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室内鸦雀无声。
温苓立即发问:“你会穿吗?”
傅怀慊:“不会。”
出声平静又淡漠, 对她“大逆不道”的话,并无不解也无恼怒。
温苓不说话,红着一双杏眼委屈地看着他, 不到两秒,那双漂亮湿漉的杏眼里开始继续往下掉眼泪。
黄豆大小地泪珠划过脸颊缀在下巴上, 他见识过她掉眼泪,不加以制止,她可以哭上一个小时。
傅怀慊闭上眼静默几秒, 再睁开眼,那双淡漠到没有情绪的褐眸定定看了坐在床侧哭成泪人的少女一眼,他折身,大步走去五斗柜旁,大手拎起其中一条粉色平角内裤,看着上面丑萌恶俗的粉色草莓熊, 他转头,一脸漠然:“尺寸不合适, 温苓。”
温苓不信,店家发来的就是大号, 她嘴唇一憋,眼泪落得更凶,委委屈屈的腔调, “你就是不想穿。”
傅怀慊不再辩驳,拿着那条粉色草莓熊内裤走进衣帽间。
十分钟后, 傅怀慊从衣帽间走出来。
他面无表情走到温苓面前,站定, 垂眸看她,“穿了, 要亲自检查?”
温苓眼泪这时才停了,她吸了吸鼻子,点头。
“要。”
她才不信傅怀慊真的会穿,眼下他西裤熨帖笔直,衬衣纽扣扣到最高,衣衫规整到一丝不苟,他里面一定是他那些黑或者灰的平角内裤,他一定是诈她。
傅怀慊不做言语,大手摸向皮带。
温苓上次被汤如翡带去会所酒吧,见识过会所的男模脱衣服,那些男模手下动作慢悠悠,眼神直勾勾又风情地盯着你,一举一动都是要勾引你,但是傅怀慊不一样,他脱衣服就是脱衣服,动作利落,丝毫不拖泥带水,盯着她的眼神也端正清明,不带任何风情,正经到像是在批阅一份金额上亿的文件。
但温苓仍旧被盯得脸颊发热,不敢仰头跟她对视,只好把眸光放在他的大手上。
不一会,温苓视线里挤入傅怀慊拉开西裤拉链后的一块粉色布料。
并非平坦,草莓熊的脸被撑起变形,眼睛大到异常恐怖。
像是熊脸里藏着一头硕大无比的百年乌龟。
温苓猛地一下捂住脸,燥热从脸上传到身体内部,她立即尖叫:
“好了,停下!怀慊哥。”
傅怀慊便停下动作,干脆利落拉上西裤拉链,扣上皮带。
耳边动静迅速而干脆。
温苓:“……”
他动作利落到给她一种他早就想穿上的感觉。
估摸着他穿戴整齐,温苓才放下手,低着脑袋,小脸通红。
他还站在她跟前,并没其他动作。
傅怀慊垂眸看少女发红的耳朵和脸颊,感受着胯部极度紧绷的不适感,微微拧眉:“温苓,我真心诚意要哄你开心,但是我能否跟你提个条件。”
温苓不敢抬头同傅怀慊对视,低着脑袋,嗫嚅:“你说。”
“我答应你可以在西裤里穿这条内裤,但为了我行走自如,希望你能重新下单买大两个尺寸。”
温苓好似没听懂,下意识抬眸,茫然地眨了下眼。
傅怀慊声线略低:“很紧,温苓。”
温苓还没反应过来,讷讷着问:“哪里紧?”
傅怀慊沉声:“哪里都紧。”
俊美淡漠的脸也微微沉了几分。
温苓停了几秒,想到了草莓熊那张被撑大的脸和变形的眼睛,她倏地明白了,脸上烟霞颜色更深,可她不甘心傅怀慊就这么脱掉,纠结几秒,小声发问:“能……勒坏吗?”
傅怀慊不言语,只是盯着她的眼眸变得深黑,好似里面蕴藏着不知名火气。
温苓的胆怯重新归位,她精神抖擞,立即道:“那……那你换掉吧。”
停了两秒,她又软声强调:“怀谦哥你说的,等我下单买回来后,你要穿。”
傅怀慊立即转身,大步往衣帽间走,“温苓,我说话算话。”
温苓目送傅怀慊高大挺拔的身影消失在衣帽间,摸了摸发烫的脸,拿起手机,执行力超强,立即重新下单超大号的粉色草莓熊平角内裤。
不止一条。
当然也不止粉色草莓熊。
温苓早上因为孕肚和胸胀崩溃的情绪收拾妥帖了。
不只是因为傅怀慊愿意穿那种他绝不会穿的恶俗内裤来哄她,而是她发觉,傅怀慊对她的包容度高到离谱。
即便还没办法确认傅怀慊是否早已不再憎恨她,但温苓在这个早上明确怀孕的她在傅怀慊那里,地位“崇高”无比,他绝不会打她骂她凶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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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年初一一早,温苓跟着傅怀慊去拜年,今年跟以往一不一样,她以前都是跟傅爷爷身后,现在因为跟傅怀慊领证,是他名义上的妻子,需要跟他一同处理必不可少的人情往来。
当然温苓娇气,不想说话从不勉强自己,说是跟着傅怀慊拜年处理人情往来,但她只会点头微笑两部曲,全程更像是跟在傅怀慊身后的一个漂亮福娃。
在傅家应付完来拜年的小辈长辈,温苓又跟着傅怀慊出门去拜访他学业事业上的恩师长辈,到了下午三点多,“福娃”温苓才跟傅怀慊回了傅宅。
坐在沙发上吃着傅家阿姨送上来的热乎乎的燕窝粥,温苓余光看着坐在沙发上陪傅爷爷说话的傅怀慊。
傅爷爷话里提到她,“怀慊,你下午出去跟你那些兄弟聚会,把苓丫头也带上,陈家那丫头在陈家吃过饭要跟京曜回来,下午两人都在傅宅里面,免不了又要吵架,那个丫头嘴巴利索又从不顾及什么,免得把苓丫头气到了。”
傅怀慊还没表态,温苓插了一句话,“傅爷爷,我下午要跟翡翡出门玩,就不跟怀慊哥一起了。”
傅爷爷知道她有去处,也不勉强她,只笑着道:“爷爷是想着你跟怀谦领证,你得去见见他的好友,虽然还没办婚礼,但是得让那些公子哥知道有你这个人,今天你没有空,就下次。”
温苓其实不喜欢跟那些公子哥聚会,以前跟傅京曜一起去,那些公子哥眼里其实都不大看得起她,虽然他们没有明说,也没有明确表态,可温苓感受得到。
她也能理解,豪门阶级永永远远摆在那,即便温苓再在傅家住个二十年,在娱乐圈挣几个亿,在那群公子哥眼里,也还是一个家境平庸的普通人。
傅怀慊比傅京曜大几岁,但圈子里的好友多数也都是豪门子弟,眼里也应当看不起她,兴许还会揣测她是否是靠崽上位。
想到此——
她更不想去见傅怀慊的兄弟了。
不如去跟翡翡玩开心。
计划赶不上变化,温苓下午准备出门的时候,接到了汤如翡的电话,说她在拜年回家中途被她的亲生父亲劫走了,估计要好一番纠缠,两人下午的闺蜜约会计划泡汤。
汤如翡家庭有点复杂,母亲早逝,她从七岁就远离生父跟外公外婆住一起,对生父感情淡漠,但她亲生父亲兴许是老了开始渴望儿女承欢膝下,越发想要对汤如翡多做弥补,当然这些弥补是全在汤如翡不乐意的情况下,也就导致了这几年,几乎每年新年汤如翡都要被亲生父亲“绑架”一次,要么大年初一,要么大年十五,温苓习以为然。
温苓出门喊的司机已经坐在了她的新跑车上,见温苓停在门口不动,扬声问了一句,“温小姐,不出门了吗?”
“不出,我朋友有事,你回去休息吧,我出去再喊你。”对汤如翡“被绑”习惯是习惯,但温苓心里难免低落下来,她不是能宅在家里的性子,又是热闹的大年初一,不过好友有事,她也没办法。
女明星单独一个人出门又很危险,她同司机说完,思来想去,还是打算回宅子去找珍珠玩。
才转身,迎面碰上正大步往外走的傅怀慊。
男人仍旧是西装三件套,但也看得出来是换了新的,比早上那套颜色要深一点,领带也换了宝蓝色,外面仍旧是一件正统的黑色羊绒大衣。
男人像是听见了她跟司机说的话,路过她时,略作停顿,侧眸看向她。
“跟我出门?”
片刻,男人低沉平静的声调又说:
“新年第一天,不会让你无聊,带你去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