纽约时间十一点十分。
坐落于曼哈顿区的一栋大平层公寓里, 陈之瑶正和她的姐妹在客厅里热聊珠宝聚会,十几个人中只傅京曜一个男性,他听得无聊, 拿了一瓶啤酒起身,走向阳台。
手撑着阳台围栏眺望中央公园, 不一会,他记起什么,打开微信, 在好友列表找到温苓的名字,点进去。
他打算在圣诞节后的第一天去“关心”下温苓,看她跟自己规矩古板从不过洋节眼里更无情爱的大哥结婚后如何冷冷清清度过这么一个她以前最喜欢的节日。
可才从好友列表点进温苓的页面,就看见她昵称下面展示的朋友圈列表有了更新。
傅京曜皱起眉,点进她朋友圈,往下滑, 略过她置顶的一条九宫格照片,最新一条朋友圈是在十分钟前发布的。
一张她穿着圣诞风大衣蹲在一颗巨大璀璨的圣诞树下的照片, 照片不是自拍,背景里除开圣诞树, 还有挑高落地窗和一截黑色真皮沙发,只是看沙发那一角,傅京曜便猜得到房间的整体装修风格, 冷清孤寂,完全不是温苓喜欢的温暖奶油风。
傅京曜清楚温苓的社交圈, 她没有知心男性好友,更不会大半夜在男性好友家里圣诞树下拍照, 而且温苓早已搬进大哥的房子里,跟大哥同住, 仅有一个可能,她是在大哥家。
他知道温苓性子娇气,这十年里,每逢节假日,都是他费心思花时间给她做好一切节日准备,温苓根本不用动手,她也不会亲自动手,她性子像个公主,习惯饭来张口衣来伸手,把圣诞树搬回家,再自己用礼物修饰点缀,根本不是她会做的事情。
所以只能是大哥。
恰逢此时,微博推送过来一条消息,词条里有温苓的名字,傅京曜眉头紧锁,点开微博,看见了#温苓请粉丝看百万烟花#的词条高高挂在文娱热搜榜上。
他点进去,浏览完热评,再度点开温苓微博发的跟粉丝合照的那张照片。
拍摄者也只能是大哥。
可傅京曜无法相信大哥会愿意在温苓身上浪费时间,更不用说浪费的时间还是用来陪温苓过一个西方节日。
与其说不相信大哥会陪温苓过节,他更难以接受,没了他的圣诞节,温苓过得并不凄惨,甚至格外有趣开心。
他抿着唇,点进温苓的对话框,编辑了一条消息。
傅京曜:【苓苓,大哥陪你过节了?】
一分钟两分钟……五分钟,温苓都没有回。
傅京曜不死心,继续编辑消息。
傅京曜:【苓苓,说话,是大哥陪你过的节还是你朋友?】
傅京曜:【或者,是你自己自导自演为了演给我看?才自己准备那么多礼物和烟花,好让自己看起来体面一些?】
傅京曜:【温苓,说话。】
发过去的消息,犹如石沉大海,毫无回音,在就傅京曜耐心告罄,烦躁地要直接拨打一个越洋电话时,对话框里传来温苓的回复。
傅京曜立即去看。
小茯苓:【勿扰。】
小茯苓:【孕妇养胎中。】
傅京曜的脸一瞬间黑成了十年老锅底,本来犹犹豫豫要不要打过去的电话因为气愤直接拨了过去。
“滴”地一声过后,温苓毫不犹豫给他挂断了。
傅京曜脸沉着,继续拨过去,温苓挂断之后,他发了神经似得一直拨打,在听到一句「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时,他确信温苓把他号码拉黑了。
他这一秒真的疯了,温苓居然拉黑了他的电话,他立即转移到微信,愤怒着给温苓发了一条消息。
傅京曜:【温苓,你知道我多恨你肚子里的胎儿吗?真想把她从你肚子里弄下来!】
发过去后,傅京曜又冷静了一点,看着聊天框里那条阴暗疯狂的微信消息,怕温苓猜到之前她险些流产的事是他的手笔,他立即点击撤回,可时间超过两分钟,已经无法撤回。
温苓拉黑了凌晨不断打电话骚扰她的傅京曜后,他发来的微信消息,她是在第二天早上醒来才看到的。
看到的那一秒,温苓小脸绷着,嘴唇抿成一条直线。
她从来不知道傅京曜会有这种恶毒心思,这十年来,她自以为对他的了解从傅京曜偷偷跟陈之瑶结婚的那一刻,就一点点开始分崩离析。
又或许,她其实从没了解过傅京曜。
温苓生气傅京曜拿她的宝宝威胁恐吓,她给傅京曜回了一条狐假虎威的消息:【京曜哥,孩子是怀慊哥的,你要是不怕死,你就动手。】
消息发过去之后,温苓把傅京曜的微信也拉进了黑名单。
不知道是不是被傅京曜那条消息气到了,温苓一整个上午都不太舒服,头重脚轻,手脚发软,拍戏都无法集中注意力,被导演叫停几次,导演跟谭姐是好友,对温苓很好,见她精神差劲,没做训斥,让她先回房车休息休息再拍。
兰蓝只回家一天,一早就过来温苓身边工作了。
萌萌给温苓披着羽绒服,递着温水,兰蓝心细,今早上班时也被交代过,看着温苓微红的脸颊,握住温苓的手心摸了摸,感知到温度略高,进了房车,兰蓝从医药箱里翻找出体温计放进了温苓的嘴中。
温苓披着毛毯坐在放车上,小脸泛着淡淡酡红,她含着体温计,话语含糊说:“不一定是发烧,兴许是气的。”
兰蓝笑着道:“我可是听说了您昨天夜里大雪被困山里好一会,您现在怀孕,万一发烧了不能用药只能硬抗,所以避免您跟胎儿一同受罪,早发现早预防比较好。”
温苓对兰蓝的话不做辩驳,她老老实实量了体温。
五分钟后,兰蓝盯着体温计拧起了眉头。
温苓同样关心,她看向兰蓝,兰蓝扭头,告知噩耗:“37.8°C,苓苓姐,您发烧了。”
兰蓝第一时间通知了林盛,林盛又转告了傅怀慊,傅怀慊走不开,安排林盛过去送温苓看医生。
医生告知温苓体温不算高烧,又是不满三个月的孕妇,胎儿还没稳定,能不用药尽量不要用药,怕影响胎儿发育,只给温苓拿了降温贴,让温苓先试试物理降温。
温苓被俩助理簇拥着抱着一堆降温贴回了住宅。
谭姐得知温苓发烧,比温苓还担心胎儿的安危,帮她在影视城那边请了下午的假。
林盛把温苓送到了楼上便回了集团。
温苓一整个下午都歇在家里,兰蓝给她额头上贴了降温贴,萌萌在用温水给她擦拭手腕脖颈,她自己不用做什么,也没什么精神气,整个人都蔫蔫躺在被子里。
下午三点温苓睡了过去,到了六点还没醒,兰蓝过来主卧喊她起床,想让她吃点东西再睡,但才走近床边,就见温苓眉头紧锁沉睡着,脸颊上烧红一片,特别明显,嘴里还嘀嘀咕咕着什么。
兰蓝凑近她耳朵边也听不太清楚,想着不能让她这么睡着,伸手轻轻晃着温苓,嘴里喊着人,“苓苓姐,醒醒。”
始终叫不醒温苓,温苓像是陷入了梦魇,嘴里一直在絮絮叨叨说些什么。
兰蓝见她脸上越来越红,只好小心翼翼掰开温苓的嘴,把体温计放了进去。
下午六点二十,荣城最高建筑物的一层会议室里,两位集团高管正因为一处地皮的使用权争得面红耳赤,会议室里都是两位高管不绝于耳的唇枪舌战,气氛紧张到像是撤掉那张紫檀木的宽大会议桌,两位对坐争论的高管能不计形象扭打成一团。
会议桌主位上坐着傅怀慊,下首坐着记录会议纲要的林盛。兰蓝的电话打到了林盛手机上,林盛才拿起来,面前伸来一只手。
林盛双手把手机递了过去。
傅怀慊面容淡漠,一只手拿着钢笔轻点桌面,另只手接过手机放在了耳边。
“林助理吗?苓苓姐烧没退下去,反倒又高了点,现在人还昏睡了过去。”兰蓝见电话一通,立即语速飞快,口齿清晰将温苓体温升高的事汇报了过去。
傅怀慊听着,眉头轻拧,耳边还响着两位高管不绝于耳的争论声,他眉头皱得更深,抬了下手。
即便两位高管吵得白热化,也不妨碍他们耳清目明时刻注意着上位傅怀慊的神态和动静,毕竟最后地皮如何使用的拍板权是在傅怀慊那里。
因此一见傅怀慊抬手示意,两人立即噤声。
偌大的会议室立即陷入肃穆,只有上位传来几句低沉的问话声。
“烧到多少度?”
兰蓝:“现在已经38.2℃了,而且苓苓姐像是被梦魇住了,一直在说话。”
“喊醒她,我让家庭医生过去看看,不要让她一直陷在梦境里。”
兰蓝迟疑道:“傅总,我试着喊过了,苓苓姐一直醒不过来,人好像还很痛苦。”
傅怀慊不做停顿:“我现在回去看看,你继续试着叫醒她。”
话落,傅怀慊把手机扔给林盛,瞧了一眼会议桌两侧的集团高管,语气淡漠,“会议暂停,两个小时后再议。”
他说完便干脆利落起了身,骨节分明的大手扣起西装扣,林盛紧跟着合上电脑,跟着起身。
会议室里更静了。
高管们面面相觑,震惊至极,谁也不知道这通电话对面的人是谁,居然能让他们这位一心只有事业的傅总第一次暂停如此重要的集团会议。
傅怀慊赶到家里时,温苓的俩助理正轮番上阵喊温苓,家庭医生还没到,傅怀慊先站在床侧,俯低身亲自去喊温苓。
他语气说不上柔和,但也不冷漠,“温苓,醒醒。”
俩助理自觉站去了林盛那一边,看着平日里身居高位气场强大的傅先生俯低身声线平和喊着温苓,各自都在心里震惊着。
下一秒,不知道做梦梦到什么的温苓突然伸手,“啪”地一声,一巴掌扇在了正俯低身喊人的傅怀慊脸上。
霎时间,卧室内静可闻针。
俩助理瞬间睁大了眼,大气不敢出地看着那位傅先生。
兰蓝双手紧绷,萌萌心里紧绷,但身体略微往前倾,像是做着傅怀慊一旦震怒想要打回去,她可以扑过去护住自家姐姐脸蛋的准备。
林盛同样倒吸一口气,跟在傅怀慊身边工作六年,他还没见过有人敢扇他们总裁一巴掌,别说一巴掌了,连当面言语冒犯傅怀慊的人都没出现过,眼下这位娇小姐是第一个。
他有点担心这位娇小姐了,当然,他们总裁是不会没有绅士风度动手打人,但他们总裁估计不会再在这里待下去了,顶多只会让家庭医生全程诊治温小姐,他不再多过问。
可萌萌和林盛预想的糟糕情况都没发生。
傅怀慊脸上落了一巴掌,他静了两秒,看着躺在粉色羽绒被里,小脸通红眉头紧锁神色痛苦的少女,随后,若无其事地继续喊人,“温苓醒醒。”
发觉喊人对温苓的作用不大,傅怀慊伸手抵住温苓肩膀,用了点力气晃她。
林盛震惊,俩助理同样震惊,被打了一巴掌这事在傅怀慊那里就这么轻轻揭过了?大佬气度都这么大吗?
温苓烧的迷迷糊糊,做了一个噩梦,梦到傅京曜当面对她说早晚要弄死她的宝宝,她气死了,忍不住抬手就打了傅京曜一个巴掌,不等她再骂几句傅京曜,她人被晃醒了。
醒了之后,身体更难受得很,头疼,四肢酸痛,外加才睁开眼便对上傅怀慊那双平和淡漠的褐色眼眸,她一双眼倏地就红了,委屈地抿唇,不等她说什么,傅怀慊直起身,高大挺拔的身体略略往后退了一步,语气平静道:“李显,人醒了,给她看看。”
随即一个年轻男人走进温苓视线,她发烧烧的反应迟钝,被把了脉,掰开嘴看了舌苔,又把体温计再度放进她发烫的嘴里,片刻后,拿出来。
38.8℃。
傅怀慊看到了,眼神沉了沉。
李显收起体温计,沉吟片刻道:“温小姐这是受凉导致的高烧,其实也不算特别高,又是孕妇,前段时间还有流产先兆,我的建议是能不吃药就不吃药,孕妇可吃的退烧药对她来说也危险,不如再试试物理降温。”
傅怀慊开口,果断又平静:“再烧下去,她人就傻了,给她用药。”
李显明显跟傅怀慊很熟,他起身,说道:“怀慊,我没有弃大保小的意思,能在孕妇和胎儿都安全的前提下,再试试冰敷,不要只冰敷额头,全身都冰敷,不要用降温贴,用干毛巾裹着冰块,把全身大血管小血管分布密集的全部用冰块冰敷,一个小时后没有好转,我再用药,你觉得可行?”
傅怀慊只问:“你确保这一个小时,她的身体不会因为高烧有任何问题?”
李显点头,信誓旦旦:“如果她有事,怀慊,我这个人的命抵给你。”
傅怀慊语气漠然:“你的命不是早就抵给过三叔,你有几条命?”
李显想起自己跟傅家那位三叔的赌约,他不好意思地干咳一声,“反正你信我,按照我的话来做,怀慊,你妻子跟你孩子的命保证安全无虞。”
萌萌小声插了一句,“可是用冰块敷全身,苓苓姐会很难受吧。”
李显瞧了一眼傅怀慊,手掩在唇边,轻咳一声,说:“可以试试用人体冰敷,人在冷库里冻上半个小时,隔着衣服,最好衣服要很薄或者毫无阻隔抱着温小姐,这样即不会像冰块那样直接刺激,又因为身体可以完全贴合温小姐,方便全身降温,效果显著的话,不用一个小时,温小姐的烧就会退下去。”
萌萌在一边瞪大了眼,人人体冰敷?那充当做冰块的那个人好受罪,要在冷库里反复挨冻。
李显也跟着补充了一句,“就是当人体冰块的人比较受罪,后续可能也无法避免高烧一场。”
在场的能给温苓充当人体冰块的只两位女性。
李显又道:“我不建议女性充当人体冰块,女性身体构造不同于男性,以后还有可能要生育,在冰库里反复冷冻对女性身体伤害很大,所以——”
卧室内的两位女性都无法提供帮助,李显正要转身看向卧室内唯一一位能提供帮助的男人,耳边就传来一道平静至极的声调。
“我来。”
林盛看向卧室大床上,那位娇小姐又烧晕了过去。
住宅内没冰库,傅宅有。
林盛开车将温苓傅怀慊送到了傅宅,李显全程跟随。
一行五六个人浩浩荡荡在傍晚进了这栋寸土寸金占地面积凶悍的宅子,傅修德跟李栾华听到风声,从会客厅出来看,远远只看见为首的傅怀慊抱着一个人,大步路过那片曾经沉过他母亲骨灰盒的金鱼池,往老宅最深处的小楼走去。
李栾华从一个女佣口中得知,温苓发烧了,他们过来老宅是要用冰库来给温苓降温,至于如何降温,女佣不知道。
李栾华也不关心,只是将事情同傅修德说了,傅修德坐在太师椅上,慢条斯理喝着一杯安神茶,嘴角扬起了一抹笑,“烧的好。”
李栾华坐下喝茶,手扶着自己盘的精致的盘发,慢悠悠道:“确实烧的好,京曜用藏红花都没能让温苓流产,现在老天居然站在我们这边让她发烧了,最好烧到她流产,烧到她痴傻,这样老爷子更要质问怀慊是如何照顾人的,竟然把人照顾到流产痴傻了!”
傅修德干咳一声,说自己媳妇,“别这么恶毒,那丫头也没什么坏心眼,流产就行了。”
李栾华冷哼一声,“痴傻了,即便怀慊跟她离婚了,咱们儿子也不会惦念着要娶一个傻子!”
傅修德说不过自己媳妇,干脆不出声了,但心里是期盼着这场烧能让温苓肚子里的孩子顺利流掉,即便不流掉,致畸也行。温苓那丫头那么爱美,知道自己肚子里孩子是个畸形,估计接受不了要打掉。
傅家二伯二伯母两人的谈话并没传出会客厅,老宅最深处的那栋小楼,浑身发烫的温苓被放进了傅怀慊长居的卧室大床上。
时间紧促,一行人都没多说一句话,俩助理和李显去小楼的会客厅坐着等待使唤,林盛跟随傅怀慊去老宅的冰库。
傅怀慊把脱掉的大衣西装外套丢给林盛,全身上下只穿一件白色衬衣和西裤走进冰库,林盛知道他们总裁说一不二,也不敢劝阻,抱着大衣和西装外套静静等候在冰库外面。
半个小时后,全身冷冰冰穿着单薄的傅怀慊进了主卧。
大床上烧得迷糊的温苓只穿一件真丝睡裙缩在柔软厚实的羽绒被中,他面无表情,大步走过去,站在床侧静静矗立了几秒。
看着深色绒被下那张面色酡红紧闭双眸的小脸,他眸底深黑,不知在想什么,片刻后,他附身,大手掀开被子,躺了进去。
昏迷中的温苓察觉到冒着冷气的冰块进入被子,下意识排斥,一双结实宽厚的大手却在被子下不容她抗拒的握住她盈盈一握的腰肢,将她扣进了怀里。
常年健身结实的胸膛贴着少女的身前,两条扎实的长腿夹住了温苓烫到离谱的小腿,手臂更紧地搂住了温苓纤细的腰肢,片刻,一只手从她纤薄的后背抬起,笼罩住她的后脑勺,将她发烫的小脸也摁进了自己颈窝。
脖子上有大血管,交颈相贴更容易降温。
等到身体变暖,傅怀慊起身离开,再度折返冰库,如此反复折腾到夜里十点,李显定时来给温苓检查体温,十点半左右,温苓的体温成功降了下来。
傅怀慊从衣帽间了拿了新的西裤和衬衣穿上,扣好西装外套最后一颗纽扣,余光扫了一眼大床上,退烧的温苓窝在被子里睡觉,粉唇轻张气息平缓已然进入平和梦境。
他握着大衣下楼,下楼的步伐沉稳,整个人平静到了极点,仿佛刚才跟少女的贴身降温只是错觉。
会客厅内坐着林盛李显和萌萌兰蓝。
傅怀慊下楼,林盛立即起身跟了上去。
“回集团继续开会。”傅怀慊吩咐李显,“你在这时刻照看着她,有情况给我打电话。”
李显笑吟吟,“有我在,没意外。”
走之前,傅怀慊看向温苓的俩助理,语气淡漠留了一句,“不要告诉她今晚的事。”
萌萌跟蓝蓝对视一眼,点头说是。
温苓又做了一个梦,不再是有傅京曜的噩梦,而是许久没梦到过的春梦,有傅怀慊的春梦。
只不过是跟那一夜完全相反的是,这场梦里傅怀慊高大挺拔的身体像是冰冻三尺的冰块,寒气逼人到连他的那里都冷硬得很。
相贴时,温苓直接吓醒了。
她额头都是大汗,惊慌着坐起身,垂眸缓了几秒,抬手擦了下额头上往下滑落的汗珠,迷蒙的视线逐渐清明,温苓发现了一丝古怪。
她掀眸去看,古朴奢侈的中式沙发套组和书桌映入眼帘,紫檀木的五斗柜上一尘不染放置着几瓶纯净水,深色厚重绣着苏绣的窗帘被拉开一半,阳光争先拥后从那扇镂空的雕花窗户里倾斜进来,大量光线落在大床一角,深色床被上一片片光斑静静蛰伏。
这间卧室宽大厚重而又干净整洁,对温苓来说,完全陌生。
不对。
也不算陌生。
温苓坐在大床中央,抬手勾起滑落下肩膀的粉色吊带,她原本红润润的小脸倏地绷紧,吊带睡裙包裹着的柔软身体摇摇欲坠地晃了下。
她记起来这是谁的卧室了。
她来过一次,有印象。
是傅怀慊在老宅深处的卧室。
所以。
温苓双手崩溃地捂住脸。
昨天那场冷冰冰却火热的春梦不会根本就不是梦,她不会是再一次被人算计下药了,被送到了傅怀慊床上,跟他又一次一夜缠绵了吧。
那种身体相抵的触感分外真切,而且,她昨夜整个人都迷迷糊糊四肢酸痛,跟两个多月前的那一夜感受极其相似,所以刚才的春梦不是梦。
而是真实发生??
可是她现在怀着宝宝啊!
傅怀慊又强悍,绝非体弱肾虚的那类人。
想到此,温苓立即松开捂脸的双手,一手去掀羽绒被,一手拎起吊带裙裙摆。
没有流产的血迹。
温苓松一口气却在下一秒神色又紧绷起来。
跟傅怀慊又过了一夜。
好消息,胎儿还在。
坏消息,她这个孕妇,不死也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