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太她有点疯

作者:四单铺

广播新闻结束后,是音乐放送时间。

随着乐曲的渐渐舒缓,碰撞着墙壁的书桌也终于慢慢停歇。

从书桌上下来,林遇梵差点没站稳,被赵之敖整个搂在了怀里。

接着他们又在沙发上来了一次,整个身心舒畅了,才算作罢。

“你把我旗袍弄脏了。”她难得说话带着撒娇的语气。

他搂紧她:“弄脏了那就丢掉,买布重新做过。”

冬至前后,天黑的早,快六点了也没人来敲门打扰。

下人们识趣的很。

都知道自从先生结婚,大少奶奶从海城来港,夫妻俩表面上关系一般,但实际黏腻的很。

大少奶奶卧室里的床单毛巾被子是洗得最多最勤快的,新做的旗袍还常常无故被撕烂,以前几个姨太太得宠的时候,也没这种情况。

晚上吃了饭开始刮风降温,他们干脆早早躲进被窝里,在被窝里,面贴面,背后,侧着,换着角度来,这种闷在暖洋洋被窝里的舒爽,也只有冬天才能体会到。

而这里的冬天来得特别晚特别短。

*

夜晚街上依然热闹,路上有人卖粥,有人卖红薯,还有卖炒粉卖炒田螺的。

崔原买了一包香烟慢悠悠在路上走着。

有人在跟踪他。

他站在路边抽了根烟,随后买了一个烤红薯,边吃着红薯边跟路边摊老板聊天,聊天气变冷,聊生意难做。

他眼神不时看向对面写着“凤”字的楼梯口。

吃完红薯快,又买了小半根甘蔗,这才吃着甘蔗快步走向对面楼梯。

两个跟踪者,一个留在楼下,一个跟了上去。

没多久,听见楼上有打架的声音,留在楼下的特务刚想往上跑,他同伴跑了下来。

“打起来了?”

“谁跟谁打?”

“崔原跟另外一个嫖客。”

两人一商量决定不掺和,而是留在远处继续盯着。

过了十多分钟,警察吹着哨子跑来,嫖客被打进了医院,而崔原则被警察抓走了。

第二天下午,驻港办事处,特务1队办公室里,高主任站在办公室门口。

“崔原呢?”

邓宽和王六等人纷纷摇头表示不知道。

高主任更来气了,他看了眼手表,旷工大半天连人影都不见。

“他不是跟你们一起住吗?”

王六这才小声说:“崔队昨晚没回来。”

高主任追问:“他去哪儿了?一晚上不回来?”

又没人回答。

八成又去嫖了!!

高主任双手叉腰:“没有女人活不了?他妈的,这队长他要做不了,那就给他撤了。”

邓宽马上道:“主任你别生气,我们现在回去找找。”

“不用找!记下来,扣他工资。不扣工资不知道肉疼。”高主任话音刚落,办公室的电话响。

龙井去接了电话,“喂!是啊……哦,是我们这儿的……啊?不会吧……好……”

挂了电话,龙井犹豫着要不要先跟两个组长说。

高主任看出猫腻,忙问:“怎么了?”

龙井又看向王六和邓宽。

“有屁快放!”高主任骂了一句。

龙井这才吞吞吐吐地说:“主任,崔队打人被警察抓了。警署打电话来,问我们要不要保释。”

高主任先是一愣,才问:“他为什么打架?”

邓宽和王六也几乎同时问:“崔队打了谁?”

龙井声音越说越小:“跟另外一个嫖客抢女人,还把人家打了。”

高主任一听,顿时火冒三丈:“保释个屁!让他在里面蹲着。”

关键时候,一点都不省心。别说给他长脸,尽给他丢脸。

庄子光昨晚就知道崔原嫖妓打架被抓,伤者被打断了胸肋骨,属于故意伤人罪。

就算把崔原保释出来,等开庭,法官也会判他入狱坐牢,轻则3个月,重则一年半载。

崔原一入狱,他这边的线索也跟着断了。

他只能跟警方沟通,怀疑崔原就是警方画像上去码头接季书同那个人。

负责跟进此事的邓宽知道后,跟王六商量着,给警方找了好几个下巴后缩的人,警方很快安排了目击证人来辨认嫌疑犯。

一排五个人,因为几乎都是下巴后缩的,目击证人最终没有认出崔原。

所以季书同案只能暂时不了了之。

崔原则因伤人被关在里面一直没保释,等着法院开庭。

*

这天中午,林遇梵和孙敬喜母女在海边的一个餐厅吃泰国菜。

吃完叫服务员买单的时候,服务员说后面那台的食客已经帮她们买过单。

以为是谁呢,林遇梵回过头去,发现是耀辉鞋厂的谢老板。

谢老板见林遇梵回过头来,赶紧起身过来打招呼。

“赵太太,好久不见了,没想到能在这里遇见你。”

林遇梵颇有些阴阳怪气:“谢老板你这是赚大钱了,这么大方。”

谢老板陪着笑脸,毕竟上次两栋宿舍楼的价钱已经谈好了,结果在交易前他又反悔。

但人活在世上,谁不争取自己的利益?

谢老板不认为自己有错,但他依然还是心虚。

“我赚的都是小钱,怎么能跟你们比呢?”

孙敬喜问是谁?

林遇梵道:“耀辉鞋厂的谢老板。”

孙敬喜恍然大悟,忍不住数落谢老板:“你这人真是为了点蝇头小利,不停地折腾,三番两次不守信用,我家侄女上次就不应该放过你。她要是答应了季书宽的合作,你直接亏54万,我侄女还是心太善……”

谢老板听见54万这个数字习惯性往后仰,之前差点被季书宽搞走54万的事,让他心有余悸。

他也知道林遇梵心善才让他得以避免被诓这么大一笔钱,所以他是心甘情愿来请这顿饭的,“谢谢赵太太高抬贵手,所以说,认识赵太太是我谢某人的福气。”

林遇梵看谢老板反应,原来他早就知道她放弃跟季书宽合作,让他避免损失54万的事。

她顿时来了火气,“看来谢老板早就知道这事?你既然知道我让你避免损失54万,你还能这么心安理得为了一万几千的小利益一而再失信与我?”

谢老板见林遇梵生气了,忙道:“不是不是,赵太太你高风亮节,你54万都不要,还在乎这点小钱吗?我那两栋楼我原本以为你会加价买的,但你没加,后来我只能卖给别人了。”

林遇梵是越听越生气:“我出多一万几千没问题,问题的关键是,你在跟我协商好价钱后,临时反悔,而且这不是第一次,这是第二次。所以我情愿不赚这个钱,也不会再跟你这种人合作。所以,你以后最好也不要遇事有求于我。服务员买单。”

服务员小声说:“太太,这位先生已经买过单了。”

林遇梵从钱包里拿出钱放桌上:“别人买单跟我没关系,这是我付的餐费。”

谢老板一身冷汗,他真是买单买出个错来了。得罪谁不好,得罪人赵太太。

“赵太太,你别生气。做生意讲究的是亲兄弟明算账,我们一码归一码……”

孙敬喜怼他:“做生意最讲究的是信用二字,谁跟你亲兄弟明算账。借过,你堵住我的路了。”

谢老板赶紧退了一步给她们让出位置。

出了餐厅,贺晓晴小声笑道:“你们两个刚才真凶。”

孙敬喜教她:“有些人没脸没皮的,不是可以结交的朋友,你就得对他凶一点。”

林遇梵倒也还好,毕竟当初选择不跟季书宽合作是她自己的选择,她只是讨厌谢老板这种不讲信用,还以为能跟她成为好友的人。

上车后,先送孙敬喜回家,贺晓晴则和林遇梵去出版社上班。

成为老板之后,确实上班自由多了。

除非有重要会议或者工作,林遇梵现在很少早上出现在出版社。

今天下午安排了会议,林遇梵一来,贺晓晴便去组织人开会。

红姐的儿子病好之后,她终于回来上班。

林遇梵慰问了几句,才开始正式开会。

开会惯例是陈主任先汇报近期出版社的工作情况。

除了三毫纸小说和《万象》杂志的筹备之外,接下来主要是推进季书同遗作的发行。

负责相关工作的阿棠道:“季书同的遗作已经印好,礼拜三礼拜四开始送去各大图书市场,礼拜六会在港城书局举行一个纪念活动,季家人将会出席。”

林遇梵问:“《港明日报》是不是会给季书同遗作打广告?”

阿棠:“是的。会有一个专访。我们要不要借这个势,推我们的广告信息?”

这还是之前杨品文提出来的想法。

林遇梵摇头:“不用。不要混一起。”

阿棠记下来:“社长你也会出席吗?”

林遇梵:“我会去。”

接下来是关于三毫纸小说的出版问题。

卉岩道:“《房客多情》和《夺魂锁》已经修改好,社长你看过没问题,那我们就开始付印了。我们首印定的是各一千册。还有另外两本小说也已经完成第二次修改,在第一批小说出街之后,可以马上准备印刷另外两本。现在我们比较担心的是,怎么让更多的读者知道有三毫纸小说。”

阿晋建议:“可以在报纸上打广告。豆腐块广告,价格也不算贵。”

老板肯定给得起这个钱。

大家都认为打广告是最快最直接的宣传方式。

卉岩:“就算打广告,也要有的放矢,要大家都感兴趣的话题。”

这个大家都感兴趣的话题,就是《黄金大劫案》。

卉岩没说出来,但林遇梵知道她的意思。

《黄金大劫案》配合广告宣传,那绝对是能够引起小小轰动的。

关于能不能写《黄金大劫案》的问题,她问了赵之敖的意见。

赵之敖不但赞成他们写,而且赞同他们写得轰轰烈烈的,借此转移军统和警方的注意力。

林遇梵把前面的桌子放边上去:“我考虑过了,《黄金大劫案》可以写,有合适的作家吗?”

卉岩笑容浮上了脸,她已经提前挑选好了人选:“有合适的作家,我马上联系。”

卉岩做事让人方心,林遇梵算了下时间,道:“为了配合宣传,这本撰写速度要快,几天内要写好,下周我们就可以付印出版。”

卉岩对红姐说:“红姐,你先去申请书号。”

红姐点头:“好,我等会儿就去。”

接下来是杂志上的事,王牧寻这几天都没怎么睡,他顶着黑眼圈开始汇报工作。

这一世的王牧寻跟上一世比,真的改变太大。

上一世林遇梵催他写稿催到想哭,她何曾想过,他会这么积极投入工作。

《万象》没有邀请著名作家来写卷首语,所以卷首语就是林遇梵自己写的。

重点篇目有王牧寻的《螳螂》之外,还有邀约作家写的游记,散文,时事评论,以及寻找到卖香烟小女孩小婉萍的下落,做了第一篇的追踪报道。

王牧寻说:“所有的稿子都已经审完了,美工也已经开始做相关的设计,内容足够丰富,就看怎么打响我们的名头了。”

林遇梵给大家打预防针:“创刊号肯定是亏钱的,广告上我不打算投入太多。可以做一些优惠活动,例如买杂志送三毫纸小说;买两本或者三本三毫纸小说,送一本杂志之类的。”

《万象》有时间慢慢积累名气,她不着急一炮而红。

她还打算大量送亲戚朋友和媒体记者,主打一个,事后发现——问米专栏的米仙是个精准的预言家。

陈主任略有担忧:“这么送法,我们岂不是要亏很多钱?”

林遇梵:“前期亏点钱没事。”

亏钱没事!

有老板这句话,大家就放心了。

上次他们开会定下来杂志定价1港币,王牧寻问要印多少册比较合适?

陈主任建议:“印1000册吧。”

印越多亏越多,创刊号可以印少点。

林遇梵已经想好了:“印3000册。”

三千册太多了!

陈主任给林遇梵算账:“我找王牧寻和财务一起算过,稿费成本大概300元,印刷成本300元,其他成本200元,也就是说每一本的成本价在8毛钱左右,我们定价1元,但给到图书商,批发价最多6毛。所以我们每印多一本,都是亏钱的。”

林遇梵也有自己的账本:“但你稿费成本是固定的,印多点,印刷和其他成本会适当增加,但增加也不会太多。印3000本,成本也就1000多元,这一千多我还亏的起。想要让更多人知道《万象》,创刊号肯定要大量赠送,1000本数量太少了。”

王牧寻也赞同林遇梵的意见:“创刊号印多一些没问题,赠送也没问题,很多杂志的创刊号,为了打响名堂,都是去街头直接免费送的。”

最后就定下来,《万象》创刊号印3000册,下周印刷,元旦发行。

开完会,王牧寻来找林遇梵:“问米专栏的稿子,你朋友还没给你吗?”

“给了。”林遇梵拿出一张纸,这是打字机打好的。

上面就两行字。

【问米:徐蚌会战什么时候结束,哪一方赢?】

【米仙:1949年1月16日结束,共军赢,国军惨败。】

王牧寻看完愣了一下,他已经不记得徐蚌会战的结束时间,但哪一方赢他还是知道的。

他好奇:“你这个朋友怎么预测出来的?”

林遇梵轻声道:“你没看吗?问米。”

王牧寻半信半疑:“问米?”

“对啊。”林遇梵翻开桌上的稿子看起来。

他又问:“你朋友男的还是女的?”

林遇梵瞥他一眼:“女的。有问题吗?”

王牧寻有些茫然地摇了摇头:“没问题。”

快下班的时候,卉岩急匆匆来找林遇梵:“我之前选好的那个写《黄金大劫案》的作家生病住院了,这稿子他可能一时半会儿写不出来。我想换一个人写,但又怕对方写不好。怎么办,要等吗?”

林遇梵愣了一下,“等什么?”

问完,她知道卉岩是想等那位生病的作家病好了再写。

“不行。那就错过时机了。”

卉岩满脸愁容:“也是。但换人写,我真怕把这么好的题材搞砸了。”

林遇梵:“试一试,我们还要审稿的。不满意的话,你可以让他改。”

“好。我马上联系人。”卉岩风风火火出去了。

*

傍晚回到家,这两天降温,花园草坪上的草都没以往那么翠绿了。

唯一不变的就是,一年四季都在开花的勒杜鹃依然开得繁盛。

林遇梵刚下车,遇见赵立翔下班回来,他手里提着个汤壶。

林遇梵问他:“你怎么提汤壶上班。”

赵立翔满脸无奈:“妈非让我带汤给季书娉喝。”

王君瑶被赵之敖警告后,没再插手季家官司的事,不过对季书娉个人,那是越来越关心。

林遇梵提醒:“你不想带可以不带的,你们报社食堂不也有汤吗?”

赵立翔无所谓:“季书娉也喜欢喝家里的汤。她一个人挺可怜的,我妈又喜欢她,我就帮忙做做桥梁吧。不过,让我娶季书娉那是不可能的。我又不喜欢她。”

林遇梵这才放心了,她知道赵之敖不希望跟季家结亲。

“那你喜欢怎样的女孩?”

赵立翔心想,像你这样的。

但这话他说不出口,只模棱两可道:“漂亮,大方,温柔。平时有点小脾气也没关系,我可以包容。”

说完,他偷偷看她。

漂亮大方温柔,林遇梵根本没往自己身上套,只以为这是大部分中国男人对妻子的想象。

幸好赵之敖没要求她温柔。

她随口问:“你们报社女同事多吗?”

赵立翔:“很少。”

这个年代的男女婚姻,大部分都是靠别人介绍,倚靠自己找男女朋友,确实很难。

这种事还是交给王君瑶操心吧。

周六这天是季书同遗作《四时》的发布会暨季书同追思会。

林遇梵一早就到了活动现场,而赵立翔去季家接了季书娉前来,季家二少奶奶则在娘家人陪同下出席纪念活动。

林遇梵和季书娉聊了会儿,才知道她和二嫂达成了和解。

“她毕竟是我二嫂,我也不想跟她把关系闹的太僵。海城卖房子的钱还有大宅都给她了,老家田庄卖的钱我们一人一半。港城的物业和资产都归我。”

现在算起来是平分,但认真论起来,季书娉是赚了的,因为海城的资产接下来会快速贬值,而她手里头的港城物业,则相反,接下来几年都会大涨。

林遇梵安慰:“和解了也好,打官司太伤神。”

“是呀。这段时间,幸好有你们,还有大太太一直在帮我,在支持我,要不然,我真撑不下去的。”说着,季书娉眼眶又红了。

季书娉看着桌上的新书,“还有立翔,要不是他帮忙,出钱出力,我二哥的遗作怎么能出版呢。大太太说的对,我们家会慢慢否极泰来的。”

林遇梵又劝慰了她几句。

刚好季书同太太也过来感谢林遇梵帮忙出书张罗,林遇梵便站起来,跟人聊了几句。

纪念会大概进行了一个小时,季家人承诺把所有的稿费收入都捐给儿童福利慈善基金。

会后,林遇梵没有回家,而是去出版社看《黄金大劫案》的初稿。

卉岩拉着苦瓜脸:“完全偏题了,我让他改,他说他改不了。我和阿晋商量了,实在不行,我和阿晋分工把稿子改出来。”

林遇梵让她别着急:“你给我半小时时间,我先看一眼。你先忙你的。”

没用半小时,林遇梵只花了二十分钟不到,就把全文浏览完了。

这个作者也是个奇才,活脱脱把一个惊奇故事,写成了爱情小说。

“我觉得他这个故事还可以,不过要换一个壳,不要写什么《黄金大劫案》,直接改成《堂口老大的爱与恨》会更合适。”

卉岩都快要哭了,“我给他列了一二三四个要点,他就用了第一点,后面就完全忽略,自由发挥了。”

林遇梵知道编辑部手上还有大量的工作,而且《黄金大劫案》的故事,她是最熟悉的。

“我来写吧。”林遇梵说。

卉岩愣了一下,马上笑道:“还是我和阿晋改改吧。”

她不是怕老板辛苦,主要是怕老板写不来。

在她眼里,林遇梵只是个有点文学素养,还有点文化情怀的阔太太。

再有情怀的阔太太,也只是阔太太,写个卷首语可能勉强可以,但要写一部结构完整,想要一炮而红的小说,那有点痴人说梦了。

如果老板可以自己上,要他们做什么?

林遇梵知道卉岩心中的疑虑,她也不能告诉卉岩,她是四木。

“你如果不放心,那就两手准备,你们改你们的,我写我的。”

卉岩也不能不让老板写,只好答应了。

做好两手准备吧。

林遇梵把手中的稿子给回卉岩:“这本还可以,换个书名,把盗取黄金的内容改了,单出一本三毫纸小说。让他改好结算稿费。”

不能让别人白忙活。

老板还是心善。

卉岩点头应道:“我跟他商量看看怎么改。”

林遇梵是个行动派,她回去就开始写,从周六下午写到周一上午,完成了《黄金大劫案》全书四万字的撰写。

这次她没有用笔名,直接落款,林遇梵。

周一中午,林遇梵来到出版社,卉岩看见她就跟了进来。

她把她和阿晋两人缝合的《黄金大劫案》放林遇梵案头:“社长,你看看行不行,如果可以,我们马上校对,争取后天交给印刷厂排版,周五跟着杂志一起出。如果不行,那就只能往后推了。”

林遇梵从手提包里拿出一份自己写的稿子递给卉岩:“我写的。”

卉岩接过稿子,满脸诧异:“那么快?!”

随后快速阅读,才看了几行字,就不自觉被剧情吸引。

这是老板用一个周末写的?

行文太老练了!

这惊奇小说,竟然完美融合了讽刺和幽默两种完全不同的风格。

才看了十来分钟,卉岩看得热血沸腾,忍不住拍了拍桌面,“写得好!”

拍完桌子,她才回过神,自己还在社长办公室。

卉岩满脸微笑又有点不好意思地抽回林遇梵手里的稿子:“社长,我们这个你不用看了,就用你的!你这篇真绝!”

有这么夸张吗?

林遇梵微微往椅子上靠:“你还没看完呢,等你看完。”

卉岩信心满满:“社长,请你相信我多年编辑的眼光。你这部三毫纸小说,配合适当的宣传肯定可以!”

1949年元旦,《黄金大劫案》正式出街,同时附赠《万象》创刊号。

当天赵之敖在《港明日报》头版买了整版广告给他太太的《黄金大劫案》打广告。

《黄金大劫案》一经推出,轰动全港。