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头不知道是谁贴心地给她准备了新衣服, 温苓穿上毛衣长裤,抱着羽绒服下了楼。
她怕在会客厅撞上傅怀慊那道沉怒晦暗的眸,在看见会客厅只有两位助理和李显时, 她大松一口气。
走进会客厅,温苓看向李显。
兰蓝介绍道:“苓苓姐, 这位是给您治病的李医生——”
温苓说:“我知道。”
她在傅家生活了十年,认识傅家的这位家庭医生,医术不平, 精通中医西医,平日里不显山不露水,在傅家做家庭医生很是低调,但也因医术很高,傅家人几乎对他都是称赞,除了傅家三叔。
温苓对他印象最深的一次是傅家三婶生产那次, 李显负责接生,当时三婶难产, 傅家三叔急得揪着李显的领子,双眼发红说如果母子不能顺利生产, 他要弄死他,李显双手举起,无奈的说:“赵小姐母子不平安, 我亲自把头割下来给您。”
温苓也守在产房外,听见了李显那句话。
后续三婶顺转剖, 虽然成功生下一个健康男婴,但三婶因此产后抑郁了大半年, 就导致三叔每次见到李显都怒目相加,三叔认为是李显医术不精才导致生产这么艰难, 虽然没要李显的命,但每次见到李显都恨不得狠狠揍上一顿。
见到李显,温苓脑子里突然浮现一个猜测,她昨天生病还有人对她下春药,这种情况下给她治病的医生最方便下药了,只需要在孕妇可以吃的药里面加入春药,那她就神不知鬼不觉地吃下去。
所以,温苓跟傅怀慊第一次被人下药是不是也是李显搞的鬼,两个月前傅爷爷寿诞那天,李显也是在的。
最关键的是,从小到大,她被傅爷爷和傅京曜保护着,防备心不多,对她下药很容易,但是对傅怀慊下药,绝不简单,只能是傅怀慊的朋友或者亲近的人,而李显是傅家的家庭医生,又跟傅怀慊熟悉,对傅怀慊下药一事,他的身份占据绝对优势。
昨夜傅怀慊应该跟她一样也被人下药了,不然他清醒着是绝对不会再跟她滚床单。
能同时轻松给她和傅怀慊下药,非这位家庭医生莫属。
温苓越想越觉得李显最可疑,她瞪向李显。
李显一头雾水,这位养在傅家的温小姐第一次对他露出这么大敌意,他秉承着伸手不打笑脸人,对温苓笑了下,说:“温小姐,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温苓小脸紧绷:“不好,但是李显,你也完了!”
李显:“……”
他还想再问问情况,她还有哪里不舒服,他怎么就完了?
可不等他开口,那位美貌但气鼓鼓的温小姐就披上羽绒服飞快离开了这栋小楼。
俩助理也飞快跟了上去。
从傅宅驶离开向市中心住宅的一辆商务车上,温苓拧着细细的眉,窝在后排座位上,思考着该如何告知傅怀慊,她发现了疑似给两人下药的最大嫌疑人。
她虽然对李显放狠话,说他要完了,可温苓不敢跟傅怀慊提昨夜,她怕傅怀慊刚压下第一次跟她滚床单的怒火,因她提起昨夜又滚床单的事,他怒火重烧,烧到她身上。
可是不提,就这么放过李显这个嫌疑人吗?
苦恼纠结恐惧将温苓全身包裹,她长长地叹了口气,她的人生未免太过崎岖了吧,本来靠着宝宝躲过第一次上傅怀慊床的惩罚,现在又来第二次,下药的人到底多恨她。
兰蓝开车,萌萌坐副驾驶,两人听着温苓的叹息声,对视一眼,萌萌先回头问:“苓苓姐,你怎么了?”
“没事。”俩助理应该是早上才到傅宅等候的,对昨天夜里的事情应该不清楚,她只能问点两人清楚的,“我昨天怎么退烧的?李显都给我吃了什么药?”
萌萌跟兰蓝对视一眼,萌萌不擅长说谎,圆眼扑闪地厉害,求救似得看向兰蓝。
兰蓝便开了口,说起李显教给她们的说辞,“一开始用降温贴不管用,李医生就给苓苓姐你喝了柴胡口服液,之后烧就慢慢退了。”
如果给她下春药的人就是李显,那李显应该是在口服液里放了春药。
可是昨夜的事,傅怀慊只要不主动提,为了不吃皮肉伤的苦,她绝对不会提。
至于下春药的最大嫌疑人李显,等到傅怀慊主动提昨夜的事,要对她动怒时,她再把李显说出来。
眼下为了她这身细皮嫩肉着想,只能暂且先让李显过着安生日子。
到了傅怀慊的住宅,温苓一把抱起躺在沙发上睡觉的珍珠,双手揉着珍珠的脑袋,把小猫脑袋搓扁揉圆,她苦恼着小声嘀咕:“珠珠,我的好运猫猫,快发发力让我好运满满,我不想才跟怀慊哥和平共处起来,就又一次被他当成肉中刺眼中钉。”
萌萌回公寓休息,兰蓝留在住宅照顾温苓,主要是观察温苓是否会反复起热。
到了夜里七点,温苓没再起热,兰蓝功成身退离开。
傅怀慊平日里都是加班到十点左右,温苓怕见到傅怀慊,怕他回来就质问她昨夜怎么又上了他的床跟他一夜混乱的事,她在客厅待到九点半,不敢多停留一秒钟,抱着珍珠回了主卧睡觉。
十点半,躺在床上还清醒着的温苓竖起耳朵听见了门外脚步声,
傅怀慊加班结束,回来了。
她立即扯起被子蒙住脑袋,闭上眼装睡。
怕傅怀慊来敲门问叶酸,她九点多的时候在微信上告知了傅怀慊,她晚上吃过叶酸了。
可即便已经提前告知过他,敲门声还是如约而至。
“温苓。”
温苓本想装睡不答应,可她的勇气不足以支撑她在傅怀慊面前弄虚作假,她小幅度把蒙着脑袋的被子放下来,不等傅怀慊问,便主动答:“怀慊哥,我、我吃过叶酸了。”
“不是问你这个。”傅怀慊的声听起来平静,“你出来。”
温苓如惊弓之鸟睁圆了眼。
傅怀慊不会真的要找她算第二次上床的账了吧?
她有点害怕,一时没出声。
人又往被子里缩了一点。
傅怀慊没听见屋内回声,停顿片刻,道:“或者我进去?”
温苓苦了小脸,迫切希望傅怀慊一会别揍她的脸,她明天还要拍戏,肿起来不好看,还会被颜心漾嘲笑。
“衣服穿好。”
傅怀慊在门外停了半分钟,说:“我进去了。”
门被推开。
温苓瞬间就把被子蒙过脑袋,人在被子下一动不动。
李显这个人名已经含在嘴边,只等被子外的傅怀慊提起昨夜两人又滚床单的事,她就把最大嫌疑人李显说出来,转移一下傅怀慊的怒火。
可傅怀慊迟迟没问,只在床边站着,温苓视线被被子阻碍,不敢掀开被子去看,只胡思乱想着他在做什么,是在酝酿措辞吗?还是在想一会该怎么打她比较泄愤?
温苓胆战心惊等了一会,没等来傅怀慊的出声,只等来了头顶被子被掀开,她一双怯怯的杏眼跟那双平静的褐眸对上。
她看见了傅怀慊微顿片刻,才伸手过来。
温苓立即捂脸,低喊:“怀慊哥!别打脸!!你要是想撒气!你打我的屁股吧!!”
据说打屁股最不疼,那里脂肪多,相比其他地方神经分布最少。
傅怀慊听着少女怪异的话,不动如风,大手稳稳落在少女的额头上,掌心贴了一会,感知到温度正常,没再反复起热,他手挪开,垂眸看着床上捂着脸紧张十足的少女,薄唇开合问她:“我打你做什么?”
咦?
从头到尾,温苓只感受到一只宽厚温暖的掌心在自己额头上贴了贴,便毫不留恋移开了。
预想中的巴掌疼完全没有到来。
再听着傅怀慊的反问,她慢吞吞把双手从小脸上挪开,惊魂未定,结巴了,“啊?你、你没打算打、打我啊?”
“我有必须要打你的原因吗?”
他站在那,俊美的面容低垂,定定地看着温苓,“你说说看,我听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