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白骑,自幼年始便是极为桀骜不驯、听不得他们规劝,用江哲的话来说,便是自我。
当然了,这里的自我绝对不是指自私,倒是颇有些刚愎自用的意思。
作为张角众弟子之一,张白骑实可以说是其中佼佼者,极具才华,深得张角嫡传。
而后,聚众白波黄巾,剑指长安,欲图中原,虽说在汜水关吃了一个亏,然而究其文韬武略,实不逊他人,如今,一心想趁着此人远道而来、军力疲惫之时杀他一阵的李通,便尝到了苦果……
原本是想对张白骑用计,结果反而被此人所制,危及荥阳……
话说得了张白骑暗嘱,马超一面下令麾下黄巾向城墙之上射箭,一面暗暗观察着荥阳城门动静,为此,他特意留出了一部分兵马,为的,就是防止真像张白骑说的那样,荥阳有兵马杀出。
果不其然,正当马超与城上曹军打得火热的时候,李通携大军杀出来了,而另外一面,荥阳南面城墙,暗伏数刻的张绣亦同时领军杀出。
原本李通与张绣两人是想趁张白骑兵折汜水关、长途奔袭、军心震荡之际想再张白骑折那一阵,然而李通终究仅是武人,好强之心太多迫切,言辞中的挑衅之意被张白骑听出不说,更被张白骑看出了其中蹊跷。
原本,张白骑可是打算后撤二十里安营扎寨的,也是,如今荥阳城坚兵多,非一战可成,然而眼下一看,却是叫张白骑心中大喜。
张绣仅仅率八千曹军露了个面,便被早有准备的王当率军抵住,随后,便有其余人马以此迂回上前,将其团团围在当中,不得而出。
李通更是,几乎可以说是刚出城门,还没等他下令冲杀马超那路,马超却反倒先送上来了,紧接着,黄巾大将卜己领两千骑兵亦是直杀过来。
李通现在是有苦自己知,要退吧,被黄巾死死缠住,一旦下令撤退,恐怕一场大败不说,更为危及荥阳;然而若是不退吧,先机已失,反被张白骑所制,留在此地仅是徒损兵力罢了。
见曹军进退两难,张白骑哈哈大笑。
“江哲还指望此人能够成事,将我等挡在兖州之外,”摇摇头张白骑笑着对身边廖化说道,“却不想此人邀功心切,坏了江哲大事……天助我也!”
廖化望了一眼在场中奋力搏杀的李通,凝神说道,“大帅莫要大意啊,此人武艺不凡……”
“武艺不凡?”张白骑冷哼一声说道,“若是此人高居城关,固守不出,那夺下荥阳倒是非一日之事,不想此人竟敢率军设谋,哼!他岂是又一个‘江哲’耶?”
看来大帅着实对江哲很是忌惮啊……闻言微微一愣的廖化心中暗暗想道,脑海中不禁又想起了三两年前,自己前往洛阳将《奇门遁甲》交与那人时的情景。
江哲……江守义此人,确实可称之为君子!
不贪财重权、不扰民重税,听说兖、豫两州百姓皆是十分敬重此人呢……
“元俭?”张白骑的一声呼唤叫廖化回过神来。
“末将方才走神了,望大帅恕罪!”
“你会在此刻走神倒是稀奇,”张白骑轻笑一声,回眼望着战局,淡淡说道,“想什么呢,说来听听!”
廖化犹豫一下,抱拳迟疑说道,“末将……末将在想那江哲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
“……”闻言,张白骑回首望了廖化一眼,起了几分兴趣,点头问道,“那依你之见,江哲是一个怎样的人?”
“这个……这个末将还不曾想明白……”廖化抱拳讪讪说道。
“你……”张白骑面色一滞,没好气说道,“没想明白你早说啊!”
“额……末将知罪!”
望了一眼廖化摇摇头,然而被他挑起了心中兴致,一时间,张白骑不免亦在思索,这江哲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人呢?
善掌兵,熟习兵法等就不必多说了,自己已是尝到其中利害,传闻此人……
“大帅!”张白骑还不曾想完,忽然身边一名侍卫指着远处战局说道,“卜将军被挡在城门外了,若是大帅不派遣援助,恐怕卜将军难以攻下城门啊……”
“什么?他还不曾攻入城门?”张白骑回过神来,心下大愕,方才不是已攻到那李通面前了么?
正想着,张白骑凝神一望,顿时眼神一紧,在他眼中,曹将李通面临窘迫局面,非但不退入城内,反而奋力杀出,逼得黄巾连连后撤。
“壮士断腕……小看此人了!”张白骑笑说一句,望着在场中迂血奋战的李通对众将说道,“这李通倒也是心狠啊,将我等逼离城门,好叫城门关上么?哈哈,着实是个狠人,不过他难道也不想想,他乃是江哲特派而来,荥阳太守如何敢断送了他性命?哼!廖化听命!”
廖化心中一凛,上前一步抱拳应道,“末将在!”
“我思此城门一时半会不会关,你领你麾下弟兄上去助卜己一臂之力,只要夺下城门,你等便是首功!”起身凝神望着荥阳城门,张白骑铿锵喝道。
“末将遵命!”廖化一声大喝,翻身上马,举手一呼,引麾下黄巾杀向城门。
陈暨、陈悠之,荥阳太守,本是当初陈宫帐下,后来曹操复夺兖州,吕布、陈宫逃亡徐州,而此人当时见大势已去,还不等曹操率大军袭来,便邀附近各郡太守,前去钜野向曹操请降,话说曹操当时愣了半响,随后便复令此人为荥阳太守,以表其功。
对此,荀彧是有些不满的,旧主一旦失势,便另投他人以求富贵,这不禁叫荀彧有些看不起此人,不过程昱倒是对此人袒护了一句,良禽择木而栖嘛!
就这样,陈暨总算是保住了性命……哦,是保住了官位,如今在隶属曹仁帐下,归其统率。
陈暨此人,胆小贪婪,不过除此之外,于治理之事上,却有几分能耐,眼光亦是不错,两年前青州四十万黄巾家眷被江哲带入兖州,致使兖州粮谷大缺,此人便暗暗从冀州等地购了一批陈年米粮,以粮诱亡命百姓为其所用,加固城防,整顿河道,荀攸听闻此事后颇为称奇,因为当初江哲也是这般做的……
就这样,陈暨大捞了一笔不说,政绩亦是显著,荀彧见此人确实有些本事,又不曾对百信过多苛刻,于是也就作罢了。
作为吕布旧部,仍能成为一郡之首,陈暨确实有些眼光,可惜的是,此人实在是过于胆小了,前几日,黄巾十余万袭汜水关,此人心中惊骇,深怕黄巾袭此城来,竟已暗暗整理好家中细软,一旦黄巾来犯,便逃离此地。
不过没等到黄巾来,却是先等到了颍川太守李通,听闻是司徒江哲令他来此,此人心中便转过了几个念头。
江哲何许人也?外能率军征战,内能善处政事,堪比商时太师闻仲呐!
再说李通来时,曾带领兵甲近两万,是故陈暨放下心来……
可惜才刚刚放下心来,他依之为重的‘李将军’竟冒进反中了张白骑算计,陈暨顿时惊出一身冷汗。
李通将军若是兵败,区区自己如何能守住荥阳?还是说……献城?
不不不,传闻黄巾军可是残暴得很啊,每每攻下城池之后,首先便是将城中官吏、大富尽数杀死,夺其钱粮。
自己又是官吏、又是大富,这……
陈暨满头大汗想了又想,终于下定了决定,血冲脑门之下,一咬牙决定亲自带着数千曹军前去接应李通。
臃肿的双手死死抓着利剑,陈暨赶到城门下,而城门处,早已有数员城中偏将拒守在此,见陈暨满头污血赶来,心中有些愕然。
战局如此险恶,这家伙……竟然没跑?
要是被陈暨知道城中将士心中所想,定是哭笑不得,跑?自己能跑得过四条腿的畜生么?再说了,要自己舍弃家中的钱财……
光是想着,陈暨都感觉胸口隐隐作痛……
“你们还傻站在这做什么啊!”望着城门下曹军在此固守,陈暨顿足大急说道,“速速前去援助李将军啊!”
见这家伙能下城来,城中曹将杨勇倒是给了他几分面子,摇头解释说道,“大人,此刻不可轻出,李通将军如今被黄巾咬住不放,就是为了让我等前去援助,贼子的目的,非在李通将军,而在城门!大人且看着,不过一刻,便有黄巾袭来此地!”
“你……你说黄巾袭此地?”陈暨眼睛瞪着滚圆,双手颤抖问道。
这家伙!杨勇心下不屑一笑,点头说道,“大人还是回城中去吧,此地交与我等便是!”
“那好……啊不!”说了一句陈暨顿时回过神来,若是叫黄巾攻下城门,自己不管是到城中哪里,都是死路一条呀!
“不!我乃荥阳太守,贼子来犯,如何能轻离此地?”陈暨虽心中坎特不安,犹强自说道。
话音刚落,忽然身边有名曹兵对杨勇说道,“将军你看,李通好似在朝我等喊话!”
“什么?”杨勇心中一愣,抬头凝望一眼,确实看到李通一面厮杀,一面奋力向这边喊着什么。
关……关闭城门?!
真乃忠义之将!杨勇心中肃然起敬,一皱眉心下一思,低声喝道,“尊李将军将令,关上城门!”
“不可!”陈暨大惊失色喊道。
这位将军是颍川太守不说,更是司徒派来此地的,万一战死此地,那自己不是……
“难道尔等要弃李通将军不顾,坐视他战死此地么?不可关闭关门!”
其实杨勇也是事出无奈,见陈暨阻拦,心下一思,犹豫说道,“大人,你看这样可好,我派部下前去援救李通将军,大人代我在此发号施令……”
“我……我?”陈暨大惊失色,抬头望着眼前不远处的惨剧,面色惨白。
“一炷香之际,末将便回!”杨勇沉声喝道。
城中除了自己与关舫之外,也就这家伙说话能有几分威信了……
陈暨低头暗思片刻,手脚抖索说道,“那……好!一炷香……一炷香……”
“大人放心!”杨勇点点头,望了一眼远处,面色一凛低声说道,“糟了,黄巾贼欲袭城门了,再不走,李通将军怕真是要战死此处了,大人在此,末将去了!”
“……好、好!”
“夺下城门!”正说着,黄巾大将廖化已提着一口大刀杀来,望着他来势汹汹的模样,陈暨惊得手足无措,失声喊道,“射……射箭!”
而此刻李通,正被马超、马岱联手缠助,险象环生,一望城门方向,更是心中大急,在他眼中,已有一路黄巾迂回杀向城门。
“李将军!”忽然传来一声大喝,一队曹军奋力杀来。
“你?”李通对马岱虚晃一枪,马超心中一惊,急忙上前用枪为弟弟挡下,而李通却趁机退了一段。
“你怎么来了?”望着一身污血的杨勇,李通心下大骇,怒声喝道,“我不是叫你等休要管我,关闭城门么?!”
“荥阳不可无将军,将军速退!”杨勇举刀砍死一名欺上身旁的黄巾,低声喝道。
“不可,我若一退,黄巾必趁势杀来!”李通摇摇头,一面杀敌一面说道,“你速退,叫陈太守关闭城门!”
“恐怕太守大人不会关闭城门的,”杨勇苦笑一声说道,“将军乃司徒所派,太守大人可是深将军有何不测呢……”
“此人端得不识大局!”李通低骂一声,忽然听闻面前一股恶风,急忙提枪相挡。
“锵!”
“当着我马孟起在此,我等哪儿也休想去!”马超一脸冷然喝道。
这家伙小小年纪,武艺倒是不凡!李通心下转个几个念头,忽然对杨勇说道,“走,随我杀!”说着,一枪逼退马超,李通一拨马头,转身朝北面杀去。
“将军?”杨勇心下愕然,唯有跟着李通前往北面。
“曹将休走!”见李通有如此武艺,定是曹军大将,马超岂能放过?留下庞德、马岱督战,马超孤身一人尾随杀去。
“这……这杨勇怎么办事的?”城门下的陈暨见李通不往城门杀来,反而朝北面杀去,心下又惊又怒,顿足说道,“北面可有仍有一支黄巾啊……”
正如陈暨说的,北面确实有一路黄巾,正是黄巾大将孙轻部下,原本与王当一样在此提防伏军,如今见有一员曹军大将率军杀来,心中大喜,顿时大喝道,“弟兄们,杀了此将,功劳一件啊!”话刚说完,他忽然望见这支曹军后面的马超,大声喝道,“马孟起,此人是我的,你休要抢!否则定不与你好看!”
说着,孙轻便率众向李通杀去。
叫我休要抢?望着与李通打斗中的孙轻,马超勒马提枪,眼中闪过浓浓怒色,然而想了一想,他还是选择的退让。
孙轻久随张白骑,论资历,非是自己能与之抗衡,如今寄人篱下,唯有如此了……
心有不甘地拨转马头,马超在心中恶狠狠地想道,那曹将武艺不弱,若是能替自己斩杀那孙轻……嘿!那倒是好!
“那家伙怎么回事?”与孙轻厮杀中的李通用余光扫了一眼身后,见方才与自己相斗二三十余不分胜败的黄巾将领,如今顿足不前……哦,还拨转马身,这……
李通显然有些想不通。
“嘿!”见马超如此识取,孙轻心中有些得意,一刀砍向李通,口中喝道,“厮那曹将,与我死来!”
“就凭你?!”李通见马超勒马在原地不前,心中大定,又见孙轻口出狂言,自是心怒,大呼一声,一枪挑飞孙轻头盔。
“好家伙!”孙轻只觉得头上一阵凉风袭过,心有余悸,一抬眼,刚好望见李通举枪袭来,正欲提刀抵挡,忽然感觉肋下一痛,顿时劲道一泄,被李通用长枪穿胸而过……
这家伙怎么回事?望着自己长枪如此轻易刺穿对方胸口,李通心中愕然。
“该死的家伙……”只见孙轻望了一眼胸口,转首艰难骂出一句。
顺着此人视线一望,李通惊愕望见方才与自己交战的那将正冷眼望着此处……
原来,想来想去,马超仍是咽不下心头恶气,见四下无人注意,用枪挑起一颗石子……
哼!孙轻,你数次辱我,我马孟起,可不是任人欺凌之辈!
皱眉望了一眼远处的那黄巾将领,李通不欲管他人闲事,拔出长枪拨马便走,口中大喝道,“贼将已死,贼将已死!杨勇,走!”
“是!将军!”杨勇见李通数招便解决了一员黄巾将领,心下大喜,随李通杀出一条血路。
望着倒地不起的孙轻,众黄巾心中骇然,面面相觑。
“你等还站在这里做这里,还不速速追上去与孙将军报仇?”忽然传来一声大喝,众黄巾转首一望,正是马超。
“马将军说的是,众弟兄,为孙将军报仇!”
“喝!杀过去!”
众黄巾一声怒喝,顿时朝李通等人追了过去。
冷眼望着倒在地上的孙轻,马超见四下无人,遂策马过去,俯身望着他冷笑道,“此乃你咎由自取!”
没想到这时孙轻仍未死,艰难睁开双目,狠狠望着马超,眼中怒火,极为可怖!
“哦?还活着?”马超撇嘴一笑,翻身下马,蹲在孙轻身旁,望着他淡淡说道,“孙将军啊,可有遗言让我交与大帅?”
可惜此时孙轻已是说不出话来,只是用愤怒的眼神望着马超。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只见马超冷笑一声,低声说道,“我马孟起可不是任你欺凌之辈,怎得?还不上路?莫要让阎王等久了!”
“马……马孟……起……”你不得好死!孙庆用尽全力,可惜仅仅只说了三个字,便气绝身亡了。
哼!马超冷笑一声,正欲起身,忽然感觉背后有人接近,皱皱眉,装模作样,低声喊道,“孙将军,孙将军?”
“这家伙死了?死得好!”没想到身后那人却是那么一句话。
马超为之愕然,转首一望,却是庞德,顿时心下松了口气,摇头说道,“惊煞我也!”
“惊?”庞德愣了愣,心中一动,舔舔嘴唇说道,“孟起,你……你杀的?”
“莫要胡说哦!”只见马超玩味一笑,正色说道,“孙将军可是被曹将李通所杀,此间数千人都曾看到……”
“哦!”庞德顿时醒悟,摇头一笑,俯身望了一眼孙轻尸首,冷哼说道,“这匹夫数次辱及我等,实在该死,便宜他了!”
“那就再便宜他一次吧,”马超微微一笑,伸手将孙轻抗上马背,忽然想起一事,转身对庞德说道,“令明,你怎么来了,我不是叫你在城门口督战么?”
“督什么战啊,城门都关了!”庞德没好气地说道。
“城……城门关了?”马超心中一愣,皱眉说道,“张……张大帅不是令廖将军援助卜己将军攻城门么?难道不曾攻下?”
庞德摇摇头,低声说道,“你才走一刻,城门便关了,廖化将军没赶上!”
马超听罢心中一愣,不由想起方才逃向北面的李通,心中顿时醒悟,赞许说道,“好家伙!”
时间回至一炷香之前,也就是陈暨面色惨白,顿足大骂杨勇不能成事之时,廖化携麾下众黄巾已急急逼近城门。
对此,城门下,陈暨身边一伯长劝道,“大人,黄巾贼势大,还是关闭城门吧!”
“不可,若是关闭城门,李通将军当如此你等也不想想?”陈暨握着利剑,胡乱指挥着麾下曹兵,幸好仍有几名伯长在,否则在卜己猛攻之下,城门早丢了。
就在此刻,廖化迂回赶至荥阳城门不远处,顶着城上瀑雨般的弓弩箭支,朝此杀来。
“大人,关上城门吧!”又有一员伯长劝道。
虽说陈暨此刻被吓出一身冷汗,背上更是早已湿漉,嘴唇发白,强颜说道,“不……不可,李通将军……”
“众将听令,关闭城门!”忽然身后传来一声冷喝。
众伯长转身一望,见是城中副将关舫,顿时抱拳应道,“是!我等遵命!”
“关舫?”只见陈暨回头望了一眼,急声说道,“李通将……两位将军皆在外面,如何可关闭城门,你可是欲见死不救耶?要是日后司徒怪罪下来,你可把我害死了!你说,你是不是惦记着这太守位置,司徒若是怪罪于我,你便有机会了,可是如此?”
关舫嘴角一抽,一挥手大声喝道,“莫要管他,速速关闭城门,黄巾贼已近!城上众将听着,用箭逼退黄巾,城外将士,速速回城!”
“不可,不可!”陈暨急得满头大汗,却被关舫一把拉住,挣扎不出,唯有看着城上一阵箭雨,逼迫黄巾顶盾抵挡,而趁此机会,城外曹军急忙回城,随即,城门轰然关闭。
而此刻,廖化大军距城门不过三、五丈,恨恨一顿足,望了一眼关上曹军,廖化摇头喝道,“撤!”
“可惜啊,就差一点……”
而远处,张白骑望着这一幕,亦是恨恨地一合拳掌,只要再区区十息,自己麾下黄巾便可攻入荥阳,兖州门户便开,可惜……实在可惜……
忽然,张白骑望见不远处马超牵着一匹马徐徐而来,而马上,却有一具尸首……
张白骑凝神一望,顿时眼神一冷,怒声喝道,“鸣金!”
左右侍卫对视一眼,大声喝道,“大帅有令,鸣金撤兵!”
仅仅一刻,张白骑命令已传至黄巾各部,四五万黄巾徐徐而退。
黄巾,顿时城上众曹军大声喊道,“黄巾贼撤退了!黄巾贼撤退了!”
“呼……”靠着城楼,关舫长长松了口气,眼神不经意望身边一望,见太守陈暨失魂落魄地靠着城楼瘫坐在地上,口中喃喃说道,“完了……全完了……”
关舫心中有些好笑,上前拉起陈暨说道,“大人……”
“你与我走开!”陈暨挥开关舫的手,怒声说道,“都是你!都是你!你害死我了你知道么,我平日不曾亏待你等,你等竟……”
恩,这家伙还真不曾亏待自己等人……作为武人,其实关舫、杨勇等人,是有些看不起陈暨的,胆小,贪婪,不过今日,倒是令关舫另眼相看。
“大人!”好生扶起陈暨,关舫笑着说道,“大人我且问你,司徒遣李通将军来此何为?”
“司徒……”陈暨额头冒出一层冷汗,怒声说道,“你也知道是司徒遣李通将军来此的?你可害死我了……”
“嘿!”望着这太守这幅模样,关舫还真有些不耐烦,低声喝道,“难道大人不知李通将军来此便是为了助大人守荥阳么!”
“我……我知……”
“大人可知,若是荥阳一旦沦陷,危及兖州,那时候大人才真是大祸临头啊!”
“啊?”陈暨一听,顿时醒悟,点头说道,“对对对!荥阳乃兖州门户……”说着,他面色又一变,哭丧着脸说道,“那李将军……哦,还有张将军……”
“大人放心!”关舫见陈暨想通了,笑着说道,“大人想必不曾闻李、张两位将军之事,李通将军早前出自司徒麾下精锐虎豹骑,随司徒一路征战,武艺自然不在话下,而张将军,素有北地枪王之称,末将方才在城上瞧得清楚,李将军向北突围而出,张将军向南突围而出,此二位将军皆是能征善战之人,知晓若是此刻归城,必遭黄巾贼子暗算,是故欲暂且突围而出,隐于城外,待黄巾撤兵之后,再从容回城……”
“哦……”陈暨面色一喜,恍然说道,“原来如此,怪不得李通将军叫我关闭城门……”说着,他面色又是一变,惊骇说道,“那若是两位将军不在,而黄巾贼复在攻城,那该如何是好?”
“大人放心!末将方才瞧得清楚,黄巾远道而来,不曾带着攻城器械,是故想必此刻后撤安营,打造攻城器械去了,就算再快,亦要明日攻城吧!”
“哦,那就好那就好……”
“不过大人啊,黄巾贼声势浩大,要守住城池恐怕不易……”
“怎……怎么?那该如何是好?”
嘿嘿一笑,关舫低声说道,“大人可听过一句话,所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只见陈暨听闻,眼睛瞪得滚圆。
“大人可想明白了,今日我等可说是大败,将士士气大跌,若是来日交战……”
“……要……要多少?”陈暨心疼说道。
“嘿嘿,不多,一顿酒钱,大人看着赏就是了……”关舫嘿嘿一笑,反正这家伙家中钱多,我等帮他花花。
此战,曹军大败,折损六千余人,不过万幸的是,荥阳仍在曹军手中。
而黄巾一方,死伤不到四千,不过战死一员大将……
可谓是两败俱伤……
而就像关舫说的,待黄巾军撤退之后,李通、张绣二人分别于荥阳北、南两处城门喊话,归得城中。
虽说二人伤势不轻,不过大多是皮外之伤,见两人无事,陈暨倒是松了口气,擦了擦脑门上冷汗,忽然想起一事,急急忙忙归到家中,从隐蔽处取出一把钥匙,打开一处密室……
望着密室内堆积如山的铜钱、宝贝,陈暨一脸肉疼之色。
当夜,荥阳太守陈暨犒赏三军,曹军士卒士气大振。
而与此同时,张白骑正与草草落成的帅帐之内,望着面前地上孙轻尸首,默然不语。
望了一眼马超神色,王当怀疑说道,“马将军,听闻是你将孙将军尸首带回来的?”
“启禀将军,正是末将!”马超神色淡然、抱拳回道。
盯着马超眼神,王当复问道,“听闻孙将军麾下将士言,孙将军是被曹将李通害死?”
“正是,末将亲眼目睹!”马超抱拳说道。
“那么你当时在做什么?”王当语气拔高,怒声说道,“眼睁睁望着同泽被敌军害死、无动于衷?”
此言一出,顿时帐内黄巾将领皆皱眉望着马超。
“启禀大帅,启禀王将军,”没想到马超神色自若,淡然说道,“末将本是想助孙将军一臂之力,然而孙将军却怕末将抢功,言若是我上前,他便不予我好看,此言不少弟兄都听到,大帅与王将军大可前去问话,此事末将亦是难以预测,见孙将军蒙难,欲上前时,那李通早已逃之夭夭了,为免孙将军遗体为人损毁,是故末将唯有先将他带回,望大帅明鉴!”
哼!滴水不漏啊!张白骑心中冷笑一声,点头说道,“此事我已问过,确实如孟起所说,孙轻咎由自取,为抢功反被曹将李通杀害,日后擒获为孙轻报仇便是,至于他麾下五千余弟兄……便由孟起掌管吧,前几日你等三人苦战关羽、张飞,险些丧命,犹是不退,甚是勇武,特此表彰!”
“大帅?”王当一脸惊色,回身望着张白骑。
“罢了!此事到此为止,元俭,将孙轻好生安葬,其余人等,尊我方才将令,连夜打造井阑、冲车、云梯,曹军今日大败,士气大丧,我等定是要趁此良机,在江哲知晓此事之前,攻下荥阳,兵指兖州!孟起,还不领命?”
马超心中一愣,抱拳应道,“……末将领命,万死不辞!”
点点头,张白骑低声喝道,“好了,尔等退下各自整顿兵马去吧!”
“末将告退!”众黄巾将领依次退下,唯独王当独留在此。
望着王当,张白骑淡淡说道,“说吧,还有何事?”
望了一眼帐外,王当抱拳说道,“大帅,末将觉得此事乃有蹊跷,李通厮杀多时,气力必定不支,据那些弟兄言,孙轻本是与李通打得旗鼓相当,然而就在一息之间,猝然遭李通毒手,而此时,马孟起仍未远离……末将觉得……”
“好了!”张白骑伸出手,淡淡说道,“我说过,此事到此为止,孙轻咎由自取,数次辱及马孟起,乃有此祸……”
“那为何大帅还……”
“此时乃用人之际,”起身在帐内踱了几步,张白骑低声说道,“马超、庞德、马岱,虽年岁幼小,然而武艺超群,不用实乃可惜……我屡次提点孙轻,无奈他不听从,甚是无智!如今马超心中亦是愤愤难平,是故我以此事安抚一二,此子,日后前途无量,必是我黄巾先锋大将……好了,此事你莫要言及他人,且退下吧!”
“是,末将明白了!”
不过观此子眼神,便知其野心不小,倒是要好好打磨打磨……嘿!望着转身离开的王当,张白骑暗暗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