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小时后, 温苓一手拿着才签完字的协议书,一手拿着热乎乎的结婚证,再次坐上了傅怀慊的座驾。
直到傅怀慊将她送到公寓楼下, 温苓都不敢抬头看身侧的男人一眼。
傅怀慊也没同她说话,靠着椅背神色专注看着桌板上的文件。
车子方一停下, 温苓暗戳戳动作飞快去按开门键,手才有抬起来的趋势,车内响起傅怀慊的声。
“温苓。”
即便才签过协议, 温苓还是在听见傅怀慊一本正经喊她全名的时候,手臂上的绒毛都吓得竖了起来。
她不动声色放下手,挺直腰肢,坐了回去。
控制着语气,尽量没让它颤抖,“怀慊哥, 怎么了?”
傅怀慊合上手边的文件,偏首看她。
“你有无意愿搬过去跟我同住?”
“啊?”温苓小心脏噗通噗通急促地跳了两下, 她吓到结巴,“同、同住?”
他说这句话时, 语气并无暧昧,平淡地像是在问她有没有吃过早饭。
傅怀慊:“你跟我已经领证成为夫妻,现在你肚子里有我的孩子, 我理所应当照顾你,协议书上写的内容并非哄骗你, 我会尽到丈夫和父亲该有的义务和责任。”
温苓很轻地松了口气。
是了,傅京曜说, 傅怀慊从小到大从不做逾矩的事情,一本正经规矩到古板, 他让她怀了孕,也跟她领了证,他的身份便多了一个丈夫和父亲,那么他一定会尽到自己该尽的责任和义务。
她不敢回头看傅怀慊,怕对上那双说同居这件事都平静淡漠的双眸。
“咳……同住的事再说吧,我新戏快杀青了,等杀青过后,再、再谈,可以吗怀慊哥?”
傅怀慊没有勉强。
温苓从车上下来,双脚都隐隐发软。
即便知道傅怀慊并没闲情雅致目送她的背影离开,温苓还是不自觉憋着口气挺直腰杆,尽量步伐平稳地走进了小区大门。
乘坐电梯上了楼,萌萌还没回来,她一把关上门,把协议书和红本本举在头顶,用额头将它们压在门板上。
就这么跟傅怀慊领证了?
温苓现在回过神来,觉得自己在傅怀慊车上时跟鬼上身一样,居然为了一百亿就跟傅怀慊领证了?
可是。
可是。
一百亿真的很多。
温苓湿漉漉的眼眸扑闪着。
而且,傅怀慊在协议书里提了一个她无法拒绝的承诺。
婚姻存续期间,他不会对她使用任何形式的暴力。
只这一点,温苓都想对傅怀慊感恩戴德了。
这十年来的惧怕并非空有虚名,每次听傅家几位长辈提起傅怀慊的名字,她都要在梦里梦上一回她十二岁那年冒犯他母亲骨灰的事。
害怕他报复,害怕他动动手指将她折磨地生不如死,可眼下她得了傅怀慊一个不会暴力她的承诺,她没办法不心动。
珍珠快两天没见她,罕见地亲人起来了,弓着胖乎乎的身体不停地蹭她的小腿,嘴里发出夹子猫“喵喵喵”的叫声。
温苓把协议书和结婚证放进玄关处的抽屉,抽了张消毒湿巾擦拭双手,才附身抱起珠珠。
把脸埋在它柔软的肚子上,平复忐忑的心跳。
领证的事成了事实,想再多也没办法重来了,不如顺其自然,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傅怀慊事业做的这么成功,即便为人冷峻淡漠,但应该是讲诚信的。
而且看样子,他是真的对她肚子里的孩子在意至极,不然怎么也不可能娶她。
“珠珠,你先自己玩。”
想到这一点,温苓立即放下珍珠,走去穿衣镜前,脱掉厚重的羽绒服,掀开羊毛开衫,看着自己仍旧平坦的小腹,她想了想,对着镜子拍了一张,拍完后,温苓又坐在沙发上,放大照片仔细去看。
小腹平坦,肌肤雪白,细嫩的腰肢也拍到了一点,用这张发朋友圈,似乎不矜持,还色情。
温苓微微拧着纤细的眉头,想了想,记起什么,又起身去玄关处的包包里扒拉了一圈,翻找出折起的B超图,她展开纸张,用手机对着B超图拍了一张。
她编辑了一条朋友圈。
点击发送之前,她细心地设置了这条朋友圈部分好友可见。
温苓好友列表里有很多圈内的艺人,不是朋友,也没多少交情,只是拍戏或者活动上碰过面,出于礼貌添加上的,她怀孕的事不能让那些艺人知道了,不然一传十十传百,到时候看不惯她的艺人同事一个“不小心”说漏嘴了,热搜前三都得是她,后缀还得跟一个「爆」字。
选择部分好友可见时,温苓只选择了一位。
傅怀慊。
选了人之后,页面跳出来一条「是否存为标签」的选项。
温苓点了是。
给傅怀慊存了一个【大魔王】的标签。
让她心惊胆战的大魔王非傅怀慊莫属。
之后,温苓编辑了文案点了发送。
@小茯苓:听说怀孕不到三个月,胎儿非常脆弱,千万不能让ta在妈妈肚子里收一点惊吓和恐吓,也不能让孕妇情绪出现大波动,所以,十二月请对我温柔一点[爱心emoji]
【图片】
温苓发这条朋友圈,是想让傅怀慊看到,让傅怀慊对她温柔一点,可她不了解傅怀慊,不知道傅怀慊的微信只是用来联络朋友或者长辈,他根本就不会打开朋友圈这一页面,更别说发现了温苓发了一条仅他可见的朋友圈。
但在温苓发送完朋友圈的同一时间,傅怀慊拿起了桌板上的手机。
傅修德打来了电话。
傅京曜从温苓口中听到大哥要娶她那句话后,便给父亲打了一个电话,傅修德听完沉默了好一会,才冷冷呵了一声,说傅怀慊为了集团大权在握是真的狠得下心,连对冒犯过他母亲骨灰的温苓都可以心无芥蒂。
傅修德这次电话打过来,是为了打听情况,他以为即便傅怀慊动作迅速,做事果断,温苓那边也不会答应。
傅怀慊面容冷峻,觑着二叔的来电显示,几秒后,摁了接听键。
“怀慊,现在在忙吗?”
傅修德语气和善,像极了长辈关心小辈。
傅怀慊掀眸,灰褐色眼眸透过车窗看向白雪覆盖的高楼大厦,他面容淡漠,没跟傅修德寒暄,单刀直入,“二叔,您找我有事吗?”
“你看看你这话说的,没事就不能来关心一下你吗?”傅修德笑了声,略作停顿,才道:“听京曜说你要娶温苓?真的假的?”
傅怀慊答非所问道了一句,“二叔送来的大礼,不能不收,您说呢?”
傅修德朗笑了一声,“你打什么哑谜呢,二叔可没你聪明,猜不到你说的什么。怀慊,咱们是亲叔侄,心都是向着彼此的,可别有什么误会啊。”
“误会倒是没有。”傅怀慊另只手握着温苓签协议书的那只钢笔,一下一下在小桌板上轻点着,他道:“饭局可能会有一场,二叔,爷爷最近精神不错,京曜又跟陈家千金喜结连理,我准备给京曜办一场家长见面会,让爷爷看看陈家的千金,到时候我也有件喜事要宣布。”
傅修德一口答应,“行,刚好我能省点心,那就辛苦你了,集团的事这么忙,还要麻烦你操心你这个堂弟的事。”
“傅家的事都是分内之事,不辛苦,是二叔客气。”傅怀慊语气平静。
“那好,你继续忙着,我这边还有事,就挂了。”
傅怀慊把手机从耳边拿开,丢在小桌板上。
林盛在后视镜里看了一眼自家总裁的神色,那双眸里没任何领证新婚的喜悦,他本要说些关于温苓的事,可想了想,还是闭上了嘴。
傅怀慊却主动开了口,“联系下荣城产科最有口碑的医院,温苓以后的孕检都在那里做。”
“是,傅总。”
“再帮我招一个细心机敏会照顾人的生活助理。”
林盛多问了一句,“是给您还是给……温小姐?”
“给温苓。”
林盛心里立即有了更详细的招聘需求,他道:“好的,傅总。”
温苓发出去的朋友圈迟迟没等来傅怀慊的点赞,她隔十分钟就去看手机,朋友圈页面安静如鸡。
半个小时后,卧室内发出一声懊恼声。
“珠珠,你说我脑子怎么就那么笨,怀慊哥要是能给我的朋友圈点赞,母猪都会上树了!”
“喵~”回应温苓的是一道慵懒的猫叫声。
但温苓也没删,她发朋友圈就是为了“警告”,咳咳,姑且大着胆子称之为警告,警告傅怀慊不能对她使用暴力,不然他在意的胎儿的安危可就不确定了。
可以不点赞,只要他能看见朋友圈内容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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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傅怀慊领证后的日子跟以前差不多,两人不住在一起,傅怀慊日理万机,根本没空搭理她。
她心里暂且放下了会被傅怀慊弄死的焦虑,专心拍戏,这两天就是公寓影视城两点一线。
第三天不太平静,温苓一早起来,微信上收到了傅怀慊的消息。
睡得迷糊摸到手机看到【怀慊哥】三个字时,温苓吓得一个机灵,立即坐起身,却因为起的太急,胃里不舒服,她蹙着眉头,丢下手机,掀开被子,下床先去浴室扶着马桶吐了一口酸水。
昨晚拍戏太累了,温苓到了公寓倒头就睡,饿的饥肠辘辘也没劲起来吃蔬菜沙拉,所以一早胃里空空,能吐出来的只有酸水。
漱口过后,温苓一脸虚脱爬回床上,脑子里时刻记着傅怀慊发来的消息,她不敢不看,脸埋在柔软的被子里,只露出一只眼睛,屏住呼吸点开微信页面。
怀慊哥:【晚上时间能空出来吗?】
温苓晚上没戏份,五点就可以早早收工,但怕傅怀慊找她有事,比如要跟她见面什么的,她害怕。
她先谨慎着回了一句。
小茯苓:【怀慊哥,晚上有一点点忙,有什么事情吗?很重要的话,我可以挤出来时间的。】
怀慊哥:【晚上傅家陈家双方家长见面,爷爷会出席,你如果有空,我去接你。】
傅京曜和陈之瑶……温苓抿了下唇,她不想出席他们两人的双方家长见面会,打算扯谎说没时间时,傅怀慊又发来一条。
怀慊哥:【届时我会告知爷爷我们领证的事。】
温苓又把编辑好的拒绝说辞一一删除。
小茯苓:【我有空的,但是不用你接,怀慊哥,我让助理送我就好了。】
她泄了口气,傅怀慊在傅爷爷面前宣布已婚,她这个当事人总不能不在场。
怀慊哥:【嗯,开车注意安全。】
温苓看着傅怀慊那句叮嘱,眉头一点点拧着,粉唇轻轻补上傅怀慊未说完的语义。
“开车注意安全,不要让我的孩子还没出生就胎死腹中。”
“这样才对嘛。”温苓自言自语嘀咕完,眉头才缓缓舒展开。
傅怀慊才不会关心她的生命安危,他只是在意她腹中还没出生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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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京曜被父亲告知晚上有饭局,是陈之瑶父母和他父母的见面会,爷爷会出席,大哥跟温苓也会出席,他当时没多想,只是想着在饭局上找个机会再跟温苓说上几句话。
这几天他给温苓打了很多个电话,都被温苓拒接,发过去的消息也是泥牛入海毫无回音,去影视城外面蹲人,温苓坐在房车不出来,他根本见不到人。
因此,傅京曜早早到了酒店包厢,坐在沙发上焦急地等着人。
温苓迟迟没到。
傅家的人到的差不多,他爸妈傅爷爷,三叔三婶有事没来,陈家的人也全到了,陈之瑶父母哥哥都入座了,连大哥都来了,温苓还没人影。
温苓原本可以早早到酒店等着的,这种外人在的饭局,她一向不会做出迟到这种失了礼仪的事,但没想到收工回房车换赴饭局的衣服时,萌萌发现了房车里被人安装了一个摄像头,她让萌萌报警了,警察过来处理,她留下做笔录,耽搁了许久。
紧赶慢赶到了酒店时,她一看腕表,心死如灰。
这个点了,包厢里的人应该都动筷子了吧。
温苓站在紧闭的包厢门口轻呼了口气,才推开门,走进去。
包厢里热热闹闹地,有来有往的交谈声不绝于耳。
注意到门口的温苓,包厢内的交谈声只略有停歇,温苓听见二伯父笑着招呼她,“苓苓你终于来了,快坐,就等你开饭了。”
温苓礼貌道歉,“抱歉,临时遇到点事,来晚了。”
二伯父道:“这有什么好道歉的,都是一家人,不会怪你的,快坐快坐。”
傅爷爷也笑着道:“快来坐,别磨蹭了。”
温苓弯眸笑:“好的,爷爷。”
她下意识走向傅京曜身侧的位置。
以前傅家聚会,她都是跟傅京曜坐一起,一是两人同为小辈,二也是她跟傅京曜关系极好,可她才迈一步,目光注意到了傅京曜身侧打扮地格外亮眼的陈之瑶。
她突然停在那里。
傅京曜有妻子了。
今天这场饭局是陈之瑶傅京曜的家长见面会。
温苓陷入了茫然,如果不跟傅京曜坐在一起,她的位置应该在哪里,傅爷爷下首位置坐了二伯父二伯母,紧接着便是傅京曜陈之瑶。
她总不能坐在陈之瑶下面。
温苓把目光放在了傅爷爷右手的位置,那里坐着傅怀慊。
她从一进包厢就注意到了傅怀慊,他即便不出声,气场也不容人忽视,人再多,第一眼注意到的只能是他。
不过她没敢多看,连余光都不敢瞄过去。
现在却不得不看过去。
男人仍旧是规矩周正的西装三件套,考究布料和得体剪裁修饰着那具蓬勃修劲的高大身躯,他坐姿永远端正挺拔,像是自小培养,习惯使然。
他身侧有一个空位,夹在他和陈之瑶母亲之间。
温苓不能去那个空位上坐,可是独自坐在圆桌的末尾,会不会很古怪。
不等她决定是否孤零零坐在圆桌末尾,傅怀慊起了身,拉开了他身侧一把椅子,语气平静,“来我这里坐。”
傅京曜面色一僵,看向温苓。
温苓脚步已经迈了过去。
不是她想坐在傅怀慊身侧,是他的话对她来说,就像是古代皇帝对下属发号施令,她根本就不敢拒绝。
走近时,温苓要脱掉厚重的大衣再坐下,傅怀慊伸了手,帮她把大衣脱下,搭在她椅背上,温苓坐下后,一直抱着水杯狂喝水。
傅怀慊主动给她脱外套的举动快把她吓出心脏病了。
她刚才只是竭力控制,才没在那么多人面前表演一个双腿发软瘫坐在地上。
不只是温苓被吓到了,傅爷爷也微微讶异,他看向傅怀慊,矍铄的双眸里满是不解。
二伯父二伯母倒是反应平平,陈之瑶父母陈廿何青蓝也微微讶然地注视着温苓那边。
傅怀慊只是回国半年,名声倒是不小。
一个跨国并购案让他在荣城的财经日报连续待了三天,后续大刀阔斧整改集团不正之风,手段利落,做事果决,说一不二,极其杀伐果断,不到三个月,生意场里人人都知道,傅家那位才回国暂时代替傅老爷子处理集团事务的傅家后辈能力出众,铁血手段,冷血无情,不容小觑。
陈家父母也是第一次在饭局上跟傅怀慊见面,彼此寒暄时,傅怀慊不冷不热喊了一声伯父伯母,后续便端坐在椅子上接起了电话,面容说不上冷漠,但也绝非温和。
年仅三十岁出头,气场却堪比傅老爷子。
可眼下,这位气场强大面容淡漠的后辈却一脸从容地给寄养在傅家的一位小姑娘拉椅子脱外套,这般伺候人的功夫,他居然面不改色地做完了全程。
等温苓落座,傅怀慊才跟着坐下。
面对餐桌上打量探究的目光,傅怀慊只看向傅老爷子,不紧不慢道:“爷爷,今天我来这里是有一件事要宣布。”
傅爷爷纳闷着,便道:“你说。”
傅怀慊道:“我跟温苓领证了。”
温苓:“……”
她把脑袋往水杯里埋了埋,领证后还没多大感觉,但眼下从傅怀慊嘴里听到这句话,温苓觉得好奇怪,就好像她某天看见童年动画片里出现红太狼跟灰太狼离婚嫁给了喜羊羊一样荒谬怪诞。
傅爷爷乐了下,“是件喜事,你跟苓丫头领证,京曜和陈家那孩子结婚,双喜临门双喜临门哈哈哈!”
傅老爷子是知道温苓肚子里的孩子是傅怀慊的。
那天在医院温苓走后,傅老爷子把傅怀慊留下问了清楚,他让傅怀慊自己想清楚该如何对待温苓肚子里那个孩子,没强迫他必须把人娶了,可他心里是希望傅怀慊能负起责任。
这几天傅怀慊没给他答复,他原以为没希望了,但峰回路转,傅怀慊已经跟苓丫头领证了。
傅京曜脸色难堪,双手在桌下猛地攥成拳头。
温苓那么害怕大哥,怎么会答应跟大哥领证。
他黑眸盯着坐在他对面的温苓,等着温苓惊慌失措地起身反驳说不是的,说大哥在开玩笑,可温苓抱着水杯低头喝水,缄默的态度昭示着,大哥说话不假。
“京曜,圣诞节我们去纽约玩吧,我姐妹都去,我想你也一起去,这是我们结婚后过的第一个节日,我想拍很多照片纪念一下,你觉得怎么样?”陈之瑶漠不关心温苓的事,她只在乎傅京曜,她身体靠向傅京曜,没注意到傅京曜难堪的脸色,自顾自说着话。
傅京曜没有回答,他根本就没听见陈之瑶说话,他满脑子都是愤怒和抓狂。
温苓怎么可以跟大哥领证结婚。
他分明跟她说过,他一定会娶她,只不过是时间问题而已。
“或者我们去瑞士滑雪?”
“不然去法罗群岛看海也行。”
陈之瑶还在说,絮絮叨叨说到嘴干,才意识到傅京曜一句话都没回应她,她这才把目光放在了傅京曜脸上,看他快要迸射出怒火的一双黑眸直直盯着对面的温苓,她不开心了,把倾斜的身体摆正,抱着胸噘起了嘴巴。
傅修德注意到陈之瑶生气的模样,也看到了陈家父母脸色不太好看,他起了身,笑着道:“我去催一催菜,你们先聊。”
离开包厢之前,傅修德把傅京曜也喊了出来。
隔壁的空包厢里,傅修德沉着脸色训斥着儿子,“你想干什么?今天陈家父母都在,你给陈之瑶摆个臭脸是想干什么?啊?”
傅京曜面色阴沉,“爸,大哥怎么会愿意娶苓苓?”
傅修德不以为然,“你以为你大哥是看中了温苓的脸?京曜,我们傅家的人没一个肤浅的,他知道只有娶温苓,才能在老爷子那边平息怒火,只能娶了。眼下幸亏你跟陈之瑶领证了,我们跟陈家结亲,你大哥跟温苓领证,我跟你大哥在老爷子那里勉强打了一个平手。”
傅京曜心里像窝着一团火,他不满,他重复道:“大哥他怎么可以娶苓苓!”
“行了!”傅修德见自己儿子只在乎温苓,脸色沉了几分,“你对陈之瑶态度好一点,她爸妈还在包厢里,你再不满,事情也已经发生了,再说了你难道看不出来温苓对怀慊的恐惧?他们这场婚姻注定长久不了,两人早晚分开,等到我坐稳集团董事长的位置,你离了婚,再把温苓娶了就是。”
傅修德走之前,下了命令,“再让我看见你对陈之瑶臭一个脸,你回去给我跪着面壁思过!”
傅修德先回了包厢,傅京曜在走廊上闷着头抽了两根烟才回了包厢。
服务生鱼贯而入上着菜。
傅京曜才坐定,目光立即挪向坐在大哥身侧的温苓,她脸色不太好,不知道是被大哥吓得还是身体不舒服,整个人都魂不守舍的。
傅京曜忍了一会,还是没忍住,在桌下给温苓发了一条微信:【你怎么了苓苓。】
温苓看见了那条消息,没有回,把手机静音,盖在了桌面上。
她是不太舒服,在剧组拍戏时,为了上镜不水肿,温苓除开早餐会吃一些热量食物外,另外两两餐都是白水煮蔬菜,没有一点荤腥,孕吐不了一点。
可眼下餐桌上多数都是荤菜,那些荤菜的油腥味齐齐朝她鼻腔里涌来,胃里翻涌着,呕吐感起起伏伏。
餐桌上长辈居多,还有外姓长辈,温苓不想失礼,一直强压着那股隐隐约约的呕吐感。
不只是身体不舒服,神经也不自觉紧绷着。
温苓是第一次跟傅怀慊这么近距离坐着,即便有一纸婚后协议在前,她十年的恐惧如影随形,以至于她总有种错觉,身侧慢条斯理用餐的傅怀慊会突然搁下筷子,伸手来掐她脖子。
胆战心惊外加要吐却不能吐出来的压抑难受,温苓像只病恹恹的小猫,强撑着虚脱的身体坐在位置上。
“不舒服?”一道压低的嗓音响起。
傅怀慊搁下筷子,侧身来问她。
温苓是真难受极了,吸了吸鼻子,眼眶红了点。
“苓苓这是怎么了?是不是怀慊欺负你了?”二伯父的大嗓门像是故意要把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她身上。
傅爷爷也看过来,看她发白憔悴的小脸,皱眉关心道:“怎么了?”
恰逢此时,不知道谁把一道红烧鲫鱼转到了她面前,一股鱼类的刺鼻腥味钻入她鼻腔。
胃里翻涌强烈,温苓再也压不下了。
可她右边是陈之瑶的母亲,一个穿着昂贵丝绸带着帝王祖母绿鼻孔可以仰到头上的贵妇,左边是傅怀慊,吐出的东西溅到谁的身上,都不会让温苓心里好过。
她为难着,总不能面朝着餐桌吐在餐桌上,真吐在餐桌上,这次饭局就被她毁了。
温苓紧闭着嘴唇,呕吐感强烈,快到了喉间,压也压不住。
就在她急哭了的时候,一双漂亮的修长的充满力量的宽厚大手伸到了她面前。
“吐。”
干脆利落的平静语调,温苓没时间多想,也压不住了,脸色煞白着把涌到喉管的酸水全部吐了出来。
温苓看清了傅怀慊掌心的秽水,脸色更白了,她僵硬着,伸手去拿纸巾擦拭,吓得小脸皱成一团不住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傅怀慊接过纸巾,自己擦拭干净,从椅子上起了身,“抱歉,我离开一会。”
温苓焦急地很,她不敢去看傅怀慊的脸色。
一定难看到要杀人。
可有人附身在她耳边说:“跟我出来。”
是傅怀慊。
温苓:“……”
她是不是要完了。
二伯父那声“关怀”在前,餐桌上的人都注意到了发生在温苓身上那一幕,在看见温苓把酸水吐在傅怀慊双手上时,个个脸上都讶然着,眸底各有各的深意,唯独傅老爷子眯着眼满意地笑了。
温苓被这么多人看着,只能跟着傅怀慊起了身。
傅怀慊不能打她吧,那份婚后协议可还热乎着,不打的话,起码也要言语训斥她一顿。
傅怀慊没有去包厢自带的洗手间,而是去了外面。
温苓只能亦步亦趋跟着。
她像个做错事耸拉着脑袋跟在家长身后等待训斥的孩子,大气不敢出。
走廊外洁净如新的洗手台旁,傅怀慊在洗手。
清水冲洗过那双骨节分明的大手,柠檬香的洗手液磋出泡沫涂抹在修长指缝间,温苓惧怕地轻抿着唇,低着脑袋站在一旁,等待着傅怀慊的责骂。
水流声终止,傅怀慊的声随之响起。
“哪里不舒服?”
没多少温情,可也不冷冰冰。
更没有严厉夹带着怒火的训斥,她倏地委屈地抿起唇,怕傅怀慊迁怒,“我不能闻见油腻,一闻到就会吐,这是正常的孕吐反应。”
傅怀慊余光看过去。
少女离他有一米远,脸色煞白摇摇欲坠站在那。
他把擦拭水渍的纸巾团成团,丢进洗手台内的垃圾桶,“我让林盛给你另开一个包厢,你点些你想吃的,不会引起呕吐的食物,等到我们这边用完餐,你再过来。”
温苓不想过去再闻满桌子的荤腥,肚子也饿,听到傅怀慊这么安排,她一点也不抗拒。
她吸了吸鼻子,劫后余生般说:“好。”
林盛很快安排了同一楼层的包厢,温苓点了几道想吃的清淡餐食,安静在包厢里用起了餐。
她意外着傅怀慊的体贴,也知道傅怀慊是想着不能饿着他的孩子,才让他的助理安排了这么一通。
半个小时后,温苓微信上收到傅怀慊的消息,问她是否吃饱了。
温苓回了句吃饱了。
傅怀慊亲自过来带她回了包厢。
她跟在傅怀慊身后,傅怀慊走在前推开包厢门,温苓正要跟着进去,却见他伸了一只手臂拦住了她。
温苓不解着,也不敢问。
只是在这时,她闻到了一点烟味。
进门时,傅怀慊便闻到了烟味,他看向吸烟的男士,是陈之瑶的父亲陈廿。
他伸手拦了下要进包厢的温苓,目光看向陈廿,“陈伯父。”
陈廿正吸着烟同傅修德说话,听见傅怀慊喊他,他笑着抬头,“怀慊怎么了?”
傅怀慊:“我妻子怀孕了,闻不了烟味,您把烟灭了。”
陈廿:“……”
傅修德:“……”
分明是要求别人做事,可语气没一点请求,陈之瑶父亲一噎,心里不爽,虽然陈家比不过傅家的家底,但现在是家长见面会,并非生意场,他是长辈,傅怀慊算是小辈,小辈要求长辈做事不能拿出一点小辈的态度来吗?
但又想着傅怀慊如今扶摇直上的势头,即便亲家傅修德再有野心,估计也很难斗得过傅家这个铁血手段的后辈。
陈廿没说什么,抬手把烟灭了,面色如常笑着道:“我说刚才温苓怎么没回来一起用餐,原来是怀孕了,怀慊,恭喜啊。”
“多谢陈伯父。”傅怀慊没什么喜色,只吩咐门口的服务生,“把空气净化器打开。
空气净化器只运行了一会,烟味便没了。
让温苓松一口气的是,包厢里的剩饭剩菜也都被撤走了,眼下包厢里空气清新淡雅,没有一点荤腥味。
几位长辈用过餐坐在包厢里的沙发上聊天。
温苓跟着傅怀慊落座在其中一个沙发上。
对面沙发上坐着傅京曜陈之瑶和她的父母,正中间的沙发坐着傅老爷子和二伯父二伯母。
几人正说着傅京曜的婚礼。
陈之瑶满脸笑意靠着傅京曜的手臂,畅谈着婚礼的规模,傅京曜一言不发没什么精神地坐在那,在温苓跟着傅怀慊落座时,他走神的眼神才聚焦在了温苓脸上。
温苓知道了傅京曜跟陈之瑶的婚礼在两个月后。
傅爷爷问起傅怀慊打算什么时候办婚事,傅怀慊说:“这事听温苓的。”
傅爷爷看温苓,温苓偷偷看了一眼傅怀慊,迟疑了下,说了自己的想法。
“我想明年春天办。”
温苓喜欢户外婚礼,但这个季节在户外办婚礼对怀孕的温苓来说简直是东方夜谭,穿着婚纱冻一整天,她应该还能活着,但孩子就不一定了。
只能等明天春天生下孩子她身材恢复如初再说。
何况也不一定能办成婚礼,说不定到时候她已经生下孩子跟傅怀慊和平离婚,拿着一百亿享受去了。
对爷爷这么说,只是怕傅爷爷多想。
“你自己心里有想法就好,爷爷也是多问,你自然不会亏待了你第一场婚礼。”傅爷爷开怀大笑着说道,随即话音一转,“不过苓丫头你跟怀慊既然领了证,就是夫妻,没办婚礼也是夫妻,你现在怀了孕,需要人照顾,你不如搬去跟怀慊同住,让他方便照顾你。
温苓心里咯噔一声,“这个——”
上次傅怀慊提同居的事,她用拍戏做借口推脱过去了,没料到傅爷爷能提这事,她想着要不要用同样的借口拒绝傅爷爷的提议时,傅怀慊接过话道:“我明天出差一周,她跟我同住,这周也是一个人,不如她住在自己公寓舒服些。”
傅爷爷不太满意,“主要是苓丫头自己都没多大,如今还怀着了一个孩子,我担心啊。”
傅怀慊沉吟片刻,“等我出差回来会考虑她搬来跟我同住的事,这周我会安排一个助理贴身照顾她,不会让她有闪失,您放宽心。”
傅爷爷满意了,皱纹遍布的脸上漾开笑意,“行,我知道你心里有主意就行,我现在可是满心欢喜着你们俩的孩子平安落地喊我太爷爷喽。”
傅怀慊说:“我跟您同样期望孩子平安落地。”
温苓抱着水杯抿了一口,偷偷去看傅怀慊,仍旧是深邃冷峻的一张脸,可他口中竟然能说出这句话。
果然,是孩子的存在才能让她安然无恙地活到现在。
无人注意到,一旁傅京曜脸色变得格外难看。
饭局结束,傅修德带着傅京曜去送陈之瑶一家,温苓被爷爷扣在了包厢里。
为了说悄悄话,傅爷爷让傅怀慊也出了包厢,去车上等着。
“现在怀慊不在,你跟爷爷说实话,怀谦对你怎么样?”
老爷子自然知道自家这个孙女因为十年前那场意外,平日里一见到傅怀慊就跟耗子见了猫,避之不及,眼下被人算计怀孕,跟傅怀慊领证结婚,他开心是开心,但也得关心下这个丫头的心理问题。
如果温苓心理压力太大,他得出面调解,实在调解不了,为了温苓的心理健康,他也会劝温苓跟自家孙子把婚离了。
温苓不知道该怎么说,说傅怀慊对她很不好,可又无从说起。
发现她是那一夜迷乱的女主角,又得知她肚子里怀了他的孩子后,他其实从没对她动用过暴力,仔细想想,连重话都没说过一句,前些天给她的婚后协议又满满都是对她的好处,温苓绞尽脑汁想找傅怀慊的错处,都找不到。
她如实说:“怀慊哥很负责任,爷爷您别担心,他目前没对我做什么,他很在意这个孩子。”
温苓咬字重音放在“目前”,她也不确定傅怀慊以后会不会对她不好。
“他十五岁父亲去世,十八岁母亲自杀,对于你肚子里有他血缘的孩子,他自然是在意的。”傅老爷子叹了口气,“苓苓,你也别怕他,他虽然面冷,其实心里是好的,十年前那场意外,你该忘就忘了,总不能一直记着,你们结为夫妻,只要你全心全意对他,怀慊也会尽一个丈夫的责任,全心全意对你。”
她没想这么多,婚约期限一年,一年后,她便拿着一百亿跟傅怀慊分道扬镳,不要也不敢跟他做什么恩爱夫妻。
但温苓嘴甜:“嗯,我知道了,爷爷,您别担心我了,您好好养身体才是正事。”
傅爷爷被秘书接走,温苓也从包厢出来,去往电梯间打算下楼。
才走过走廊拐角,手腕就被一只大手钳制住,人被拽向一间空包厢。
她吓了一跳,看清傅京曜臭极的脸庞,她用力挣扎,“你松开我,京曜哥!”
傅京曜一言不发,面色臭着,将温苓拽进一间空包厢,他才松开温苓。
关上门,人堵在门口,傅京曜转身看向温苓。
“苓苓,你不清醒吗?你为什么要嫁给大哥?”
手腕带着卡地亚的镶钻手镯,被傅京曜这么一抓,金属全部压在温苓手腕上,她细皮嫩肉,硌得疼得她眼泪都差点掉出来,她揉着手腕,恼着瞪着傅京曜,“你可以跟陈之瑶结婚,我为什么不能跟怀慊哥结婚?
傅京曜烦躁,用手锤了下门板,“嘭”地一声,他低吼:“这他妈能一样吗?我跟陈之瑶是商业联姻,以后我一定会跟她离婚,我说了要娶你,你为什么不能信我?就不能等等我?!!!”
温苓说:“我以后也会跟怀慊哥离婚。”
在傅京曜阴转晴的目光下,她继续道:“但是,京曜哥,我跟怀慊哥离婚后也不会再嫁给你。”
到时候她要跟一百亿天长地久,再也不需要依靠谁,会把傅京曜踹的远远地。
傅京曜倏然又黑了脸,“所以你是为了气我,才跟大哥结婚?”
温苓拧眉:“京曜哥,你别这么自恋。”
傅京曜不依不饶,他质问:“你那么害怕大哥,我想不出来你如果不是为了气我,还能是为了什么跟大哥结婚?”
温苓不想让他这么自以为是,她脱口而出,“因为孩子,我十二岁就没了爸爸妈妈,我不想让孩子生下来没父亲,不行吗?”
傅京曜沉下脸,说行。
她肚子里的孩子是自己和父亲一手促成的,他本该没有任何怨言,可此刻,他恨极了温苓肚子里那个孩子。
如果没有了那个孩子,温苓一定会跟大哥离婚。
两人一同从酒店大堂出来。
谈话不太愉快,两人表情都不太好看。
傅京曜先上了父亲停在路边的车,傅修德闭着眼沉着脸,斥道:“说了让你懂事点,陈家的人还没走,你就没了影子,还去找温苓?京曜,你是不是就没把我的话放在心上!”
傅京曜握着方向盘,目光发沉看着温苓在路边观望了一会,才咬着唇婷婷袅袅钻进了大哥的豪车。
他重重锤了一下方向盘,低声道:“爸,苓苓流产的话,是不是对我们大有裨益,爷爷会责怪大哥照顾不周,苓苓也一定会跟大哥离婚,是不是?”
傅修德睁开一只眼,心情好了点,“你只要狠得下心,京曜,我支持你做这件事。”
傅京曜神情阴翳着:“苓苓本就不想怀大哥的孩子,我这也是帮她脱离苦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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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苓跟傅京曜在酒店门口分开,她的车子却不见踪影,扭头看了一圈,要给萌萌打电话,注意到几分钟前萌萌发了一条微信给她。
萌萌:【苓苓姐,我拉肚子了!!我刚开车去买止泻药了,现在被堵在路上了,可能要一个小时才能到酒店,你回酒店大厅等我吧,不要被街边的狗仔拍到了!!!】
温苓要转身回酒店大厅,傅怀慊却在此时打开车门,没有出声邀请,只是自顾自端坐在座位上,拿着平板在处理公事。
不远处傅爷爷的车子还没走,车窗降下,傅爷爷坐在车内笑呵呵地看着她。
温苓纠结了两秒,挪步上了傅怀慊的车。
车子启动。
傅怀慊边翻开平板上的文件边出声:“温苓,我们相处不多,了解也不多,我需要你一个保证。”
温苓还没适应跟他同坐一辆车,她腰肢不自觉挺直,难免忐忑,小声:“什么保证?”
车内漂浮着冷冽的木香,像是衣物熏香,或者车载熏香。
傅怀慊淡声道:“作为我的妻子,你可以尽情做自己想做的事,我对你没其他要求,但在婚约存续期间,不要给我戴绿帽子,能做到吗?”
温苓:“……”
她倏地抿唇,明白了傅怀慊的言外之意。
他不过是看见了她跟傅京曜一同从酒店出来,便怀疑她做了什么吗。
她觉得委屈,没说话。
傅怀慊眸光从文件移到温苓脸上,看到她雪白脸颊上那抹红意明显的眼尾,他顿了几秒。
温苓察觉到傅怀慊的目光,僵硬地别过脸,很轻地吸了下鼻子,不敢回怼,只委屈地道:“怀慊哥,你放心,即便是全天下的男人死光了,我也不可能会跟京曜哥接吻上床。”
傅怀慊收回目光,没说什么,重新看起了文件。
他把温苓送到了公寓。
温苓进了公寓,双手消了毒就抱起珍珠,摁在腿上,使劲蹂躏着猫咪的肚子。
但力道不重,小猫很享受,呼噜呼噜打着鼾声。
她抿着唇,看着珠珠那双圆滚滚的猫眼,委屈说道:“我看起来像是喜欢红杏出墙的那种坏女人吗?京曜哥他瞒着我欺骗我跟陈之瑶结婚,我难道还会恬不知耻凑上去吗?他凭什么怀疑我会给他戴绿帽子!!”
温苓心里委屈,可又不敢去辱骂质疑她品行的傅怀慊,无处发泄的温苓只能回卧室睡觉消气。
只睡了一个小时,她渴醒了,推开卧室门去找水喝,才走出卧室,就发现了客厅沙发靠背后放了六大束粉荔枝玫瑰。
一束的玫瑰数量不小,应该有999朵,六束999朵的玫瑰堆在一起,像是一座弥漫着淡淡荔枝香的粉色城堡。
萌萌弓着腰拿着手机疯狂对着那六束娇艳欲滴的玫瑰花拍照。
没人能在看见这么多粉嫩的荔枝玫瑰摆在眼前而不感到愉悦。
温苓眼里亮了亮,走去吧台倒了一杯温水,递到唇边,抿了两口,好奇问:“萌萌,是你的追求者送来的吗?”
眼光不错,送这么漂亮娇美的粉荔枝,花瓣层层叠叠,999朵扎成花束,浪漫唯美满分,也不小气,一共六束,价格估计要六位数了。
“什么呀!才不是!我哪里能找到这么一个出手阔绰的男人追我!”萌萌笑开,小心翼翼从中间那束粉荔枝花瓣里抽出一张雪白卡片,献宝似得递到温苓面前,“这是送给您的,来自一位「慊」先生!”
“您刚才在睡觉,送花的人敲门没人应,我刚好回来,就把它们收进来了。”萌萌羡慕道:“苓苓姐,这位送花的慊先生是谁啊?好会送花呀,这花可太适合您了,感觉这位慊先生在夸您,又娇又美~”
温苓一头雾水,看向客厅里粉嫩嫩的浪漫花海,她搁下水杯接过卡片,低头去看。
卡片上的字格外漂亮,一笔一划浑厚不失飘逸,她前几天才在一份协议书上见过这种漂亮的行书字体。
因为字太漂亮,她记忆深刻。
是傅怀慊的字。
再去看内容:
「无意让你不开心,以后不会再提这事,花当做赔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