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太她有点疯

作者:四单铺

书房里,小夫妻隔着桌面聊着群青出版社的事。

林遇梵不愿意管群青的破事,本来以为能讨好老婆赵之敖没办法,他合上面前的文件,问:“那你还打算去上班吗?”

“怎么了?”

“你要是不上班,我就直接把它关了,及时止损。”

林遇梵:“……”

想了一会儿,林遇梵好奇问:“这个破出版社你打算卖多少钱?”

赵之敖发现成功吸引了她的好奇心,便开始认真跟她分析:“群青最值钱的是那栋办公楼。”

“不是,我之前听刀姐说群青是租的。”

“我买出版社的时候,把办公楼也买下来了。”

哦,那林遇梵就有兴趣了。

“你还没回答我,你打算卖多少钱。”

“干嘛?你想买?”

“如果价钱合适,也不是不可以。”

赵之敖笑了,“念在你是我老婆的份上,亏点钱卖给你。”

林遇梵反驳他:“你想卖给别人,不亏钱也卖不出去啊。就像你说的,群青除了办公楼,其他都是负累。”

“别以为我完全不懂。群青虽小也有上百本书的版权,积累了大量的作者资源,还有上下游出版产业链条,员工虽良莠不齐,但工种完备,你接手后,马上就能用。”赵之敖从没管过群青,但说起来头头是道。

林遇梵怼他:“这么好你别卖了。留着能发财的。”

赵之敖主动出价:“5万,亏本卖给你。”

“你刚才还说送我,现在一开口就是5万。赵老板你一肚子生意。”

“是你自己要跟我明算账,5万我都亏了,林老板你不能让我亏太多。”

一句林老板把林遇梵逗笑了,她点了点头:“我是看在那栋办公楼的份上才给你还价的。群青那个最值钱的办公楼,总共也就三层,面积小不说,位置还在小巷子里。我的宜兰居24户也才买了10万。”

赵之敖故意跟她斤斤计较起来:“你现在宜兰居一小户就卖一万多,我是知道的。群青那栋楼,面积虽小,但有一户临街铺子,楼上两个半层楼加起来能抵得上你们六七户吧?单这栋楼就值四五万了。”

是这个理儿,不过林遇梵直接开天杀价:“2万!你要答应,我立马让桂香给你钱。”

“林老板你真是……豪气!”赵之敖不答应,“至少三万!少了我太太要骂的。”

林遇梵笑道:“你太太肯定比你大方善解人意。”

“两万八不能再少了。”赵之敖从来没跟人这般讨价还价过,还只是为了一点点小钱,换别人,他不给一记白眼就不错了。

林遇梵:“2万5!”

赵之敖看着眼前那白晃晃的手臂,薄唇轻抿:“你坐上来,2万5卖给你。”

林遇梵白他一眼:“你就砸手里吧。”

说着起身就走。

赵之敖假装满脸无奈,“行行行,我认亏。两万五就两万五。”

林遇梵站在门口,“我不要了。”

还有点脾气!

“那你要多少钱?”

“2万。”

“刚刚你还说两万五。”

“此一时彼一时也!”

赵之敖长叹一声:“今天不宜买卖。我真是亏大了。我让廖总明天一早把群青转名给你。”

林遇梵高兴的笑出声来,她知道他是故意让她的,但花2万买个出版社,还能有一栋物业,这么划算的买卖,管他是谁的呢,拿下再说。

“不许后悔啊。我马上让桂香拿钱给你。”

赵之敖拧开钢笔,“那林老板你得快点,谁知道我等会儿会不会后悔。”

“不会给你后悔的机会!”

*

林遇梵上午没去出版社,是在家吃过午饭才去的。

这就是作为老板的自由。

下午,铁龙陪她来到出版社,二楼办公室一个人都没有。

林遇梵往三楼走,快到三楼办公室时,听见里面隐隐传来声音。

林遇梵没有马上进去,而是侧身站在窗外往里看,只见大家零零散散坐着,刘社长站在编辑部专用的黑板前说话。

“我们这次换的新老板还没来跟我交接,大家手头上的事一如既往努力完成。现在总编辑位置空缺,等新老板来了,我再跟他商量,是重新外聘还是在我们这几个编辑中选一个出来担当重任。”

强叔看起来心情甚佳:“姓林那女的昨天来闹完事,今天赵老板就把出版社卖了,估计姓林的把她老公得罪了。谁愿意自己老婆在外面抛头露面,耀武扬威!”

刀姐驳斥他:“怎么,我们女人不能出来工作?政府都鼓励我们走出家庭,怎么到你这儿就变成抛头露面耀武扬威了?你要不要回去给你女儿裹上小脚?!”

强叔沉下脸:“哎,又没说你,你在这儿跳什么?跟你有什么关系?那个姓林的又不在,估计以后都不会来了,你拍马屁拍得着吗?”

刀姐:“像你这种人才会时时刻刻想着拍马屁,迟早拍老虎屁股上。”

陈主任提醒:“不要在这里吵。社长,那汪总编和杨品文的案子接下来要怎么跟进?我们肯定还需要配合警方提供更多证据的。”

刘社长摆摆手:“得饶人处且饶人,我看算了吧,也别提供什么证据了。大家同事一场,都不容易。”

卉岩忍不住小声嘀咕:“那昨天不是白忙乎了?怎么也要问问新老板的意思吧?”

刘社长给了卉岩一个不满的眼神:“群青我说了算。汪总编家里还有孩子的,这事传出去,让他怎么面对家人?”

这话激起了卉岩的不满:“他跟杨品文乱搞的时候怎么没想过自己家里还孩子?”

“别说了!”男人想来比较懂得理解男人,刘社长忍者怒火,“屁大点小事无限放大,都是因为你们这些女人。所以我说尽量不要招女员工。”

强叔马上附和:“对啊,这些女的,头发长见识短还事儿多。”

卉岩颇为气愤:“那就不要招女员工,就应该招像汪总编杨品文那样的,一边嚷嚷着不敢面对家人,一边不要脸搞男人。强叔你这松垮垮的样子,我看再努力也没用,人社长未必看得上你。”

“你!”强叔气得跳脚!

刀姐赶紧把卉岩拉自己身后去,她那一脸横肉,强叔还是害怕的。

刘社长感觉自己被卉岩给羞辱了,“卉岩,你自己离婚是个单亲妈妈,本该检点一些,你却在这里搬弄是非嘲讽我。实在岂有此理!你这个……你今天找财务结算工资,明天不用来了。”

卉岩冷笑:“刚才还说汪总编和杨品文家里有孩子不容易,我也有孩子,社长怎么不可怜我不容易?人家犯罪你可怜人家不想追究,我顶你两句,你却要解雇我。你能再虚伪一点吗?”

刘社长气急了:“把她给我赶走!”

卉岩自己收拾东西:“这么污浊的地方,我也呆够了!阿福叔麻烦现在给我结算工资。”

财务阿福看了眼社长和主任。

陈主任试图缓和:“汪总编和杨品文被抓了,如果卉岩也走,那编辑室只剩下2个人,是忙不过来的。”

刘社长不以为然:“最近内地逃难来了很多文化人,找个编辑还不容易?”

“那也没那么快上手。”

“陈主任……”刘社长瞪着他,似乎在说,你也要跟我作对?

陈主任强忍着,看向别处,刚好余光发现门口有个影子。

“门外是谁啊?”

众人都看过去。

坐在门口的阿棠赶紧去开门。

只见门外站着的是林遇梵。

屋内众人,有惊喜的,有惊讶的,也有错愕的!

刘社长满脸堆笑迎出来:“赵太太,我上午收到通知,赵老板把群青卖了,你是来收拾东西的?”

林遇梵微笑着点头:“对,来收拾东西,不过……不是我收拾,我是来请你收拾东西的。”

刘社长一怔,似乎没听明白,脸上还是傻笑:“让刀姐帮你一起收拾。”

“我说我是来叫你收拾东西的。你可以滚蛋了。”后面几个字林遇梵是一个字一个字说出来的,语气异常平静。

“不是……我……”刘社长脸上除了惊惶尴尬难堪外,还有,不懂。

他试图提醒:“赵老板把群青卖了。”

林遇梵:“赵老板确实把群青卖了,不过不是卖给别人,而是卖给了我。从今天开始,我就是这里的老板。”

刘社长瞬间颓了。

天齐那边通知他群青卖了,却故意不告诉他卖给了谁,这是特意诓他的吧?

刀姐卉岩还有阿棠等人都是喜出望外。

王牧寻看着林遇梵则像看着一个陌生人,心境非常复杂。

强叔则埋着头想要找个地缝钻进去,希望林遇梵留意不到他,他今天干嘛多嘴啊,早知道不说话了。

刘社长还有点不甘心,他拨打电话去天齐公司,找之前跟他对接的人,一问,果然人家只是夫妻之间的买卖。

打完电话,刘社长知道自己彻底没了希望。

林遇梵吩咐陈主任:“主任,你跟大家一起核查一下,这几个月,刘社长迟到早退旷工的时间。”

陈主任先愣了一下,随即应了一声:“哎,我马上核查。”

刘社长明白了,现在查这些,摆明了就是对他的羞辱,与其被炒,不如自己走。

“不用查了,这个月工资我不要,我自己走。”

卉岩笑话他:“这个月的工资不要?呵,我看,你前几个月的工资都得退回来吧?不用记旷工时间,直接算他哪几天来了,那更容易。你不是说我们女人难缠嘛,我今天就难缠给你看,我座位在你办公室门口,你来上班的时间,我记得清清楚楚,我可以配合陈主任都给你核算出来!”

“你?!”刘社长气得要吐血。

卉岩:“我就一个优点,记性好。”

林遇梵差点被卉岩逗笑了,她点头:“卉岩说的对,刘社长你今天签完字就可以走了,至于后续怎么赔偿,我的律师会通知你。”

律师?!

刘社长脸上肌肉不自在地撤了一下。

铁龙可就没那么客气了,直接推了刘社长一下:“赶紧收拾!”

众人以为散会的时候,林遇梵又道:“昨天所有帮杨品文说过话的人,全部给我滚蛋。特别是你。”

说着她敲了敲强叔旁边的桌面。

想要钻地缝的强叔此时避无可避,他见识过其他人求饶的结果。

越是求饶,被打击的越狠。

而且他之前多次得罪林遇梵,正常人都知道,求饶是没用的。

谁知他从群青出来,快到家的时候,被人套上面粉袋,狠狠打了一顿。

谁打的他,没人知道。

他第一个怀疑的,就是跟在林遇梵身后进来的那个叫什么铁龙的人,但他没证据,报警除了被讹钱之外毫无好处,所以也就只能这样被白打了。

一个下午的时间,把该清理的人都清理完毕,林遇梵发现,如今的群青比以前清爽了很多。

她要给群青换一个名字,重新装修之后,再将部门和人员进行重组,彻底改头换面。

*

办公室里,崔原准备去仓库值班。

王六从外面进来,“崔队,刘胖子今天还是没去仓库,他已经两天没上班了。”

崔原问:“他会不会在赵家花园那边盯着?”

王六摇头:“应该不会吧,他说要等到赵之敖母亲生日,再想办法潜进去探个究竟。”

崔原拿上香烟,“我去值班,你晚点去他家看看。”

一个小时后,王六一路狂奔到仓库找崔原,嘴唇都紫了。

“老大,不好了。刘胖子在家被杀了。”

“什么?!”

崔原立马叫上邓宽和其他两个兄弟,开车飞速赶到刘胖子家。

众人都被眼前景象跟惊住。

刘胖子被挂在吊扇之上,舌头往下伸着,看上去甚是吓人。

地上都是血迹。

地板上沾着血的米粒摆了几行字,细看才发现上面写的是【下一个高洞鸣】。

下一个目标是高主任?

几个小时之后,大家聚在高主任办公室里。

崔原汇报说:“警方已经接手,他们怀疑,凶手是我们办事处的仇家。办事处的仇家可就太多了,怎么就偏偏先找刘胖子动手呢?主任,我看你以后出入都要小心一点才好。上下班我送你吧。”

高主任怀疑:“会不会是赵之敖派人杀的?我就说了,不要去查赵之敖!偏偏不听。”

崔原点头:“确实,刘胖子最近除了跟进赵之敖家的事,也没做其他事。”

王六小声说:“应该不会吧。胖子这段时间都没去调查赵之敖,他等赵之敖母亲寿宴再想办法接近他们。”

邓宽:“如果是赵之敖杀的,他直接派个杀手路上把刘胖子毙了不是更简单,何必装神弄鬼,还恐吓下一个要杀主任呢?。”

崔原也动摇了,“是啊,主任你也没得罪赵之敖,上次你们不还一起吃饭吗?”

高主任毫无头绪:“那会是谁?”

崔原放低了声音说:“会不会是保密科那边的事,刘胖子挡灾了?”

高主任略微点头,回想又觉不对:“保密科的事跟我有什么关系?”

“我们当然知道跟你无关,别人不知道啊,外面的人都认为刘胖子的上司是主任你。”

高主任略微沉吟:“如果真要杀我,没必要写在上面,我怀疑这是烟幕弹。”

大家又猜会不会是刘胖子欠了赌债,债主故意写了下一个目标是高主任,以混淆视听。

“混淆视听?”

这是目前大家意见最统一的观点。

但高主任还是对自己的安全不放心,崔原道:“以后上下班我们这边安排3个人保护主任安全。”

高主任:“抽调3个人来保护我,仓库那边怎么办?”

“就抽调3个人,其他人还在仓库值班,而且还有安保公司呢,主任你不用担心。”

快下班的时候,庄队长来了,他刚从警署回来,了解了最新案情进展。

刘胖子被挑了脚跟,经历两次勒脖子才死的。

庄队长戴着金丝边眼镜,是个白瘦白瘦的斯文人,从外表看,完全看不出他是保密科的重要人物。

他说:“也就是说,对方第一次勒住刘胖子,并没有把他勒死,而是把他放下来进行了审问。”

“审问刘胖子?”高主任很惊讶,他看着庄队长,假装不知道刘胖子的身份,“难道刘胖子知道一些我们不知道的秘密?”

庄队长显然不方便暴露刘胖子的双层身份,“我怀疑这次刘胖子是被共产党派人给杀的,他们的下一个目标不是高主任,而是仓库。他们从刘胖子的嘴里,挖到了他们想要知道的信息。”

高主任神色严肃起来:“庄队长,我们一起为党国效力,兢兢业业,克己尽忠,有什么事情是刘胖子可以知道,而我不能知道的?”

庄队长拿出手帕擦眼镜:“高主任,我也是按照上头通知做事。”

高主任脸色微沉,看起来很不高兴。

但他再不高兴,庄队长也没有想要说些话语安慰他,“今天开始,特务小队所有人都要在仓库守着,盯紧仓库,不能有一丝的闪失。”

高主任:“我的安全不重要了?他们下一个目标是要杀我。”

“他们不是要杀你,他们的目标是仓库。”庄队长看着高主任那愤怒表情,“让崔原保护你的安全。”

等庄队长离开,高主任才怒骂:“狗仗人势、狐假虎威!”

崔原忙安慰:“主任你别担心,说不定共产党下一个就削他!”

*

在家睡了半天的林遇梵,起床换了衣服,去天齐公司等赵之敖下班一起去看电影。

现在港城电影院的电影都是国语的,大部分也都是海城拍的,林遇梵知道,很多内地的电影明星今明两年会陆陆续续来港,以后这边的文娱事业会慢慢发展起来。

看完电影,赵之敖驾车带她去了云屏山的山顶,因为是敞篷车,在晴朗的夜空,抬起头就能看见满天星河。

两人就半躺在车上,看着星星聊天。

山顶有些凉,他把外套脱了,给她盖在身上。

“我听说,你不止把社长给炒了,还要向他追讨工资。”

林遇梵吐槽:“还不是你们之前管理的太差,导致我要做恶人,替你善后。”

赵之敖买下群青后,就完全是放养模式,没想过要打理。

“让闫律师给你安排专业律师,要整就要整得他服服帖帖为止。”

林遇梵笑,她特喜欢他对别人心狠手辣的模样,特别有魅力。

她笑话他:“是不是因为你手段太狠辣了,所以共产党才不要你入党。”

赵之敖略微骄傲:“是我太有价值,留在党外我可以做更大的贡献。”

这话她是相信的。

“如果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你随时可以跟我说。我也可以为共产党效力。”

赵之敖看了妻子一眼,问她:“你为什么要为共产党效力?”

林遇梵不会说一些特别伟光正的话。

她只知道共产党结束了中国将近一个世纪所处的半殖民地状态,上一世那么多曾经侵略过中国的国家,在新中国成立后,联手全面经济封锁中国,她就明白,不管怎么样,共产党所做的事,都是对的。

但她不能跟他摆这些还没发生的事实,只能笑着哄他:“因为你效力共产党啊,我只是出嫁从夫,夫唱妇随。”

他太太何曾有过这么温顺地表示要追随他的时候,赵之敖禁不住俯身亲了她一口。

“我们现在做的事,很危险,你不要牵扯进来。”

“港城不是国民党的地盘,跟海城比,这里应该没那么危险。”

“你不懂。国民党在港城明面上只有一个办事处,但最近这段时间,越来越多的军统特务秘密转移到了这里,随着北方解放的城市越来越多,港城会变得日益重要。国民党马上要把首都迁到广州,港城就是他们配合广州,随时帮忙转移的据点。”

这个林遇梵清楚,未来一年的时间里,很多黄金和文物都会经由港城,转移到台湾和美国。

赵之敖继续:“国民党是不希望我这种富商帮共产党做事的,所以,想要帮共产党做事,远比你想象的要危险。你就安安心心做我赵之敖的太太。危险的事,我不会让你做。”

林遇梵还是惜命的,她没有坚持:“那不危险的,需要帮忙的,我可以帮。”

赵之敖并不想把妻子牵扯进来,但还是答应了一声:“有需要的时候可以。我们做的事,不是你想的,过家家那么简单的。”

“谁说你们做的事像过家家那么简单了?”林遇梵听了略有些不高兴,“在你眼里,我就只是个头发长见识短,连你工作有多么困难都理解不了的小妇人呗!”

本来挺好的气氛,赵之敖没想到自己一句话不对,又惹老婆生气了。

“我错了。是我理解错了。”他赶紧投降。

林遇梵不搭理。

赵之敖亲她,亲她脸,亲她耳朵,痒得林遇梵忍不住笑着躲闪:“你干什么?”

“我们在这里试试?”

“不要!万一来人怎么办?”

这车又没有顶!

说话间他已经越过位置,把她压在下面,“这个点不会有人来山顶。”

这个年代的改良旗袍真是女人最美的衣服,只要轻轻一掀,就能做自己想做的事。干涩忽然被填满,林遇梵瞬间蜷起了脚指头,手轻轻顶住他:“先缓缓。”

他做事大多时候听她劝,这件事除外。

她越是让他缓缓,他越是不听劝,加快速度锚准了点。越野车一上一下一前一后震动起伏着,山顶上传来清澈的溪水声。

头顶的夜空,璨若星河。

耳旁风声水声不断,位置狭小,相互叠在一起,镶嵌得满满当当,林遇梵发现自己已经不是自己,四肢百骸,死了,又活了过来。

山顶温度比山下冷,一阵寒风吹来,林遇梵不禁寒毛竖起,但她从内到外都是热辣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