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眼前一幕, 祝虞有点呆住,但对上白针貂自信的目光,她还是说:“谢谢你啊貂宝。”
白针貂轻哼一声, 昂起头的样子神气极了, 它看向躺在地上的朱鹮:“有本事我们单挑!”
白针貂来灵溪动物园也有一段时间了,在这时间了, 它挑衅了不少动物, 但通常自己是被揍的那个。
直到今天看见这只长嘴鸟,个头比它还大,但被它一巴掌给扇倒了。
白针貂低头看了一眼自己尖利的爪子,再打量了一眼朱鹮,觉得就算单挑自己也是有胜算。
这只长嘴鸟竟然还想告状,幼稚!
白针貂胸有成竹, 看上去十分得意。
被打倒在地的朱鹮也愣了下,它从救治中心到辉山动物园, 再从辉山动物园到这儿, 还有谁敢这样打过它,毕竟它是一级保护动物,很珍贵!
看着眼前的棕毛貂, 朱鹮说:“你瞎说,你才不是一级保护动物。”
这个罕见的名头哪能是随便一只动物都拥有的。
白针貂一纵身就跳到了朱鹮身上, 二话不说又朝它脑袋拍了一巴掌:“我就是!”
“pia”又是一巴掌。
白针貂打得痛快极了, 而朱鹮被网困住,毫无还手之力。
原本在园区里围堵朱鹮失败的饲养员们慌张赶出来, 看到这场景都惊呆了。
白针貂是园里很自由的小动物, 胆子大爱乱跑,但上班的时候从不出格, 饲养员们也都很喜欢它,平时也宠它。
在他们印象中,白针貂很少和其他动物发生矛盾,这会……
怎么开始疯狂揍朱鹮了,国一打国一,拉偏架都不知道帮谁。
“别打了,你们别打了!”
其中一饲养员冲上去,抱起白针貂,分开了两只。
但白针貂好像还不过瘾,在饲养员怀里挣扎乱爬,嘴里“咯咯”叫着,好战气息拉满。
另一名饲养员则赶紧把朱鹮解救出来,朱鹮呆呆的站着,听着白针貂叫嚣着自己的名头——
饲养员见朱鹮呆愣的样子,赶紧看向祝虞:“祝园长,这只朱鹮怎么不会动了?”
不会是被打傻了吧?
话音刚落,朱鹮啪一声倒在了地上,脚还在抽搐,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叫声,一副受了重伤的模样。
当然,如果它说的不是:“我受伤了,我站不起来了,告到中央,我要告到中央,这只白针貂打我,啊,脑袋好痛!”
祝虞会更相信它真的受伤了。
但饲养员听不懂朱鹮的话,只能看见朱鹮在地上抽搐哀叫,顿时吓得不轻:“园长,我马上叫救护车!”
这只朱鹮才来两天就被园里的动物打成这样子,要让送朱鹮来的林业局局长知道,他们灵溪动物园就摊上大事了。
饲养员慌乱极了,也不懂怎么一向与动物为善的白针貂会揍朱鹮,更不懂怎么白天耀武扬威的朱鹮被打了两下就一副要死过去的样子。
朱鹮还在哀叫:“赔偿,我要赔偿!”
祝虞揉了揉太阳穴,也不明白怎么自己回来的第一天就能遇上这种一团乱的事。
她先安抚员工:“没事的,现在已经下班了,把两只动物交给我就可以了,你们先走吧。”
再安抚在饲养员怀里挣扎的白针貂,接过它软软的小身体,抱在怀里,手由上到下捋了捋毛:“别生气,乖一点。”
至于那只犯了戏瘾的朱鹮,她选择视而不见。
安抚是很有效的,最明显的就是白针貂,收起了龇牙咧嘴的神情,窝在她怀里,脑袋趴她胳膊上,软成一滩毛茸茸。
饲养员还有些不放心,祝虞说:“我也会给动物看病,你们下班吧。”
饲养员也在她的劝解下走了,只是目光还落在在地上时不时抽搐两下的朱鹮身上。
祝园长神情好冷漠的样子,该不会杀人(朱鹮)灭口吧?
肯定不会,朱鹮是一级保护动物的,园长向来遵纪守法。
周围只剩下祝虞一个人两只动物的时候,朱鹮终于演不下去了,也不叫了。
哪有人这样忽视它的,它通常叫一声,周围人就得全围过来,探讨它出什么事了。
但这会,这个第一次见面的园长,只摸着怀里的白针貂,却对它搞出的所有动静视而不见。
“喂。”朱鹮再次出声,“我是国家一级保护动物。”
它强调着自己的身份。
在祝虞怀里的白针貂鄙夷地看了它一眼。
祝虞:“哦,你有什么话想说吗?”
朱鹮目光看着那只貂,不怀好意道:“让我把它也打一顿。”
白针貂怒目而视。
祝虞:“不行。”
朱鹮:“凭什么?”
祝虞:“这是你们的因果,我不能介入,既然你俩都是一级保护动物,可以自行打架,我不偏帮。”
白针貂跃跃欲试,朱鹮缩了缩脑袋,它虽然珍贵但是个战五渣。
朱鹮脑袋一歪,立刻倒在地上装死:“我不起来了。”
祝虞:“好啊,但是告诉你,我们园里动物下班后喜欢出来散步,一些狼啊雪豹啊等食肉动物也会到处闲逛,你躺在这儿正好像盘菜。”
朱鹮不敢置信:“它们敢吃我?我是一级保护动物!”
祝虞:“它们也是保护动物。”
朱鹮:……/@%^&*_+=->
开始乱码。
恰在这时,祝虞手机铃声响起,是孙局长打来的电话。
一接通,孙局长寒暄了两句,便直接问道:“祝园长你回灵溪了吗?”
祝虞说是。
孙局长:“你看见那只朱鹮了吗?”
祝虞盯着眼前装死的鸟,沉默几秒,开口:“看到了。”
孙局长说:“怎么样,这只朱鹮状态很好吧,性格也活泼,一开始它在辉山住不惯我们就立刻想到灵溪了,多一只动物也热闹点。”
祝虞:“是挺热闹的。”
刚来就表演了一场碰瓷,把场子立刻热了起来。
孙局长又问:“这只朱鹮在灵溪生活怎么样啊?不瞒您说,它比较挑剔,但我们考虑到灵溪的环境,还是送给了你们。”
祝虞刚要开口,朱鹮似乎听到熟悉声音,它发出一阵叫,说自己不容易,让孙局长接它回去。
孙局长明显也听到了这叫声,认了出来,笑了:“看来朱鹮生活得很不错呢,这声音真活泼。”
“这周五有朱鹮保护方面的专家会来,到时候我们一起去灵溪看看朱鹮,祝园长,没问题吧。”
听到这句话,祝虞脑袋都大了,距离周五还有三天,但这只朱鹮不像能短时间内调教好的样子。
孙局长:“祝园长你也别有压力,大家就是来看看朱鹮生活环境以及它是否适应。我相信灵溪绝对没问题。”
朱鹮还在叫唤,这种鸟儿向来性情比较温顺和安静,也不知道这只怎么忽然基因变异了一样,简直戏精。
通话结束后,祝虞盯着这只朱鹮良久,忽然问:“你想怎么样?”
朱鹮眼珠子一转:“让它给我道歉,让我打回来。”
白针貂跳脚:“你休想!”
祝虞好言好语地说:“朱鹮,我看你也是一只明事理的鸟儿。”
朱鹮哼哼两声。
“刚才你乱飞是饲养员害怕你出事才拦住你,我好不容易把你救下来,结果你开口就威胁人,白针貂也是救人心切,你现在不是没事吗?”
朱鹮躺在地上:“我头晕。”
祝虞又换了条思路,循循善诱道:“你昨晚跑出宿舍是想做什么?你有什么想法可以说出来。”
朱鹮立刻站了起来:“我要换住的地方!”
看它肯沟通,祝虞也就放心了:“你想换到哪儿?”
“门口!”
祝虞:“啊,什么?”
朱鹮:“我要住在动物园门口!”
祝虞发现自己真的不懂了:“可是动物园门口是广场,什么都没有呀。你一级保护动物的身份能住这么寒酸的地方吗?”
她还捧了朱鹮一下。
显然,朱鹮挺受用,退而求其次道:“那住就天鹅湖吧。”
天鹅湖在广场左侧,一进动物园就能看见。
祝虞:“可是那是黑天鹅住的地方。”
“那又怎样?”朱鹮叫道,“我是一级保护动物,我要在C位!”
祝虞摇头:“这不行。”
朱鹮又倒地:“那没得商量,我头好痛!”
白针貂看见它这样磨了磨牙,很想冲下去把它再打一顿,但又舍不得祝虞怀里,祝虞出差好几天,它也好几天没被抱过了。
这时忽然一阵喧哗声响起,片刻后,雪豹跑到了祝虞面前。
傲霜一直保持着下班后锻炼的习惯,但今天是特意的循着祝虞的味道最先跑到她这儿来,因为好几天没见过她了。
而原本在在碰瓷的朱鹮,一看见雪豹顿时爬了起来,扑腾着翅膀,飞进了自己园区宿舍里,那模样跟背后有鬼在追似的。
爱碰瓷,但惜命。
傲霜看了那鸟一眼,低吼一声。
祝虞摸摸它脑袋:“现在有空吗傲霜,我带你们去见见新伙伴。”
傲霜跟在了她身后。
见朱鹮跑了,祝虞暂时把这件事抛在脑后,至少现在看来朱鹮也是会怕的,要它配合的话可想的主意不少。
白羽鹰和云隼进来也来到了动物园,知道两只性格,祝虞决定给它们介绍一下园里的伙伴。
白羽鹰现在跟云隼待在同一个园区了,祝虞身后跟着一群下班后出来散步的动物,去到鸟园时,便见两只猛禽正在为最后一块肉打架。
场景中鸟儿叫声尖锐,扑腾的翅膀划过半空发出呼呼的声音,更别提还有几片鸟羽毛在打架中慢悠悠飘在空中……
站在旁边,小鹿呆呆地问:“园长,它们不是好朋友吗?”
一路上,祝虞跟它们介绍着,白羽鹰和云隼的好友关系,也希望园里的动物们和两只大鸟成为朋友。
小鹿答应得最爽快,它向来是友善的性子,喜欢朋友。
但现在小鹿不明白,难道大鸟的好友是会打架的关系吗?还打得这么凶残。
那它还是不要和白羽鹰做朋友了,毕竟白羽鹰看起来爪子很尖,喙很利,它一定打不过。
“白羽鹰,隼隼!”祝虞高声喊道,打断了两只鸟儿的争斗。
白羽鹰闻声转头,云隼趁此机会,抢到了白羽鹰碗里最后一块肉,迅速仰头吞下。
白羽鹰听见吞咽声,又回头看向云隼,再看空空如也的盆,顿时暴起。
祝虞:“白羽鹰,隼隼,你们快来,我给你介绍一下我们动物园的动物伙伴。”
云隼迅速飞了过去,还主动朝祝虞身后的动物群打了个招呼:“你们好。”
它站在树枝上,彬彬有礼的样子。
白羽鹰不甘示弱,赶紧飞过来,也学着云隼的模样招呼。
不过就算看见了刚才两鸟争食的场景,动物们仍然友善地回应,因为祝虞一路上都跟它们说了要友善对待新朋友。
白羽鹰没想到能受到这么多动物的亲切欢迎,顿时有些不好意思,它在樊野待了一周尽受排挤了,果然跟祝虞回来没错。
白羽鹰立刻想给众动物表演一下,它展翅飞向天空,翼展划出优美的弧线,叫声嘹亮空灵,飞得极高极高。
下面一群动物捧场:“好棒好棒!”
“白羽鹰好厉害,飞好高好高!”
“好帅好帅!”
在动物们的彩虹屁中,白羽鹰俯冲下来,像一颗直坠的炮弹,准确无误停下树枝上,昂首挺胸。
成功再次收获一群吹捧。
白羽鹰感受到微风拂过自己羽毛,越发挺起了胸脯:啊,真是太爽了!
第一次感到自己这样受欢迎呢。
看到这其乐融融的一幕,祝虞也弯了弯唇角,她带白羽鹰回来是想丰富动物园里的物种和数量,同时也想让它生活得更好更开心。
现在看白羽鹰的模样,它很容易满足。
白羽鹰真的是一只好鸟儿呢,一点没有一级保护动物的架子,真不像某只耍大牌的鸟儿。
*
第二天清早,祝虞正在吃早餐时,就接到了饲养员的电话。
饲养员声音着急:“祝园长,朱鹮它今天一直躺在笼舍里,也不起来吃饭,是不是生病了?”
祝虞立刻赶过去看,她心中隐隐有猜测。
生病……?可能是故意的吧。
果然,祝虞到朱鹮笼舍里看时,它正躺在装死,看见祝虞来了,睁开一只眼看了下,就哀叫道:“我生病了,头疼,身体疼,昨天被那只貂给打的。”
它往后一翻,拿后脑勺对着祝虞:“我不能上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