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班别跟钟医生回家

作者:终晚夏

钟严的接吻教程, 在时桉眼里像强买强卖,嘴是被撬开的,掠夺者的气势, 把触碰到的一切全部侵占。

给得不够, 还会遭批评。

“手,抱紧点。”

“胳膊,贴过来。”

“你可以发出声音。”

“不用忍, 我喜欢。”

“换气都不会?”

“鼻子呼吸, 嘴回应。”

亲吻指数倍递增了神经兴奋, 时桉迷得神魂颠倒,钟严的指令照单全收, 乐此不疲。

时桉仰着下巴, 伸直脖颈,来迎接更多亲密和喜欢。

接吻的体验很神奇,全身器官都在提醒他, 这种感觉叫做开心。

时桉毫无节制,触碰获取。

钟严却先一步离开,放开人, 背对着他喝水。

时桉喘着气,双腿并紧,“不、继续了?”

钟严脱掉白大褂, 纽扣也解了一颗, 仰头灌第二杯水,“不了。”

时桉抿抿嘴唇,摩擦得快能生火。

他低头整理衣服, 瞟到了羞耻区域,就像中蛊, 仍要表达渴求,“我还有点、想。”

“想也不行了。”钟严端水给他,用拇指滑他沾着津液的嘴唇,“除非……”

下巴捏在钟严手里,在问诊室扫了一圈,“你想我在这里当禽.兽。”

时桉如同烈火烹油,仰头灌水,一杯接着一杯。

好热,快灭。

等时桉喝够,钟严已恢复整齐。

他看表,“去吃饭。”

时桉:“这么早?”

刚五点半,平时还不到下班点。

“肚子都饿没了,还逞强?”

再亲下去,真怕他亢奋到昏厥。

接个吻就这样,钟严不敢想后面。

时桉揉揉肚子,果然被他摸出来了。

接吻时,钟严的手极不老实。起初在外面搂,随着深入,直接探到衣服里,强盗似的,又掐又揉。时桉终于知道,当年腰上的红印是怎么来得了。

时桉嘴都顾不上,更没功夫管其他,吻了多长,就被钟严揉了多久。

钟严往外走,“抓紧时间,吃完送你回去。”

时桉定住,“回哪?”

“你明天不上班了?”

舍不得批评,钟严没提他旷班的事,但下班之前,梁颂晟的告状电话绝对会打来。

钟严对自身的严厉程度毫无认知,但他深刻了解,梁颂晟绝非善解人意的领导。

“梁主任放了我两天假。”时桉说。

“什么?”钟严怀疑自己听错。

时桉重复了一遍,还强调,“医院地址也是梁主任给我的。”

钟严:“……”

老梁受刺激了?

能干出这种事?

跋山涉水而来,时桉不甘这么快异地。他又怕钟严犯工作病,犹犹豫豫地暗示,“其实,我也不是太饿,还能再坐会儿。”

钟严不听,“填饱肚子再坐。”

正式交往前,时桉和钟严同行,习惯走在他右侧偏后。保持距离,也代表尊重。

但这次,钟严牵了手,把人拉在身边,强迫时桉与他并排。

镇医院远不及省院忙碌,太阳未落山的五点半,医生护士们陆续下班。他们在走廊遇见了钟严,身边是他牵在手心的时桉。

钟严大方介绍男朋友,差点连结婚日期都扯出来。

等祝福者纷纷离开,钟严还得把藏在身后的时桉拽到身边,“都知道了,还害羞呢?”

“没害羞。”

显然时桉没少羞,手心有热腾腾的汗,趁钟严说话时,想方设法把手滑出来。

“谈个恋爱,手都不让拉?”钟严可没那么容易对付,“时医生好残忍。”

“没不让。”时桉蹭了蹭,“就是有点异样的感觉。”

“怎么异样?”

“老这么牵着……”时桉挠挠头,眼睛垂向地,“又有点,想亲。”

“你确定只是想亲。”钟严非要寻他开心,“没有别的非分之想?”

“……”

时桉僵持着,反思与自我反思。

“牵手都这么敏感。”钟严压低声音,嘴唇埋到他鬓角的头发丝里,“等做的时候,你怎么办?”

“……!!!”

时桉彻底挣脱,憋了个大红脸,哄半天也不理,气成河豚,圆滚滚轻飘飘的,硬要保持距离。

南方偏僻的乡镇,没太多像样的餐厅,钟严把人领到老乡家,吃了顿简单家常菜

晚饭过后,即将暮色的天。

两人沿河散步,看夕阳落幕,听风的声音。习惯了匆忙,来到这里,难得惬意。

钟严带他来亭边歇脚,坐了五分钟,时桉偷看了他八百次。

钟严目视前方,向河里丢石子,“说。”

“八年前,为什么去gay吧?”

“想证明自己是不是同性恋。”

时桉:“这种事还用证明?”

“我妈非撮合我跟一个女孩,但我不心动,也不想结婚。”

“陈老师吗?”时桉说。

钟严转头,“你怎么知道?”

“听八卦来的。”

钟严侧头,“当真了?难受了?”

时桉:“当时挺难受的。”

钟严:“怎么想开的?”

“没想开,找陈老师证实了。”

钟严不爽,“你找她不找我?”

“谁会想找渣男证实。”

钟严:“……”

这坎儿是过不去了。

钟严合理怀疑,“你推开我,说‘请自重’那晚,就因为这个?”

时桉默认,回忆起来还挺蠢。

“以后有任何疑问,都来找我。”钟严认真说:“别让自己受委屈,明白?”

时桉点头,喜欢坦诚的关系。

钟严转而问:“你呢,当年怎么被前男友甩了?”

“啊?”时桉眼神乱飘,“没、没被甩啊。”

“装什么傻,在卫生间,把我认成前男友。”钟严越想越窝火,“又搂又抱,赖我身上不走。”

“就是你不要我了。”

从始至终,时桉只认可照片上的钟严,和他网恋的是钟严,要见面的也是钟严。

“关我什么事?”

难堪的往事,时桉不想提及,“没事。”

“时桉。”钟严的威胁像指令,“我不想重复第二遍。”

“谁叫你乱发照片。”时桉胸口堵着木塞,想到男朋友会被别人看,他就不舒坦,“以后不许再发了。”

钟严忽而想起,“你是指你手机里的那几张?”

时桉护住手机,差点从座上翻下来,“您怎么知道的?”

钟严歪歪头,一副小人得志的表情,“时医生,你喝醉的时候,比清醒诚实多了。”

时桉:“……”

这魔鬼到底抓了多少把柄。

可恶!

钟严:“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虽然是奇耻大辱,时桉还是在老师兼男友的威逼利诱下,进行了百分百的坦白。

时桉能预知钟严不会太爽,但他这张脸,是不是臭的有点不正常了?真不需要挂个五官科看看吗?

钟严脑袋上顶火山,张着满口獠牙,“你是白痴吗,这都能被骗!”

即便时桉被骗时还未成年,但这么愚蠢的行骗方式,稍微有生活常识,都不至于上钩。

时桉耷拉着脑袋和耳朵,像只受了委屈的小狗。虽然是自己错了,但想来想去,还是不甘心独自承受,“谁叫你拍那些照片勾引人。”

钟严揉揉他的脑袋,安慰委屈小狗,“原来你那么喜欢啊?”

“管不着。”时桉划开相册,一张张翻看,“反正,你以后能不能不发了。”

钟严挑唇,“不想别人看?”

时桉:“谁会想男朋友被人看。”

“时医生占有欲还挺强。”钟严说:“照片是大学打赌发的,赌期已过,早删了。”

钟严愿赌服输,连发了一个月,一天三张,早中晚。照片发在外网,涨了不少粉,还有些模特公司私信签约。

钟严不关注,也不在乎,但每天拍三张搞烦他了,那次以后,他再也不敢喝酒和人瞎打赌。

他没料到,那些照片居然被用来行骗。

时桉划拉着相册,心里的算盘珠一颗颗蹦出来,“我能再拍几张吗?这些都旧了。”

“时医生的私人物品。”钟严抓来他的手,按在腹肌,“随你怎么玩。”

还没玩,时桉已经能编故事了。

时医生和他的腹肌男友。

小时大战绝美胸肌三百回。

规培生时桉忙碌的一夜。

故事打断,钟严抽回手,低头看小臂。

时桉凑过来,“怎么了?”

钟严眼疾手快,已经用树枝拨走。

时桉认出,粘在钟严手臂上的是刺蛾幼虫。大部分木本植物都会生长,繁茂的夏季泛滥。

虫子身上布满毒刺,皮肤接触会有疼痛感。并非急症,普通人两到三天即可痊愈,但钟严的皮肤敏感,不处理好容易发炎。

钟严早有准备,掏出随身携带的软膏,拧开盖子就涂。

时桉按住,“哪有这样的,这是医生能干的事?”

好歹先表面消毒再涂药吧。

“哪那么多事。”钟严对患者竭尽全力,至于自己,怎么方便怎么来。

时桉抽走药膏,“我马上回来。”

没十分钟,时桉带着消毒设备返回,先对表面清创,再涂抹药膏。随后,拿出绷带和胶布。

钟严的皮肤容易增生,时桉怕有留疤的风险。

“我胶布过敏。”钟严拦住他,并提醒,“也不要绑蝴蝶结,很丑。”

不用这两种方式,绷带无法固定。

钟严:“不需要这么麻烦。”

“不行。”时桉按紧他的手,理直气壮,“我的私有物品,我说了算。”

钟严哑口无言。

时桉执意包裹,正犹豫怎么固定。他灵机一动,撸起袖口,拆下皮筋,往钟严手臂上缠。

“…………”

似曾相识的长绳,编着红色圆珠。

钟严的火长了三米高,能把周围的草烧干,“谁让你用这个的?”

“皮筋方便。”时桉边缠边说:“弹性大,”

钟严气的牙痒痒,“谁跟你说这是皮筋的?”

时桉当着他的面扯松紧带,“那还能是什么?”

“……”

钟严想立即飞去新加坡,抄了骗子老头的破店。

手腕包好,时桉始终不明白,“为什么要来这里?”

三甲医院的“医疗帮扶”虽然常见,但钟严这次过来,属于自愿行为。

“还债。”钟严说。

“什么债?”时桉偏头。

钟严捡了颗石子,又丢回地面,“当年,我就压在这里。”

时桉看着红木色的凉亭,“地震?”

钟严点头,“以前这里是所小学,盖了两排砖瓦房,我们进去的时候,还能听到孩子们的哭声。”

只有一瞬,声音消失。

世界被黑暗笼罩,令人恶心的安静。

钟严腰腹受伤,卡在砖缝里,行动完全受限。

无法自救,不能动弹。

没有食物和水源,无法判断伤势,钟严初步估计,他可能活不过三天。

除了大脑能思考,他什么都做不了。

越是这样,就越讽刺。

废人一样躺在这里,除了等死,他只能做些无意义的祈祷。

祈祷留条性命,祈祷死里逃生。

如果能活下来,他愿用十年时间,来帮扶乡村医院,用尽双手,挽救更多人的生命。

只要活着,能活下去,做什么都可以。

时桉心口有刺,从柔软的区域向外生长,“您每年都来吗?”

“嗯,每年。”

钟严曾厌恶,也曾感激。每次坐在这里吹风,看山景、听蝉鸣,他都感慨……

活着真好。

时桉:“明年我也申请,和您一起来。”

钟严揉揉他的脑袋,“今年是最后一年。”

好快,十年过去了。

时桉的眼睛滑到他腰腹,胸口胀着,被强行吹鼓,“我想看看伤,可以吗?”

钟严双腿张开,斜靠在柱子上,“自己来。”

疤痕位置靠下,被裤腰挡住。

时桉撩开衣摆,亲手解腰带。

视线内可见钟严的内裤边,深灰色,勒在小腹下侧,人鱼线和腹肌各遮住小半。

八年前,他误穿过钟严的内裤,在自己身上松垮垮的。时桉想起了钟严的尺寸,耳根灼热,心里就四个字。

丧尽天良。

他拨走裤腰,整块疤痕露出来。

为他挡的刀还是留了痕迹,和旧疤融合在一起,形成了完整的“Z”。

时桉伏在钟严腰上,指尖滑动皮肤上的“Z”字形,“应该让徐主任缝。”

虽然是两条拼凑的伤口,旧疤明显严重得多,是在发炎的基础上缝合的,即便如此,仍比他缝得好很多。

时桉暗自鼓劲,他会更努力的。

钟严的手指插.进时桉的头发,轻轻揉抓,“我喜欢这两道疤,想留作纪念。”

一条敬畏生命。

另一条,见证时桉的成长。

“我也喜欢。”时桉靠得近了些,“但不想你受伤。”

“没事,都过去了。”

时桉的手指持续在上面滑,呼吸喷在皮肤,热气和心跳同频,“钟老师。”

“说。”

“我、能亲一下吗?”

这样的姿势,这样的请求,完全没有拒绝的理由。

时桉又压下去点,毛茸茸的头发在他双膝之间。风斜着吹,时桉能闻到他身上的淡香,而钟严迷恋只属于他的皂液味。

时桉抿了嘴唇,对着疤痕,吻上去。

带有温度的器官,贴在侧腰区域,沿Z字伤口滑动。

一下,两下,三下……

贪得无厌,不知疲倦。

入夜的河边,空气里有潮湿的气息。

钟严的腹腔被火烧开,时桉的吻是淋在上面的油,正不知危险,往全身蔓延。

还没完全消化,湿热感绷紧了钟严,他认得那种感觉,险些失了魂魄。

像热衷帮人清洁的猫科动物,舌头上带着软刺,只管自己愉悦,不顾他人死活。

而时桉只有软,没有刺。

钟严抓住小臂,把人提起,“瞎舔什么?”

态度很凶,以此来伪装罪恶的本性。

时桉眼眶覆着层水膜,泛红的颜色,是对他的心疼。可在钟严眼里,这叫故意招惹。

亲近,情爱,本能。

钟严收好拉链,扣紧腰带,“走了。”

“去哪?”时桉跟上来。

“回宿舍,睡男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