下已然明白了几分。
说实话,似这对姐弟这样在酒楼卖唱赚取生活所需银子的江湖艺人,无论是在哪里都不少见,若硬要说有什么特别的,那就是这对姐弟的年纪实在太小了,一般而言,似他们这样卖艺旁边总得有个老人帮着陪衬,毕竟小孩子见识不多,为人处世不如老人圆滑。
[姐弟……么?]
细瞅了一眼,谢安心中不由地升起几分莫名的烦躁。
那掌柜远远一瞧谢安面色心下暗叫一声不妙,因为谢安身上华贵衣服使然,虽然掌柜回到了柜台,但却无时不刻关注着谢安,如今见那对卖唱的姐弟进来后那公子哥双眉一皱,神色似乎有些不善地瞧着前者,顿时紧走几步赶了过来。
“公子若是觉得那两个孩童唱曲聒噪,敝店当即叫他们离去……”
谢安闻言望了一眼那对姐弟,见对方在当下十月的天气犹衣衫单薄,兼之面有饥色,心下微微叹了口气,轻轻摆了摆手。
谢安知道,只要他点头,那掌柜势必会将那对姐弟驱赶出酒楼,而这,并不是他想看到的。
仅仅瞥了几眼,谢安便再度望着街道上的来往人群出神了。
也难怪,毕竟摆着家中长孙湘雨那位精通音律的大家在,谢安对于音律那可是相当挑剔的,毫不夸张地说,自打长孙湘雨卖力对他奏了几曲之后,谢安再到那些风花雪月场所去听那些莺莺燕燕们所弹奏的曲子都下意识地感觉乏味。连青楼内那些经过细心教导的红尘女子所弹所唱的小曲都感觉索然无味,谢安又岂会去刻意关注这对姐弟?
但出于谢安意料的是,那个小女孩的嗓音相当的圆润,一首词牌曲目清唱,竟叫谢安亦不由从走神中醒悟过来,略有些惊诧地开始打量起那对姐弟来。
姐姐一曲罢了,酒馆内的酒客们不乏有叫好声,但当弟弟拿着铜篓上前时,却鲜有人打赏钱财,连问了三五个,却仅仅只得到十几个铜板的打赏,这让那看似明显就比较内向羞涩的弟弟面色微微有些涨红。
几个铜钱,在此时的国力衰竭的大周,尤其是朝歌,能买得什么?别说买不到一个包子,就算能买到,恐怕也是不带肉馅的。
倒是年长一些的姐姐坐落大方一些,作揖脆声说道,“诸位大哥大叔,咱姐弟初至朝歌……在这朝歌无亲无故……难以谋生,往诸位大哥大叔行个方便,赏几个铜子,叫我姐弟能有口饭吃……”
经她这么几句话,酒楼内的酒客们总算是逐一开始打赏了,不过打赏的铜钱还是不多,几文钱几文钱罢了,也难怪,毕竟大周连年征战,非但朝廷耗尽了财力,亦对百姓造成了影响。
终于,那个男孩拿着铜篓来到了谢安面前。
可能是谢安鲜艳华贵的衣衫给那个男孩带来了莫大的压力,以至于当他来到谢安面前时,竟连讨要打赏的话都说不出来。
见此,那姐姐亦走了过来,正要代弟弟讨要,那掌柜眼见,几步走了过来,连连对着那姐弟打着眼色,心说这位爷方才就看你们心烦,你二人还不是趣地上前讨要打赏?
而就在那掌柜寻方设法打算赶走那对姐弟时,谢安却深深打量着那男孩捏着铜篓边沿的手,轻声而淡然地说道,“拿反了,知道么?”
酒楼内顿时寂静下来,毕竟这是这位衣着华丽的公子爷除了讨要酒水外的第一句话。
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下,谢安抬起双手,手把手教那个做出讨要姿势的弟弟换了一个姿势拿捏那铜篓,正色说道,“手心冲上,那是乞丐讨要的姿势,既然你二人是卖艺,就应当手心冲下拿捏铜篓……记住,莫要叫人笑话!”
那弟弟惊诧地望着谢安,满脸涨红,旋即使劲地点了点头。
见对方如此内向,与记忆中当年自己与苏婉一路卖艺、乞讨前往冀京时的淡定丝毫不像,谢安心下微微摇了摇头,旋即将目光望向了那姐姐。
“唱得不错!”
当啷地一声轻响,谢安将一锭足足有五两的银子放置在那弟弟手中的铜篓中,别说那对姐弟面露欣喜之色,就连掌柜与酒楼内的酒客们,亦纷纷露出诧异神色。
[果然是有钱人家的公子哥……]
掌柜心下暗暗庆幸自己眼睛够亮,方才一直好生招待,不至于惹恼了眼前这位富家公子。
而谢安却不曾关注掌柜与酒楼内众酒客的诧异神色,瞅着那姐姐淡淡说道,“还会别的么?”
那姐姐连连点头,瞅着那五两银子欢喜得说不出话来。
见此,谢安端起酒盏抿了一口酒水,淡淡说道,“唱吧,若唱得好,一曲五两!”
[一曲五两?]
眼瞅着谢安那毫不在意的表情,酒楼内众人心下一惊,要知道但凡是出来卖唱,哪个不是会十余首甚至是几十首词牌小曲的,换句话说……
[怎么说也得有个近百两呐……乖乖,这对姐弟可真是遇到贵人了!]纵然是见惯了金银入账的掌柜,眉梢亦不由地微微一颤。
不得不说,这掌柜心中想的不错,谢安可以说确实是这对姐弟的贵人了。但是,谢安并不会平白无故地给这对姐弟多少多少银子,一来是这样的施舍反而是对对方的侮辱,这一点经历过这种事的谢安心知肚明,二来,若是太容易得到钱财,反而是害了他们。
至于最终打赏的银子的多寡,那就看那姐姐究竟会唱几首曲子了,而这正是谢安式的义助方式。
当然了,若说到最根本的原因,恐怕还是这对姐弟的身影再次勾起了谢安心中的某些回忆。
不得不说,那小丫头姐姐确实唱得不错,知道的词牌曲目也不少,虽然唱功并不扎实,但胜在声音圆润清脆、咬字清晰,听着她所唱的小曲,谢安仿佛感觉杯中的酒水亦美味了许多。
而酒楼内的酒客们亦停下了之前的谈话,较为安静地倾听着,毕竟白送的唱曲谁不听呐?反正最后有坐在角落的那位有钱公子哥打赏。
这一唱,足足唱了将近一个多时辰,那小丫头的声音明显开始有些沙哑了,这还是在掌柜看在谢安的面子好心给予润喉茶水的情况下。
不过尽管如此,却也没有一个人怜悯这丫头。怜悯什么?有什么好怜悯的?人家在这一个时辰里至少唱了二十多首小曲,只要那位公子守信,那可是至少百两银子呐!这足足抵一户人家一年的收入了。
相信就算是今日之后嗓音沙哑个十天半月,那卖唱的小丫头亦是乐此不疲的。
而至于谢安,则依旧边饮酒边出神地望着街道来往的人群,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忽然,谢安似乎转醒了过来,神色古怪地直勾勾地瞧着那卖唱的小丫头,因为后者正唱着的一曲细细听来叫他心神颇乱。
“……洒窗棂点点敲人心欲碎,摇落木声声使我梦难成。铛锒锒惊魂响自檐前起,冰凉凉彻骨寒从被底生。孤灯儿照我人单影,雨夜同谁话五更?从古来巫山曾入襄王梦,我却是,欲梦卿时,梦难成呐……”
“……”谢安张了张嘴,竟说不出一句话来。
可能是被谢安的表情所惊吓,那小丫头收了唱有些惊慌地望着谢安,诺诺问道,“这位公子爷,莫不是奴唱得不好?”
深深望着那小丫头半响,谢安微微摇了摇头,在后者因为误会而变得有些沮丧之时,从怀中摸出三张一百两的银票,放在桌上。
“朝歌治安虽好,但所谓财不露白,这些银两留在身旁终究是个祸害,既然无落脚之地,就用这些钱,去购置间宅子安身吧。”
丢下这句话,谢安起身朝着酒楼外走去,毕竟那丫头的最后一曲,让他连买醉的心情都没了。
[三百两?]
酒楼内众人面色震惊,那对姐弟亦傻眼了,待谢安已走到酒楼门口时,那姐姐这才喊,“公子爷请留步,说好一曲五两,您打赏的银两太多了……”
谢安闻言回头望了一眼那丫头,淡淡说道,“最后那一曲,值两百两!”说着,他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只留下酒楼内的众人面面相觑。
啊,那丫头的最后一曲,对谢安而言确实值那个数。尽管是无意间,但那丫头所唱的,恰恰符合了谢安对苏婉的情感。
一字一句,分外揪心!
站在朝歌城街道上仰天叹了几口气,谢安朝着自家在朝歌城内的新府邸而去。
来到府门前,瞅了一眼原来的刑部尚书谢府变成了安乐王谢府,谢安的心情亦丝毫没有转佳。
“安,你上哪去了?据刑部与大狱寺的人说,安你晌午时分旁听罢韩宏、韩裎父子二人一案后便离开了……”
见到谢安回来,梁丘舞第一时间询问了谢安下午的所在。
“也没什么,不过是在城内散散心,找了一个酒楼吃了几壶酒罢了……”
“没有去那种地方吧?”梁丘舞有些怀疑地问道。
“才怪!”来打秋风的刘晴报以鄙视神色。
“这回可真没有……”谢安有些无可奈何地望着在他身上嗅来嗅去的梁丘舞与金铃儿二女,旋即瞪了一眼刘晴。
“安,先将外袍脱了吧……”不同于那三女,伊伊依旧是那样温柔,替谢安脱下外袍并且将其挂在了衣架上。
“这回好似真没有那些不三不四女人的味道……”在谢安里面的衣服上又嗅了半天,金铃儿与梁丘舞对视了一眼,这才算是放过了自家夫君。
唯独长孙湘雨从始至终咯咯笑着,不时地,用颇叫人有些战栗的怪异目光打量着谢安,一对美眸眼珠微转,似乎在盘算着什么。
此后,一家人围着饭桌坐了下来,撇开众女间某些个别例子的敌对不提,总得姑且还算是其乐融融。
梁丘舞、长孙湘雨、伊伊、金铃儿、秦可儿、刘晴、王馨,还有金铃儿怀中的妮妮与长孙湘雨怀中的末末,望着这一桌的人,谢安心中不禁有些感慨。
在座的人中,有些是他的妻妾,有些是她认的干妹妹,还有他的儿子与女儿,这些家人,让自幼是孤儿的谢安不禁有些激动。
“老太爷呢?”谢安忽然诧异问道。
“祖父找吕公还有胤公吃酒去了,今日的家宴是不来了……”梁丘舞有些赌气地说道,显然是因为其祖父梁丘公借各种名义找旧日好友吃酒、丝毫不顾及自己身体状况而有些不满。
“哦……枯羊呢?”谢安又转头望向伊伊。
“还在冀州军中呢……”伊伊掩着嘴笑道,“枯羊相当敬佩廖立将军,廖立将军在哪,他也在哪……这不,妾身方才派人去叫他,他直说不来……”
“这小子……”谢安嘀咕了一句,旋即再次将目光落在了多出来的那一副碗筷上,疑惑问道,“老太爷不来,枯羊亦不来,这副碗筷是……”
也难怪谢安心下纳闷,毕竟今日可是家宴,除了梁丘公以及枯羊外,称得上是谢安亲眷的也就只有已过逝的大舅子梁丘皓了,既然如此,这份碗筷又是留给何人的?
“奴家请了一位贵客呢……”长孙湘雨咯咯轻笑着解答了夫君心中的疑惑。
“说起来,这位贵客当真是难请地很,三番两次……算算时辰也该来了,夫君不若亲自去迎接一下吧。”
谢安愣了愣,在长孙湘雨狡黠的笑容中站起身来,嘀嘀咕咕地往府门走去。
“我亲自去迎接?难道是李寿那小子?”
来到府门外一瞧,谢安发现府外哪有什么长孙湘雨口中的贵客,倒是天上逐渐飘落雪花。因为雪花很散,谢安倒也懒得找地方躲避了。
“今年的雪倒是来的格外的早呐……”
搓了搓双手,谢安见四下无人,便倚在府门外的石狮子背后,毕竟胡同里的风稍稍有些大了,吹得谢安颇感寒冷。
也不知是不是酒意上来了,谢安微微感觉有些发困,不由得眯着眼睛打着盹。
也不知过了多久,谢安有些诧异地发现那些从天而降的雪花似乎已不再落到他身上。
“雪停了?”
嘀咕了一句,谢安下意思地抬起头,旋即瞳孔一缩。
因为他发现,并非是雪停了,相反地,雪越下越大,而他之所以没有感觉到,那是因为他头上多了一柄眼熟的碎花纸伞,替他遮挡着来自天空的雪片。
“睡在这里,会着凉的……”
一个熟悉而温柔的声音,轻悠悠地传来。
【后记】
旁白:作者小雷正在打字准备写大结局,忽然被人罩入了一个麻袋,待再次睁开眼睛时,小雷发现他竟在他笔下书中的谢府大厅,更让他大吃一惊的是,面前竟然站着面色不善的梁丘舞,在她身旁,严开、陈纲、项青、罗超四将冷笑连连。
“绑错人了吧?”
小雷讪笑着连连后退,他这才发现他早已被围在一群人当中,皆是他笔下的人物。
梁丘舞:“绑的就是你!本将军明明是这本书的第一女主,连书名指的都是我,但是出场的戏份却这么少?本来还指望着最后大战燕王李茂露露脸,你竟然给本将军一笔带过?”
苏婉在旁含蓄地笑着:“第一女主……请加上明线二字……”
长孙湘雨作冷笑状:“第一女主?”
“……”梁丘舞对二女视若无睹,转头狠狠瞪向小雷,缓缓拔出狼斩宝刀,周身亦燃起阵阵雾炎之火。
小雷心惊:“上将军息怒!上将军你究竟想怎么样?在下可以补偿……”
梁丘舞作思考状:“那……本将军要儿子!”
小雷连连点头:这个简单。
啪啪啪啪一阵打字声过后……
【补充:大周史载,景治六年,东军上将军梁丘舞终诞下一子,在与谢安商量后过继给梁丘家,取名为蓦,即梁丘蓦。此子天生聪慧,继承母家爵位,后娶公主为驸马,显赫一生。】
梁丘舞转怒为喜:唔唔!
小雷正要转身逃走,忽然长孙湘雨冷哼阴笑,心下大惊。
长孙湘雨玉扇轻摇:“小雷哥哥,你说妾身相助夫君南征北战,舟车劳顿,比起某只卧在冀京不肯移步的母老虎,也算是劳苦功高了吧?凭什么妾身只是平妻呢?如果妾身只是普通那也就算了,偏偏小雷哥哥将妾身写得这般出彩,论风采呐,诸位读者大大们都说妾身强压那母老虎一头呢,啧啧……”
梁丘舞:“哼!”
小雷擦汗:“这个……实在没办法,当初这本书的编辑大大觉得妻乃上将军这个名字比较出彩嘛,比较吸引读者这不……嘿嘿……”
长孙湘雨:“原来是这样呐,那就怪不得小雷哥哥了,不过……真的不能改改么?比如说,就写[梁丘舞不幸染疾暴毙],反正她家不得好死的族人也不在少数……唔,这也不好,那家伙若是死了,妾身就瞧不见她火冒三丈的样子了,怪无趣的,这不好……唔,那就写其实[梁丘舞其实难以生育,其子梁丘蓦,其实是长孙湘雨过继的二子]……”
梁丘舞大怒:“你说什么?!”
“将军息怒,将军息怒。”小雷打着圆场,转头面向长孙湘雨:“这个有点不大合适吧?”
长孙湘雨微笑着:“既然小雷哥哥觉得不合适,那妾身也就不强求了……不就是用那铁皮机器打几个字嘛,妾身智力爆棚,一眼就会!”
漠飞:“在!”
长孙湘雨边摇扇边冷笑:“不需要这家伙了,大结局由妾身来写!杀了他以绝后患!”
漠飞:“得令!”
小雷大惊:“怎么可以这样?”
长孙湘雨冷笑:“莫要怪妾身,要怪就怪你将妾身塑造成这般近妖之智……妾身可是鸩姬呐!是毒鸟哟……”
小雷:“救命!”
伴随着一道恶风袭来,房梁上窜下长孙湘雨最信任的近仆镰虫漠飞,手舞镰刀杀向小雷。
小雷大惊失色,性命攸关之际,忽然跳出冀州军主帅廖立来,一枪挡下了漠飞的镰刀,将小雷救于利刃之下。
长孙湘雨冷冷望向刘晴:“又是你?”
刘晴得意地昂头:“猜对了!本小姐如今活着的意义就是与你作对!”
长孙湘雨望了一眼廖立,强行压制怒气:“漠飞,退下!正面交……切磋你不是廖立将军对手!”
漠飞审视廖立:“……是!”
刘晴得意地冷哼一声,转过身一把揪住想要逃跑的小雷的耳朵,低声说道,“你大结局打算怎么写本小姐?”
望着这位才智媲美长孙湘雨的智者,小雷缩了缩脑袋,小心翼翼问道:“刘姬殿下想在下怎么写?”
刘晴偷偷观望正在与李寿谈笑的谢安,俏脸微红,怒声斥道,“你才是作者不是么?你最好给本宫仔细斟酌着写!”
小雷缩了缩头:“干妹妹不好么?还是说……六夫人?”
刘晴顿时脸红,结结巴巴地骂道,“什……什么六夫人,本宫绝对不会承认的。”
小雷:“那……还是义妹?”
刘晴:“罢、罢了,就、就义妹吧,有本宫这么位妹妹,算便宜他了……”
说罢,刘晴蹬蹬蹬蹬跑远了。
见此小雷这才松口气,擦冷汗时发现廖立正轻轻拍着自己肩膀微笑,这才醒悟过来。
小雷:“多谢廖将军救命之恩!”
廖立拱手抱拳:“哪里哪里,小雷殿下对末将有再造之恩,岂能容歹人加害?不过嘛……小雷殿下,依靠着您赋予末将的强大直觉,末将察觉到,其实小雷殿下是以阵雷第二来塑造末将的,并且假以时日,必定能与费国并驾齐驱,这样的话……费国那家伙如今可是大将军了,末将只是冀州军主帅,屈居他之下,这是不是有些不合适啊?阵雷,阵雷,你站出来说句话啊。”
阵雷满脸冷漠地从小黑屋外走了进来,目视屋内众人:“周军,皆是一群卑鄙小人,正面交手,何人是本将对手?!”
时梁丘皓正与心爱的女子刘倩站在远处观瞧,听闻此言,轻哼了一哼:“阵雷,你这话说得有点满了吧?说得好听你也是一人军,不过嘛,谁都知道都是沾了陈某的光。还[何人是本将对手],你跟陈某打打看?哥哥我荒废近十年武力照样150,打你就跟玩似的!”
阵雷:“……”
梁丘皓:“还有角落那个穿金盔甲的骚包,什么尽得梁丘家枪法,陈某不用雾炎再让你一只手!你们这帮家伙也就敢在陈某不在世时逞逞威风!”
李茂:“……”
梁丘皓:“记住了,[一人成军]是我梁丘皓!其余的武神都给我靠边站!”
梁丘公:“……”
梁丘恭:“……”
梁丘敬:“……”
梁丘舞:“……”
梁丘皓:“咳咳,祖父、父亲、二叔,还有堂妹……我没有说你们……兄弟,为兄先走一步……”
向谢安打了声招呼,梁丘皓带着刘倩逃之夭夭了。
廖立推了推有些发愣的小雷:“小雷殿下?”
小雷:“啊……唔,行!”
【补充:大周史载,景治六年,朝廷令东军上将军梁丘舞为主帅,北伐北疆,逼得燕王李茂自刎,北疆遂平。战后,大将军费国改幽州牧,坐镇北疆。冀州军主帅廖立升迁大将军之职。】
廖立满脸欢喜地退下了。
小雷刚要逃走,又被一帮人围上,这次来的足以称之为大人物。
太子李炜:“小雷,本太子总觉得死得有点憋屈啊……”
小雷:“这是为了突出兄弟情深,太子殿下不满意吗?”
太子李炜:“满意是满意,不过……最近有不少人开始怀疑本太子有严重的恋弟情节……对了,小承,做得不错!”
安陵王李承满脸欢喜:“兄长过奖了,小弟的一切都是兄长的!”
太子李炜:“听着挺心暖的,小承总算是长大了,不过……似乎听着怪怪的……”
秦王李慎:“你们两个恶心的基佬靠边站吧!小雷殿下,本王有一事不明,本王既是秦王,与李世民同封号,怎么会败呢?”
燕王李茂:“秦王就了不起了?本王封号燕王,与朱棣同王号,还不是败了?本王才叫冤枉好么?连最后辉煌一下都没有,直接一杯毒酒就了事了!”
楚王李彦:“小雷殿下,你可是将本王给害惨了啊,别以为本王不知道,本王的名字暗喻道术,本来还有一幕大雾之下瞒天过海的奇袭的,谁晓得你竟然给删节了……本王死不瞑目!”
韩王李孝:“本王才死不瞑目!小雷殿下,你骗本王,说本王是演技派,关键时刻会大放光彩的,结果呢?结果呢?本王至死都是一个蠢皇子!”
长皇子李勇:“几位弟弟在说什么呢?什么冤枉不冤枉,瞑目不瞑目的?”
李慎:“……”
李茂:“……”
李孝:“……”
李彦:“……”
眼瞅着本书第一次露面的长皇子李勇,几位王爷灰溜溜地败退了。
小雷刚想逃,苏婉撑着伞轻轻走了过来,秀目一转,幽幽说道:“小雷大人,且不知妾身最终归宿如何?”
瞥了一眼有些紧张的谢安,小雷压低声音说道:“横看成岭侧成峰,其实上一章的意境已然足够,不是么?”
苏婉莞尔一笑,点头说道:“小雷大人说得是……”
“嘿,哥们……”搂着小雷肩膀,谢安压低声音说道,“就不能写地明白点么?到底那什么……得没得啊?”
小雷:“佛曰不可说……”
谢安:“去你的!求人不如求己!”说罢,他诡笑地望了一眼小雷,压低声音说道,“本来还打算帮帮你的,这下子,您自求多福吧!喂,那边的哥们,小雷殿下说会补偿你们的……”
“诶?”大惊失色的小雷顿时被无数人围住,眼睁睁地看着谢安扬长而去。
杨峪:“小雷殿下,其实您是相当恨我对吧?我招你惹你了?哪怕要死,让我死在战场上可以么?卫绉,你个龟孙子,给老子滚出来!”
卫绉趁乱就跑了。
齐植:“感情我就是廖立的经验书啊……”
魏虎:“兄弟情谊,唔唔,果然我是枯羊最好的兄弟!枯羊?枯羊?”
枯羊学姐姐声音:“我弟弟方才出去了……”
魏虎:“哦……”
太平军四代主帅伍衡:“小雷阁下,您明显削弱了在下吧?作为太平军的枭雄,竟会被廖立一介偏师主帅压制?您承诺在下的文可敌刘晴、武可敌陈蓦呢?”
小雷:“胡说!最后一句明显是你自己加的……”
伍衡:“嘁!”
天府军冯何:“吧啦吧啦……”
太平军徐乐:“吧啦吧啦……”
摇光神将严磊:“吧啦吧啦……”
耿南:“吧啦吧啦……”
楚由:“吧啦吧啦……”
张琦:“吧啦吧啦……”
秦维:“吧啦吧啦……”
某某:“吧啦吧啦……”
某某:“吧啦吧啦……”
某某:“吧啦吧啦……”
“够了!”
被密密麻麻人群堵死在当中的小雷大吼一声,下一秒他猛地睁开了眼睛,发现自己还在他熟悉的房间内。
“原来是梦啊……”
心有余悸地擦了擦冷汗,小雷好似忽然想到了什么,一脸紧张地在电脑的文档上敲了三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