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区是老破小, 地理位置也不好,入了夜,路灯都比市区灭的早, 即便小碎花的窗帘透光性很好,但周遭漆黑, 屋内唯一一盏灯也熄灭,房间里漆黑无比,温苓扭头往后看, 也看不清傅怀慊那张俊美漠然的脸。
一秒或者两秒,温苓下巴被一只大手捏住了。
“诶——”
她因为震惊往后扭的脑袋被迫掰了回去。
傅怀慊的声听起来跟平常一般无二,低沉平静,彷佛一汪深潭寂静无波,跟他身下滚烫如铁的状态截然相反。
“温苓,睡觉。”
温苓哪里能睡得着。
她下巴还被那只大手捏着, 脑袋被迫转正,红润脸颊压在泛着洁净香皂气息的枕头上, 她震惊着,睡意全无, 明亮湿润的杏眼飞快眨着。
屁股上已经感知不到他的坚硬,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往两人相贴的身体中间塞了一个柔软抱枕。
温苓好奇无比,憋不住忍不了, 超小声:“怀慊哥,你刚才真的勃/起了吗?”
她不可置信, 小声嘀咕:“难道网上说的都是真的,男人的身体是跟心理分开的?即便心理排斥, 身体还是会服从欲望?”
“还是说,怀慊哥, 你憋太久了,离女人太近就会唔——”
温苓说话被迫中止,捏着她下巴的那只手往上,捂住了她叭叭个不停的小嘴。
“唔唔唔——”温苓还想说,可男人的掌心毫不留情地堵住了她的嘴唇。
“睡觉。”仍旧是平静无波。
温苓才不睡,她完全没困意了。
嘴巴被捂住,可她的身体灵活着,她猛地在被子下转了个身,跟傅怀慊面对面躺着。
男人完全没预料,两条手臂还保持着松松圈住少女身体的姿势,因她转身,两人此刻像是相拥而眠。
傅怀慊微顿,一秒后,他松开手,一双平静深邃的眸在黑暗里睁着。
他视力很好,能看到少女朦胧的脸部轮廓和一双隐隐兴奋发亮的杏眼。
“怀慊哥。”不知道是不是适应了黑暗,还是转身正面对着他的缘故,温苓隐约能看到傅怀慊优越的脸部线条,她像一只觅食觅到一大堆坚果的小仓鼠,即便声音小如蚊呐,也遮盖不住声线里面的兴奋,“我睡不着,你陪我聊会天,我就睡着了。”
少女完全意识不到她转身后,她的身体如双腿,孕肚,腰肢,胸脯以及脸庞离男人有多近。
傅怀慊清楚感知到少女说话时喷薄而出的气息,暖热清甜,像是睡前喝了一大杯噙满蜂蜜水的糖水。
他视线下移,落在那张嘀咕个不停的嘴唇上。
月光此时亮了些许,兴许是云层移开,又或者是她清甜气息让他脑子里自觉浮现温苓那双饱满粉唇,他看得清那双唇瓣。
如樱桃般小巧精致,色泽诱人。
傅怀慊闭上眼,片刻又睁开,眸底清明端正。
“温苓,好女孩不会跟一个成年男人在深夜聊勃/起的话题。”
温苓舔了下唇瓣,超小声:“那我此刻做坏女孩,怀慊哥。”
傅怀慊眸光再次下移,落在那双被粉色舌尖舔了一下的唇瓣上,他垂下眸,长睫覆盖着那双褐色眼眸,依旧是无波无澜的语调。
“爷爷养育你十年,不会想看到你为了好奇我是否勃/起的事变成一个坏女孩。”傅怀慊:“温苓,再告诉我一遍,你要做好女孩还是坏女孩?”
温苓鼓腮:“我做一会坏女孩不行吗?”
她想强调,抬起一只手,竖在两人脸颊中间,“就做一分钟坏女孩!你别告诉爷爷,爷爷不会伤心的。”
傅怀慊握住少女举起的手,她此刻满脑子只关注他身下,丝毫没注意到她举起的手已经挨着他的唇瓣。
他将她的手摁下,冷漠:“不行。”
温苓沮丧但不气馁,手指被压下去,她又挣脱,再次举起三根手指,争取:“那就三十分秒!”
“不行。”
他又来压下她的手,温苓这次学聪明了,自己手往下躲,然后又飞快再次举起,“二十秒!怀慊哥求求你了,我真的好奇——”
温苓的话戛然而止。
因为头顶灯光倏地亮起。
光线一瞬间布满这间小房间。
因为黑夜视线受阻肆无忌惮使小性子的温苓,一下子看见了离她不过两厘米左右的傅怀慊,两人脸颊几近相贴,男人深黑的眸平静地看着她。
呼吸声在此刻被无限放大,温苓能感知来自男人极度规律的鼻息,灼热平缓,一下一下扑在她鼻尖和唇瓣上。
呼吸隔空纠缠,仿若下一秒,四片唇瓣便会胶合。
电视剧上都是这么演的,她拍戏时也演过相同的情景,不过当时用的是借位。
不知道是错觉,还是演过相同情景的脑子先入为主,温苓总觉得傅怀慊下一秒会亲过来,纠缠起她的柔软唇瓣。
说不上来是吓得,还是紧张,温苓倏地往后撤。
撤地太快,温苓忘记了自己睡在单人床上,她上半身完全悬空,下半身跟着跌下床,不出半秒她整个人就会彻彻底底掉下床。脑袋兴许会磕出一个大包,温苓害怕地立即闭上眼尖叫,“啊!!”
预想中的疼痛没有到来,温苓腰上多了一只修长手臂,牢牢将她悬空下落的身体捞回床上。
眨眼间的功夫,吓得小脸微白的温苓稳稳当当躺在了小床中央。
她回过神来时,小床已经独属于她。
温苓脸从被子里抬起,看向已然站在床下的高大男人,下意识问出口:“怀慊哥,你、你不睡了吗?”
傅怀慊面容平静,弯腰捡起因为温苓不老实而滑下床的半截被子,将它放回床上,直起身时,没再看温苓一眼,大步朝外走。
“想起来还有一份工作邮件没回复,你先睡。”
温苓没说话,不再追问了,她小手扯住被子蒙住半边脸,脸颊恢复红润,那双杏眼比今夜任何时间段都要湿润明亮。
因为——
傅怀慊刚才转身往外走时。
光线太过明亮,她清楚看见了他睡袍下的起伏。
天擎柱一。
无法忽视。
温苓半边脸埋在被子里,呼吸受阻,小脸很快被憋红。
她小幅度调整姿势,以最舒服的睡姿占据整张小床。
她关掉唯一一盏顶灯。
室内重新陷入黑暗。
温苓小手摸进被子里,抚摸着鼓起的孕肚。
“怪不得喝好几天的藏红花你都没事,宝宝,你的生命起源地无比伟岸,也怪不得你的生命力如此强悍。”
但凡男人能拥有傅怀慊这样的资本,跟女人结合孕育的宝宝恐怕都很难滑胎。
片刻,温苓抬手摸了摸发烫的小脸,一阵后怕。
虽然她痛恨给她下药的人,但此刻也无比庆幸自己中了春药,不然那一夜,清醒着的她估计要疼地死去活来了。
这么胡思乱想着,温苓的困意重新到来。
她卷了下被子,侧过身,闭上眼就睡了。
一整夜傅怀慊是否回来睡过觉,温苓不得而知,反正隔天醒来,房间里只她一个人。
傅怀慊没让温苓吃早饭,因为两人今天返程后,要去医院孕检。
一直到出发,傅怀慊始终没有跟外公外婆提温苓昨夜于心不安的事,坐上车,温苓降下车窗同两位和蔼可亲的老人挥手告别,等到视线里再也看不见那两位头发花白的老人,温苓才道:“怀慊哥,不告诉外公外婆吗?”
傅怀慊:“事情已经过去,不必旧事重提徒增他们伤心。”
温苓反应了几秒,才听懂傅怀慊的意思。
傅家的人重视门第,看不起大伯母的普通人身份,自然更瞧不上大伯母的父母,如果被两位老人家知道大伯母死后还因为骨灰的事被嘲笑一通,即便是撞破头估计也是要跟傅家要说法的,可傅家那些因身份地位嘲笑大伯母的人本就品行恶劣,哪里会理会两个耄耋老人。
她情绪低落起来。
如果没有当年那件事,大伯母也不会死后还要被人嘲讽一通。
所以傅怀慊对她的憎恨应该不会随着时间流逝而轻易消散吧。
想到此,温苓下意识地把身体往车门处靠了靠。
对傅怀慊的胆怯去而复返。
但三个小时后,空腹在医院抽血的温苓因为麻药失效太快,疼的她泪眼汪汪,她再一次把对傅怀慊的胆怯抛之脑后,眼泪吧嗒吧嗒地掉,抓住傅怀慊的大手便递到嘴边,紧咬他的虎口缓解痛疼。
这次检查主要是唐筛,结果要半个月后出来,抽完血的温苓坐上傅怀慊的副驾驶,两人从医院回傅宅的路上,情绪缓过来的温苓窝在驾驶室,偷偷看向握着方向盘的那只大手。
傅怀慊的手很漂亮,掌心宽厚,手背上覆着漂亮青筋,手指很长,骨节分明,可眼下那只漂亮大手上的虎口上多了一个巨深的咬痕。
她毫不怀疑,血要是继续抽下去,温苓可以把他的虎口咬破。
“怀慊哥,疼吗?”温苓心虚着问了一句。
傅怀慊余光看了眼少女,口吻淡淡:“我以为你要在诊室吃了我,温苓。”
“……”
倒也不必如此形容疼痛。
温苓更心虚了,她软声道:“我给你吹吹。”
“不——”
「用」字还没发音,右手就被两只柔软小手抓住,拉到了她面前。
傅怀慊改为单手握着方向盘,余光瞧着少女捧着他手腕鼓腮吹拂他虎口的动作。
大人哄受伤的小孩也是这样,小孩子居然也天真相信伤口被吹一吹就会痊愈。
他没有把手抽出来,目视前方,任凭淡淡的温热气息拂在手背上。
虎口那里早就不疼,少女气息拂在上面,只剩下密密麻麻的痒。
那些痒蚕食到心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